菜上桌后，餐桌上好长一段时间处在安静中。
“莫哥，我终于找到你了。”一道欣喜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风朝莫磊扑来
57.嫉妒
展老爷子心脏病发晕倒不醒。
老人的安危让展睿原本坚决的心产生了动摇，沉重的静默过后，他深深地凝望了前方不曾回过头来的身影一眼，转身跑回车里。
福特在公路上疾驰，在高速下，展睿冷静了些，思绪不再那么絮乱，一些事情想的更明白。
展老爷子的病恐怕是个诈，为了让他回家而编出来的晃子。
如果现在回头，他绝对来得及，可是家里这么急着催他回去，是以前没有过的。是什么原因让家人不惜撒谎也要把他骗回去，他非常好奇，隐隐地他想到了什么。
相通后，展睿不再担心展老子的身体健康，就算这事是真的，家里个个都是医术了得的医者，刚才是突然听到老爷子病倒了，同时家人沉重的语气迷惑了，才乱了头脑。
现在，展睿一心想知道家人这么做的理由。
展睿走进自家大门，“我回来了。”
保姆刘姨上前，对他说：“少爷，老爷在二楼厅上等你。”
“恩，我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在上二楼的路上，展睿双手CHA进裤袋里，脚步缓慢，给自己争取了更多思考的时间。
展家老一辈生在革命年代，延续了那个年代的传统思想，哪怕是从老宅搬进了别墅里，也不忘把祖宗一同迁移进新家，而灵牌就放在二楼正厅，日夜烛火酒水供着。
展睿突然有些头疼，老人家不会又想来那一套吧？
不过这时候，也没他后悔的机会了，因为他的前脚已经踏出进入正厅的转角处，里边的人都注意到他，目光同时往这边瞅来。
正厅的沙发上都坐着人，依序是最外边的展爸爸、展老爷子、展奶奶，架势十足。
果然是骗他的，展老爷子虽然是虎着一张脸，可那面色，怎么看怎么精神。
展老爷子抬颚指了指前面，展睿面不改色的走过去，站在他们面前。
“跪下。”
“爷爷，你说过只有犯了错的人，才需要跪祖宗忏悔。”
展老爷子激动站起，抓起桌上的一叠相片甩在他身上，怒道：“你还敢嘴硬，你、你、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举起拐杖就想砸过来，展奶奶及时拉住，“你看看你，说了要好好跟睿儿沟通，怎么又发起脾气来，你以为你的拐杖是面条，打在身上不会疼。”
展老爷子气是气，可真让他打，还真下不去手。展睿刚从病床上下来，别说打了，平时不小心磕着桌角了，都能让他们紧张上大半天。
就是这气不顺，堵的很，不发泄发泄会憋死他。展老爷子坐下，重重哼了一声。
展爸爸看两老一个顾着生气，一个顾着安抚生气的那个，短时间内是不会想到今天的目的是什么。他不同，下午还有工作要忙，没时间拖下去，于是，他将面前桌上的一堆东西往前移去。
“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知道。”那大胆的封面设计，一眼瞧过去就一清二楚。
“是你的？”
“不是。”
展爸爸点头：“我相信你。”然后嫌恶的推开那堆东西，没再看一眼。
另一边，在老伴安抚下顺过气来的展老爷子，疑道：“不是你的，怎么会出现在你行李里？”
展睿迎上他的目光，“不是我的。”
他话说的很平静，心里却不屑的嘀咕，他才不需要靠这些“精神粮食”，想要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
展老爷子沉默片刻，然后扭开头，嫌弃道：“既然不是，就叫小刘拿去烧了。”
刘姨上楼收拾，拿起散落地上的相片，一瞧羞红了老脸，哎哟，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两个男人衣衫不整搂在一起，一个帅气，一个俊秀，每一张都在做着最亲密的动作。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展睿也没兴趣去探究什么理由，一心扑在了赶在展战上班前回到他身边这事上。
展老爷子叫住他：“还想去哪，快回来吃饭。”
“是呀少爷，你都好久没在家里吃饭了，快去坐下，刘姨今天做的都是你最爱吃的菜。”刘姨很快就上好了一桌子菜，走过来把展睿推到饭桌上坐下。
展睿看表，脸上的焦急尽收众人眼底，展老爷子首先拿起筷子夹菜放进他面前的碗里，叹声道：“快吃吧，凉掉就没味道了，这几天也不知道你在外面吃得怎么样，都憔悴成这样。”
抬起的屁、股慢慢坐了回去，展睿看向那一张张关心的脸庞，拿起筷子无声地夹起碗里的菜送进嘴里。
展老爷子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一个劲的往他碗里夹菜。展睿食不知味，心里生起愧疚感，自他知道自己的取向后，对家人的愧疚就时常冒出。
但是他没有浪费时间和精力去改变自己，强迫自己找女人，而是选择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直到遇到了对的人。
他注定是要伤透家人的心。
离开家里，展睿收到一条短信。
内容：我的礼物收到了吗？不用感谢。
手机在展睿手里转了一圈，三分钟后，地球的另一边，苏浩宇也收到了一条短信。
内容：我会帮你把它们都寄回给伯父伯母，邮费我出，我的朋友。
苏浩宇从床上一蹦而起，猛按手机。
内容：能求原谅，求忏悔么？
内容：不能，因为你没有错。
内容：哥，我不敢了，我还没做好出柜的准备啊！
内容：乖，有困难来哥怀里，哥安慰你。另，请把我的猫还给我，谢谢。
苏浩宇拿着手机泪奔。
任命通知下达后，展战获假回家收拾行李，隔日凌晨将坐火车前往邻市L镇。
晚上，莫磊按响展战家的门铃，邀请他去喝一杯。展战不爱喝酒，本能的想拒绝，被莫磊抢先识破意图拉着走。
莫磊道：“不许拒绝啊，今晚我要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展战道：“如果是小梁的话，我认识。”
……
“行了行了，你去就是了。”莫磊粗犷的脸上居然浮上一抹可疑红，不自在的看前看左就是不看右。
展战疑惑，难道他要介绍的不是小梁？
莫磊要介绍的确实是小梁，两人跟着服务员往里走，小梁立刻从位子上站起，阳光的笑着朝他们挥手。
“莫哥，展队，这里。”
两人入座，莫磊在桌前停了一秒钟后坐进小梁的身边，小梁递来菜单：“我点了这几个菜，你看看你和展队还要点些什么。”
“我们随意，就你点的这些吧。”
展战点头。
小梁比他俩都小，正是性格活波开朗的年纪，一餐饭下来，几乎都是他在开心的讲，另外两人安静地听，偶尔回一两句，气氛轻松惬意。
莫磊的嘴角一直都微微上扬，视线总是落在手舞足蹈的小梁身上，展战看着对面的两人若有所思。
吃完饭，莫磊先把小梁送回家，然后送展战回家。
回到楼下，展战在关上车门前改变主意，弯下腰身探进车内，脸庞来到莫磊的脸前，四目无言对视。
“帮我。”
莫磊往一旁移了移脑袋。
“别看，他就在前面。”
莫磊挑眉：“追求者？”
展战皱眉，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别问。”
莫磊笑，往前凑近了几分，几乎是挨着展战的嘴唇，戏谑道：“做戏何不做全套。”
在展战反应过来之前，话一说完，莫磊迅速按住他的脑袋往自己这边按，两人的鼻尖触碰在一起，嘴唇只要动一动便能碰到对方。
“你在做什么。”这个姿势让展战很不舒服。
“别说话，他正往这边走来呢。”莫磊的拇指伸进两人唇中间，嘴唇贴在自己的指腹上，含笑的双眼对展战眨了眨。
几分钟后，展战神情自然的关上车门站在一边，莫磊的脑袋从窗户里探出。
“战，今晚记得想我。”
展战没有回应，却看着车子远去，直到看不见才转身。
“怎么，舍不得？”展睿的声音阴测测响起。
展战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道：“对不起，撞到你了。”
展睿向前bi进，眼睛狠狠地瞪着展战，刚才的那一幕，已经刺激的他快要发狂，现在这人还用一副你是个陌生人的语气对他说对不起。嫉妒的怒火不可遏制的燃烧着展睿的理智。
展睿捧住展战的脑袋，狠狠地吻下去，像头愤怒的野兽撕咬着。展战的反应很迅速，手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捏。
展睿额角青筋凸显，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咬得更加用力。
热烫的唇，带着怒意的气息像一张网包围住展战，他越是用力，脑袋上的手掌箍的越紧，怎么样也逃不掉，他甚至尝到了血的味道。
展战已经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拳头不再犹豫的击在展睿腹上。展睿闷哼一声，脑袋埋进展战的脖颈上，在被推开之前，用力拥住他。
“我爱你，我爱你啊，战。”
58.醉酒
夜色下的深情告白，没有专递进展战的心中。他不懂，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的爱是什么，看不透他想做什么的感觉很糟糕，情绪渐渐被挑起。
“放手。”
“不放，我不要放手。”展睿牢牢抱住展战，利用巧劲控制住他一边的手臂，嘴唇游走在他的耳边。
“要我怎么做，你才相信，告诉我，战，告诉我。”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边，湿润的嘴唇若有似无的触碰，带着一丝无奈的呢喃毫无阻碍的钻入展战耳里。削瘦却有力而坚决的拥抱，萦绕不散的气息，展战有一瞬间的失神。
“很好玩吗？”展战扬起讥讽的笑，笑自己刹那间的天真愚蠢，眼神暗沉。
“我没玩。”自己的感情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否认，展睿不禁生气的咬下去，在白皙的耳垂上留下牙印，又不舍的用唇温柔摩擦，抿进嘴里包裹住，轻挑逗弄。
展战的身躯微乎其微的震了下，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不算陌生的感觉延着脊椎往上蔓延。
“要推要摔随你便，反正你也不会心疼我，大不了在医院里再住上一段时间。”展睿闷闷的声音在展战动作前响起。
展战动作一僵，搁在他胸膛上的手掌，这会出力不是，不出力也不是，这样没完没了的纠缠让他失去了耐性。
“如果你还把我当家人就放手。”
展睿道：“是家人，也会是爱人。”
展战疲惫道：“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不会是个把时间放在无用的地方上的人，你这样做图的是什么。”
“既然你也觉得我在浪费时间，那就赶紧答应我啊。”
“别玩了好吗？”展战的手放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手摩挲他的头发，语气没有了刚才的冷硬，无奈中又带了点宠溺。
展睿已经没有力气去生气了，习惯性地蹭了蹭他的手掌，享受着与记忆重合的温暖，不由得松懈了一点。
“别让其他人碰你，你是我的。”展睿张嘴咬住他左耳侧下方，留下一个深深地印痕。
总有一天，他会完全拥有他，占有他，这个印痕将在那日到来之前暂替属于他所有物的标志。
展战突然用力，改摩挲为揪，把展睿的脑袋揪离自己的脖子，并一手扣住他的肩膀，一手拧住他的手腕，卸掉他的力气后，快速退出几步远，冷眼看着他，刚才的温暖不复存在。
“我的忍耐是有限的。”留下一句冷硬的话和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展战走出了展睿的视线中。
展睿没有追上去，也没有离开，在楼下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他没有想过博取展战的同情，而是想要离他近一点，想象着他依然站在自己的身边。
苦涩渐渐将他淹没，再次被拒，展战感到深深的挫败，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拥有这个人。
夜深人静的时候，展睿身心疲惫的回到酒店，抚摸着嘴唇，回忆与那两片嘴唇触碰时的美好，苦中作乐的想，最起码，今晚他还得到了一个吻。
一口气喝完杯里的红酒，展睿拿起手机坐在沙发上，优雅的翘着二郎腿，手指在沙发上画着圈圈，分不清是醉还是没醉。
“苏浩宇，对不起。”
“你脑子有病啊，知不知道我做实验忙到十分钟前才睡觉。”苏浩宇在睡眠严重不足下暴躁的吼道。
吼完之后，心里舒畅了许多，他换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问道：“说吧，好端端的发神经给我道什么歉。”
展睿画着圈圈道：“因为我拒绝了你的爱，所以我要道歉，你现在一定很难受吧。”
另一端，苏浩宇沉默了很久，久到展睿快睡着，电话里才响起他咬牙切齿的怒吼。
“姓展的，老子要跟你绝交。”
这一声怒吼让展睿清醒了一些，他看着手里的手机，听着手机里头嘟嘟嘟的声音有点莫名奇妙。不过沉重的脑袋让他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踩着摇晃的脚步走进卧室。
虽然很困很困，但是他依然记得上、床睡觉前要脱衣服脱鞋子，把衣服放好，然后才掀开被子躺进被窝里，脑袋一沾枕，最后一点意识就抽离了。
警局给展战买的是上午八点二十五分的票，有足够的时间懒床。但是展战自从参军后，就从未懒过床，生物钟一到自然就醒了。
行李不多，而且昨晚就收拾好了。展战照常踏着灰蒙蒙的天色在广场上晨跑，在太阳冉冉升起时，迎着晨光往家的方向漫步走来，路经24小时便利店，顺便买了一份盒饭做早餐。
回到家，展战先冲了一个冷水澡，洗完澡吃完早饭，时间离八点还有大半个小时。平时这个点钟，他已经在警局里忙碌。
展战站在大厅上，不知道该干什么，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但是那时候他不是一个人……
巧克力色重点色暹罗猫的模样在他脑中变得清晰，过去的那段平凡却不平静的日子历历在目。它倨傲冷漠，它高贵优雅，它爱干净好打扮，它聪明睿智能懂人语，它顽固任性，时常能把他气得想狠狠揍它一顿。
展战从角落拉出一个箱子，里面放满他买给咪缇的东西，衣服玩具生活用品全被他放进这个箱子里。他拿出一团彩色毛球，不由得陷入记忆中，直到电话铃响起。
电话是莫磊打来的，由于大家都要工作，没法来送他，贪狼队队员商讨后，一致决定派出莫副队长代表大家打个电话送行。
莫磊将队员的意思简明扼要传达给展战，展战感到很温暖感动，但是语气一如既往的平调，没有什么起伏。
“嗯，我们都要坚守岗位，好好干。”
“当然，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莫磊不会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由衷的道出所有人的心声。
“展队，记得带特产回来啊。”小蔡的大嗓门响起。
展战利索的挂断电话。
他抬眼看墙上的壁钟，不知不觉的就快到八点了。他走进卧室提起放在椅子上的军绿色背包，经过大厅顿下脚步，拐到角落抱起那箱东西走出家门，按响邻居的门铃。
门铃持续响了很久，始终没有动静，展战放下手臂，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抱着那箱子东西往回走。
“你干嘛？”
展战转身，道：“这些东西我用不着了，想送给团团。”
柳小姐沉默地盯着他，双眼浮肿泛红，明显是哭过的迹象。展战不是好奇的人，没有贸然去问。
而是道：“都是些用过的东西，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打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