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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缘下+番外篇——by落樱沾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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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任郁冼恍惚中感觉到身下是软软的稻草,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药香。

“爹爹,爹爹,你看,他醒啦!”耳边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远逝,伴随着童稚声。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头顶,是陈旧的木头做成的屋顶,缓缓的眨眼睛,身子僵硬的厉害,虚软无力。

“土儿慢点跑。饭做好了,你自己先吃啊,我去看看他”

“好,那爹爹快一点哦,要不然土儿就把饭吃完啦~~~~”

任郁冼默默的轻阖着眼睛,等脚步声靠近。

“公子?”大汉托起任郁冼的上身,把旁边放的水稍稍喂给任郁冼一口。他身上土火粮草喂传到任郁冼的鼻中,是那种饭菜的味道。

大汉不算轻柔的把他放倒,自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刚刚做饭时沾上的灰尘,顺手摸了摸任郁冼的额头。

“公子,我先去吃饭了,你、有什么需要叫我就中”好不经意的声音,没有任何特别,高大的身躯在任郁冼眼中也朦朦胧胧。

他闭上眼,嗅到泥土的苦味和温暖,干净、朴实。身下的稻草泛着淡淡的潮湿,耳边隐约听见大人和小孩的说话声,欢乐的笑声和犬的吠叫在任郁冼耳边。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才是生活。

冬天在不知不觉间悄然而至。

羊绒和麻木围城的营帐里暖和,让人踏实。

没有极大的寒风呼号,只有每日清晨枯藤、野草上面一日比一日厚的白霜宣告着寒冷将至。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长出岁月静好的枝桠。

一夜之间,尽是银华。

白衫,是风华;青衫,是淡雅;红袍渲染相守,黑甲征战天下。

用棉布简单而不失细腻的勾勒出的披风,沈楚熙走到哪里都是一道冰洁贵雅,站在他身边的黎景,披着深红色的披风,头上带着发帽,让人温暖而平静。

“如今什么事都让本王干!真想尥蹶子!”沈楚熙一手拍了拍肩膀落的雪花,手指通红的将手里的账本画上勾。

一夜之间落白,军中将军几乎都没来得急分发棉衣,因为绵绸有限,所以每一个人所领取的都要经过细细核对和检查。

沈楚熙抱着账本站在雪地里,一边看着几百套棉衣亲自到士兵的手中,一边划勾数目,因为突然落雪,为了保证在最短时间内让每个人手里都有棉衣,沈楚熙命令所有将士都来帮忙,而他自己也同样陪着他们站在雪地。

“呵呵,你尥一个我看看,让我也长长见识”,黎景笑着将酒囊递给他,“喝一口吧,是热酒”

“恩,分给下面了吗”

“分下去了,酒不多,暖暖身子就行”

沈楚熙拉住黎景的手放在怀里,“回去吧,别站着儿了”

“我也是练武之人,没那么娇弱的”

沈楚熙将他深红色的披风紧紧系住,“其他好说,只是你腹部不能受凉气,老了会染一身病”

黎景睁大眼睛开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的真多。快到晚饭了,天马上就黑了,你注意点”

沈楚熙甩了甩红彤彤的指尖,在嘴里哈口气,“行,快了,不多了,你先吃饭,别等我”

被雪映得通亮的营帐内,颜修文睡了一天一夜,总算是醒了。

外面传来热闹的交谈声,声音不大,远远地,又好像是在眼前。

他还就都没有出去了。

努力的动了动手,却只有指尖的微弱颤动。

颜修文侧过头,抿起薄唇。他身边,邵越和衣靠在床边,低着头。

为了照顾他也累了吧。颜修文安静的看着邵越的侧脸,纸儿不知会像谁多一点呢,不知道现在局势如何了,邵越什么都不告诉他,只让他好好休息。

隐约间记得那日红袍在身,滚烫的鲜血湿了青丝,他愿意同他去死,那他还有什么不可原谅的呢。

“想什么呢”邵越睁开眼就急忙去看他,看见他盯着自己没什么反应,邵越才开口。“身子还疼吗?”

颜修文回过神,“不疼了,你……”他眨了眨眼,还没从刚刚的思绪回神,说话说了一半,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呆呆的看着邵越。

“将军,药水好了”邵越刚想开口,下人就送来了大浴桶,里面是滚烫的热水和浓浓的药味,满满的黑色药水。

颜修文闻到药味,看着邵越,邵越将一种一种琉璃瓶拿出来滴在水中,又伸手摸了摸水的温度,没有回头看他。

待下人走了,邵越把长袍退掉,露出还裹着薄薄白色棉纱的胸膛

“咦,你要洗澡?”颜修文柔柔的问道,停了几秒后,他脸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眨眨眼,“那可不可以让墨儿进来喂我吃饭?”

邵越解开自己长裤的手一顿,然后低头继续脱了下去,只留下一件亵裤,朝颜修文走去。

颜修文躺在床榻上,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压着雪白的被子,看着他。

邵越意料之中看那人红晕的脸颊,无奈的转身查看帐中的火炉,确定足够温暖后,他弯腰扶起颜修文,在他身后将长长的青丝束好,来到胸前。

沉声道,“饿了?”

颜修文点点头。

他伸手将颜修文领口拉开,逐渐露出雪白的肩膀,胸膛。

“将、将军!”颜修文不能动,只好惊呼一声。

邵越看他一眼,对着他道,“半柱香后将米粥送进来。”

营帐外,低声回答一句,“是”

邵越弯腰将颜修文抱起来,将他身上的衣衫全部褪下,一边动一边低声说,“都说颜大人很聪明,我却觉得你笨的可以。”邵越笑着看没看他。

“哦……”颜修文长长轻声哦了声。

“呵呵”邵越笑出声,“真的,有时候真的很傻。不担心你的病,却总是顾着要吃,不傻吗”

“呀……”颜修文惊呼一声,他就和邵越已经双双落入了浴桶中,温度刚好,热而不烫。

他寸缕未着,和邵越贴在一起,肌肤相处下的清瘦与坚硬,细滑与紧致,白皙的肩膀在漆黑的药桶中若隐若现。

“饭食马上送来了,傻瓜”

颜修文被热气熏染,淡淡的雾气与帐外的白雪及其不合,却让人感觉到的暖暖。

“饿了、很不舒服”他侧头靠在邵越的肩膀上,让药水将身体都泡的暖暖的、轻轻地,很是舒服。

邵越低头把水撩在他身上,“怀纸儿的时候没见你吃多少呐”

颜修文撇撇嘴,“那时……吃不下”

邵越的手一停,药水从麦色的指缝中流走。

“对不起……”

颜修文伸出小舌头碰了碰他坚硬宽阔的肩膀,唇边的淡淡的苦笑逐渐散去,

“值得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邵越沉默的用内力保持浴桶的温度。等饭食送进来后,他就着浴桶直接把饭给喂颜修文吃了。

“你的伤这样泡会不会疼”吃饱了,没事的颜修文想起来这件事了。

邵越将按住他的头放在自己肩头,“不会。睡吧。外面下雪了,明日醒来我带你去看雪。”

颜修文点点头,他未寸缕的身子和邵越在浴桶中紧紧相贴,颜修文下意识的感受了一下,然后红了脸,无声的爬在邵越肩膀上睡着了。

直到将他擦净身子抱了出来,颜修文都未醒来。

邵越却因为他的话一夜未眠,昏暗的帐中,如同雕塑般凝滞。

雪下了一夜,第二日却突然放的大晴。

寒气进不来营帐,雪却将外面的天地照得透亮和稀薄。

帐外窸窸窣窣传来喧闹声,夹杂着张诚气呼呼的声音,和士兵的低声议论声。

邵越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转头望了一眼安睡的颜修文,帮他把被角窝好,抚平自己的长袍,便走了出去。

责骂声逐渐传入耳中。

“你们竟然做出这种事!你……”

“张副……求求你别告诉将军……”

张诚一脚揣在跪在地上的男子身上,“你他妈,的有脸说让我饶了你!”

“她是什么人你们也敢碰!不要命了!我真他,妈的想弄,死你们,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副将,我错了,小的也只是只是……”

“是她先诱惑我们的!真的真的,我们真的还没干什么……就被您拉出来了”

张诚又是一脚揣在瘦一点的身上,一脚将他的脸踩到雪地上,“要是你们干了什么,现在早他妈,的去见阎王了!给我起来!去见将军!”

“将、将军”围着看热闹的士兵终于有人发现了邵越,他站在离人群不远处皱眉看着衣衫不整跪在雪地上的人。

大家看见邵越,喧闹,争吵声全都停了。

邵越一步一个脚印走过去。

沉声道,“像什么样子!看热闹的是没事干了?军中就这么闲吗!”

“对不起将军”

“是……”

士兵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的走了,留下邵越和两个人衣衫不整的人,张诚。游名从远处也匆忙赶来。

“怎么了?”邵越看向张诚。

张诚黝黑的大脸被气得发红,他扭头看一眼走到他身边的游名。

“我臊得慌,说不出来!”

游名走到跪着的人问,“报上名字”

“后勤、王树”

“后勤、孔九”

游名让他俩把衣服穿好,看了一眼邵越,得到认可后继续问道,“下雪了,脱了棉衣不冷吗”

王树,孔九哆嗦着穿好棉衣,害怕的看着张诚,不敢说话。

“算了算了,格老子的,我来说”张诚不耐烦两个人的磨叽,敢做不敢说。“将军,这两个人是给牢营送饭的,我今日去灶火食想找些东西吃,一大早就看见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从提着篮子去了牢营。两个人还一起进了……进了……”张诚一张大脸憋得通红,“进了许姑娘的牢营,我从后帐看去,才看见两个人把……把衣服脱了要行那苟且之事!”那后面一句说的极快,感觉好像说出来就很丢人。

游名抿嘴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与他俩保持距离。

“憋的厉害?”邵越淡淡的问,看不出好像要大怒的样子。

王树哆嗦的都快要把自己浑身的肉给抖掉了。

“敢做你还不敢当了!”张诚走过去又要踢,邵越抬眼看了他一眼。

“回答我”冷漠毫无起伏的声调。

王树冷寒从额头滴下来,“不、不是”

“原因!”邵越厉声道。

王树身体一震都要趴在地上了,“是她,送、饭时、说可以……我俩一时起了色心……才、才……将军……真的是第一次啊,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

“将军……”孔九咽一口涂抹,“您、您和王爷有家室……您……不知道……哎呀”张诚已经一脚踹到他背上了。

邵越蹲下身子,“每十五日便会请镇上的女子和小倌到军营,你还有什么不满?”

“你还不知道你错哪了吗”邵越拍了拍手起身,对张诚说道,“召集士兵到空地,立刻!”

“是!”

邵越为了照顾颜修文已经有半个多月都未出营帐附近,大家也好久都没见过他们的将军了。多数人之中知道是为何将军会突然召集大家,脸色各异。

冬日才刚挂在枝头,冰雪从枯藤的尖稍一点点滴着雪水。

训练营中,所以有脸上带着薄薄的寒气,冻的通红的脸和紧紧缩在棉衣中的身体不时的打个冷颤。

邵越陪他站着,直到额头开始渗出水来,他才冷冷淡淡的开口。

“邵越愧对军中将士,早应卸掉着将军职衔的。只是如今大辽未出,我放弃了,将带来的更多伤亡更是邵越以死都不能弥补的。

只是现在,我还留在军中,还是你们的将军,就有权说这句话!

这个人,你们当中的的不少人都认识!因为托她的救命之恩,邵越才能活到现在。”

邵越一挥手,游名压上来的竟然是憔悴不堪的许瑶!

“我在军中多日未现,是因为我在照顾颜公子颜修文。邵越一半为了私情,一半为了感谢他深明大义!

若不是他宁愿带着我大楚军营和皇宫的地图去死,也没让任何人的手!

在北辽,直到现在都还有人再打听他的消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他手里的两张地图!!!

大楚有什么?!不就是宜草宜木的土地吗,还能有什么!这么多年来,谁不是奔着这块土地给我大楚拼的你死我活?!

邵越遇人不慎,没想到当年的救命之人竟做出伤我大楚之事!悔恨晚矣!!

我直到现在都留着她不过是为了承她爹爹的救命之恩允他一诺!这场仗结束后,我就不是你们的将军了,我也不配再带着你们去战场上!”

邵越转身看跪在高台之上的两个人。

“我气的,不是你们违反军规,而是你们去碰她!你们知道不知道,若不是她泄露的地图,我们能退兵千里!能流血漂橹吗!她跟邵越一样,都沾染着不计千数的血!你们的兄弟们的血!!!

邵越在这里一日,就不能让敌人沾染我大楚的人,我大楚的土地!!”

许瑶狼狈的被人挟持着,她哈哈笑起来,散发如鬼,声音化作凄厉的哭声喊声,沉沉的在这个清冷的雪日久久回荡。

苍凉、可悲、可恨!

人,原来都会变。

只是有的人,坚持了他自己所认为的,走对了路。

邵越转身跃下高台。

在训练营的不远处,被竹色披风紧紧裹着的颜修文被齐硫抱着,静静的看着他们,听着他的声音飘荡在军营稀薄的空气中。

邵越走上前接过颜修文,将他稳稳的横抱在怀中,给他的发帽拉了拉几乎遮住一张小脸。

“冷吗?怎么不等我,吃饭了吗”

邵越抱着他往回走。

颜修文轻声开口,“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你……”

邵越没看他,眼神却笃定幽深,“我总在想为什么伤的人不是她,倘若当年知道有这么一天你会因她受伤,我宁愿当初就手刃了结了她,也定不要你再受一点伤害”

颜修文嘟着嘴,想了想,嘟嘟囔囔说了一句。

邵越没听清楚,走进帐中将他放在床上,快速取下披风把他捂到被子里。

“你说什么?”

“肿莫她一千结实怒的银”

邵越凑近他,“说什么呢”

颜修文想上去咬她一口了,放弃的说道,“怎么说她以前也是你的人!”

邵越凑上去吻颜修文的唇,还轻咬了几下。

“唔木碰国嗒”

“……”颜修文眨眼。

“我没碰过她,一次都没。

第一百四十章

老头这些日子忙着为了给颜修文取药针做着充分的准备——睡觉。

这就变成了他的正事了。

只有景儿来问需要他帮忙吗,老头扔给他个药方,抓药去吧。

药方上写着:多喝点醋。

……

两个宝宝都被养在闲王的营帐,虽然他已经养了好多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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