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翊被满满的疑问搅乱了心跳，思绪一团乱麻。突然佣人进来提醒他，“嘉翊少爷，少爷回来了。”
“？哦。好。”嘉翊努力跳出思绪，将信和照片一股脑的揉进书包里扔在角落。调整着呼吸。看着玻璃的倒映的自己，拍了拍脸，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图书室。
离他说的十一点提前了整整三个小时。嘉翊急匆匆的跑下楼，还没到客厅就被迎面而来的人抱个满怀。温润的吐息扫过颈畔痒痒的暖暖的，感觉到他用了多大的力气害他都快喘不过气，“哥，你抱得太紧了……”
“我提前回来，是不是该奖励一下我。”
“奖励？”
“呵呵……等不及了……我饿了。”
嘉翊还没弄明白他嘴里的‘饿了’是什么意思，就被突如其来的失重吓得惊慌失措。紧紧的抱着对方的脖子，呢喃更像是娇嗔的撒娇，“哥！你，你干什么……”
“当然是‘用餐’时间。”
皇甫冽本就低沉的嗓音变得微微沙哑，柔和中透露着情欲的味道。嘉翊将羞红的脸迈进男人宽厚的胸脯里，只露出圆圆的脑袋。
辰在身后担心的叮嘱着，“少爷，嘉翊明天还要上学。总不能又请假吧。”
皇甫冽丢下一句，他自有分寸就没入了卧室。
辰又是担心又是无奈，叹了口气，嘟囔着，“要是真有分寸，就不会一回来就把人往卧室带。连饭都还没吃。”
……
一室旖旎，皇甫冽侧卧在嘉翊身旁小心避免自己的重量再给他增加负担。虽然欲火焚烧，他已经收敛了很多。想着小家伙明天还要去学校就没有一味的向他索取更多。只是在他的肌肤上肆意的留下殷虹的痕迹，从脖子到腿，甚至到脚踝，他要每一寸肌肤都只属于他一个人专有。
紧了紧手臂将他圈的更紧了些，感觉他微微颤抖，不禁心疼的吻了吻清香的脖颈，“舒服点了吗？”
“嗯。”
看着睡衣外的白皙肌肤上布着点点猩红，皇甫冽露出满意的笑容，掖了掖被角将他包的严严实实。
“哥今天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吗？。”
一向是自己洞察他的心思，这次反倒被他抢先。皇甫冽有些错愕，“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的？”
这个怎么好说。又不能说今天他不像以前那样要了他很多次才肯罢休。他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欲求不满。
“哥一回来就……我还在想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是遇到点事。”不过是令他疯狂妒忌的事。嘉翊不知他的心思，关切的询问着，温热的小手覆上那只抱着自己的大手，“什么事？严重吗？”
皇甫冽迟疑了片刻，答非所问，“你的初吻是什么时候？”
“哎？初吻？”嘉翊着实吓了一跳，撑起半个身子就被皇甫冽按了回去，命令式的口吻响起，“回答我。”
嘉翊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问这个，将被子盖过脸只露出一双小鹿般的黑眼睛。软软的呢喃从被窝里传出来，“去年。”
“那么晚？”
皇甫冽的质疑令嘉翊再也按赖不住，不顾身子还在痛直起身来一本正经的看着怀疑他的人，认真的小脸镶着红霞，“真的，就是去年。去年郁金香开花的那天早上。在这里。”
难得看到他认真的辩解这些足以令他害羞不已的事情，皇甫冽忍着想笑的冲动，硬是皱着眉头故意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那高中呢？初中呢？那么多年，都没有接过吻？也没有人吻过你？”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嘉翊巴郎鼓似的摇着头，噘着嘴角都可以挂油瓶，足以见得小家伙有多着急。
“真的？不是在高中？”
“……”皇甫冽的质疑如同晴天霹雳，他终于明白今天的皇甫冽为什么会不一样。原来他在怀疑他，不相信他，所以才想要在他身上得到证明。他甚至怀疑他的初吻……
“……”眼底漫上一层水雾，溢着说不尽的伤心和委屈。翻身下床，脚尖刚着地，下身传来的刺痛令他险些摔倒，咬着牙帮往前迈了几步就被身后一双大手抱住不得动弹，紧接着炽热的体温贴着后背，泪水倾泻而出大滴大滴的砸在男人的手背上。
“我开玩笑的。还真生气了。”
“……”
“对不起对不起，我就忍不住想逗逗你。”
嘉翊狠狠的踩了皇甫冽一脚，趁机从他怀里挣开，腿根发软还是如愿以偿的跌在地毯上。见他吃痛的捂着脚又觉得心疼，但是想着他那些刺耳的质疑又很生气。不顾形象的抓着一旁的拖鞋就往他身上扔，“逗我很好玩吗？那是我的初吻！你怎么能怀疑我的初吻？既然不相信我又何必问我？！”
皇甫冽要接住拖鞋易如反掌，看着拖鞋飞来不避也不闪，正面迎接小家伙的‘招待’。这辈子没见他认错这么积极认真过，“别气别气。哥错了。哥不该拿这个和你开玩笑。”
嘉翊扔了一只，再扔另一只，嘴里嚷嚷着鼻音浓重的就像暗哑的马头琴，“混蛋！你混蛋！”
……皇甫冽觉得全天下再没有比自己更病态的人。明知会玩火自焚还乐此不疲。非要扳着石头砸自己脚不可，这下是彻底的惹到小家伙，温顺的猫咪变成了炸毛的小野猫，拖鞋被他扔了一地，松松垮垮的睡衣乱七八糟，顶着一头蓬松凌乱的头发手舞足蹈的没完没了，生怕他不小心伤了自己疼的可是两个人。虽说是垫了毛毯开了暖气，就他那么坐着身体也吃不消。
大步移到他面前，嘉翊跟躲洪水猛兽似的连连往后缩，站不起来就连滚带爬的，皇甫冽只得无奈的采用‘暴力’手段，俯身想将那一团儿强行‘打包’，嘴上说着和行动极其矛盾的安慰，“是，是，我是混蛋，只要不在地板上，我这个混蛋任你处置。”
“不，不！”嘉翊也不知道自己哪门子冒出来的劲，手脚并用的抵触着男人的靠近。剧烈的拉扯终于击溃了嘉翊的力气，伏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分不清是生气的眼泪还是痛的眼泪……
皇甫冽趁着这会儿赶紧将他抱起来，轻轻的侧放在床上避免再与伤口接触。拨开挡住眼睛的刘海露出苍白的脸颊，低头吻了他的额头，湿润的眼睫，鼻尖，最后游离在丰润的唇瓣上。他早就知道这里是属于他的，只是忍不住想要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想要一再确定他在他心中的分量。患得患失的，何止是他一个人啊。
“第一次吻你我就确定那是你的初吻。”生涩的，恐惧的，不知道如何回应甚至还带着抗拒。放开他的时候眼帘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那样一个不完美的吻，真真实实的是他的初吻。
“……”嘉翊泪眼迷离的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孔，听他满含深情的歉意……
“我也不知道刚刚哪根筋不对劲……是我不好，我的错，等你不痛了要打要骂随你。”
“……”
“对不起，对不起……别气了，宝贝。我可从来没向人这么道过歉的。”皇甫冽一点一点的啄着那张微张的唇，细致的扫过柔嫩的肌肤，细雨般温柔的触碰早已令嘉翊动容。可是倘若就这么轻易的绕过他，又觉得不甘心。闭着嘴就是不肯妥协。
皇甫冽只好使出杀手锏，本来是在某个浪漫的烛光晚餐中告诉他的，看来要提前派上用场才行，谁让他惹到他的心肝宝贝。
“不然，我告诉你我的初吻。”
第二百一十三章：另有隐情
皇甫冽的初吻……一定很浪漫吧。从小到大他都一直很受大家追捧，爱慕他的女孩层出不穷。就算不是他们，还有莉莎，无可挑剔的大家闺秀……怎么想都不可能轮到自己……
“如果是和莉莎，我不想听……”
“我这么帅，初吻怎么可能发生的那么晚。”皇甫冽牲畜无害的笑着，嘉翊别过脸去，不敢再看这张令他心跳加速的脸，带着浓重鼻音嘀咕着，“我以为哥哥那么受欢迎，早就不记得什么时候了。”
“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天刚好是夏至，我高考刚结束，太阳金灿灿的，树荫下那个人正打着盹儿，卷缩成一只虾米可爱极了。我就这么静静的走过去，本想着只是看他一眼就好，结果就像小说情节里的剧情，少年的怦然心动无法自已的情绪油然而生……”
嘉翊在皇甫冽低沉的嗓音中看到那幅镶满了薄荷绿的唯美画面……伴随着他的声音而心跳加快……
“一切都刚刚好，我就俯身低头，情不自禁的吻上了熟睡的他。过后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到底在干什么……想来他至今都还不知道，他的初吻其实比他知道的还早。”
“原来哥也暗恋过别人。”就像他一样。
“是啊，暗恋了好久。可是那时候在旁人眼中我们还是无法相爱的关系，所以我只能尽我所能的对他好。那个年纪，谁分得清楚心动是因为心疼还是爱。或者两个都有……”
嘉翊感觉皇甫冽口中所说的那人越来越像自己，可是又不敢妄自对号入座。屏住呼吸静静的听着，胸口小鹿乱撞像是等待一场判决般紧张。
“直到很多年后，我再次吻了他，给了他一个不怎么好的记忆。”皇甫冽手臂一捞将他揉进怀里，在他额头吻了吻。深情款款的在他耳旁吐息，“想来，我真是迟钝。都到了这个岁数才明白年少时的心疼就是爱。我差点亲手断送了一切……我的初恋，暗恋了好多年……猜到了吗？是谁？”
嘉翊早就红透脸颊，连耳根都染上秀丽的绯红。摇着头，栗发骚的皇甫冽一阵热流乱传，“猜不到。”
“听好咯，大名鼎鼎的皇甫冽的初吻对象……叫林嘉翊，是个有着先天低血糖只能泡在巧克力和蛋糕里的人，有郁金香过敏却偏偏喜欢蔷薇。喜欢粉红色的衣服，天生有着艺术细胞。是个爱哭鬼和醋坛子，有时候迟钝的要死，有时候又格外敏感……”
“我才不是醋坛子。”
“能让你当醋坛子，也是我的荣幸。”
“……”嘉翊抿着嘴角偷偷的笑着，眼睫还挂着泪珠儿闪亮亮的，落入男人眼底，融成一滩春意柔情。
“这下不气了？”
“……”
小家伙肩膀一抖一抖的，皇甫冽撩开几缕发丝，冰湿的触感顺着指尖流入胸口，心疼的婆娑着微凉的脸颊，无奈的叹了气，“什么时候能让你少哭一点，我就算合格了。”
“我是开心……”嘉翊挪挪身子顺势钻进皇甫冽怀里，主动环着男人的腰埋在他胸口听着频率过快的心跳。“做梦都没想过哥的初吻会是和我……”
“呵呵，傻瓜。你当然不会知道……”
这可是他藏了又藏的秘密……
岁月荏苒，时光倒流……那个年代那个少年，那时候的怦然心动仿佛就在昨天。只是那个时候没有预见能力的他们，不知道这会是他在懂事之前最后一次吻他，最后一次在懵懂中遇见爱。此去经年，庆幸他还在身边，还是从前的那个怪癖满身的孩子，还能让他来得及去爱。
此时此刻，城市的角落里有人彻夜难眠。
“你把你爸的信寄过去了？”沙发上的女人雍容华贵，虽然已过花甲但却仍然风韵犹存。
“嗯。还加了一张林百合的照片”
“你这么做又是何必呢……”
“什么意思。”
林玲放下手中的玻璃杯，金色的光束润着她清凉的瞳孔。许久才开口……
“对不起。小沫，有些事情，我还是隐瞒了你。”
林玲回想着在巧克力店‘巧遇’林嘉翊的那一天，她着实惊呆。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百合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如墨般漆黑的眼睛透着茫然和无辜，微笑的时候波光盈盈。可惜，那个女孩被永远的定在时间罅隙，活在她的记忆深处……
“你的出生其实正是我的希望。大学毕业后的第四年我回国一次，那时候百合已经去世了。多也万念俱灰顺应他父母的意思和你现在的妈妈结婚……也就是在那时候，他错把我当成了百合，因此我怀了你。他是个负责任的人，执意要和他的妻子离婚也要让我生下你。当时，我深知他在我身上真是看到百合的影子，所以决定出国不再影响他的生活。本想带着你，但是他央求我一定要将孩子留给他。小沫……妈妈爸爸是真的爱你的。”
“我爸是很爱我。我妈对我也很好。如果不是皇甫冽以莫须有的罪名害的爸坐牢，公司也倒闭了，妈也不会去世。我也不会变成这个模样。”晴川铭刻在心皇甫冽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他会将宫氏地产连根拔起。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一幕。
“小沫。那是因为多也出卖了皇甫雄，害死皇甫冽的爸爸。你现在所作所为正是他曾经走过的路！这样恶性循环最终换来的还是同样的结果！”林玲激动的眼眶红了一圈。看着自己的孩子心痛的无以加复。
“他可以报复我们，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害死他爸的只有我爸一个人，为什么要弄得我们家破人亡！为什么要让妈妈因为没有钱治疗而死掉！！你根本就不明白，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皇甫冽懂，我林沫也懂！”晴川歇斯底里的将压抑了多年的情绪一泻而出。温文尔雅的晴川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个千疮百孔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林沫。
“小沫。这都是我们上一辈的错。现在时过境迁。你爸也不在了，皇甫雄也死了。我们四个人里面只剩下我一个。已经够了。不要让这样的错再延续下去。终止一切好不好，跟妈妈出国。”
“停？你知道我这五年无时无刻都想杀掉皇甫冽。每天和杀父仇人在一起，就为了等到有一天有能力与他对抗。现在好了，我找到他的弱点，你让我这个时候终止一切？”晴川扭曲的笑宛若鬼魅。“呵呵……太荒谬了。”
“小沫。你根本不是皇甫冽的对手。现在的天堂已经和之前的大不相同。仅凭你一人之力根本是以卵击石。”
“天堂我本来就不在眼里。我只是想让皇甫冽生不如死而已。既然知道他的弱点就是林嘉翊，我就让他尝尝失去最爱的人的滋味。”尽管他还会被最后仅剩的良心折磨的心口绞痛，还会在午夜惊醒时想起曾经和嘉翊一起看画展，想起那个雨夜他依偎在自己怀中，想起第一次在MATIONMATO看见唯唯诺诺的他。才一年，看着人事变迁沧海桑田，转眼已是陌路。
“大不了……我再做一次小人。”反正他也不是没有做过，去年酒吧埋伏事件就是他找人暗中行使的。这世界有白就有黑，白昼和黑夜向来都是对立。皇甫冽既然选择了天堂，那他就只好身处地狱。纵使想起那张清澈笑脸，还是会忍不住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