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沫，妈有件事没告诉你。其是皇甫冽不是……”
“妈，我知道。”
“什么？！”林玲目瞪口呆的看着晴川，“你说你知道？”满脸的质疑和不可思议。
相较之下晴川的态度倒淡漠的许多，冰凉的声音犹如这场冰凉的雨，缓缓而来，浸透潮湿的心，“之前我无意中看到放在你桌上的文件袋，那时候就知道皇甫冽不是皇甫雄的儿子，嘉翊才是。也知道你会拿着这个真相去和皇甫冽谈条件。”如果说他不想利用这个去威胁皇甫冽那是假的，光是皇甫冽不是皇甫雄这一点就足够撼动皇甫冽在天堂的地位，甚至有可能一夜之间失去所有。包括他最爱的林嘉翊。就算是亚洲顶级财团皇甫世家也无法顶住这则丑闻所带来的洗礼。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没有利用它。把消息告诉给媒体皇甫冽就会身败名裂。”林玲的疑惑也是晴川的疑惑。挑眉看着妇人，“你不也是没有告诉媒体吗？”
林玲愣了一秒，随即笑了笑。“呵呵，因为我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是你，我只要你安全就好了。皇甫冽是不是皇甫雄的儿子我根本无所谓，他们家的事情我也不想追究。告诉他真相只是让他知道有这样一个事实存在，让他有后顾之忧而无法对付你。”
“所以，我猜到你会拿林嘉翊来当条件，这个真相对于林嘉翊来说承受的痛苦不比皇甫冽。你知道皇甫冽不可能让嘉翊知道。”
只是他们都错了，千算万算算不过上天的安排，嘉翊还是知道了真相。所以才会在见到他时露出那么绝望的眼神。一个劲的抗拒着皇甫冽来救他。那样的林嘉翊比悲伤更悲伤，比玻璃更易碎，可是灵魂深处的倔强迫使他比赴死的战士还要英勇几分。
林玲画着淡妆的面容之下是掩不住的愧疚，对那孩子，还有对她的挚友，“到头来我还是给那孩子留下了痛苦的记忆。”
留下痛苦的记忆的又何止林玲一个。他又何尝不是。
想来，这或许就是他对皇甫冽变相的报复……
晴川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说道，“等雨停了，我们去看看爸爸吧，妈。”
林玲眼睛润着晶莹，微笑着点了点头。
……
春雨过去之后，会出现彩虹吗？
“下雨之后还是下雨怎么办？”
“放心，爸爸会把太阳公公请出来。”
“不要，如果太阳公公出来了爸爸就要去出差。小翊还是喜欢下雨好了。”
“呵呵，小傻瓜，爸爸出差是为了赚钱养这个家，以后哥哥长大了代替爸爸赚钱，爸爸就在家整天陪着小翊好不好。”
……
那时候的画面倒带回放，他怎么也想不起当时的回答……突然一滴水珠落在脸庞，冰凉的触感惊动了沉浸在思绪中的嘉翊，下意识的抱紧膝盖，长长的眼睫下投下的淡漠已经落入一双银灰的眼眸中。心疼变成了柔软的丝绒沉在无边无际的灰色中，伸出手臂将他带进怀中，说，“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场雨之后还会下雨吗？”
“你希望是下雨呢还是出太阳。”皇甫冽将半掩的窗关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好好的抱着怀里的娃娃。
“以前我喜欢下雨，因为下雨爸爸就会留下来陪我。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也只有出太阳，我才能和哥哥一道上学。”
原来小家伙在想这个，看着他呆呆的坐在窗前对着窗外怔怔的出神，就连窗子被风吹开都全然不在意，萧索漠然的神情令他看上去格外寂寥，仿佛要与这片雨景。婆娑着细嫩的手臂，将自己的温度传给他，告诉他，“如果下雨我就留在家里，如果出太阳就把你带着一道去公司。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哪怕世界末日。”
“骗人，我去学校。怎么和你一道去公司。”嘉翊嘟囔着，撅着嘴角不经意间流露的可爱惹的皇甫冽一阵心痒“那简单，我去学校应聘个讲师来当当，我当老师，你是学生，我们师生恋羡慕死别人。”
嘉翊被皇甫冽逗笑了，换个了姿势侧着身子舒服的缩在他臂窝里，“最适合哥哥的地方是天堂。你要赚钱养家，还要养我。这样如果我毕业找不到工作还可以偷懒赖在家里白吃白喝也饿不死。”
“要养你还不简单，没有天堂我照常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皇甫冽脸上扬着清浅笑容，宠溺无限。
嘉翊听他这么一说扬着下巴认真的辩解起来，黑溜溜的眼睛镶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不行不行。我很会吃的，嘴又叼，我要吃最Mikey做的提拉米苏，辰姨煮的热可可，我用钱很多的，要每天吃很多巧克力，又要吃药又容易生病，还要请医生，我……唔……”话到一半就淹没在细雨般铺面而来的亲吻之中，口腔瞬间被填满，舌尖追逐的缠绵夹杂着淡淡香草的气息，那是男人特有的味道……久违的味道……渐渐加深的吻挑拨着他敏感的肌肤，点燃了潜伏已久蠢蠢欲动的热流。唇齿间溢出的娇喘像是一剂秘药种在皇甫冽禁欲已久的感官神经上。
“哥……”
“呵呵，原来我不知道你有这么难养。”皇甫冽嘴角挂着邪魅妖娆的笑，俊朗的脸颊在嘉翊眼前放大，天旋地转，那张脸再眼前摇晃，直到后背接触到柔软的羽绒丝被才意识到他已经被他抱上了床，炙热的呼吸扫过颈畔，就连声音也湿润起来，“要用最美味的提拉米苏哄着，最顶级的巧克力泡着，冬天也要看到绽放的蔷薇，骂不得，怨不得，伤不得，又骗不得……我要多努力才能养得起你……”
嘉翊以为他认真的，环住对方的脖子半个身子凑了上去，难得主动的他生涩的吻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唇，啄木鸟似的啄着咬着，一点一滴的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所以哥哥要努力的赚钱，把天堂变成世界的天堂……”就算是禁锢也好，他也要将他钉在天堂的十字架上，与他同在。就算是他小小的私心也好。
“……”皇甫冽怎么能忍受让他一直牵着走，反手扣住他的后脑勺一路吻过眉眼，唇齿，鼻尖，脖颈，碍事的衣物被退却两侧……
“小家伙，要让我留在天堂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愿意……不管任何代价……”
“……别后悔……”
“不后悔……”一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林嘉翊都要和皇甫冽在一起。
……
「如果雨之后还是雨……
悲伤之后还是悲伤，就让我们从容的面对这灰暗冰冷的世界，相依为命。
相依为命，去寻找属于彼此的天堂。」
……
一室旖旎，窗外细雨不知何时停息，黎明破晓快要来临，春暖花开的季节纷至沓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雨中承诺
皇甫冽怎么会不知道嘉翊的不安，他用他独有的方式斩断他逃离的后路。
知道他常常陷入患得患失的恐慌中，绑架事件之后嘉翊虽然很少流露出害怕的情绪，但是皇甫冽知道，他一个人的时候会惶恐紧张，会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虾米，孤独笼罩着身体。晚上开着南瓜马车转灯也无法一个人入睡，假装看书的模样又可怜又可爱。这些，皇甫冽心知肚明，一点一滴的重新营造着让重拾他安全感的堡垒。
将公司直接搬到了别墅。每日上午在书房召开视频会议，公司那头由洛涛暂时管理，蓝轩辅助。
今天是最后收尾的工作。比起预计的时间晚了三天。洛涛在视频里郑重宣布，“天堂正式收购宫氏地产成功。”
“很好，就让媒体这样写——‘天堂才是地产界真正的大亨。宫氏地产退出商界舞台。’”皇甫冽看着屏幕里的人语气平缓，看不出喜怒。洛涛在那头点头，依稀可见他身后的高层个个春风得意气势勃发。
“还有一件事。晴经理今天早上快递回公司一封辞职信。您打算怎么处理。”
“先对外说晴经理请假半个月。”
“也好。”
“股东们提议召开记者招待会，同时邀请业内企业家光临庆功宴。你觉得如何？”
庆功宴……皇甫冽琢磨着，看了看日历。还有三天……正好，那就趁此机会来个出其不意。
“庆功宴定在三天之后，也就是3月25日。”
“好。”
……
关掉视频，皇甫冽视线重新落回日历上红色印记的日期。3月25日……又是一年的这个时候，去年天空下着蒙蒙细雨，今年呢……又是一番怎样的画面……
起身望着落地窗外，花园里那抹粉色身影刚好印入眼帘，栗色的头发昨天刚修剪过柔顺的搭在耳后，拿着花洒认真浇花的侧脸美得不可方物。迫不及待的奔向他所在的地方，哪怕近在咫尺仍感觉远在天涯。
正在此刻，嘉翊的手机响了，是简讯。料想不是落落就是筱诗他们，最近他每天都会收到一大堆关心问候的短信，唠唠叨叨的问东问西，又说要组团来别墅给他拿笔记。看到满屏幕的短信嘉翊的心就暖暖的。
放下花洒摸出手机来，跳跃在屏幕里的陌生号码撞在心脏上荡起涟漪——「嘉翊：看到这短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个国家。我和我父亲对你的所作所为我无言以对，也不敢再奢求你能原谅。这或许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给你发短信，如果时光倒流我一定不会再选择那样的方式来爱你。在我们相遇的第一秒我就确定了我的心意，明明想要保护却变成了伤害，我错过了的又何止是你，还有我们之间最美好的友谊。对不起，这一句道歉晚了五年。再见。」
汹涌蒸腾的过去，不过只剩下只字片语。嘉翊看着简讯，胸口的酸涩在萌芽滋长，润了眼眶，模糊了视线。赶紧仰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漂浮着朵朵白云，抽抽鼻子，让眼泪倒回肚子里。
再次将视线落回屏幕上时，拇指敲出简短的几个字发了出去，听见身后响起的声音下意识的把手机藏在身后，却不知自己笨拙的举动早已落入他眼中。
“藏什么，我都看见了。和谁发短信那么怕让我看见。”
“没有，就是……就是……”嘉翊紧张就结巴的毛病一上来脸红的跟红富士似的。乖乖妥协，让出背后的手机给他，“就是一条短讯。”
皇甫冽压根就没想过要查看他的短讯，只是他躲躲藏藏的样子实在太引人注意，让人不好奇都难。一本正经的接过手机来看。难怪小家伙会露出那种表情，短信的内容分量不轻，再看着他的回复时皇甫冽剑眉皱在一起。高八度的嗓门一出不仅吓到了嘉翊，还引来周围佣人们诧异茫然的目光，“这样就扯平了？！！！你是圣母还是白痴！！！救你的是我又不是他，还加什么爱心，没见你给我发短信的时候加爱心！！！”
“他道歉了。而且真的救了我，还为了我和他爸爸吵架。”嘉翊唯唯诺诺的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凶神恶煞的皇甫冽。
“我还为了你被他爸打了一枪！”
“我就发了一个爱心而已。”嘉翊不明白皇甫冽为什么突然这么较真，委屈的噘着嘴角都可以挂油灯了。
“你给我发的短信连个符号都没有，顶多有个笑脸。”皇甫冽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劲头就上来了，想到宫泯收到短信后得意的样子就觉得来气。凭什么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原谅他，那个混账小子不要以为救了嘉翊一次就可以扯平以前所作所为。只有这个白痴笨蛋加傻瓜善良的让他忍不住想扁他一顿，可是又舍不得。“人家都说爱你了，你还发个爱心，他不知道得瑟成什么样子，万一误会你对他有意思怎么办？！”
花园里弥漫着酸酸的醋味，谁都不敢出声。皇甫冽的话戳中嘉翊的死穴，脾气再好也无法忍受皇甫冽对他的质疑，不甘示弱的冲他嚷着，“你干嘛和他吃醋！全世界都知道我爱的是你，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一个符号能改变什么的话，那我天天给你发好不好！”
……微风扫过发丝，话音飘摇在旭日春风中，荡漾在空气里，依稀可见几声压抑的惊呼。皇甫冽定格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光束中那张因为焦急而晕红的脸颊精美绝伦宛若仙子，微微起伏的胸口下跳动的心脏扑通扑通的他都能听见。
“小笨蛋，你是在向我表白吗？”
“哎？”嘉翊恍然大悟，唰的羞红了脸，害羞的垂下头露出通红的耳根。
皇甫冽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狂喜将嘉翊捞到怀里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爽朗的笑声响彻花园，“哈哈哈……看在你这么勇于表白的份上，我就姑且放过你。”
嘉翊被抱的差点喘不过气，挤出一个空隙来大口大口的吸气，手上的抵触如花拳绣腿。明明先莫名其妙生气的是他，弄得好像自己做错事一样。抱怨着对他的不满，“哥明明先莫名其妙的吃醋。”
“我吃醋也是因为我在乎你，以后爱心只能发给我一个人。”
“嗯。”
“宝贝，全世界也知道我爱的是你，你是我最甜蜜的负担。”
这就是所谓的礼尚往来，两人争先恐后的表白让花园里的佣人们大饱眼福，美美的画面美美的人，美美的时光浓浓的爱。
此刻飞机划过长空，离开的人看着短信露出满足的笑容。再见了，我的爱，再见了……
倒数计时开始——3月23日，天气，晴。
皇甫冽开始投入繁忙的应酬和记者招待会中，为公司的庆功宴预热。
私下给晴川打电话无人接听，直接转入语音信箱。留言只有一句，「辞职信当面递给我。不要当缩头乌龟。」
嘉翊在白肖的医院里陪着欧阳，欧阳的伤势愈合的情况很好，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出院。嘉翊高兴的一连削了十个苹果，peter吃了四个，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果然当嘉翊的保镖不简单也格外有趣。难得皇甫冽会让他来暂代欧阳的任务，peter私心的希望欧阳再多住几天院，不过这只是他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3月24日天气多云有小雨。
皇甫冽一大早就临时将今天的应酬全部取消。原因是因为小家伙昨晚整夜半梦半醒的被噩梦折磨着清早才好不容易睡着。眼下疲惫不堪的倦影招人心疼，轻轻抚掉眼睫上残留的泪珠。不知道往年的这个时候他是否也是这样昏昏入睡又被噩梦惊醒，越到那一天，那些画面就越是倒带回放清晰浮现。
“别怕，哥在你身边，哪都不去。”
……
午后下起了小雨，皇甫冽例行开完视频会议就坐在客厅里看这两天的新闻，满世界都是天堂的新闻，更有评论将天堂和宫氏地产的商战拿来当做历史性的案例大肆研究，组织大学生专题研讨。啜着手中的咖啡，皇甫冽时不时的留意楼梯口。
芹带着佣人们把花园里凉的衣服收了回来，抱怨着阴晴不定的天气，辰在他身旁汇报，“花已经准备好了。还是往年的百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