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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墨旧友——by子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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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诧异:“啊?”

颜孝亭低声道:“江贤,你去。”

忆卿也愣在原地,闻言哦了几声,急急忙忙跑过去开了门。

“六王府的人。”颜孝亭轻声道。

我在他眼神示意下,迅速闪到了屏风之后。

伙计见应门的不是我,似也颇为惊讶,咦了一声,不过转瞬就笑嘻嘻道:“客官,您这身衣服换的好,忒显气质!”

我不由暗暗赞叹——这伙计真机灵,替私奔小两口遮掩的本事可算出神入化。

忆卿迷迷糊糊谢过,该是接过了东西,那伙计便从外面把门带上了。忆卿放下炉罐便把门给闩好,我这才出了屏风,忽听颜孝亭低低道:“我只是让人放了把虚张声势的火。”

不及我反应,忆卿奔过来道:“卞仁,你也遇到了麻烦?”

我心知忆卿太单纯,不宜掺和其中,便只含糊称是欠了人大笔银子,不得不东躲西藏。

兴许是这谎编的还算圆,忆卿猛点头道:“难怪——难怪与你相熟那些个马夫走卒,最近都失踪了。一定是他们拉着你去赌钱,才会害你欠下一屁股债的,对吧?”

我正扇着火炉熬药,闻言一怔,下意识望向颜孝亭。

他苍白的双唇微弯了弯,戏谑尽现,仿若在说,不关我事哦,我又不知道你认识这些人,怎会软禁他们?

我恍然顿悟。敢情之前拿这些人做幌子骗韩澈,结果是自己被反将一军!

兄弟们,子车廿真是对不起你们,一个没留神,害你们被六王爷当成逆党同谋了……

我吞回一肚子眼泪,继续熬药,忆卿说要下楼去给秦蓉熬粥,推门欲出,却僵在门口半天没动。

我心底暗叫不好,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一大拨负兵荷甲的人便冲了进来,忆卿被一把长剑逼进房来,眼睁睁看着周围林立的刀戟,带着哭腔道:“卞仁,你到底欠了多少钱啊?怎生连官兵都惹上了……”

我没有答话,看着用剑胁持忆卿的常海,双拳越攥越紧。

怎么办?韩澈说过再也不要看到我,这回被他逮住,我还不早早去侍奉子车家的祖宗去?

“真是没想到啊,”颜孝亭在我身后笑道,“堂堂六王府侍卫副统领,居然做那另择良木的乌鸦。”

另择良木?常海不跟着六王爷混了?

正诧异,一个玉冠美髯的中年,在人群簇拥之下,行至队首,于丛丛刀间与颜孝亭对视。我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眉目身量,浑无丝毫眼熟之处。

天诶,这又是哪路大神……

美中年长须慢捋:“识时务者为俊杰,常海这般勇士,自当为朝廷,为社稷效力,而非替人走马章台铺平道路。”

我如梦方醒。

难怪那日与六王爷对峙,觉着这叫常海的颇眼熟,之前在巷子里抢我包袱那群黑衣人的头领,分明与他就是同一人!

至于最后这句话……怕是在骂韩澈南风丧志,恋兄乱仑。

颜孝亭轻笑一声,下床上前,瞟了常海一眼:“只怪颜某眼力不精。”

常海面无表情道:“那日众兄弟被颜老爷药倒,是在下学艺不精。”

颜孝亭哈哈一笑,又转向美中年:“竟能劳动范阳节度使兼户部尚书莘元淇大人大驾,看来,此案非同一般。”

莘元淇?好耳熟的名儿。我似乎听谁提起过。是谁呢?

见颜孝亭笑成了西府海棠,莘元淇也不甘示弱地回以金菊一笑:“不比颜老爷惊世骇俗,逆党之中最为核心的两个人物,居然都与颜卿你,相,交,甚,笃。”

我无语凝望。

得,都把小爷我当乱党了,而且还是乱党中的核心人物。你见过连乱党作乱计划为何都不知晓的乱党头目?

颜孝亭咳了咳,含笑道:“一两个旧相识又算得了什么?微薄友谊,怎么也比不过万岁爷天恩。这一点,颜某还需莘大人不吝赐教。大人当年大义灭亲,毫不犹豫指证同科好友南风蒙心,意图不轨,败坏门风,论罪当诛,最终那贼人虽获大赦,然终未得善果,如今想来,仍是令人不禁拍手称快。”

他话说到一半时,莘元淇脸色就很难看了,等到一番话说到尽头,莘大人那张脸已从一块和田美玉,变成了一颗茅厕之石。

我兴致盎然袖手视之。偏巧忆卿从常海剑下逃了过来,跟我咬耳朵道:“这个莘大人,似乎就是相传当年与海川君私通那个……”

我大惊:“当真?”

忆卿信誓旦旦拍胸脯:“当真!是戊字房的梁兄告诉我的。梁兄的老子在翰林院当差,对宫里宫外那些个达官贵人的秘辛,颇有心得……”

我原本从不相信这些稗官野史,这一刻忽的心头一亮,压着嗓子道:“诶,那梁兄有没有告诉你,海川君死里逃生之后,有没有想过要报复什么人……这一类的?”

忆卿一怔,一脸痴呆地望着房梁:“好像……没有这回事吧……”

我面容抽了抽。小道消息,果然不能尽信。

正好莘元淇这边已回击完毕,颜孝亭正笑得气定神闲:“那莘大人是想从颜某这里,把人带走?”

被莘老儿带走?

不要!既连相好的都会出卖,又岂会一心忠君爱君为君?

“收押逆党同谋,此乃本官分内之事。”

收押小爷?是想拿小爷当筹码,行那与逆党相差无几之事吧?

我挺起胸抬起头,中气十足一声吼:“莘大人,请容草民说几句!”

话音未落,莘老儿阴森森转向我。我浑身一个哆嗦,颤巍巍的脚再上前一步,清清嗓子道:“颜老爷是圣上钦定看押草民之人,草民去留,但凭颜老爷做主!”

说完扭头看颜孝亭。他笑吟吟望着我,眼中波光荡漾,看的小爷我心中一荡,好一番强自淡定,才维持着面瘫表情。

颜孝亭目光一缩,不再看我。

莘元淇冷笑道:“这可由不得你。颜卿虽是万岁爷跟前红人,却并非当朝官员,自然无权扣押嫌犯。本官身为范阳节度使,范阳辖下出了叛逆之事,自当由本官定夺。除非万岁爷亲自下令要人,否则本官绝不可放虎归山。来人——”

“在——”众士兵齐声应和,洪亮嗓门震得我倒退半步。

“逆贼子车廿,胆大包天!竟敢勾结叛党,行刺圣上!其心堪憎,其行可诛!把他给我拿下——”

卌四

我躺在稻草堆里,头顶是冷冷一扇铁窗,窗外是皎皎一轮明月。

耳畔是低低的啜泣声,清脆,却不悦耳。

“别哭了,我们还没死呢。”我不耐烦地踹了身侧人一脚。

“现在没死,不等于下一刻不会死;今夜有命看这月亮,说不准明天就没气儿看那太阳……”

我慢腾腾直起身来,入目的是一排木栅栏。想必这道栅栏之后,又是另一排栅栏。

“勿担无谓之心,那莘元淇指不定哪天还用得着我呢。”

我含糊其辞的安慰没被那人听进去。

“尔思已经答应嫁给我,而且愿意让她肚子里的孩子认我做爹……本来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生活,现在眼看就要成为竹篮打水了……”

我抽出几根稻草,捏成团,堵住了耳朵。自关进来到现在为止,几个时辰内,忆卿已将怨天尤人的话反反复复讲了不下一百遍,不外乎是他“觊觎”了两年的秦家小姐就要失之交臂,以及替人当便宜老爹的憧憬成了泡影。

其实忆卿本可逃过一劫的,不知书院里哪个多事的向官府报了案,而莘元淇某个手下又看过通缉阁单上的画像,一眼将杀人放火兼拐带妇女潜逃的嫌犯认了出来,于是一个顺手,将忆卿串在我身后关了进来。

所以对于忆卿下水,我并未太过歉疚。

我只后悔一件事。

那块该死的墨玉。就是因为它,小爷我的行踪才败露的。

据忆卿所言,那玉本乃后宫之物,因种种机缘巧合,流落民间,之前一直下落不明。至于因何故流落,戊字房的梁兄他爹不知,故梁兄不知,忆卿也不知。忆卿当初拾到它,又被颜孝亭拿走,之后一次偶然机会,他竟在梁兄的百宝图中见到那玉,这才醒悟自己当初捡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颜老爷真心不简单,现在听说他是皇上跟前的红人,简直要被吓死了!”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据莘元淇之语,那玉是逆党贼首的信物,此次顺藤摸瓜虽未能擒王,抓到小爷我这个核心人物之一,也是蛮不错的。

我冷笑置之,好笑地望着莘大人扬长而去。

现在我关心的,只有三个人。

我娘自不在话下。相信颜孝亭安然回府后,也会妥善打点。

另一个是韩汐,不知他怎样了。莘元淇称我勾结叛党行刺天子,也没说是否刺杀成功。不过真龙天子自有神明护佑,应该没这么容易死的。说不定哪天又扮成个落魄游侠,闯到小爷家中抢被窝……

哗啦一声,铁链撞击声敲断了我的遐想。

我抬头望。一个衣华服戴金冠的美妇人,正恨恨地凝视着我,而我则看着她头顶的通天冠子,细朵瑟瑟,珠摇翠晃。

诶?这美妇人何时近来的?

“尔便是子车廿?”美妇人冷冷道。

我压低视线,很快看清她身后佝偻着腰身的莘元淇,以及一大堆手握拂尘的白面青年和低眉顺眼的娥眉女官,心头一动,赶忙稽首:“草民正是子车廿。”

天诶,瞧这年纪这气势,莫不是当今太后吧?

莘元淇毕恭毕敬的声音飘过来:“太后,此人便是子车肃之子,子车廿。”

得,果真把老凤凰都给赶出山了。

不过……咦?居然把我爹也拎出来了?!

难道……其实我爹才是逆党祸首?

我大汗。

忆卿闻言也立刻匍匐在地。

“瞧这狐媚相,简直跟你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说你不是,哀家反倒不信。”

“是,是……亏您老人家待那子车肃不薄,岂料他竟生出个大逆不道的东西!”

行了啊你,莘元淇,说我可以,别往我爹他老人家身上泼脏水啊。

“哼!哀家真是看够了!老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堂堂男子,居然以色侍人,觊觎之人,还是哀家亲子,当今皇上!”

轰隆一声,天雷阵阵。

“小的……小的居然行刺我儿!我儿他……我儿他……”

我像棵雪中寒松,栽倒在地,但觉四下昏暗,脑中空空。

太后接着又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只听到忆卿在一旁连连低呼“死定了”,恐怕太后盛怒之下,想要直接斩了我?

唉,其实这样也好,总比被逆贼利用,骂名千古的好。

呵呵,我果然,还是要步祖先的后尘……

太后她老人家发完火,气喘连连,莘元淇连忙吩咐一个贴身内监去传太医。

“你这该死的奴才!”莘元淇忽的大骂,“你这是要反了不成!”

我不由得抬起头,见那内监竟站着不动。

“大人说的是。”那内监不紧不慢开口,徐徐抬起了头,冲我淡淡一笑,“这就是要反呢。”

卌五

看清那张秀雅笑颜,我整个人都僵了,随即生出一个念头——他,是来救我的吧?若是救我,他就必须……

“放肆!”莘元淇犹在爆发官威,一把美髯都快炸了开来,“你这该死的奴——唔……”

我僵直的目光中,一把青铜剑,刺进了莘元淇的胸膛。

忆卿完全吓傻了,连平日素有的咋咋呼呼都没能使出来,只是双目圆睁看着这一幕,一动不动。而母仪天下的太后,连连倒退数步,不迭声唤人来,一头翠钿金钏花枝乱颤。

可惜,她没等到底下人来救驾。

十几名太监宫女不知从何处各摸出把弯刀,往另外十几名太监宫女脖子上轻轻一抹,后者便刷拉拉倒了一地。

那弯刀,我依稀在哪里见过……

太后不愧是太后,惊慌之后,很快强自镇定道:“你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

手握长剑的男子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淡淡地望着面色惨白的莘元淇:“张家世代儒商,书香名门,第十七代嫡传海川,学富五车,殿试之才,却因你莘元淇权欲熏心,设计相诬,致使身败名裂,乃至满门受累,家道败落。

“这一剑,是替张家刺的。”

话落,拔剑。闷哼,血涌。

太后,忆卿,还有我,全都倒抽一口凉气。

因为第二剑转瞬便刺了下去。

“张氏海蓉,贵为昭仪,集万千宠爱,受典册之礼,本可安乐一生。孰料你莘元淇为了斩草除根,竟勾结侫宦,陷害于她!为了保住腹中胎儿,她连夜逃出宫门,不日诞下一子,自己却染上寒疾,客死异乡……

“这一剑,是替母妃刺的。”

又是拔剑,然后刺入。

“张昭仪之子,皇族贵胄,帝王血亲,本该君临天下,却因为你,流落民间,不但囿于寄人篱下之耻,就连自己想要得到的人,都得不到。

“这一剑,是替我自己刺的。”

哗一声,剑肉相离,莘元淇捂着自己不断淌出暗红血液的胸口,鼓着双眼瞪向持剑之人,踉跄后退半步,连哼都没哼一声,扑通坠地。

刹那间,整个囚室变得分外静谧。

你……你是先皇的儿子?你是……王爷?

他看着地上的男尸,喃喃道:“你派人绑架子车母子,却在见到那张黄布时犹豫了,因为那是我娘从宫中带出来,被侯子君捡到的。你以为,子车廿才是张昭仪的儿子,想要改变计划,挟天子以令诸侯,对否?”

我不由脱口道:“啓均……”

花羽瞄了我一眼:“你以为他是好人?你以为你爹真是因疫病而死?哼,一个榜眼若想位极人臣,怎能不除掉状元?”

我脑中一轰。

原来爹他……

莘元淇你个畜生!枉我娘当你是我爹好友!

犹自悲愤,太后见鬼一般盯着花羽的脸,颤着手指头指向他,颤颤巍巍道:“你……你是……你是……”

“不错,”花羽很温柔地看着太后,浅浅地笑,“晚辈便是罪妇张昭仪的孽子,韩淢。”

太后抚着心口,似是有些顺不过气。忆卿似也如梦初醒,大叫一声便缩到了角落里,用稻草把自己裹了起来。

我蓦地扑到栅栏前,双手抓着栏杆:“啓均,所谓逆党,所谓祸首,莫非……”

花羽微笑:“太后您老人家当年见死不救,母妃她想必很想向您问问缘由。”

我一愣。却见太后慌忙倒退,跌坐于地。

想必是确有其事了。太后她……毕竟曾经只是个与无数女人争宠的可怜女子。

只是……啓均,你不否认,难道你真的是……

“太后,母妃她在那个国度,很是寂寞,您身为她的好姐妹,可愿前去陪她?”

“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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