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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家的那点事儿 下——by若沉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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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是个费劲的事儿。

柏君走了这半天的山路,倒是一点疲累都不显,跟他下马车时并无甚差别,衣服褶都没打一个。

“走不动了?”看文舟不说话,他又问道。

午时将近,四周被晒得燥热起来,山里那点清凉被风吹走,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天色。

文舟又轻轻咳了咳,柏君蓦地转过去矮下身子半蹲着。

“我背你。”

树影在他后背上投下一片浅淡的斑驳,文舟反应过来,讶异道:“不用。”

柏君不动。

僵持了片刻,文舟妥协,“那好吧,多谢。”

柏君淡淡道:“不客气。”

两个人是最后到达澹叶寺的,文舟自进了大门就要求柏君把他放下来,但柏君直接背他去了后院的禅房,让他坐在大通铺的边缘。

桌上有茶水,文舟赶紧倒茶给他喝。

柏君只是呼吸重了些,额上出了汗,看样子耐力很好,接过茶便喝,一口气喝了三杯。

文舟总算能把那累人的包袱放下,他身上也都是汗,这会儿累得不想动,就想睡觉。

柏君解下系在腰间的折扇,站起来,“你歇着罢,我去照看他们。”

文舟愣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体贴感动傻了,“嗯?”

柏君却径自出去了,还把门给他关上。

澹叶寺历史悠久,寺院里种了许多银杏,黄叶簌簌而落,正由小沙弥慢慢地扫着,大佛殿前,唐先生和一众内学师生正与住持方丈交谈,言语间甚是融洽。

但旁边正玩闹的公学学生就显得格格不入,虽然先生们在这,不敢太过放肆,但怎么说也还不是自己的老师,不熟悉,自己的老师不在,想怎么玩都好。

有几个看到小沙弥在扫院子,就过去开玩笑捉弄他,不让他好好扫,还把落叶弄得到处都是。

柏君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帮玩闹不知礼数的兔崽子。

“嘘——柏先生来了——”

有人警觉地示意其他人收敛。

柏君没迈出偏院院门,就站在那微一招手,“所有人。”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脸上没有表情。

学生三三两两你拉我扯地跟过去,柏君走到树下,站定,转身看他们。

那目光冷漠,凛冽,无端的严厉,极具威慑。

半大的孩子对上他的视线,就算不明其意,也本能地瑟缩一下。

周遭变得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柏君道:“文先生帮你们背了一路的行李,也看顾了你们一路,他累得走不动时,可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他顿了顿又道:“我和他进门时,可有人前来问候?”

没人吭声。

“唐先生他们交谈时,可有人想到在一旁喧闹不妥?”

柏君突然拔高了声调,语气冷厉地质问道:“你们都在做什么?顽便顽,平日里未曾对你们多加苛责,怎的就教出一帮目无尊长不知礼数的东西!‘老师’两个字怎么写,难不成还要我教?”

学生们都低着头,害怕了。

“如这般样子,将来旁人责骂你们没有教养目中无人时,是该数落你们家中长辈,还是来埋怨老师?”

柏君极为冷漠地拂袖离去。

“我没有你们这种学生,滚吧。”

55、文舟(五)

唐先生道:“早听闻住持方丈佛法高深,今日听了大师几句点拨,果然有醍醐灌顶之感,”他转向一旁的柳先生,“衡台觉得呢?”

柳先生微笑着点点头,“真是要多谢大师,若单是赏景,可就白来这一趟了。”

住持方丈做个佛礼,和蔼道:“施主缪赞,老衲不过闲谈两句,诸位若得趣,便是我等缘法了。”

这边正说着话,突然有个学生在唐先生耳边悄声说了几句什么,后者神情一肃。

“去,让他们洗个脸,领去用斋,然后送他们找文先生。”

唐先生如是吩咐,那学生便向着偏院去了。

文舟睡了一觉,再看到自家学生的时候,已经是一圈眼眶通红、眼泪汪汪的兔崽子了。

这是受欺负了?文舟透着询问的眼神看向柏君。

柏君不说话,坐在他旁边,闭目养神。

文舟只好开口问,“发生何事?”

学生们嗫嚅着不答话,偷偷拿眼睛瞥柏君。

文舟看这情形大约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他懒得揣摩孩子的小心思,他又不是亲娘,管东管西受了委屈挨了训还要为他们打抱不平,于是道:“无事就去休息,自己找个铺位把东西放下,中饭吃过没有?”

晌午已过,应该是吃了的,文舟这么问不过是岔开话头。

众人老老实实答:“用过斋饭。”

文舟摆手,“午睡去吧,下午有事再唤你们。”

学生们挪了挪脚,没动地方,犹豫了一番,还是有人忍不住道:“老师,柏老师训我们了……”

柏君不轻不重地冷笑一声。

文舟装作没听见,望着学生奇怪道:“先生训学生难不成还要道歉?你们告诉我有什么用,他要训,与我何干?”

学生们:“……”他就是为了你训我们的哎,你居然往外撇清。

“行了行了,磨磨唧唧,到底睡不睡?”文舟没什么耐心道。

学生们不情愿地散了,到通铺那一头去找位置,禅房很大,愣是全部睡下了,还留了四个空。

“你吃中饭了吗?”

文舟看看身旁的柏君,知道他没睡。

柏君睁开眼,“还没。”

“一起去?”

“嗯。”

寺里吃斋的饭时向来是定好的,但莫武轩提前安排周详,给了师生们很大方便,这时吃饭虽然稍稍有些晚,膳堂已经收拾干净,好在唐先生吩咐过为他们留饭。

两人不愿打扰学生午睡,便拎着食盒在偏院的台阶上凑合。

柏君手中的折扇转了转,若有所思道:“本以为你会向着他们。”

文舟停下筷子,“我不喜欢小孩,懒得管。”

柏君似乎有点意外,“那你如何忍着看顾他们?”

文舟道:“我是老师,为人师者,总要操心些。”

柏君不大明白,“你不喜欢小孩子,为何要到莫武轩来?”

文舟乐了,“你也不喜欢小孩子,为何要到莫武轩来?”

此时秋分的日头正晒,偏院里的落叶铺了满地,金灿灿华光熠熠。禅房的窗台上摆着素兰,花开正好,衬着绿瓦白墙,颇有几分雅致。

四下里一片静谧,几声残蝉忽地惊醒了沉思。

柏君微微垂眸,低声道:“我是被家里赶出来的。”

文舟咬着馒头顿住,惊讶地看他。

“我曾经非常喜欢读书,很多人说我前途无量之类的,”柏君不屑地笑了笑,“父亲让我考取功名,我去了,那些考题就像你说的那样,只让人觉得,读书万卷不过换来一纸荒唐,家里长辈对我非常失望,赶我出门,让我在莫武轩好好反省。”

文舟好奇道:“那你反省出什么了?”

“没有。”柏君弯起嘴角,“那你又为何?”

文舟摸摸下巴,“唉,我也差不多,考了几次却总写不出他们所要的答案,次次落榜,无法,只好回书院来碰运气,我家里兄弟姊妹多,都挺有出息,不差我一个,对我并无甚期望。”

“那你可找到考试的办法了?”

“没有。”这点倒是出奇的一致。

两人相视片刻,都笑了笑。

柏君轻叹,“是以,我初见到你,便预感会是知己。”

文舟:“……!”

下午,唐先生安排众人在澹叶寺周围游览,或者听寺中高僧讲念经文,不想跟着先生的课自便,但不能跑出寺宇范围。

上午登山消耗颇多,文舟让学生们多睡了半个时辰,然后才领他们去观览寺院后山的碑林。

“各自寻一篇喜欢的,背下来,晚课时我检查。”

文舟交代几句就放他们自己去看,柏君也自顾自观赏碑刻去了,他乐得在亭中闲坐。

“世上千言如不言,万载成文一杯添。”亭外有人笑道,“文先生好雅兴。”

文舟:“……”

我不过是喝个茶偷个懒,竟然这么高深?

来人看上去十七八岁,定是内学的学生,虽然身形尚显单薄,却也能看出日后丰神俊朗的气质,只是文舟与内学牵涉不多,认不出他是谁。

“你是?”

“学生张济华,见过文先生。”他十分恭谨地行礼。

文舟道:“哦,不必客气,坐吧。”

张济华依言坐下,望了望碑林中的众人,视线在柏君的背影上转个圈,再落到文舟身上,微笑道:“碑林中皆是名家箴言,先生竟不为所动,独自品茶,倒显得与众不同。”

文舟喝完一杯茶,手里把玩着茶杯,听他这样说有点不解,“没什么,懒得动罢了,你不去看看?”

张济华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笑容更殷切了些,“我曾经来过,不去了。先生为何不倒杯茶与我?”

文舟无语,你盯着我的杯子做甚?还要老师给你倒茶,面子很大啊。

但他还是拿起另一个空杯子给他倒了,小孩子嘛不必要一般见识。

张济华接过来喝茶,手指无意间相触,文舟毫无所觉,转过头去,看向走近的人影,“过来坐吧。”

柏君恰好正走进亭子里,顺手拿起文舟的杯子倒茶喝了。

“喂,那是我的。”文舟木着脸。

“还算干净。”柏君淡淡道。

特么的这人就不能给点面子。

三个人在亭中沉默着对坐,直到学生们陆陆续续过来喊累,文舟和柏君才动身往别处去,与张济华暂别。

晚课之后招呼学生睡觉,众人纷纷整理行装,文舟一眼看过去就傻了。

“王珣,你出门还带着布娃娃?!”

被点名的孩子支吾了一会儿,默默搂着布娃娃盖被子睡觉。

“齐逢,谁准你带那么多零嘴儿的?”

齐逢往嘴里塞了块果脯,赶紧把剩下的包好藏进包袱里。

“刘振申,你至于非要睡自家枕头吗!”

刘振申慢条斯理地把通铺的枕头放到空位置上,换成自己的绸面枕头,慢条斯理道:“老师,我只能睡磨砂药香芯儿的,棉花枕头太软。”

文舟揪住柏君的袖子,欲哭无泪,“我今天这一路都背了些什么……”

柏君拍拍他的肩膀,“睡吧,明早就忘了。”

不带你这样安慰人的。

竖日,内学的先生提议到山顶游览风景,文舟无异议,领着十一个学生外带一位柏先生跟着同游,这次爬山大家都学乖了许多,他省心不少。

樟叶山只是环绕中央飞樟峰的其中一座山,翻过去才是广阔的樟树林,但无路可通,从山顶上远眺,山脉连绵如卧冈伏虎,险峰高峻如擎天巨人,云海如玉带飘渺其间,有湛蓝天幕万里无垠相衬,实为樟叶山最美的景观。

清风夹杂几分凉意,沿路的野花开得欢快,山中鸟雀声不绝,偶尔还能看见野兔山雉。

柏君还是一把折扇,文舟则带着两个水壶。

走了一个多时辰,山顶快到了,唐先生笑道:“上了些年纪比不得年轻人,我便在这歇着,你们谁要登顶的,继续走吧,赏完景也可在四处转转,半个时辰后我在此讲学,有兴趣的可来听听。”

这附近有山泉,可以听到淙淙流水,文舟琢磨着带点回去煮茶,就拉着柏君去找水源。

反正学生有内学的看着,出不了什么事。

绕进山道旁的小树林,拐过一处山岩果然有个小水潭,山泉从石缝里流出,顺着水潭下方的石槽朝山下淌去,文舟伸手试了试,这水无比清凉。

“灌吧。”他把水壶塞给柏君一个。

柏君无奈,蹲下灌水,“山泉煮出的茶能有什么不同?”

“啧啧,”文舟扭过脸看他,不赞同地摇头,“附庸风雅装装样子会不会?深究起来就没意思了。”

柏君道:“何必呢?”

“柏先生,您就没有不拆台的时候么?”文舟用手沾了水,突然弹到他脸上。

柏君猝不及防,清凉的水气扑面而来,他稍稍侧脸,顺手捞一把水泼过去反击。

“卧槽……”

文舟被泼了满脸,当下也不干了,往后跳开捧水泼回去。

水壶掉在地上,壶里的水“咕嘟咕嘟”全洒出来,两个人也不管不顾,越泼越猛,你追我打玩得不亦乐乎。

男孩子顽皮起来,那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男人要是玩心起来,那就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

小树林外,山道旁的树荫下,唐先生坐在石头上,周身围了一圈内学的学生,公学的几个学生坐在外围,难得也听得认真。

唐先生道:“《时文论策》第三十章写于鸿轩德武二十七年,那一年的四月,因为丞相鲜禹城之案,春闱延期,朝野动荡,文臣纷纷上书申述利弊,其中不乏呕血之言,便被收录在……”

他顿住了。

文舟和柏君正从树林里出来,像两只落汤鸡似的浑身湿透,一人拎着一个水壶。

唐先生惊疑不定,“你们这、这是?”

文舟扒拉一下还在滴水的袖子,尴尬道:“接了两壶山泉。”

众人:“……”

柳先生笑道:“我还当你们是用袖子接的水。”

文舟干笑两声,不自在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他们身为老师玩成这样,有够丢面子。

唐先生讶然,只好让他们先回寺里去,别被秋天的山风吹出伤寒来。

时近正午,山里的鸟雀吵闹个没完,明明飞走过冬的那么多,还能这么吵,让人奇怪。

文舟拎着水壶顺着山道往下走,背后凉风一吹,抖了抖。

前面的柏君淡然地摇了摇手中折扇,接着收了起来,“好冷。”

文舟鄙夷地看他,“这时候还扇扇子。”

柏君淡淡道:“附庸风雅装装样子罢了,你会不会?深究起来就没意思了。”

文舟噎住,甘拜下风。

“阿嚏……”

56、文舟(六)

“阿嚏——”

文舟拿着手绢擦擦鼻子,一手揉了揉额头,在床边坐下。

柏君倚着卧房门,盯了他一会儿,不解道:“你为何又伤寒?”

文舟冷哼,瓮声瓮气地回道:“山风一吹着凉而已,你当我乐意?”

最丢人的是,还在山上时,得知先生生病,王珣同学居然十分有同情心地拿出了自己随身的绣花小手绢。

“老师,你用吧。”

粉色的小手绢绣着红艳艳的月季,刺痛了文舟的眼睛,他对上这孩子怯怯的目光,沉默少顷。

“谢谢你,不必了。”

王珣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话里都带了点哽咽,“老师,你用吧。”

文舟实在无法理解学生的心思,捏着鼻子道:“真不用。”

“呵,”柏君抱着手臂嗤笑,“这帕子太贵重,你老师受不起。”

王珣委屈地咬住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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