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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家的那点事儿 下——by若沉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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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君垂眸站起身,淡然道:“父亲。”

文舟万分诧异,赶紧跟着站起来,“柏先生您坐……”

柏君的父亲看都不看他,直接对柏君道:“我们聊聊。”

文舟颇为尴尬,但是柏君握住他的手腕,慢条斯理道:“父亲恕罪,我们正在用饭,你不如稍候片刻。”

柏老先生略有不悦,但并未发作,不甚客气道:“我在外面马车上等你。”

说罢大步离去,文舟注意到,他一出门,便有两名护卫似的人跟上,客栈外靠墙的地方果然停着一辆很大的马车,周围还站着几名护卫。

啧啧,这是什么来头啊?

文舟担忧道:“柏君,你爹看起来挺凶的,不会骂你吧?”

柏君揉揉他的脑袋,“吃饭,我能应付,一会儿你与我一同去,不用说话,坐着就行。”

文舟顿时不想吃了,“让我去作甚?这么吓人。”

柏君坚持道:“你一定要在,快吃吧。”

他撂下碗筷去跟掌柜的交代照看学生,文舟食不知味地硬塞了点,吃了七分饱便停下,柏君看到没说什么,安抚地笑了笑,拉着他去马车上。

柏老先生正襟危坐,看气势就像端坐庙堂似的。

柏君在下首坐,文舟坐在他身边,马车拐到街角僻静处停下,车帘卷起,护卫围绕四周,稍稍避开行人。

马车四周悬挂风灯,照得里外十分明亮,谁都没有开口,一时间气氛凝滞。

柏老先生终于道:“我送你来文彤郡,两年过去,可有收获?”

他居然不问我是什么人?文舟心下愕然,而且柏君不是被赶出家门的吗?

柏君道:“先生们悉心教导,儿子受益良多。”

柏老先生探究地打量他片刻,“何时回京?明年开春有恩科。”

柏君淡淡答道:“莫武轩甚好,我无意再回京,也许往后会入仕,但是与柏家、与你无关。”

文舟静静听着,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何至于父子间冷言冷语。

“你离家时我问你,读书多年是为了什么,国是什么,家又是什么,”柏老先生言语间不由得带出一丝隐忍的怒火,“如今你说想明白了,难道泯然于众、虚耗光阴就是你的答案?”

“当然不是,”柏君甚至微微笑道,“我的答案是问问你,父亲,你当年为了什么读书?如今还读么?什么是国什么又是家,你可还记得?”

“你!不孝子孙!”柏老先生勃然大怒,“你视我柏家为何物?你视朝堂为何物?我柏秩的儿子竟胸无抱负,不为朝廷效力,整日不图反省还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沦为笑柄!简直混账!”

文舟头一次觉得自己脸皮还不够厚,居然被骂得无地自容。

柏君轻笑一声,仍握着他的手不松开,目光坦然无畏,语气也轻松,“你让我好好读书,我读了,你让我考取功名,我考上了,但满朝堂的人只认我是柏家党羽,那并不是我想要的,父亲,既然读书人的事情你已做到极致,又何必迫我重复呢?还是说,你也不过是利用我,想要权倾朝野罢了。”

没等柏秩说话,柏君又道:“我身边这人随你说什么,我不反驳,今日领他认个亲,往后我们一起过,不牢父亲费心。”

文舟不知如何是好,先前被嘱咐过别说话,那还是不吭声吧,但他今儿算是见识了,柏君不仅胆量过人,能言善辩,还、还……还挺不孝的。

眼看无法收场,柏秩又脸色铁沉,柏君便简单道别,径自拉着文舟回到客栈。

“就这么走了?”他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柏君悠悠道:“嗯。”

“你爹是当官的?”

柏君点点头,“御史中丞,太子太傅。”

文舟颇觉腿软,“一品大员哎,我还没见过呢,被训成孙子也值了。”

“……”

就不能有点出息。

柏君松开他的手,改为拎着他衣领回房。

“你在嫌弃我。”文舟不满。

“……乖。”

59、文舟(九)

诗会第二天,谭华书院于院中开始论诗茶会,四个学生被领到莫武轩的位置上就座,而文舟和柏君则先去拜访了莫武轩几位故交,才从正门进来。

院门两侧各有书桌,左边悬一题为“苍云出岫冷无风,道中回望散蒿蓬”,右边悬一题为“雁羽共秋渡,寒鸦两三栖”,与会文人可以选择一题或两题,又或者自拟题目,作诗写文,桌边谭华的学生皆会整理,留待论诗时送上。

“嗳,柏君,你写不写?”

文舟左右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扯扯身旁人的袖子。

柏君道:“不想写,你去吧。”

文舟一噎,“我诗文不行。”

柏君挑眉,“你前两日还自诩渊博,渊博足矣。”

“……”文舟语重心长道,“这个时候,我们再内讧就不好了,为了书院声誉着想,你上吧,哪怕背两句也行,人家好歹能夸你字好。”

“我上?”柏君好笑地用折扇敲一敲他脑袋,“你可记着。”

文舟:“……?”我说了什么吗?

柏君说罢就走到右边去,学生递上笔墨,他稍稍思索,便落笔而成。

文舟手痒,虽然孙先生总说他笨,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打油诗还成,现下这么多人都在写,要是不署名别人也不知道不是?

于是他就到左边去要了张纸写了首诗。

柏君落了款,而文舟大大方方写上“佚名”,旁边的学生嘴角一抽。

“我觉得我这首诗会出名的,”他笑眯眯地补充一句,“所以还是低调为好。”

学生无语地接过来,“先生,诗会结束后如何归还于您呢?”

文舟咂嘴,“你难道看不出我是不想要的么?”

学生:“……”

柏君过来道:“走了。”

谭华书院的面子很大,位置坐得满满当当,总得有个二三百人,外围的一些名不见经传,诗文送上来时并不会先由他们过目,要等内圈的看过品评过,再传过去。

文舟没参加过,不知道的便问问柏君,这时候场中的大家都在互相认识、闲聊,是以有些嘈杂,文舟问他时就凑得很近,每每感觉有道视线盯着他。

他装作不经意地找了找,“王珣?”

柏君正在低头喝茶,“嗯?”

“王珣也来了,”文舟有点意外,“她为什么来呢?女孩子家抛头露面不好。”

柏君懒懒道:“你管她作甚,你的学生在你后边儿坐着,让他们的动静小点,免得失礼。”

文舟回头一看,四个孩子正闷头吃点心,话都不说。

“……”文舟尴尬道,“咳咳,悠着点儿哎,给老师留点面子。”

学生抬起头来,周围有些吵,似乎没听清,“什么……老师您也来点?”

文舟不好意思了,赶紧推辞,“不了不了……”

这时,首席谭华书院的方向响起一阵悦耳琴音,院中逐渐安静下来,桌椅间空出的地方,一个学生抱着签筒,木签上写着数字,谭华书院的监院曹先生主持众人推举一人抽签点诗,几位名气颇大的客座都提出劳先生,劳克复谦让一番便应了。

第一首是八,诗作送上来,他身旁的学生为众人展开,劳克复念道:“此诗题为《江中月》,扣‘雁’字题,‘秋风秋水送波澜,屿渚白露点霜斑。天边一片云峰去,八百伏冈猛虎眈。客心渐惭催橹声,老灯浑照影下寒。扁舟看月随舷走,江月望人远孤帆。’诸位觉得如何?”

像这种私学出面举办的诗会,主要是为招揽学生和老师,赚个名头,那些成名已久德高望重的文坛前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诗作被一帮晚辈评头论足呢?万一有个不开眼的说两句不好听的,那就下不来台面了,所以这些诗作的水平可想而知。

文舟小声道:“是你写的吗?”

柏君道:“不是。”

轮到谭华书院评论,文舟站起来道:“唔……我觉得一般。”

大家评论够了这首诗,换个人再抽一签,是十五。

“此诗题为《岁寒于旅中所闻》,‘边关不见日,黄沙没矮丘。北冥风卷土,悠游吹客留。疲马颤蹄短,齿寒开口难。数月锁关河,铁桥莫问船。’扣的是‘苍’字题,诸位?”

文舟小声道:“哎哎,这个不错耶,是你写的吗?”

柏君啜口茶,“不是。”

轮到谭华书院,文舟又干脆利落地站起来道:“我还是觉得一般。”

众人无语,连劳克复都扭头瞥他一眼,文舟不为所动,接下去念的诗,他通通都说一般。

柏君狐疑道:“你这是何意?”

文舟理所当然,“为你做个铺垫,到时候你的诗出来,我再说好,大家定是印象深刻。”

柏君淡淡道:“承你美意,但愿你听到我的诗后仍能说出‘好’来。”

文舟没听清这句,后面的学生虽是凝神细听这些诗,但还是全程茫然,平日里诗文鉴赏学得不到家,这种时候果断词穷。

念了五六十首,已过去两个时辰,诗会暂停,谭华书院请众人用过中饭,下午再来。

文舟捏捏肩膀,扭了扭脖子,“唉,一坐半天,累死了,也没抽到你的诗,白费我一番功夫。”

他起先总说一般,人家都不让他评论了,于是只好详细点说说怎么个一般法,费了不少口舌。

“哎,你怎的都不评诗?”

柏君道:“我亦觉一般,只是你替我说了。”

“……”

下午的诗会移到藏书阁,二楼的花厅里摆了足有三十张桌子,学生们都坐在楼下,其余不甚有身份的都坐到门外去了,谭华书院特意精心布置,从门外亦可以听见二楼的声音。

柏君见文舟十分无聊,便道:“上午劳你久候,下午第一首定是我的,好好听着。”

“你怎么肯定?”文舟当他瞎说。

柏君道:“你听便知。”

人都到得差不多了,谭华书院的人照旧感谢诸位参与,文舟百无聊赖四下环顾,竟发现对面劳克复身旁赫然正是柏老先生!

柏秩的视线扫过来,无比凛厉,和柏君如出一辙,只是还多了些轻蔑和不屑。

文舟的心里一下子沉了下去。

这时,只听有位先生念道:“此诗题为《赠以木》……”

柏君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文舟傻眼。

“‘雁来青萍初,湖木荫如盖。临风听芒夏,枕颈约不离。霁月雾霭歇,冷雨共凄迷。众鸟高飞尽,独与此树依。冬雪葬白日,燃枝为君啼。时人守我墓,我守土中躯。生死从无诺,一世方足矣。’……”

柏君道:“如何?”

文舟怔怔地看他,良久才道:“好。”

如何不好?没有人比他写得更好了……

“嗯,这可是你说的。”柏君弯弯唇角。

其他人对这首诗作了什么样的评论,文舟没注意,思绪纷乱,然而心里始终感到温热。

接下去又不知抽到多少首诗,终于轮着他的了,他才回过神来。

“这首诗题为……呃,《老兵》……‘草鞋草帽破斗,旧衣旧甲硌手。两餐咸菜窝头,怎及州官养狗。’呃……‘出阵回城凭吼,撤军追敌靠走。风大土大耳聋,就地埋骨不愁。十年皱脸如沟,换来二两糊口。故里坟丘满蒿,小儿呼爷妖否。’……”

一开始还有人笑,后来渐渐便没人说话。

那人继续念道:“‘若闻边城告急,拄杖亦去不留。我辈自当铁壁,镇守山河无忧。’”

满室沉寂。

文舟轻轻地长出一口气。

过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柏秩忽而道:“鄙人冒昧,敢问此诗何人所作?”

纸上写的“佚名”,无人知晓是谁。

不少议论声起,文舟侧头,看到柏君蹙眉沉思,便说:“别多想,你我的诗都念过了,走吧。”

柏君点点头,两人从角落处匆匆下楼,跟学生们坐了一会儿聊了几句,谭华的学生将诗作送下来,柏君过去拿走自己的,文舟摸了摸鼻子,还是食言把自己那首也拿走了,还好那个学生认得是他写的。

回去的路上柏君一直沉默,文舟稍觉不安,他想着似乎是诗的问题,但又不知道是什么问题,毕竟那只是一首诗,他问柏君怎么了,后者只是笑一笑不答。

晚上吃饭时,柏秩的马车又停在客栈外,这次是护卫前来唤人。

文舟刚准备放下碗筷起身,柏君轻轻按住他,“你既答应了我,便不必去见了。”

文舟一愣,柏君已经随护卫出门,马车如上次一样,拐个弯儿到街边僻静处去,他目力所不及。

马车中好一阵静默。

柏秩道:“我查过了,今日那情诗是你写的,那边塞诗是文舟写的,你如何想?”

柏君淡淡回答:“我知道。”

柏秩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你知道什么!那种人写首诗尚知吐露胸中抱负,你倒好,净是些小儿女心思,连他都比不得,好生丢脸!”

柏君垂眸,片刻后才说:“我早知自己本就是无甚抱负的人,他若有,那是他为人敬重之处,为何非要两相比较,一争高低?我倒是不明白,父亲缘何认为他是哪种人,我又是哪种人?”

“听听,这是什么混账话!你自己做些伤风败俗之事,还句句为你们两个开脱,我问你,”柏秩指着他鼻子道,“他明年考不考恩科?他若来年高中,还能把你放在什么位置?你可问过他家里?你可问过他会不会一直待在莫武轩、待在你身边!”

柏君轻笑,“父亲是问,抱负与情人相比?”

柏秩重重地冷哼。

“抱负与情人如何相比才公平?”柏君走下马车,站在门边,冷漠道,“父亲于我栽培养育有恩,逆子无以为报,今后如果柏家还认我,我自会尽孝,至于我与以木的事——”

柏秩端坐在马车中央,铁青着一张脸,目光愤恨。

“孰轻孰重,轮不到你来说。”

言罢,他转身离开。

文舟坐在客栈房间里等着,柏君带着一身寒气回来。

“怎么样?”他关切道。

柏君没回答,手放在他头顶上。

文舟握住他的手,无声地询问。

柏君慢慢道:“你明年,会不会去考恩科?”

60、文舟(十)

文舟往后仰着头看柏君,柏君亦低头看他,两双眼睛,同时染上烛火微亮。

从何时起,这人的眼神就如此专注了?

文舟默默地想,他总是看不透柏君,然而真正离得近了,近在咫尺,他又不想看透此人了。

“恩科么?”他呲牙,“反正考不上,既已有你,我还凑那个热闹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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