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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鑫似贺 下——by薛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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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起酒杯继续喝酒,那边的酒我觉得和北方的酒大不相同,有点喝不惯。我看了看时间是夜里十点。把手机关了,喝完酒之后我起身到窗户跟前去,外头除了路灯和停着的车,什么也看不到,很少人行。很奇怪一个人喝了那么多酒,都没醉。快要睡着的时候,想起来我和顺儿说的,我往后再也不喝酒了。我打开手机给丫儿打过电话去,她问怎么还没睡。我笑了笑说你也没睡。她说我在赶衣服。我说咱们要是都解除了关系你还赶它做什么。她说那是两码事,你打电话要说什么。我说嘱咐你一句话。她说请讲。我说在我回去之前,你能不能先别把这事儿告诉媒人。她说我知道。我说谢谢你。她说不必。然后问我,你怕什么。我说我怕结婚。她就笑了,说你真跟个孩子,先别着急说什么,好好睡吧。我点了点头,知道她看不到的。其实我清楚,我不想骗自己,其实我清楚,我无能为力。

……解不开的一团纠结,在沽酒卖卜的夜……

第 95 章

在黔南的那几天觉得时间过的分外的漫长,直到最后我依旧想不出来一个妥当的办法的那会儿,我的行期就来了。我给小顾去短信问他近况,他说他要结婚了。我给他打过去电话问他是不是在逗我玩儿呢。他说真的。我就真的相信了,你有什么感觉呢,准备结婚了。我清楚地听到他在电话那边放声大笑,我清楚的知道他这不是开心。我就知道,事到如今,我们可能真的没有退路和丝毫可以自救的法子了。你准备好了吗。他说不知道。结束了这段漫长而沉重的对话时他正在安阳老家,我就要回去老家去了。

到家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母亲河父亲都没想到我这天会回来。妈问我是不是病了,我说没有,就是有点累。父亲问我,订婚的事儿是不是早点定了。我说有些困,让我睡一宿。第二天起的很早,约了丫儿在村南的那个桃花林里头见面。我自己溜达着先去了。很安静和我之前一个人来的时候一样。我点了支烟在那儿等着她。她骑车来的,远远的冲我招手。见面之后她把做好的衣服给了我。我说让你费心了。她问我多会儿回来的。我说昨天下午,现在还觉得累。她问我你想好了没,你要想的事情。我说没什么头绪。她看了看我,跟我说我妈催呢。我说我妈也是。她问我你怎么看。我没说话,现在或许在我周围缭绕的依旧是她当初感觉到的飘忽不定,无法捕捉的那种氤氲。她说那我回去了。我点了点头。希望这事情先停在这里要是能够。她骑了没多远又骑回来了。问我能不能把心里真实的想法告诉她。我说我怕承受不起好多事情。她说比如呢。我问她,你直觉告诉你,和我一起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吗。她说只是淡淡的喜欢,说不上幸福不幸福,那些都是将来的事情。我说万一我无法给你想要的,你的一生就毁了,这个我承受不起。她说先试试吧,不行的话再说。我说你慎重想想。

她说我不是很清楚你指的是什么,和我直说怎么样,有困难我看能不能想办法一起解决。她能这么说我是很感动的,但是我心里的那些事情却如论如何不能跟她说出口。

接下来的第二天她约我一起去镇上的月老祠烧香。然后在那里求签,是上上签,她很高兴。我心里觉得那些其实都是骗人的。他问我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其实我父母每日都在催促我这个事情。我说之前是准备不结婚或是等到三十五岁的时候再考虑,现在看情况不允许我等到那会儿。她问我你刚才怎么不求签。我笑着说我怕抽到不好的。她说我觉得你就和个孩子,之前在学校的时候看样子真看不出来。我点了点头说了解一个人是很难的,需要好长的时间。她问我你一直这样吗。我问她你说什么。她把签文叠好放到衣兜里,对我说我觉得你一直都不开心,却不知道是为什么。我说没事儿的,可能就是这性格。回到家里父亲问我觉得丫儿怎么样,要是觉得挺好就尽快定了,要是觉得不行,他们就托人给我重新寻觅合适的。我说挺好,父亲说那就这么定了吧,我岁数也不小了,你说呢。我没说话。第二天早上,我看父亲提着吃的出去了,我知道他去找媒人了。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忙了一阵子,要请亲戚街坊,然后双方的父母亲友在一起吃饭。三媒六证什么的订婚。在这些天内我一直都没见到丫儿。我开始想马上举行这个仪式,到时候晨辰就可以回来,或许我可以见到诗阳。我每天问我母亲给晨辰打电话了没。问我母亲晨辰会不会回来。订婚的那天,我看到了丫儿。穿的很漂亮很干净很安静的女生像是个人间的仙女。我不敢保证的是她的幸福,于是我想到了所有思凡的仙女的命运。我希望她别是仙女。中午的时候,敬双方亲友喜酒,还有我好些小学的同学,有的都很早结婚,带了孩子。那夜,酒席散后我把丫儿送到她家门口,她问我要进去坐坐吗。我说不了,你早点歇着吧。觉得她有些腼腆了,不知道是不是马上要做新嫁娘的缘故。我说我走了,她说等等。我问她还有什么话。她说那你慢点。在暗淡中,我笑着跟她小声的说我尽可能的对你好,我们结婚吧。她的泪就来了,和我说别不开心,有什么就和她说,她会和我一起承担,慢慢的都会好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抽泣,像是一道就要决堤了口子,终于把不住了。她和我母亲一样轻轻拍着我的背,说没事了,没事儿了。我紧紧的抱着她,觉着她就是我在爱情之外要寻觅的除了父母晨辰之外,这辈子要终生为伴的如影随形的那个人。

我回到家里看到了晨辰,我没说话,我想问他诗阳呢。他问我你哭了?我说没有,关于诗阳我还是问了出来。他站起来说咱们出去走走吧。我就跟了出来,我又一次问他诗阳回来了吗。他说你让他回来做什么,要是你是他你会回来吗。我说我回去了,有些困。他说诗阳让我转告你让你好好过日子,他希望你好。晨辰说的这些话,我不知道哪些是诗阳说的,哪些是他自己的意思。我掏出来打火机大着了之后靠近他的脸庞,借着火光,仔细的看他的眼神。转身走了。他在身后说我也祝福你。我停下步子,只能看到他的轮廓。我确信他的祝福是真的。点了支烟,往回走了,夜很黑,他就在我后面跟着,和小的时候一样。只是永远回不去了。从今往后我将成为一个女人一生的指望和依靠。我不是我自己的了。我的爱情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我也不清楚此刻晨辰内心最本真的想法。不清楚我的爱情,究竟是被什么拆散了,或许都将成了解不开的谜团,一直困扰下去。这天是我订婚的日子。

……许是,你知道了;许是,我糊涂着……

第 96 章

那一天像是从小到大过的最漫长的一天,无论如何过不去了一样,我不记得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只是记得那天夜里我从外头回来就再也没说话,再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掏出来手机一条一条的看着里头存储着的诗阳之前给我的好多短信。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好像他就在我的身旁,好像又回去到了我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头。月亮从外头照进来一片寒冷,我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手纹。手机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响了。我许多要和他说的话,一时都在喉头堵着了。

睡没。他问我。没呢。我答。

你怎么没和晨辰一起回来。

有事情。

我以为你会回来的。

我回去做什么呢。你弟弟回去就行了。

我看他是不想回来的,宴席散了晚上我才见到他。你最近还好吗。

都好,也没什么好不好的,就那样。

冬葵还好吗。

呵呵,长了好高了。

我问他,你现在是躺着呢还是坐着呢。

他说躺着,在被窝里。

小东西呢。

在一旁玩耍。

然后我问起来顺儿和葱儿的近况。知道了顺儿快恢复的差不多了,葱儿可能离开那个城市自己旅行去了。要是我不回来估计现在也和他一起去远行了。就和上次我独自远行到了黔南一样,估计依旧想不出来什么解脱的办法。诗阳说你的好多东西还在这儿。我说你们留着用吧。他问我最近都做什么。我说没什么事情,自从回来到觉得消停了好多,但是又生出许多的事情来。他说感觉时间过的很慢,我笑了笑,深有同感。而且除了感觉时间漫长我就是觉得看不到未来的样子和可以出去的口子。其实现在还没有算是完全进去,只是在一段迷茫中将要进入另一个巨大的黑暗暗的漩涡。有时候觉得很害怕。和他说今年的虞鑫花儿都没了。等到来年的时候我要亲自种。到了明年春分的时候让院子里开的满满的花儿,成了一片海。

月亮移动到靠近西南的天空那会儿晨辰在外头敲我的窗户,我以为他睡着了。他拿着手机晃了晃。我和诗阳说我有些困了。他说那你早点睡吧。我说你注意身体。他说没事儿。我要挂手机的时候,他问我新娘子在,漂亮吗。我说只是订婚而已,没注意看。他问我日子定了没。我说没有。他哦了一声。我说她漂亮与否,和你在意的都是不冲突的。他就笑了。我说你好好过日子,有时间的时候给我电话。他说好的。晨辰一直在窗外站着,等我挂电话。挂了手机之后,我把窗帘拉上了,把他和我隔绝开似乎一千里远。我好像看到他的笑,笑的我难受,却又满是无奈。甚至想要悔婚,甚至要看不起自己。这个纠结不休的家伙。矛盾极了。母亲做的虎头鱼尾枕,在炕上放着,我起身过去抱着了。我怕丫儿打来电话,早早的关机了。我知道我是可耻的。

第三天上,父亲去媒人家会同丫儿的家长和挑日子的人定了结婚的吉日。当天下午晨辰回去北京。我去镇上送他,到村口的时候他说咱们去见见嫂子。我说改天吧。他说你不想让我见?我说你说对了。什么时候把诗阳带回来,我让你见。他说这是交换吗。我笑了笑,和他说我有这权利。他看了看我,笑了。我问他你现在还能想起来杨洋吗。他说能,经常想。我说其实我现在在怀疑你对诗阳的感情和你与我当初说的话。我在宁夏的那段时间里,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凭我对诗阳的了解,他不会发生。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你在中间做手脚。他说这些你该问诗阳不该问我。我说你和你自己的良心说话吧。事情已经到现在了,说什么也来不及。我只是不理解,也想不通,有些感情有些人在你心里到底是怎么安置的。你既然要是喜欢诗阳就不应该喜欢上杨洋,同样你要是喜欢杨洋也就不该后来喜欢上诗阳。说实话,我现在还是放不下诗阳,诗阳心里怎么想你也知道吧。我起先只是希望你幸福,觉得你很喜欢他,我觉得因了父母的缘故咱们俩必须有一个要结婚的。所以我回来了。但是我过的很辛苦,甚至现在开始害怕将来会不会葬送了丫儿一生的幸福,因为丫儿是无辜的。他说这些都是你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做出的选择。你对我的好处,和为我做出的牺牲,我是知道的。我说我现在一个担心不要葬送了丫儿的幸福,一个就是诗阳和你一起会不会幸福。他说这些我都无法打包票,好些事情都是不可更改和逆转的,有些得失不由你我的意志,这个你自己也清楚。我说确实这样,我退出不排除有你和为你的因素。但是,更要紧的我只是和我自己纠缠,以及被命运左右。要是抛开这两样单打独斗,你不是我的对手,我虽然不争强好胜,但是我也不会在任何事情上输给你,尤其是这事儿上。

他看着远处我们曾经合诗阳一起走过的那条路,一排的大叶杨都掉了叶子光秃秃的。他说你看那些树,就和无可奈何的人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容易,要是杨洋还在,估计你就可以和诗阳一起过你幸福的日子了。父母那边的期许由我和杨洋完成。说实话我真的不想杨洋离开。我说我比你更不想,杨洋离开了,你也就要变相的夺走我的爱人让我和你一样品尝人生的无奈不是。他问我,爱人是说要夺走就可以夺走的吗。归根到底你还是更爱父母和家族的吧。我其实搞不清楚,这个晨辰,在这事情的前前后后到底起了什么样的作用。只是被他那一问问的我觉得之于爱情我是个可耻的逃兵和叛徒。之于家族,成了一份无辜的献祭。之于丫儿,或许是一个潜伏的罪魁。东门那儿,我说你自己去坐车到省城吧,路上慢点。他拍了拍我,说别多想了,人的一生,就是这样,不停的面临取舍和被取舍。我要是欠了你的,我下辈子还你吧。我说你没欠我什么。都是我自己选择的。你也不需要还我什么。好好的对诗阳吧,杨洋已经去了,把她埋在心里好了。他说那我下次把诗阳带回来。我笑了笑,觉得没脸再见诗阳了。晨辰走的时候,太阳其实还很好,我只觉得和昨天半夜的月亮一样,周围都黯淡了。黯淡的像我渺茫的前途,只剩下偶尔幻化的些微美好,无从抵真。

……有没有,第三种结局……

第 97 章

冬天的乡野,有寒冷的空气明媚的阳光,所有向四面八方延伸开去的小土路都被北风吹的十分干净。地里偶尔可以看到一两只野兔子出来觅食,远远的看着你走过去并不害怕,也不逃避。我一个人骑自行车,到姨妈家里,到舅舅家里,姑姑家里,所有的亲友那里告诉他们,我要结婚的事儿。除了我姑姑,姨妈,舅舅那里是中午吃过饭的。其余的亲友都是告诉一声,小坐一会儿,喝杯热水或是茶就借口家里还有好多事情要忙,脱身去了他们知悉也并不十分挽留。不过操办婚事实在是很忙的事,父母为此都乐此不疲。

在这个之前,我曾和母亲谈过一次。当时父亲回来告诉我定下的结婚的日期。问我满不满意。我那会儿正在低头吃饭,没言语。第二天早上接到丫儿的短信,说这事情。我没回。母亲进来叫我起床。拉开窗帘外头阴沉沉的。我问她要下雪了不是。她说有那么点意思。妈说快起来吃饭,完了好忙该忙的事情。说着要出去。我叫住我妈。她回头看我,问我怎么。我说你坐会儿,我有话想跟你说。妈就挨着我坐了。问我怎么了。我几乎是鼓起来勇气,破釜沉舟的问她,我不结婚可不可以。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我确信,她能够听到。母亲停顿了稍许,问我你说什么。我又重复了一次。她的眼睛就那么看着我的眼睛,我不知道母亲在我的眼里寻找什么。或许终究还是没找到她要找的答案。索性问我。

是为什么原因。

我不想结婚。

是觉得年纪还小,还是没玩儿够。

我说都不是。

母亲给我掖了掖被子,说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其实你想怎么过日子我们都没问题。我和你爹一辈子就你和晨辰俩儿子。你爹很想抱孙子。就算你不结婚,一个人的日子总不是个事情,就算你忍的了孤单,你有没有想过你有一天老了不能动弹了,谁来照顾你,到时候我和你爹都不在了,你老了,谁来照顾你。自打小,世人都是这么过来的。除非你有办法,能解决掉妈妈刚才的那些顾虑。要不,妈是不会同意的。而且,你这是摘了我的心肝,让我和你爹到死都闭不上眼。再者你想,你不结婚,这是绝后。你爹绝对不会答应的。

我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和妈说。妈问我你是不是不喜欢丫儿。我说不是,我只是不想结婚。那告诉我为什么。你是不是身体?我说不是。

那总得有原因。你看妈把你结婚用的新被子和你想要的虎头鱼尾的枕头都给你做好了。你也该做到你答应妈妈的事对不对。还是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和我说,自从你回来到你那十来天的出远门子,我就觉得你心里有事儿。母亲的话里没什么经天纬地的大道理,但是都是她心底最实在的话,有种无以言说的力量和温柔,我觉得我已经让他们漕了好多年的心,而且是个长子,他们说的我都懂,也深知他们的处境和祈望。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妈问我真没有?我点了点头,说真没有。说真没有,我又陷入到那个无法排解的矛盾纠缠里头。觉得爱情总是要作出牺牲,活着总是要有人付出。做我该做的,做我能做的去吧。将来的事情,真是茫茫不可预知。我这单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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