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戚晨有问过殷离还记不记得在加油站时他所说的爸爸，那人到底是谁之类的问题，结果殷离还是什么都不回答，就这么看着戚晨。
一天内转换了三种人格吗？从冷漠嗜血到耍赖哭闹最后变成这样，戚晨真的已经没有力气去分辨到底是真的还是演的了。
戚晨先把他扔到淋浴间外洗澡，等洗完以后再出来看，殷离既然已经趴在地毯上睡着了。蜷缩成一团，如铸的俊脸此刻静逸的趴伏在地毯上，身子随着呼吸轻缓的起伏着。
好像一只小动物，戚晨把他弄醒了让他去淋浴间睡，他也乖乖的进去，继续蜷着身体睡去了。
好吧，看在他这么乖的份上，再留几天看看。
刚走到床旁，就被一只手拉倒在了床上，天旋地转过后一人就欺身压了上来，淡淡的冷香袭来，还未开口，就被温热的唇尽数堵在了腹中。
今夜注定也是让人难以入眠的……
届时，远方军区总部的一处长廊侧柱旁。
新月如勾，月光在长廊上拉出长长的人影，随着云层的遮挡，影子又被越来越浓重的黑暗不甘的步步吞噬。
一个身着军服的男人，背影健硕，静静的站在那里，被屏退的下属尽数撤下，他们除了细碎的脚步声外并未发出过多的声响。
徒留一人躬身恭谨的立于一旁，见所有人都走了，才小心翼翼道：“是的，并未找到其下落。”
夜色四合，月光流照在为首男子军服手臂上，那里的徽章中两束对称的橄榄枝和三颗五角星熠熠生辉。
末世之中最高军衔却未给他增添一丝生气，反倒对了几分沉重，他始终背对着来人，沉声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身后之人迟疑了片刻，但也未多说一句，转身退下。
他看向自己的掌心无力的虚握了一下，又缓缓松开任之垂落一旁。
“或许正应了那句话，高不胜寒吧。”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话语中带着寂寥，似乎在对自己说，也似乎在对心中的那人说。黑暗里眼角带着几不可见细纹的眼眸中，光彩明明暗暗，最终全部掩于阖上的眸子之中。
“最终连你，也离开我了吗。”
低沉到近似喟叹的话语被湮灭在夜风中，其内似乎透露了依稀倾颓，但转瞬即逝，无人听闻。
次日清早，戚晨是被青司的喊声给惊醒的，他从没听过青司这般惊慌，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鞋都忘了穿。
“戚晨！快来帮忙！”
冲进盥洗室，青司有些无措的看着殷离，似乎想要上前制止殷离却又因什么原因而止步徘徊。
而殷离口中正含着一个黑匣子，想要咬却又咬不动，戚晨仔细看去那不正是青司装皂角粉的盒子吗？
忙上前从殷离口中夺了下来，手中无不是他沾染在盒子上滑腻腻的口水，整个黑匣子都变得晶亮晶亮的，不怪乎青司不敢上前去抢。
“你吃这个干嘛？”戚晨厉声问道。
殷离撇撇嘴，自知自己做错了事，灰溜溜的躲回了淋浴间，坐在他的小毯子上一动不动。
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又怎么好再责怪他，好在盒子是紧闭着的，估计是青司在洗衣服时，殷离偷偷拿去想吃掉。
戚晨拿着湿乎乎的盒子在水底下冲了好一会，再用毛巾擦得干净了，才递给青司，“好了，应该不要紧了。”
青司垂眼看着胡桃木的匣子，想到曾经沾过殷离的口水就浑身难受，接过后又洗了好几次，才问：“他饿了吗？”
这时候戚晨已经开始洗漱了，应道：“是啊，差不多到吃饭时间了，一会去给他带点饭回来。”
“他若始终这个状态，留下莫不是个麻烦……”青司将盒子收入怀中，声音很轻，目光始终停在戚晨身上。
戚晨吐掉漱口水，有些含糊不清的回答：“唔嗯，今晚入夜就送走。”
干脆又有些无情，让青司反而有些错愕，还以为他会说几句好话让殷离再多留段时间，甚至一直这样藏下去，怎知他却这么说。说明他完全不在乎殷离，这让青司原本还为这突然闯入他们二人世界的殷离而有些吃味的心，瞬间得到了安慰。
“可他这样在外面的世界，能存活吗？”青司看着靠在墙角抱着腿缩成一团好似在反省的殷离，又有了一点负罪感。
嗯，他肯定是个无比纠结的人，不想他留下打扰自己和戚晨，又怕他死在了外面。纠结到没救了，青司心里这么想着。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戚晨确切来说对殷离是无感的，本来之前因为追杀自己和青司还害得他差点丢了命有些怀恨，而且带他回来不过是想问问幕后主使，可看他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什么过往也都一笔勾销得了。
所以留不留，都是青司一句话的事情。
细长的手指摸了摸刀削般的下巴，青司准备再想想，也不急于这么一时决定，“先去给他带点吃的回来。”
想要拿到饭菜就意味着要参加早晨的操练，乌压压的军人们都习惯裸着上身训练，这样就不用再多洗一件衣服，至于裤子？那脏点臭点也没事，凑合着穿得了，这种时期了能或者都算幸运，谁还顾得上形象。
第58章：莫名任务
在这种环境中青司自然是受不了的，集合时不是站在最外围，就是训练中跑在最前面，或者每项运动提着一口气最快速的做完，接着赶紧跑到一边角落里去待着。戚晨为了陪着他，自然也是尽量跟上他的脚步。
他们这样的结果就是所有训练都几乎达到了非人类的速度和强度，士兵们昨日就有见识过，仍是不禁惊呼看直了眼。一致认为他们是之前在自由队中环境实在太苛刻，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练出这种体格。
两人莫名其妙的不被嫉妒反而被同情起来了……
之后在食堂中戚晨同样只喝了一碗汤，青司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盘未动过的饭菜和戚晨喝过躺的不锈钢碗一起放入了内丹空间中。
油腻腻的食物在内丹里，那种感觉真提不上有多好。
回到寝室殷离果真还是听他们的话，乖乖的坐在淋浴间的小毯子上，一见到戚晨开门拉门，立刻兴奋起来，狭长的凤眸忽闪忽闪的。看过戚晨的左手，空的，再看右手，还是空的。
眸中的神采顿时暗淡了下来，戚晨并没有带吃的来给他……
“有有有，瞧你委屈的。”戚晨接过青司递过来的餐盘，放到殷离面前。这才想起他忘记拿筷子了，又说：“你等等啊，我去隔壁给你借一双……”
话还没说完，殷离已经拿起餐盘，直接用手抓着就吃了起来，狼吞虎咽的一会盘子就见了底，满手满嘴都是油，心满意足的抬眼看着站在门口惊愕的戚晨和青司。他似乎很开心，嘴角咧开了一个弧度，无声的笑了起来，暖暖的笑容驱散了俊脸上原本的阴狠。
这样的殷离彷佛一下击中了门口两人内心深处某个软软的角落，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这样被人依赖的感觉，似乎蛮不错的。
一顿吃完，戚晨在拿毛巾给殷离擦手和嘴，而青司则在水池洗着盘子。殷离静静的伸手仍有戚晨擦拭着，目光就定在戚晨的脸上，不知真的是在看什么，还是在发呆。
只有哗哗的水流声，让戚晨心中有种淡淡的情绪飘升上来，有种前几日他两好像还在过新婚生活，没过多久就有孩子了似的。有些贪念这种安逸和平静，都不想再去管什么X病毒什么幕后指使，就这样下去，或许也很好……
“戚晨。”洗好碗的青司唤了一声。
“诶？”戚晨这边也刚好给殷离擦好，应声道。
青司迟疑了一会，才问了出来，“他回来后……有如厕过么？”
戚晨一愣，这么说来殷离的确没有上过厕所啊。
他们的宿舍厕所是单独设立在外面的，一层楼左右两边都各有一个厕所。青司不食五谷自然也不用去，戚晨现在只能喝水喝汤，所以他也只是去小便。倒是殷离回来以后，就只在淋浴间待着也没见他随地大小便啥的。
“你想去厕所吗？”
殷离依旧抬眼看着戚晨，点漆的眼睛晶晶亮亮，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戚晨扶额，想了会又问：“嘘嘘？”
眨眨眼，殷离依旧没有回答，戚晨也毫无办法，只能指了指淋浴间的一角说：“那这样吧，你如果一会要尿尿就尿在这里知道吗？如果要大便就……”说着找来几张破旧的纸张，叠的厚厚的，放在另一角上，“就拉在这上面知道吗？”
殷离当然是不会回答的，只是顺着戚晨的手看看那边角落又看看这边角落。
“他又不是狗……”青司对于戚晨的做法颇感有些无奈。
“叩叩。”敲门声打断了戚晨的“训人”，紧接着是熟悉的声音传来，“戚晨快出来，紧急集合。”
紧急集合？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是去清点昨日从A市带回的物资，怎么会来个紧急集合，戚晨正思索着，门外的人得不到回应又敲了起来，“尽快，十分钟内到停车场集合！”
听声音应该是小队长的，小队长说完以后就迈开腿一溜烟的跑走了，似乎真的很紧急。这个档口能有什么事情，莫不是暴力萝莉找上门来了？她可跟殷离是一伙的啊。
再看殷离已经吃饱喝足又蜷缩在地毯上呼呼睡去了，冷峻的俊脸上居然挂着满足的笑容。既然这样也就不管他了，关上淋浴间的门，青司又特意在门上用灵力加固了锁扣，这样除了他是没人能打开这门的。
随后便和戚晨一起出发了。
停车场中围了有几十人，戚晨远远就看到了邓勇和杨木还有小队长，站在人群中为首的是大校和屈中尉，他们面对着这群人，似在交代着什么。
他们好像是来的最晚的，赶紧混在了人群最后，细听大校在讲些什么。
“就是这样，这次任务并不算难，但是很辛苦，所有人回来以后，称算所带回的煤矿来功勋，功勋是以前的两倍！”大校的音调总是特别高昂，可以调动所有人的情绪似的。
听此士兵们都欢呼起来，一脸跃跃欲试。而戚晨却完全摸不清楚情况，问向身边的人，“怎么了？这是要我们干什么？”
这时候邓勇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他眼睛红红的，一看到戚晨就尴尬的笑笑：“昨天喝高了，现在还有些晕……这破认识根本不算什么大事，这些人就爱小题大做。”
敢就在下面讲军官坏话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了，不过从他的讲述中也大致了解了这次紧急任务的情况。
没有丧尸，也没有倾妍那种来历不明的袭击者，只是去挖煤矿而已。
原来昨日有去探矿的士兵发现了山上的一处未只被人开采过一般的煤矿，许是当地人自用的矿洞，里面有铺设简易的轨道和矿车。探查的士兵有进去看过，矿洞内富含大量的煤矿，条件也十分好，不用再另外的埋设炸药，移除清理表土等。
“那另外设立成采矿任务慢慢挖就好了，为什么要让这么多人一起去挖？”戚晨不解的问道，他可是要拯救世界而不是来做挖矿少年的。
大校和屈中尉那边在说关于人员分组的情况，邓勇凑近戚晨低声说：“我猜测是由于那个矿洞接近C市，怕那些来历不明的敌人会抢占。而且……这事我就和你说……”他看了看旁边没人在偷听，声音压得更低了，“北区高管可能准备撤回总部。”
邓勇挨得很近，炙热的气息就喷在戚晨的侧脸，口中随着说话还带出一股早上吃的韭菜盒子的味道，难受的想要离远一点，腰身已经被人一揽，带到了一边。
“你有何根据？”青司拉着戚晨和邓勇保持了些距离，冷然问道。
邓勇看着青司，想起那森冷的面具下是那样一张绝尘出世的脸，不过他并不是个看脸的人，也不喜欢男人，瞪着眼不悦的说：“我和戚晨兄弟在说话，别插嘴。”许是他直觉里觉得那么漂亮的男人肯定是被压的，那么被压就意味着在两性关系中趋向于女人那方，所以邓勇直接把青司当女人了。
所谓男人说话，女人不要插嘴。可是殊不知事实和他想到可是大相径庭……
这种口气惹得青司是十分不满，未等两人硝烟四起那边的屈中尉大喊一声：“好了，准备出发。”
诶诶？都怪邓勇叽叽喳喳的，他啥都还没听清就要出发了，其余士兵一下四散而去，徒留戚晨在原地发愣，邓勇和杨木也没有离开。
戚晨刚想上前去问，屈中尉也适时把他叫住，“戚晨你过来。”走上前屈中尉将他拉远了一些，青司也没有跟上就远远看着。
“这个任务你刚听清了吗？”屈恒问向戚晨。
有些尴尬的笑笑，戚晨想找个理由开脱而不是他开小差的时候，就被屈恒堵了回去。
毫不客气的说：“我知道你刚没在听，是这样的，这次任务是以车辆分组，一辆货车为一组。你们自行去挖坑，能采多少是多少，采满一车就回来卸下再去，采得多功勋自然也多。”
“哦。”戚晨随口应道，对于这种又脏又累的任务他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那个……可以不去吗？昨天A市收集物资的任务我都还没完成呢……”
屈恒冷了神色，这时士兵们已经上了货车朝门外开去，几辆高耸的货车从旁边驶过，遮蔽了阳光。一道道阴影洒在屈恒儒雅的脸上，显得很是严峻，让戚晨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个任务现在更重要，矿洞离C市不远，不知晓还会不会被袭击，你上次有和他们接触过的经验，我希望这次你能尽可能的保护大家。”屈恒看似一个温润的人，口气却是毋庸置疑的坚定。
但是戚晨心里依旧有了些疑惑，既然怕危险又何必要冒险去挖矿，在末世中煤矿主要就用于发电，看北区中有足够多的太阳能发电板，也不至于这么紧缺煤矿吧。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戚晨说道：“我的确和那群人有过接触，也大致了解到他们的目标主要是丧尸，我想对煤矿什么的应该不会有兴趣才是。”
“我是长官，在自卫队中你只需做到听从命令！”果然听此屈恒的表情有些僵硬，直接拿出了军阶压制。
戚晨耸耸肩，他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办法，服从道：“是。”
第59章：命悬一线
转身想去找发配货车钥匙的士兵，却被屈恒再一次叫住。
“等等。”
戚晨不解的去看他，只听屈恒神色缓和不少，“今天早上把你带回来的物资清算了，干的很不错。你去领车尾号232的钥匙，货箱里有些东西这次任务你应该用得上。”
算是特殊待遇吗？戚晨一个新兵能得长官这么“照顾”，恐怕还是因为那个U盘吧。
戚晨道了声谢，就去领钥匙了，自然是好意他没有理由不接受。
等他们拿着232货车的钥匙时，其余士兵都已经出发了，戚晨先绕道后车厢去看屈恒到底给他准备了什么。
打开货车箱时，里面的东西让戚晨直接就惊呆了，就连一同来查看的青司也是怔住。
大型的机械占据了货箱很大的空间，戚晨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机械，像是一大截铁手臂的前端镶着一大一小两个尖刺的滚轮。在这个奇形怪状的机械旁，放着一个铁箱，铁箱外包围着几根粗钢筋。这东西戚晨认得，是柴油发电机。
那这个像滚轮触手的，是什么玩意？
“单滚筒……采煤机。”青司看清了在这台机械身上印刷的小字，跟着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