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喧闹无比。
殷离紧紧跟在后面，脚不点地，身姿在空中飘飞如龙，就算偶有两发子弹扫着身躯而过，也不能造成半点伤害。
被这架势弄的从梦中惊醒的士兵纷纷从窗口盼望，看着这两个不束之客均猜不出来意，却也没有一人敢出来。
越是寻着戚晨的气息深入，越是能察觉到那熟悉的味道，血气这般浓重，更是让青司细眉紧紧攥起，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直暴。
静听之下，军区深处的小院内，隐有轻吟之声，戚晨的气息所指之处也是那附近，决定先往那处寻。
两人顺着血腥之气一路寻去，最终在一处偏僻的厂房内，看到了令他们感到心惊的一幕，青司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滞了。
鲜血染红了简陋的厂房中的水泥地，被钉在木架上的男人痛苦的呻吟打破了军区夜晚的清静。
到底经历了怎样无比惨烈的酷刑？
戚晨觉得自己就好像耶稣一样，被钉在十字木架上，从胳膊到大腿几大动脉被钉着有拇指粗细的钢钉，伤口不断愈合又不断破损。
鲜血潺潺如泉眼般不断冒出，好似没有止境一般。
他脸色惨白如金纸，进气少出气多，身上的疼痛并不算强，但是不断的失血过多导致意识在涣散的边缘。
他几乎都可以感觉到细胞在不停的分裂愈合，细胞的寿命究竟有多久，分裂肯定不是无止境的，这样下去，肯定要到极限了……
戚晨俊脸无力的朝一旁耷拉着，不时发出一声微弱的轻吟，那满身的钢针看的青司心都要被拧碎了。
两步上前想要冲上去，戚晨虚弱的微眯着眼，隐约可以看见青司的身影，嘴唇嗡动，艰难的发出一个单音，“不……”
这个微弱的提醒显然无法阻止青司几乎狂乱的心，他直接就来到厂房正中，突听细小的一声脆响从头顶传来，似什么东西断掉。
反应过来想要跳离已经太迟，他向前冲的力道太强，刹都刹不住。
从天而降的巨物猛然砸下，下意识的闭了眼。
咚一声重响，一座漆黑的铁笼落在了地上，把青司牢牢关在其中。
铁笼上的栏杆有成人小臂粗细，缝隙极细，几乎连手都伸不出去。
“哈哈，人与妖也有这种情深羁绊，当真有趣。”
从戚晨身后仓库深处的阴影中，传来一道男声，低沉带着沧桑感，是好听的中年男音。
不过没有人有闲心去欣赏，戚晨听到这道声音都止不住的瑟缩起来，是畏惧，发至内心的畏惧。
短短不到半天的功夫，能让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怕成这样，到底是遭受了其怎样的折磨。
青司回身去看之前一起站在门口的殷离，早已空空如也不知去了何处。
果然是被骗了吗，被引诱的深入敌阵，为了戚晨他多少还是太大意太自负了。
“纵使妖类又如何？你会不会太不把我们自卫队放在眼里，嗯？”男人问出了青司心中所想，随着这句话，他也从阴影中出来，在吊在厂顶的白炽灯的照耀光芒之下。
他的模样让青司凤眸眯了眯，他万没想到，自卫队的首领会是这样。
头发顺着梳到脑后，露出圆润的额头，几根白丝参杂其中，更添一抹沧桑感。
英气的脸庞棱角分明，漆亮的眼眸中是俾睨天下的君王之势。加上眼角的细纹，其阅历感不得不让人心生敬畏。
配着一身笔挺的军服，倒是个合格的领导人模样，除了……
他是坐在轮椅之上。
末世中只手遮天的自卫队中最高领导人，居然是一个残疾人？
青司只微怔片刻便回过神，他无暇去管这人到底是残疾还是脑残，他现在只想挣脱这笼子，去救奄奄一息的戚晨。
他早知这一行不会简单，不过就算是如此，为了戚晨他也会奋不顾身。
抬手覆上粗硕的铁杆，灵力汇集到手臂，吸气发力。
这种玩意，怎么能阻挡……
青司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灵力驱使之下厂房内都被激起阵阵旋风，吹的一地沙尘扑簌簌飘飞。
这铁杆却丝毫没有反应……
怎么可能……
第63章：出乎意料
中年男人闷声笑起来，像是有点嘲讽，“早知你要来，我会全无准备？”
“玄铁……”青司轻声开口，这是他来军区后说的第一句话。
玄铁颜色极黑，隐隐透着红光，是一种天外陨铁，也就是陨石中所含的金属。有一定的磁力可以干扰磁场，同理可以使灵力无效化。
无力感油然而生，看着和自己隔着不过数米的戚晨，那甜腻到令人抓狂的血腥之气遍布整个仓库。
粗长的钢针从他身体上对穿而过，心疼到绞痛，却无可奈何。
“是呵，你倒也识货……”中年男人嘴角勾了勾，话未说完就被青司厉声打断。
“别废话！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目标是将我引来，那么我已经来了，你快放了他！”青司几乎瞪红了双眼，原本清冷的声音现在止不住的上扬，在宽阔的仓库内不断的回荡着。
男人挑眉，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么冷然的男子居然会激动至此。没有被他的气势所震慑，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浓，最后直接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笑到一半突然收敛神色，“不，我要的是他，这个病原体！而你却是最好的附赠品，让我看看所谓修炼成仙其灵力到底是怎么来的……”他径直弯了嘴角，笑容带着渗人的狰狞。
拿青司做研究？这个人疯了吗？戚晨迷迷糊糊听得真切，强打精神挣扎着开口：“你简直就是畜生，哦不……都不如……为了一己私念你害的……地球都将近濒亡，还不满足？”
他说这几句话就已经几乎耗尽了全力，身体里的血液不断的流失又不断的产生，细胞不停的分裂再生，仅仅维持着基本存活的血量。
“住口，你懂什么！”男人厉声将他打断，双眸瞪得溜圆，也撑起了额头上的皱纹。
“人类自私如此，为了一己私欲而做出丧尽天良之事又岂在少数？抢劫、偷窃、杀人、强女干、贪污、垄断、滥用职权……太多太多，都只因人性深处的贪婪！不该不该！当初创造人类的时候，可曾想到今天的局面，如此下去人类何尝不是会自取灭亡，我只不过是加速推波助澜一下罢了！”
他的精神似乎并不那么稳定，说到激动处恨不得站起身跺跺脚，无奈双腿不听使唤。
戚晨听得频频皱眉，知晓这人已经被执念逼得走入了魔障，还始终不肯悔改，想要说什么却实在没有力气。
青司素手一抬直指男人，毫不畏惧的与他直视，“生而不易，因而更加需爱之、敬之、重之、虫蚁麻雀，皆是活物，更何况是人？一生所为，无感七情，虽皆有过错，但其又是能随意度量分为一类的？更不容易举手之间随意定人生死！死物能重塑，唯有生命最是精妙无量，无法复制，永不重来！”
不等男人反应，厉声道：“你如此作为，根本不配为人，更没资格凌驾众生之上！”
“闭嘴！我便是神，我便是新世界的神！这些肮脏的人类必须清理干净，世界必须净化……”男人说着忽的似想起什么，招了招手，脸色变得温和起来，“妍儿，北岚，我的好孩子，让他看看什么才是新世界应该存在的圣洁之物！”
从男人身后走出两人，娇小的身影，利落的两段马尾垂在身侧。她身旁站着的，是同样容颜犹如雕刻的男人，别在腰间的那柄长口径的手枪极为抢眼。
“所谓圣洁……便是你所制造的人造人么……呵呵……那你呢？腿都站不直流了，和他们站在一起，不觉得……羞愧吗？”
戚晨深吸一口气，尽管落到这种境地仍是不死心的反言相讥。
“你！这个X病毒携带者，胡说八道什么！”暴力萝莉哪里受得住别人诋毁她的主人，激动的就要冲上前来，却被男人伸手拦住。
况且又是这个几次惹她的戚晨。
在她眼中似乎X病毒和除了她主人以外的普通人类，都是低劣的犹如蝼蚁的物种。
许是同样被戳到了痛处，男人脸上僵了片刻才恢复如常，作为自卫队的最高领导人，佩戴在右臂徽章上的金松枝和三颗金星彷佛熠熠生辉。
“是，你说的没错，不过如果有了你体内的初代病毒，何止这只腿……连命，都会有永无止境！”男人笑的肆意又猖狂，却没发现……
就在此时，仓库上空忽的多出一人，手中的长剑犹如星芒，带着一股凛然剑气破天而来，直奔着男人胸口而去。
所有人眸光皆是一凝，剑速之快竟无一人能及，长剑没入男人胸口，立于他身后的两人已经瞬时做出了反击。
北岚拔枪就是一下，殷离抽出长剑格挡，带出的猩红血液挥洒到了他自己的身上和发上，带着淡淡的腥气。
这就是那个人的血吗……
“殷离！怎么是你！”被系统所操控的身体做出的反应远远要快于思维，在倾妍扫出一腿落空时，才看清来人的样貌。
那如铸的俊颜，波澜不惊的深邃眼眸，居然就是那最熟悉的人。
殷离未答，北岚也不问，既然做出这种刺杀行动，那么只能是敌而不再是友。手中枪对准殷离砰砰砰不绝于耳，无奈对方身形太快难以命中。
只能提气飞身而上，近战肉搏并时不时再来几枪。
男人面露痛苦之色，捂着胸口似是被剑的力道带着后滑了不少，倾妍忙上前去扶住。
他目光如炬的凝在殷离飘飞的身影上，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吐出一句：“快推我……去实验室。”
倾妍毫不迟疑立刻接受了指令，带着他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些事，竟全都发生在短短几息间。
戚晨和青司一时间俱愣在当场，眼中尽是骇然之色。
那人怎么会，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行动，把自卫队的领导人，亦是他的主人伤到如此程度。
殷离此刻身形如光影闪烁，在仓库内与北岚只躲不进攻，就在北岚追的是气喘吁吁时，反手剑锋一个虚晃。
乘着北岚回身躲避的功夫，跳到青司的牢笼旁，抬手掰开铁柱，喉咙间发出低沉的轻哼。
只一个音节，却也能感受出玄铁笼的重量之沉。
北岚稳住身形后如何会让殷离顺利将青司救出，忙抬手就是一枪。
砰。
来不及躲避的殷离正中脊背之上，北岚特质的雷弹几乎麻痹他半个身子。
北岚对着殷离的要害又是一枪，青司已从被掰开的铁笼中挣脱出，撩起一抹火焰就吞并了那朝着殷离脑袋而来的子弹。
啧了一声，他刚才那一下若是没能制服殷离，那么他很快就会解除麻痹状态，一对二北岚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没有必要送死，北岚面对处于下风的战局不做半点停留，转身离开了仓库。
北岚的雷弹可以麻痹中枢神经，使其失去行动能力，如若普通人类就会直接被麻痹心脏导致心肌梗死。
而殷离并非常人，所以在短暂的麻痹以后也恢复了自如。
青司无暇去管其他，两步上前将钉住戚晨的钢钉一根根拔出，没了钳制住自己的钢钉，戚晨脱力的滑落，被青司接住牢牢抱在怀里。
也不管那些鲜血是否沾染了自己一身，甜腻到无以比拟的鲜血芬芳，青司感觉自己的理智都在崩溃的边缘。
“还好吗？疼吗？”青司竭力克制住，关切的问道。
戚晨有些虚弱的点点头，伤口恢复的速度也比之前慢上不少，但好在没有在流血。
就好像身体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掏空了一样，戚晨嗡动着嘴唇，半天才说出一句。
“我饿。”
……
有了青司的灵力，体力恢复了不少，殷离那边也从麻痹中脱离。
“谢谢。”戚晨没脸没皮，一个感谢说出口并没有觉得有多大难处，但是却还是没办法问他的目的是什么。
一时间三人相处的气氛有些尴尬。
“我知道他在哪。”
殷离倒是率先打破了沉默，说着转身就要走，戚晨哪里还耐得住。
“为什么？”戚晨喊住了他，脱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背叛……那人？”
说真的，这个抓他来可劲折磨的自卫队最高领导人，他竟是连名字都不曾知晓。
“他是郑司令，世界为何会变得如此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你们自然也了解。这是个错误的开端，那么就必须要终结。”殷离的神情依旧如往常那般，冷漠又肃穆，但眼眸中却多了一丝势在必行的凌然。
戚晨不解极了，在刚才那啥郑司令对他用酷刑时，也讲述了不少自己所谓的“丰功伟绩”，让他认识到了一个偏执到极点的掌权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郑司令以前并非军区中的人，不过是个科研研究人员，作为国企性质的传染病研究所的所长，他的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正值那会世界被H7N9病毒的威胁所笼罩，国家加大尽可能的力度去研发对抗这种病毒的对策，以及其来源的根本。
那时郑司令就是一个拥有着“宏图伟志”，又有着绝对的其科研领域权威的科学家。对于他想要研究的东西，没人敢过问，也没人回阻止。
有了所有的资源，郑司令便可以借着研究H7N9的幌子，来尽全力研究一种可以使细胞无限分裂焕新的“病毒”。
第64章：作茧自缚
无奈在动物体内得出的病毒病原体不能确保可以运用在人体身上，最后郑司令决定铤而走险，建立私下实验所，悄悄做着人体实验。
怎知却不断的失败，那些人都是短暂的有复原能力以后又因内脏衰竭而死，就在郑司令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戚晨出现了。
病毒在他身体内非常良好的着床，病毒和细胞融合，所有溃烂的伤口尽数复原。
只是出现了副作用……
他会嗜血咬人……
一瞬间整个地下实验室的所有人都被感染，郑司令压下所有的事情，将昏迷不醒的戚晨偷偷带出，并且焚烧掉实验室。
他准备继续研究戚晨体内的病毒，使其它能不感染寄主大脑。也就是有恢复能力，却不会变成嗜血的怪物。
这时候地下实验室的事情被有心人知道了，郑司令研究出来的X病毒也同样被人惦记上。
是划时代的研究，如果这个真的被研发出来，那么必然要轰动世界。
如果等郑司令全部研究完，那么必定会公诸于众，一切就都晚了。
于是有人刻意将地下实验室的事情翻出来，借着此想拉他下台，所有研究就会搁置，有心人自然会接替，吞并他所有的努力。
当郑司令收到纪委的调查信时，才是对人性彻底的绝望了。
他手段的确激进了一些，用无辜的人拿来做活体实验，不过他也是为了更多人的未来，为了整个世界！
被纪委抓去关小黑屋审问前，郑司令将已经失去人识的戚晨从“极度危险”的隔间中放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太过肮脏贪婪，不值得他去救，不如就用他的心血去毁灭吧。
郑司令之后被关了起来，而接管他实验室的人却完全不知道戚晨这个病原体的存在。
因为为了占据所有的研究成果，将郑司令拉下马的曾经是郑司令下属的人，首先就宣布这项研究从始至终都是他的作为。
于是，失去意识的戚晨胡乱啃人，X病毒迅速爆发，也归结于这人身上。
X病毒爆发，死亡的恐慌遍布全球，而在研究领域有很大建树的郑司令自然也名正言顺的被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