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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头仙之破煞 上——by艾苃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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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保持了沉默。

他没有过多缅怀,黯然神伤了一会儿便转移了话题,问我晚上可不可以到我家吃饭,顺便再借宿一晚。

我说行啊,转念一想,觉得气氛有些沉重,便笑着说:“不过,得要报酬啊!”

他一愣,随即笑着问什么报酬。

我不假思索地答道:“我想看看你那把匕首一样的东西!”

从见那东西第一眼我就惦记上了,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

“行啊。”他说着从后腰将那东西拽出来,递给我。

我拿过来仔细研究了一番。这东西略微有些透明,表面莹光锃亮的,像白色的玉石,但是长达一尺的玉石明显不应该是这个分量,它有些轻,所以应该不是石头。从圆柱状的手柄及逐渐变薄的刀刃来看,它原来应该是一个圆柱体,然后一半打磨成了双刃的刀片,另一半则保持了原样用作刀柄。

“这是什么做的?”我颇为好奇。

五哥摇摇头,“不知道,蟒二爷送我的,说是我用最合适。”

“难道你不好奇吗?怎么连问都不问。”我忍不住嘀咕一声,然后恋恋不舍地将东西还给了他。

他接过去,笑着看我一眼,说:“我问了,但他不想说,只说这东西叫神龙锥。”

“神龙锥?”我想了想,说:“不是很贴切啊,叫神龙匕还差不多。诶,为什么要加上‘神龙’俩字呢?”

他再次摇头,“可能是这东西锋利无比,能斩魂劈鬼,这么叫比较威风吧!毕竟都说龙是至阳之物,专克邪祟之物。”

这么一解释倒是挺符合情理的,我不由点了点头。

“这样看来,这真是个宝物!哎,对了,你就这么随随便便拿给我看,不怕我惦记啊?”不知为何,我就是想逗他一下。

“你还别说,我还真不怕你惦记!”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可能觉得你还是个孩子,根本不构成威胁吧!”

“孩子?”我忍不住惊呼一声,随即抗议道:“我都二十了,还孩子呢?再说,我参加工作都两年了!”

他哈哈大笑,有些赖皮地说:“跟我一比可不就是孩子么!我可是整整大了你十岁呢!而且还比你高了至少十公分!”

“咱不带这样的!”我恼道,“才大十岁不说,怎么还把身高扯上了?”

“哈哈哈……还说不是小孩?这就生气了?”

“别逗了,谁生气了……”被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便连忙将脸转向窗外。

“哈哈哈哈……”他继续笑,然后伸出手揉了下我的脑袋。

我连忙躲开他的手,忍不住瞪他一眼。原来他之前总爱趁机用手揉我的脑袋,是拿我当小孩了!

***

我们在市场买了些菜,便回到我家,做好了晚饭,边吃边聊。

酒过三巡后,五哥突然对我说:“小恺,你要不要跟着我干?”

我一愣,忙问他什么意思。

他说,就是助理,主要是跟着他一起给人看事儿。

“可我什么都不会啊!”我实话实说。

他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什么都不会啊!不过,也不需要你会什么,你有阴阳眼,比我用符咒开眼方便多了,另外,你有仙家护法,个人安危不用我担心,有这些足够了!包吃包住,一个月两千,怎么样?”

“成,只要你不嫌弃!”我立刻答应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比当服务生强多了,光想想就挺刺激的。“工资不用那么多,够我零用就行,毕竟你干这行也不赚钱。”

“钱好说,明天你就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这么急啊,我总得先跟餐馆老板说一下……”

“别去!”胡长河突然开了口,它站直了身子,看着我的眼神严肃认真,“你不能靠他太近!”

我听出它话里有话,看了它一眼,怕五哥看出端倪,便又若无其事地低头夹菜。

上次聊天时,五哥曾说过,他用符咒开眼只能维持两个时辰,现在离我们对付女鬼已经过去了快五个小时了,所以他应该看不见胡长河,也听不到胡长河的话。

我偷瞄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并无异样,再次确定他不知道胡长河暗中阻止了我。

“五哥,你先吃着,我去下厕所。”

我扯了个由头,出了房门,找了个僻静的地儿,问胡长河:“你想说什么?为什么我不能靠他太近?”

“自己百般好,却克身边人——这就是他的命格。”胡长河说。

我皱了下眉,虽然胡长河从来不撒谎,但是这一次我不太想听它的话,“你什么时候会看命格了?那你说说我还能活多久?”

胡长河明显眯了下眼睛,随后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再次蜷起了身体,缓缓说道:“我不会看命数。但是我确信那个人命格与众不同。他的火气有多旺你也看到了,那是纯阳火气,他的前一世一定非比寻常。”

我依然不解,问道:“因为是纯阳火气,所以克别人?”

“差不多吧,反正离他太近的,都会被拉低了火气。”

我看了看自己的左肩,那如同烛火一般大小的火气带着暗蓝的微光,好像随时都能被风吹灭似的。“你是说,我如果跟着魏擎锋,会被他直接把火气搞灭是吗?”

魏擎锋的火气犹如浇了油的火把一样,金灿灿的,旺盛得让我觉得架个锅上去都能直接煮饭了。也不知道他的火气是怎么克别人火气的,会不会是一下子吞噬了那种?

胡长河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人到死火气才会灭,所以火气何时灭,要看命数何时完结。他只会克得你火气无限偏低,不会直接克死你。”

“原来是这样。”我突然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心里还挺高兴。“既然不会克死我,那我为什么要躲着他?相反,我还怕我这倒霉体质连累了人家呢!再说,我都这样了,还怕什么呀?”

死之前过好每一天,就是我最纯粹的想法。如今,有机会换一种职业,又是跟着自己敬佩欣赏的人一起干,想想就很让人向往。

“我言尽于此,你若是不怕,就随便你。”胡长河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我回到屋里时,发现五哥已经躺炕上睡着了。

唉,就他这种酒量浅还爱喝点酒的人,还真需要个人在身边,不然真容易出事。

***

第二天早上,我去了餐馆跟老板请辞。

虽说我平时干活时,总会发生各种看起来笨手笨脚的倒霉事,但真到了辞职时,老板还有点依依不舍的意味。

好在,他前几天招到了两个结伴而来的服务员,所以我这一走,他也不怕没人给他干活了。

他给我结了工资,听说我要跟着魏老五干捉鬼的活儿,叮嘱了我一番才放了行。虽然他这人平时有点抠,但是冲他那几句嘱咐,我还是觉得他这人挺不错的。

我想说“有什么中邪的事记得找我”,但是转念一想,这样说不好,有点诅咒人家的意思,便将话咽了回去,只跟他简单地道了别。

五哥还要忙一下药店的事,我们约好了傍晚时他来接我。

我回家将东西收拾了一番。

翻到我妈留下来的两样东西时,眼泪便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一枚祖传的白色玉坠,一件祖传的黄马褂。

那枚玉坠是桃形的,里面暗含了形似蝙蝠的红色絮状物,估计寓意为福寿,所以才珍贵到辈辈相传。

这玉坠我妈一直戴着的,她过世时我才取了下来,结果发现不知何时,那玉坠的背面有了一丝裂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我妈才没敌过黄皮子的诅咒。

从我妈过世后,这还是我第一次整理她的东西,虽然她的东西大多都被我烧给她了,只剩了这两样。

我将玉坠挂在了脖子上,不管它还能不能保佑我,马上要离开这里了,戴着它离开也算是一种对家的思念。

而那件黄马褂,除了能证明我妈祖上曾风光过,再无其他用处,我随手便将其装进了行李箱里。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样东西——贴在仓房墙上的黄色纸牌位,我必须带走。

在仓房里昏黄的灯光下,我看着墙上那张写有【供奉保家仙之位】的黄纸,对胡长河说:“狐仙,咱们要搬家了。”

“嗯。”胡长河眼皮都没睁地随便应了一声。

我将黄纸小心翼翼地取下来,收好,然后转身出了仓房。

这时,成顺应我的要求也颠儿颠儿地赶过来了。

我告诉他,以后别在外面租房子了,就住我这吧。房租什么的我自然不会要,但求他照顾好我那几只鹅,毕竟它们给我看家好几年了。

五哥来了后,我告别了成顺和几只大白鹅,提着行李上了车,离开了这个我住了二十多年的小院子。

第12章: 一仙的堂口

从我家出发时才五点,预计到他家不会超过六点半。

可是,因为我晕车晕得厉害,路上我们几乎是走走停停,一个半小时显然是不够用了。

“唔——”我急忙用手捂住嘴,五哥见状赶紧靠边停车,我立刻打开车门冲了出去,然后蹲在路边狂吐起来。

五哥跟过来一边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一边问:“怎么晕车晕得这么厉害?早知道买点晕车药就好了。”

我缓了口气,说:“估计是很少坐车的原因……”

我们县城的城区很小,骑自行车走个遍都用不上一个小时。我上学、上班,基本都是天暖时骑自行车,天冷时步行,很少有机会坐车。从县里到市里要越过一道山岭,路面起伏不定,加上我体质不好,现在还霉运缠身,吐成这样,想来也不稀奇。

五哥递给我一瓶水,我漱了漱口,然后手脚无力地上了车。

五哥叹了口气,无奈地继续上路。

吐了几次后,胃里的东西基本上已经吐光了,到了后来,我怀疑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因为嘴里别提有多苦了。再后来,我不吐了,但是架不住胃肠一顿痉挛,只能抻直了脖子靠在椅背上,像条濒死的鱼一样一动不动只是轻微抽搐,而且还一个劲儿地冒着冷汗。

“小恺,再坚持一下,我们进入市区了,很快到家!”五哥不停地安慰道。

终于,我听见他说“到了”,心里顿时有种解脱之感。

他扶着我下了车,进了一栋居民楼。见他要坐电梯,我连忙摆手,问他:“你家住几楼?”

“九楼。”

“那我走楼梯!”

晕车的人再坐电梯肯定更难受。我看我还是走楼梯比较好。

五哥迟疑了一下,说:“行,咱们走楼梯。”

他扶着我进了楼梯间后,背对着我蹲了下来,“来,我背你上去!”

我笑着轻轻推了他一下,说:“又不是走不动,干嘛让你背啊!”

他回过头,认真地说:“你都吐成那样了,还有力气么?”

“没事,吐完就好了!”

确实,下了车,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就好像濒死的鱼终于回归到了水里,得以缓解了机体的各种不适。

“那我扶着你。”

我推辞不过,只好任由他扶着,两人慢慢往楼上走着。

别说,九楼还挺高,我歇了两次才走上去。偷偷看了眼五哥,人家脸不红气不喘的,啧,这对比不要太明显!

来到他家后,他把我扶到沙发上坐好,给我倒了杯水后,说:“你在这躺一会儿歇一歇,我下去买点吃的!”

我点了点头,他便出了门。

我喝了点水,感觉不那么难受了,便起身参观了下五哥的家。

房子挺大,估计一百平以上,三室一厅,装修得不错。家具家电什么的,也都挺高端前卫的,挺符合他这位年轻老板的身份的。

我看完了厨房、卫生间,又忍不住推开书房的门,在看见办公桌对面的那面墙有供桌时,忍不住走到近前看了一下。

那供桌上摆着香烛和水果类的贡品,桌上方的墙上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了些字:左右两边跟对联一样从上往下写着【入深山修身养性】【出古洞四海扬名】,横批的位置写的是【有求必应】,横批下面横着写着【供奉】俩字,再下面竖着写着【教主蟒天青】。

这应该是一张出马仙堂的堂单,但是又和别家的不一样。我虽然没见过仙堂的堂单,但是架不住好奇曾上网搜了一下,那些堂单上面都写了好多名字的。据我了解,一个仙堂里,必须有很多仙家才行,其分工也很明确,有掌教的,有护法的,有报马的,有清堂的……

五哥的这张堂单上就蟒二爷一个人,这是不是说他这个堂子里只有蟒二爷一个仙家?

按理说,蟒二爷的修为肯定不低,愿意跟着他混的小仙家应该有好些才对,怎么他就成了光杆司令了呢?

我正想着,就听身后有人说:“原来你在这。”

见五哥回来了,我有些尴尬,觉得自己没打招呼就跑进人家书房里,有些冒失,便连忙道歉。

他笑着说没事,然后走到供桌前,拿起三炷香点上插到了香炉里,然后双手合十拜了一拜。

然后,五哥回身对我说:“我买了粥,咱吃饭吧。”

我点点头,跟他一起出了书房,坐在沙发上,守着茶几上的粥碗喝起粥来。

吃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好奇心作祟,便问了他堂单的事。

他也没避讳,直接告诉了我。

原来,这位蟒二爷道行高深的同时,性情也有些古怪,他不喜欢热闹,一个人独居在山上,不收任何小仙做跟班。而弟马,他也只选了魏擎锋一个,还是他主动下山找的魏擎锋。

魏擎锋起初不愿做出马弟子,因为他是道家出身,虽然是俗家弟子,但是他意识里还是以正统自居,觉得这些草头仙无非是借助人势来积攒功德、享受香火,心底有些看不上。

但是蟒二爷并没有像其他的仙家那样,通过折磨弟子来让他臣服从而甘愿领马,而是提出以斗法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结果,魏擎锋输了,他便认赌服输拜了蟒二爷为师,做了他的出马弟子。

“这是好事呀,有蟒二爷在,你这是如虎添翼啊!”我如此评断道。

五哥笑了笑,说:“怎么说呢,关键时刻,二爷能保我一命。我估计我跟他可能是前世有缘,不然他不会上赶子来找我,要知道现在想当弟马的人多了去了,有个道行高深的师傅都可以拿鼻孔看人了。”

“我觉得蟒二爷这是宁缺毋滥,你本身就会法术,人又正直,所以他才选你做弟马。”

五哥看了我一会儿,叹口气说:“其实跟你说了也无妨…是这样的,我请神上身时,对我和二爷都不是好事……”

我一愣,迷惑不解地看着他,他却一边喝粥,一边很是随意地讲起了其中缘由。

正如胡长河所说,五哥是纯阳的火气。这种体质别说看不见鬼,连鬼见了都会退避三舍,是属于百邪不侵的那一种,若不是他干了这一行,他这一辈子都跟鬼啊仙啊的碰不上。

他的身体仙家不容易上身,所以是最不适合做出马弟子的,但是蟒二爷却执意选了他,所以五哥才说他们前世一定有未了的因果。

想让蟒二爷上身时,他得先念一种咒语压低自身的火气,然后再念咒语引仙上身。由于纯阳火气可以灼伤阴灵一类,所以二爷附身到他身上时,会小有损失。而他自己,因为强行引仙上身,除了事毕会全身疼痛,还会折损寿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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