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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影 下+番外篇——by清水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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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听见“大包子”这个词儿的时候,结合皇甫医生端庄俊逸的形象,嘴角抽搐了一下。

“亲爱的,水饺不用发面。什么,你家保姆都用发面?不不不,你肯定是搞错了。是,我确定!是,非常确定!哦,不,你别动手了,不,你肯定搞不好,不,和面机你肯定也用不了,嗯,不用吃水饺也挺好,嗯,馅儿怎么办?要不打汤吧,嗯,白菜肉丸子汤也挺好的……”

迟青允险些没笑死,哈哈哈,活该皇甫俊,娶了个奶奶回家。

皇甫俊冷静地说着,倒是严肃的一点笑意都没有,他眼镜一闪,推了推,冷静地说:“那回隐隐突发奇想去菜市场买菜,结果兴致勃勃给我打电话邀功,说看到有便宜的藕,她就买了。我说好啊,我最爱吃藕,结果回到家我就傻了,这丫头买了三十斤,成麻袋给拖回来的,卖藕的还以为她是哪个单位食堂的呢……”

迟青允刚喘口气,听了这段儿都笑岔气儿了。

皇甫俊也是故意的,接着说道:“还有一次,隐隐突然想吃东北菜白菜猪肉炖粉条……”他突然不说话了,眼睛一亮,脖子一梗,脸色有些黄绿,颇有往事不堪回首的劲儿。

“怎么了?然后呢?”迟青允好奇地问。

“哎,也不能怪她,她长这么大从来没用过高压锅……”

“怎么了?”

“哎……”皇甫俊叹了一口气:“我们家的水晶吊灯上,现在还挂着块粉皮呢……”

“噗!哈哈哈哈啊哈哈”

皇甫俊冷冷看着他:“笑笑笑,笑死你!”

两人正说着,林影已经端着菜上来。看两人说的那么高兴,他也会心的微笑了一下,两个浅浅的酒窝,陪着洁白衬衣上系着浅紫色围裙的装扮,端着汤盘的姿态,嗅着鱼汤飘出来的若重若浅的香气,就让人心往下沉了一下子,到了底儿似得,彻底放弃悬空状态,稳稳地躺在那里感叹,终于可以休息了……也许,这就是家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特一级厨师能带来的。

林影放下汤盘,转身进厨房,来来回回又端了好几个菜,有荤有素,又热菜有凉菜,旧茶撤下,又沏了新茶上来,这回是花茶茉莉,味道一般,却让人觉得非常熟悉,这种情况下,倒有点非它不可的意思。

“来来来,别抻着了,快来吧,我都饿了。”迟青允招呼着。

“嗯,你们吃,我去洗点水果来。”

“哎,林影,别忙了,你一块儿过来吃。”

林影笑着坐下:“刚你们说什么,笑成那样,我在厨房都听见了。”

迟青允抿着嘴笑着说:“没什么,夸你呢。”

迟青允挥舞着筷子,手上的戒指一闪一闪,皇甫俊注意到了,拖过他的手看:“你们可真够浪漫的。叫人羡慕。”

“不错吧,是我家影影的意思,给订做的。”

皇甫俊摇摇头:“我是个医务工作者,相信科学,对这些前生今世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太感冒。”

“你小子真没劲。”

皇甫俊笑笑。

“说不信,还真挺悬。你没见过秦明月的照片,跟林影一个模子印出来似得。”

“也许林影是她的后代?这种情况并非不可能。”

“是啊,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偶尔会有人长得极像。可是,有很多细节没办法解释,真是悬的不得了。有这么个事,程汉你知道吗?他当年最常念一首诗,原文是秦时明月汉时关,千里征程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可是程汉总是喜欢把最后一句念为:安教胡马度阴山。秦明月也喜欢这样念,总觉得更有气势,因此她的书法中总是写成‘安教’。当时影影在台湾被关慕秦扣住时曾给他写过书法,笔迹、气势、韵味都像极了秦明月,最重要的,他也写成‘安教’,这才使关慕秦错乱了,真心把影影当成秦明月。”

皇甫俊微微一笑:“巧合。”

“你小子,肉烂了嘴硬!”

“这句诗本来就容易想成‘安教’,有笔误也不奇怪,而笔迹相似……”他歪头看看林影:“你是故意的吧?那种情况要自保,故意临摹秦明月的笔迹。这对一个从小学习书法的人来说,并不是太难。至于说气质相似,恐怕唯心的东西就更多了,关慕秦一心思念秦明月,林影又刻意装扮,他强烈的渴望着,自然就觉得像。”皇甫俊嘲笑地看着林影:“其实你跟关仙儿在装神弄鬼这点上,到很相似。现在跟迟青允也来这套,做个戒指也前生今世,看把这白痴糊弄的一愣一愣的。”

林影低着头夹菜吃,笑而不答。

迟青允不太喜欢这话的,刚想反驳,就听皇甫俊说道:“我们这次会诊一个病人,你想跟他见见面吗?他叫梅落凡。”

九十、番外:朋友2

梅落凡跟程汉也是同学,也是朋友。是那种不打不相交的朋友。

可是梅落凡总觉得自己跟不上程汉的步伐,他总是大步流星地在前面走着,自己总是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上学的时候,才刚刚想跟他亲近,他就退学了;再次相遇,他留给自己回眸一笑就消失了。为了程汉,梅落凡觉得自己可以什么都抛弃,像个真正的伟大的情圣一样,把他的追求当成自己的,把他的事业当成自己的,为了他,自己愿意为共党服务,可以加入其中。

可是,程汉仍然是那么行色匆匆,就在自己暗自咬牙下了这么大决心的时候,程汉竟然抛下一切,离开了这个世界。只留给自己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来世?来世在哪里呢?你在哪里,我又在哪里?

跟程汉的关系,始终也没有进展,他们不算是情人,最多只能是朋友。

在皇甫俊的安排下,迟青允和林影见到了这位老人。

梅落凡年轻时是极英俊的,即使那时候的照片已经老旧褪色,可也无法掩盖这一点。眉眼是俊朗的,更胜在气质,天生骨子里带着的翩翩佳公子的气质,藏在眉眼与微挑的嘴角之间。林影看着梅落凡照片的时候,突然就既好奇,程汉,是个什么样子呢?值得这样的人去珍惜去追求。

岁月的无情体现在这位老人身上,照片里不变的英俊男人,如今孱弱的坐在铺着毛毯的宽大的轮椅里,他枯瘦如柴。

林影看着梅落凡,仔细看,还是觉得他的眼睛其实很好看,能够给人丰富的想象,他年轻时该有多么出色,而远非几张照片能够诠释。

皇甫俊微笑着靠近老人,低声跟他说着:“梅老先生。您看看,您还记得他吗?”他顺手指着林影。

林影很像秦明月,这点是所有见过秦明月的人公认的。关慕秦在看见林影第一眼时甚至受不了刺激昏了过去。但是梅落凡看了看他,却摇摇头。什么反应也没有。

就算是真的秦明月站在这里,他大概也早就认不出了吧。

“老先生,他可能是程汉跟秦明月的后人。”

梅落凡抖动了一下,开始真正打量起林影,许久,他笑了,摇摇头。

众人都很奇怪,互相对视了一下。

老人开口说了一句话:“不是,他不是,你们都受骗了。”

因为梅落凡年纪大了。不宜见外人太久,迟青允跟林影他们很快就告辞了,一路上气氛有点尴尬。皇甫俊首先说:“哈,我以为带你们过来对老先生的病情会有所帮助呢,没想到一点用都没有哈。”

迟青允有点不爽。他直问:“不是,那老头什么意思?”

皇甫俊没答话,林影替皇甫俊解释道:“那谁知道,人老了脑子糊涂了,说的话不用当真。”

皇甫俊却不领情,他笑着说:“我说得相信科学吧,弄那些前世今生神神鬼鬼没影的事儿。经不起推敲了吧,人家一见面就说是假的骗人的。

那天是八月十五,月亮像银盘那么圆,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香气。

程汉穿着一身黑色的长风衣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俊美无双却带着种神秘诡谲。

那是自己跟程汉走的最近的一回——向他表白心意,听他道歉拒绝……

我做错了什么?要一生一世错过你?

苦涩的清香……

在那之后。在军统监狱的审讯室里,梅落凡挨了打,嘴角破损,满嘴的血腥味儿。

一个满脸横肉的刽子手冲他邪笑着,用粗厚的手不怀好意的摸索着他的脸。砸着嘴,调笑了两句,然后绷着脸问他程汉的下落。

梅落凡有点头晕,他觉得有点恍惚,但是他清楚对方的意思,他努力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左眼被打肿了,很难睁开,刚被冷水浇过的头发往下滴着水珠,让右眼也看不太清,能分辨后面还站着一个人,好像是位长官,还记得,他脸上有道很长的刀疤。

“梅大少爷,这个小女孩儿你认得吧?她是程汉跟秦明月的女儿。”

他被抓着头发拖起来,去看外屋子里一个熟睡的女孩子。

“不,不是,她不是。你们搞错了!搞错了!”

六十多年了,你的尸骨化尘,魂魄离散,茫茫无寻,但我想保护你的心,丝毫未变。

没人会想到,蜜雪儿会跟杨小莉成为好朋友。

那天,蜜雪儿一个人在包间里喝闷酒。迟哥走了,老板换人,干的就很不顺心。

虽然知道老板爱的人是林影,但他们没走的时候,至少还能看着他,可他走了,连见也见不到了,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新来的老板是个傻逼,又胖又丑蠢得像头猪,每天呆兮兮的小气的要命不像个男人,跟迟哥简直天上地下。还带着个臭女人来排挤她,妈的,惹急了姐不干了,要不是为了迟哥义气,等着姐去的地方多着呢!

蜜雪儿梦灌了一通酒,冷笑着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就在前天,她去跟新老板提出辞呈,这个流着油的大傻猪居然色眯眯的拉着她的手,哼哼哼地劝她不要走,钱,地位什么的好商量。

蜜雪儿看着他那样子简直要吐了。所以就在大傻猪把嘴拱上来的时候,她抡圆了巴掌猛地抽上去,把那大叔打的原地转了个圈,捂着脸直接傻了。

蜜雪儿冲他竖着中指:“get lost!”然后就甩着包出去了,她飘逸的长发还打了门一下!

明天就走了,想想在这里,还有点舍不得,虽然迟青允从没把她放在心上,连她的心意也从没察觉过,但她真的是全心全意的爱着迟青允……为什么,不愿给她一点点的机会呢?

蜜雪儿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从上初中起身边就不断围绕着男生,她有自信,只要是她喜欢的,没有得不到的。偏偏真的遇到倾心相爱的人,眼睛里却满是别人,半点机会也不留给她。

苦笑一下,灌完这碰酒,酒瓶摔碎在地上。

就在瓶子碎在地上的同时,突然门被踹开了,三个男人闯进来,拖住喝醉了的蜜雪儿就是一阵暴打,两个男人扯住她,一个男人掏出匕首,恶狠狠地看着她。

蜜雪儿知道,自己这张美丽的脸,就要保不住了。出乎预料的,她竟然不在乎,毁容也无所谓,反正心上人不会有兴趣,什么样子又有什么所谓呢?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哎,你们什么人?”一个熟悉的嘶哑的女声在背后响起。吓了三个男的一跳。他们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只见杨小莉站在门后。

“卧槽他妈妈的,你们在干吗?”杨小莉的公鸭嗓子叫道。

下一刻,她就抡起张桌子朝拿刀的男人扔过去。

三个人都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彪悍,都愣了一下,就抓住这个功夫,杨小莉拉着蜜雪儿就跑。

其实在这里干了这么久,蜜雪儿有自己的势力,出了包间,那三个人就不敢追了,杨小莉跟蜜雪儿都气喘吁吁。蜜雪儿酒也醒了,她看着杨小莉,杨小莉看着她,突然都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大……

从那之后,她们就成了朋友。

九十一、番外:朋友3

林影没想到,见过梅落凡后的两天,对方居然邀请他再次见面。

心里有点忐忑。本能的,不想把这件事扯上迟青允。

林影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米色的长款风衣,清爽干练的短发,精致的五官,虽说像秦明月却不带半点女气,相反,他英气勃发帅得很。

车子在楼下等着,林影迟疑了一下,上了车。

车子开得很快,好像时间无多,在节省着每一秒。窗外的绿树飞快地向后倒退着,视线跟不上这样的速度,变成一片葱郁绿色的虚影。

有种穿越时光的感觉。

有人在等着我呢,他已经等了半个多世纪。

梅落凡是真的糊涂了,思绪对他来说,就是断了头儿的千丝万缕。可影像越模糊,印象就越强烈!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的东西,可以说它是第六感,或者别的。

人老到这种腐朽的地步,是越来越倚重这种迷离的感觉了,反而觉得是一种本真。

第一次见到林影,梅落凡觉得自己被电击了一下似得,时光倒转,把他带回那个昶州的小镇,他突然看见程汉,还有他的太太,也是这种被电击到的感觉。

他也是那么年轻,那么充满朝气。

你是谁啊?

他在心里问。

可当人介绍他的时候,他却否认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里是一种感觉,可嘴巴却不能表达。

林影蹲下身,手扶在老人双膝上,给他一个温暖的微笑。然后他看见,一颗硕大的泪珠从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流出来,落在他的手腕上,非常的烫。

我离君天涯

君隔我海角

迟青允回到家里,看到林影不在。就给他打了个电话。结果电话接通马上就被挂断了。迟青允正奇怪,门就开了,米色风衣的林影走进来。

“你干嘛去了?”迟青允问他。

林影没有回答,他突然跑过来。搂着他狂吻起来。迟青允先是错愕,接着想,管他的,然后回应着林影加深这个吻。

没有情色,林影满脑子都是:爱这个人,珍惜这个人,紧紧抓着这个人,不要放开这个人……

这是从梅落凡那里回来得到的经验,从他的眼睛里,从他的眼泪里得到的经验。

两个人分开片刻。额头抵在一起,林影轻声说:“青允,你知道我们有多幸运吗”

“嗯。”

他完全明白林影想说什么,虽然他没有去见梅落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刚才的吻里,他全都明白了。

梅落凡给了林影一只匣子,里面是程汉的一些旧物——一块手表,一枚钻石戒指,一条围巾,一件黑色的风衣。

迟青允心里也挺不是滋味。把这个送给林影,到底代表了什么?

这些东西。是支撑了梅落凡大半辈子的东西啊!说把心和灵魂送给他也不过分。

但是很快,迟青允就发现自己错了,用心和灵魂换一份关爱,并非不合算。

现在林影三天两头去梅那儿看他,他们,成了忘年之交。

蜜雪儿从没见过神经大条愣头青的杨小莉这么伤心过。

不就是一个男人吗?还不是帅哥。又肥又矮像坨肥肉似得,一走身上三两颤,分手就分手呗。

“你懂什么?”杨小莉沙哑着嗓子说:“从没有男人对我好过,张强是唯一的一个,我。我还以为碰到真名天子了……”杨小莉说着,眼圈又红起来。

“哎,亲爱的,你别这样。”不知道为什么,蜜雪儿就怕杨小莉哭,她一哭自己就不知所措。

“雪儿,你说,是不是不会再有男人对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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