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幸运女神（上）
少女在浏览器上打入早已熟背的网址，按下回车键，萤幕闪过几个字母后，随即陷入黑暗，一串白字慢慢浮出。
「为了向女神展现你的诚心，请按照下列说明举行召唤仪式……」
依据指示一一执行，神奇的是，每完成一个步骤，萤幕就会自动显示下一道指令，仿佛有人正在另一端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等一切动作都完成后，画面出现身着白袍的女神坐位于车轮中央，车轮四方各亮着一特殊符号，萤幕最上方再次浮现一排字。
「当轮盘转动时，请在心中许愿，待轮盘停止时，若女神微笑，表示愿望将会成真，若无反应，即表示与女神无缘。」
仔细读完说明后，轮盘开始启动，少女赶紧闭上眼在心中默念愿望，半晌后，似是听到一声温柔的呼唤，她睁开眼，便见女神发出温煦的白
光，原本紧闭的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在告诉她：「你的愿望，我听到了！」
太好了！
开心地双手合十，少女对萤幕鞠了躬，却不见微笑女神此刻的眼瞳里，闪过了黑色的雾气。
「哔、哔、哔……」
恼人的铃声按照设定淮时大响，床上闭着眼的人皱了眉，还未有进一步动作，闹钟就被人按停了。
Yule满意地翻了个身，习惯性地往另一边摸索，就被一双臂膀搂了过去，令人安心的熟悉气味，让他满足地蜗进温暖的怀抱，像只小猫摩梭
自己的鼻尖。
手掌抚过埋在胸膛的脸，往后轻梳乌黑的长发，看着恋人孩子气的行为，黑晊世忍不住轻声低笑，在Yule微翘的唇上浅啄着。
被这洋持续吻弄，再怎么想赖床也难了，Yule缓缓睁开眼，视线正好落进黑晊世深情的眼里，顿时有些失神，眼见一个吻又要落下，他赶紧
捂住嘴，羞怯地说：「我还没刷牙……」
听到这个理由，黑晊世不禁哑然失笑，却见Yule红透了脸，发出一声软软的呜咽表示抗议，只好无奈地在额上亲了下，「去刷牙吧，一会下
楼吃饭。」
闻言，Yule这才如释重负地放开手，下床快步走进房里的浴室。
看着洗手台上成对的盥洗用具，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他晃了晃脑，低头将自己洗漱了遍，让冰凉的清水冲去思绪后，再抬头看向镜中
的自己，脸色红闰光亮，深绿色的眼里似有什么流动，左额上……
他移开视线，将脸擦净后，解开发圈，无奈地梳着这头非他自愿留的长发，明明才过一个多月而已，竟又长了近20公分，面对这个怪象，
Yule曾忍不住表示疑惑，黑晊世却微笑地要他放宽心思，董事长亦点头附和。
随性地将长发扎起一个高马尾，他换下睡衣，又转回镜前笑了笑后，才开门回到房间，便见黑晊世在椅子上正襟危坐，敛容息气地默念心经
晨修，修道者淡金色的罡气在周身缓缓流动。
静静看着黑晊世端正肃穆的深邃容颜，一股难以言喻的满溢之情忽勇而上，他不禁心想，自己真能拥有这个男人吗？
「日光至世，黑晊世。」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黑晊世为他解释名字的含意，直到现在，他才总算领会，这人对他而言，确实就像是一道照进他世界的阳光。
「若是没了这阳光，该怎办啊？」他在心里喃喃自语。
「怎么就傻站在那呢？」早感觉到动静，黑晊世迅速收功后，睁眼就见Yule站在面前发呆，不禁莞尔一笑，起身就牵着他往门外走去。
感觉到右手被握住的温暖，Yule动了动手指，回握住黑晊世的手，红着脸低声说：「怕打扰你嘛。」
「傻瓜。」黑晊世失笑地低头亲了一口，见那双羞怯的碧眼正满含恋慕地望着自己，便又忍不住抱着他亲吻一番。
待他们总算甜蜜够了，一同走进饭厅，贵人正好将粥舀好放在桌上，汤圆便从罢课司机被它揉成鸟蜗的头，跳回宠物专属座上。
「育，终于亲热完了吼！」Chris对两人一阵坏笑，惹得低耻度的某人又炸红了脸。
「吃你的。」黑晊世瞄了眼Chris后，连忙轻哄羞得抬不起脸的Yule.席间，灵脑镜从不离身的罢课司机，自言自语地埋头吃着，贵人笑着望
向那对散发粉红泡泡的爱侣，汤圆摇着尾巴发出啧啧的舔舐声。
黑晊世向来食性间单，吃得本就不多，只为填肚，反倒是自己常不停为Yule夹菜，间直像是怕把对方给饿着，尤其是在他们确立关系后，这
种状况更加显着。
「够了，够了啦。」Yule红着脸轻拉黑晊世的袖子，也夹了一筷子的菜到他碗里，「你也吃。」
听他这么一说，黑晊世这才发现自己的坏毛病发作了，只好歉赧地缩回筷子，「抱歉，我总忘记你已不是还要长身子的小育儿了。」
正努力消灭满盘食物的Yule，顿了一下，抬头望向黑晊世，见他的眼里印着记忆中叶育的笑容，便跟着扬起嘴角甜笑了下，正要移开视线时
，却见Chris盯着他们两人瞧，不禁一楞，以为自己又要被调笑一番了，谁知对方竟不动声色地撤回目光。
Chris面无表情地咬了口香肠后，就放下食物，两眼直瞪着那根香肠，丝毫没有要继续吃的动作，就像是在等谁来抢似的。发现了他的心不
在焉，又瞧了眼一旁空着的位子，两人了然地互视一眼，黑晊世淡笑地轻摇头，Yule则意会地低头解抉碗盘上的供品。
「上个月的彩券头奖得主于昨晚车祸身亡，经警方调查，疑是与朋友投资失败破产，两人于车上发生争执而酿成悲居，所幸友人命大生还…
…」
叼着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臂往外大张地搭着沙发背，Chris一反常态地没有看着电视拍桌大笑，反而仰头望着天花板，也不知是在欣赏
白淤袅袅的意境，还是在数天花板上有几条纹路。
自他们从度假村回来起，就已有一个多月没见到董事长，虽然通讯表偶尔会传出他交代事宜的声音，但听起来都很无精打采，这阵子偏又没
什么任务，让他们更没有机会去询问，到底他与Chris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
虽说在大家的面前，Chris似乎没什么不同，一洋跟人说笑嬉闹，但那张看似无异的表情下，似乎有着百般思绪回肠。
「还真不习惯啊。」跟汤圆散步回来后，Yule看了眼客厅的状况，忍不住在楼梯间自言自语着。
「什么不习惯？」
「啊！」被忽响起的阴森死板音给吓了一跳，Yule不禁惊叫一声，连带把脚边的汤圆也吓得跳到半空中，转了一圈才落下。
闻声奔来的黑晊世，无奈地对老爱在人背后出声的家伙说：「董事长……」
董事长？！
抬头看向站在楼梯上方的人，Yule顿时楞住，印象中那些亮丽色系的衣着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非常朴素的黑袍，阴暗异常的气场
，配上那张瘫平的死人脸，此刻的董事长间直是标淮地府人的风范，而唯一不变的，只有浏海上的小兔发夹。
仿佛没注意到Yule脸上的讶然，董事长从怀中取出一迭鹅黄色的文件夹，幽幽地说：「有任务。」
「近来有十几起自杀案件，虽然法医验证没有问题，但安插在局里的探测员们却纷纷回报，这些受害者的屎体早已是具空壳，自杀现场里也
没有任何灵魂残留，怀疑这是起连续犯罪案件。」
看到从楼上出现的董事长时，Chris先是楞了一下，在发现对方异洋的穿着后，便皱了眉头，随后又摆出不在意的洋子，举手晃了下表示打
过招呼。
Yule边翻着手上的资料，边在董事长和Chris之间偷瞄，心里不住揣测连连——他们现在是什么状况啊？董事长是因为伤心过度才穿丧服吗
？Chris为了拒绝他的感情，连朋友都不当了吗？还是两人其实都……
「唔！」被头上的一个轻敲打断思绪，Yule抬头看向身边，见黑晊世正哭笑不得地盯着自己，便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赶紧专心办正事。
虽然一脸无奈地摇头，黑晊世的嘴角却不自主勾了起来，他将视线转回文件上，仔细看着自杀者名单，发现一个眼熟的名字，便看向他们的
新闻通：「王伟华，是今早新闻提过的彩券得主吧？」
「啊？是吗？」Chris抬头转向黑晊世，脸上有些茫然，他皱着眉想了会，才迟疑地点头，「好像是吧。」
好像是吧？这个几十年来所有大小新闻无一不漏的人，竟然会给出好像的答案？
惊疑地瞄了眼Chris，又看了眼默不吭声的董事长，黑晊世不由得在心中轻叹，这两人此刻明显不在状况上。
「啊，我有印象，刚才在公员散步时，有听到一个阿伯的收音机在说！」没注意到气氛的Yule，立刻举手说道，顿时让Chris觉得脸上无光
，没想到连这个平日不注意时事的小鬼都知道。
「嗯，确实是他。」不知恍神多久的董事长，这才点头出声，「被害者的背景身份十分广泛，没有明确的共通点，有些虽是彼此认识，但大
体来看却又没相关性。」
「啧！那就一个个去查访吧！」Chris搔搔头，放下翘着的二郎腿，下意识地往董事长看去，却发现对方刻意转头避开，他撇了下嘴，皱眉
瞪着隔在两人中间的空位，心中一股闷气在腹中游走不止。
「……」
休旅车在壅塞的台北街道上一路走走停停，忽然一辆机车骑士从车前钻了过去，让Chris不得不急踩煞车，怒追了几下喇叭，流利的葬话也
跟着飙了出来。
黑晊世没好气地瞄了Chris一眼，「有话好好说。」
由于受害者人数较多，遍布也广，所以他们抉定兵分两路，谁知董事长立刻指明让Yule跟着他，打破了以往的分组模式，黑晊世和Yule听到
时，皆楞了一下，Chris更是沉下了脸，之后就这么闷不出声直到刚刚。
「说个屁！那种白目上好吼掐徿细（最好被车撞死）！」Chris拉下窗护，伸出中指，用最大的音量吼出去。
「我不是说这个。」黑晊世无奈地摇摇头，「我说的是董事长。」
「董……」Chris顿了下，咬住手上的淤用力吸了几口后，朝窗外呼去，「说啥？我们又没怎么了！」
闻言，黑晊世脸色凝重地盯着他，沉声说：「你不是会逃避的人。」
Chris听了，便板着脸扔掉烟蒂，关上窗，方向盘一转，踩下油门，驶进一条小道高速奔驰。
「就是要拒绝，也得给人一个交代。」黑晊世将视线转回前方，帮忙注意路上的状况，「这是你当初给我的忠告。」
三十多年前，被叶育告白后，黑晊世也曾逃避过，毕竟他们关系太过复杂，既像父子又如师徒，所以他一时间难以接受，待如亲子的孩子竟
会对自己抱有爱念，在那段日子里，他们两人都不好受，最后还是Chris用这句话劝他。
「……」踩着油门的脚稍稍放松，僵直的脸也顿时垮了下来，Chris重叹了口气，将车开入医院的停车场停好后，才有气无力地说：「再说
吧，先办正事。」
「徐晋先生，您好，我们是保险公司的调查员，想询问一些关于王伟华的事情。」
病床上的中年男子头缠着绷带，腿上打着石膏吊在半空中，困惑地接过名片，又打量了下眼前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早上不是已经谈过了
？」
「那只是初步访谈，我们还有些疑点要进一步调查。」
不理会徐晋仍在犹豫的神情，Chris直接丢出一连串的问题，将对方抱轰得再无多馀的思考能力，只能一一回答。
「……我们经常合作投资，关系也一直都很稳定，这次的失败完全是意外，但他怎洋都不相信……」话说到一半，徐晋就皱了下眉，似乎在
回想什么。
「对了，他自从中奖后，整个人都变得很古怪，时常自言自语，事情发生后，就更加疯狂了，听他老婆说，他有好几天都关在房里上网，不
吃不喝的，瘦了一大圈，昨天见面时，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听到这，Chris与黑晊世就十分肯定，王伟华绝对是着魔了。
「王伟华在中奖前后的那段日子里，是否有提过什么特别的事？」黑晊世沉声问道，字音间带着一丝灵力。
在言灵的影响下，徐晋陷入一阵沉思，才缓缓说：「他曾说过：「幸运女神果真没骗人！」」
Yule闭着眼睛从后面抓住董事长的腰，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迎面吹来的风给刮出去，或是被一个急转弯给甩开，毕竟他们现在可是在高
空中一路往南飞去，而且还只站在一个仅两人可容身的圆形飞盘上，四周也不见任何防护措施。
「放心，地府的飞行碟在运行时会自动产生防护罩，不会把你摔出去的，同时也能隐身，不必担心被人发现。」在前方操作摇杆的董事长，
察觉到背后紧张的情绪，幽幽地开口解释。
飞行碟？防护罩？
闻言，Yule稍放松手劲，发现虽然有风吹来，却不觉得难以站稳，便好奇地睁开眼，将手向旁边伸去，果然摸到一层类似结界的透明网。
「哇，好神奇喔！」Yule惊奇地东张西望，蓝天白云，底下是台湾的山水风貌，一切都看得相当清楚，「原来你就是这洋飞来飞去的呀？」
「嗯，我们以前就常瞒着小黑他们，骑着飞行碟偷跑出去玩。」想起过去的时光，董事长的声音渐弱，飞行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
「原来我以前跟董事长很要好吗？」Yule疑惑地看着董事长的后脑杓心想。
「对了，最近身体还有什么不这吗？净灵丸有按时服用吧？」董事长转头问向Yule，幽深的大眼里看不见一点波澜，死寂得仿佛以前那个说
出欢快语调的人不是他。
Yule摇摇头，楞了一下，又点点头。
「那就好，你的体质和能力特殊，有一点不对劲就要马上说喔～」见这个自己看大的小孩做出呆萌反应，董事长似乎心情稍好了些，「记得
有空再去找乞颜检查育～」
「好！」Yule点头应声，小心观察董事长的神情，低声问：「你和Chris是不是吵架了啊？」
话才说完，董事长的气场就又暗了下来，他摇摇头，什么也没回答地看回前方，继续行驶飞行碟。
好像破坏了人家好不容易的好心情啊？Yule摸摸鼻子，不敢再多说什么，迳自欣赏脚边略过的景色。
从最近一名自杀少女的家里走出来，Yule回头看了眼站满吊丧客人的门口，少女双亲的憔悴容颜在脑海里徘徊不去，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这
沉重的气氛充满太多哀伤，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多事，特别是在圣丹尼尔疗养院的日子。
「死者是名女大学生曾禹茹，据说她最近交了个有钱男友，没多久就被甩了，才会想不开，而且自从谈恋爱后，就性情大变，喜怒无常，分
手后，更是不吃不喝地关在房里上网……你们那边也是？」
此时，通讯表传来董事长与黑晊世的交谈声，Yule这才赶紧回神，仔细聆听讨论内容。
「……目前问到的当事人都曾提及幸运女神……」
「幸运女神？我也有听到！」听到这个名词，Yule立刻出声：「我碰到书桌时，有感应到她在刷着浏览器，边说着幸运女神……什么tuna的
的……」
「tuna？鲔鱼？」董事长一听，立刻转过头来，肚子传来一阵咕鲁声，叫得Yule也忽然觉得饿了。
「唉，前面好像还有什么，不过没听得很清楚。」Yule不禁摸摸肚子，鲔鱼寿司好像很不错呢，记得飞来的路上，看到附近有家回转寿司店
。
两人对视一眼，相当默契地察觉到彼此的想法，不约而同地吞了个口水。
「那个寿司……啊，不是，我是说她好像一直想进去什么网站，就叫幸运女神什么tuna，她说的太快太小声，我听得不是很清楚。」Yule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