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还没签完，人事部就忍不住跟他透了底：“一会儿去找你的经纪人，还是霍晓东，那边帮你安排了电影，是冯秋导演的片子，叫《职场》，里面有个不错的角色。”
电影？自己当年从电视剧演到电影用了快二十年，如今，只因为和谢冬这一层关系，就可以省下这么多步骤，难怪那些演员都要紧赶慢赶去抱大腿，实在是这粗壮的大腿让人省不少时间，简直就跟坐上直升飞机往上升一样。
冯秋？新生代的导演吧，他死前几年就很少和新导演接触，也不太在意圈里的事情，这个是真的不认识。
霍晓东来接陆涛试戏的时候，陆涛几乎都有些认不出他了，几个月不见而已，整个人都瘦的脱了形精神还算好，整个眼睛都亮晶晶的。
“唉，霍哥，你再拼也要有个度啊，身体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
这么长时间没见，两人倒也没有没什么生疏，霍晓东如今是工作狂附身，根本停都停不下来，说了没两句话就直接拉陆涛去试镜。
这种行为有违陆涛重生以来的习惯，全部理解才能演好一个人，这么匆匆忙忙就去试戏，像是儿戏一样。
霍晓东嫌他烦，直接吧剧本给他让他自行理解，是一个叫岑寂的配角，戏份不多。看霍晓东这幅样子，陆涛暗叹一声，不得不吃老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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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场》试镜已经基本结束，饰演岑寂的演员冯秋有一个中意的。只不过，他毕竟是跟□□签了约的，公司上层强制下达的命令，他也没办法，只能在心里骂死关系户。
再看看两个演员，嘴角几不见可地抽搐了一下。单从这外貌，就高下立判，张成宇比陆涛强太多了。
身旁的好哥们儿兼编剧周永拍了拍他的肩膀，“上边来的人关系深着呢，你还是不要让人看出来了。”
冯秋忍了忍，没发脾气，“行吧，也就剩你们俩了，就给我演演岑寂被人黑了之后还要笑脸迎人那一幕。”
这种表情戏一直以来就是绝对的难点，按照平时，像有陆涛这种关系户在的试镜绝不会出现难度这么高的戏，只是冯秋这人就这点毛病，最烦关系户，影响他整部电影的质量。
冯秋让张成宇先来，说他是前辈，心理素质好一些，免得新人紧张。事实上，这根本就是在搞笑，完全就是要给陆涛一个下马威。一般新人演员哪来那么好的演技，看到前辈们的表现，不得更紧张？
在圈里混了也有一段时间的张成宇基本也猜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此刻也没打算留手，毕竟以他的长相，要是真想红，早红了。就是看不惯这种，不好好琢磨自己的演技，一天到晚搞这些那些小手段去了。
知道这次这个角色黄了，张成宇也没有太过气愤的感觉，都习惯了。可他一定要给这样的年轻人好好上一课，让他知道，演艺这条路只有一种方法才能到达巅峰，不是抱大腿，而是靠自己。
陆涛本来也没太在意张成宇，看着他的外表，就下意识得把他定义为花瓶。
只是，这个如今岁数还不算大的演员，迅速进入状态，浑身气场一变迅速让陆涛认真起来。
陆涛不是什么竞争心里很强的人，但如今这样的情况，无疑就是一场挑战了，男人在这种情况下的攻击性都是很强的。
岑寂刚刚被人安了个帽子在头上，挪用公款三百余万，这洞在公司方面不算大。公司没告他，只是把他从财务部转到宣传部，从财务部经理，变成一个宣传部普通工作人员。这时候正好是公司外宣，岑寂背黑锅的事情才发生，公司就要求他笑脸迎人。
也没有人对戏，岑寂在这里又没什么台词，试镜就只能是自己跟自己玩。
入戏的张成宇，一脸的苦痛，这事情一发生，平日里走得挺近的几个人都不跟他来往了，女朋友也跟他分手，找了另一家公司的高管。自己还欠着公司三百余万，就算倾尽所有，把自己那套小公寓卖掉，还有将近两百万需要他还。如果是以前，他拼命工作几年还能还得起，现在不一样了，经理和职员的工资差距还真不是一星半点。
现实中的祸事犹如暴雨般打下来，如那句老话所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没一会儿，张成宇的脸色就变了，越来越难看，正是岑寂在最倒霉的时候，听到要对外宣传公司产品的事，而好死不死，正是前 女友，现任所在的公司。
再之后，张成宇面色惨白，他那张脸本就长得好，这幅表情直让人觉得心里难受。陆涛心想，其实张成宇很适合这个角色，换个小女孩看到他这幅表情，估计得边哭边喊心疼。
之后，这个满面惨白的人脸色一点一点生出变化，直到脸上再也显现不出一丝软弱，终于展开了一抹笑容。这应该就是讲岑寂这是已经面对着情敌，开始了他作为宣传部一员的工作。
冯秋和周永对视一眼，没台词能演成这样，可惜了。
这一瞬，冯秋脑子里甚至冒出一个念头，要是张成宇也能 抱个粗壮的大腿该有多好，他的演技不能说完爆所有他的同龄人，但至少完爆大部分。
第二十五章
张成宇留给陆涛的震撼同样巨大，与自己不同，这个人是真的只有二十来岁，他所拥有的一切是更为纯粹的才华。前世是不在意，现如今真正投入到拍戏中，陆涛是真心实意想要超过这个人。被人说成是抱大腿其实没什么关系，他要凭实力获得这个角色，不想到时候拿到角色，却连剧组中这些人都觉得他是靠关系得来的。
唯一让他没有底气的是，这剧本他真的是只看了岑寂这一点，其他的都没看呢，实在的实在是来不及。
陆涛缓缓走到试镜厅中央，没有忸怩，也没显得特别惶恐不安。
冯秋没有喊开始，因为没来得及。陆涛走入他视野的时候，已经进入状态。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噩耗，那双眼睛瞪得很大，瞳孔微微收缩，人也不自主得抖了一下，蜷缩了一下身子。似乎一瞬间，这个人就变得矮小了很多。
祸事接连而至的时候，陆涛表现得其实没有太过激烈，他仿佛早已知道了一切，只是特别无奈，但有些事情的发生却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还是触动了他，只是多少有些，并没让他太过激动。
直到把对外宣传的事情告诉他，这个一直都显得平淡得过分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其实他没有想要流泪，可那双犹如夏夜星空般美好的眼睛，却让人觉得他的眼眶里满含热泪。但最终，他微微牵起了嘴角。这幅哭笑不得的表情很多人诠释过，却从没有一个人让冯秋这么触动。
冯秋心里狠狠的揪了一下，之后仿佛一直有人攥着他的心脏，让他也跟着难过起来。
到这里，陆涛的表演就停下来了，这意思很明确，之后他肯定会用这种状态去表演，这是他所理解的岑寂。
谢秋反应过来的时候，周永都还在发呆，谢冬拉了他一下，就听到他说：“很像了，非常接近我想象中的模样。”
这是关系户？谢秋都有些不确定了，这一小会儿的表演已经充分说明，这不是那种能把所有角色演得除了台词不同感觉都一样的小演员，根本就不是一个经验宝宝。他确实是能够凭借实力来竞争这个角色的，即使没有关系这一层。
他和张成宇两个人所演出的岑寂完全不同，也许跟他们自己的性格本身有关吧。张成宇的岑寂非常具有侵略性，他的喜怒哀乐都非常分明，属于比较糙的性格。而陆涛的岑寂不外显，他的情感变化幅度没有那么明显，但却能从那些细微的表情上分辨，尤其是最后那个哭笑不得的诠释，看的人心里都是一阵颤。如果把刚才那个表情拍下来，肯定会被那些截屏党截下来奉为经典的。
这下真的太难了，张成宇的岑寂和陆涛的岑寂完全不同，但都有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如果陆涛没什么本事，这角色归他，谢秋最多不爽谢冬一点，顺便记住张成宇这个名字。问题是，见到两个人的表现，他想把两个人都留在剧组里，可岑寂只有一个，这一点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取舍。
“周永，你是编剧，你说吧，能不能加一个角色。”
“看了刚才的表演，我觉得可以把那个角色给他。”
“哪个？”
谢秋开头没反应过来，待想起些什么，惊讶道：“你不是死活不让人演吗？”
周永看了眼那边的陆涛，“但你不觉得像吗？”
“行，不过就看这个小年轻识不识货了。”
周永扫了他一眼：“他识不识货你都得跟他商量好了，我就问你，刚才你有感触吗？”
谢秋犹豫了一下，跑去跟陆涛商量了。
对于这个年轻导演，陆涛是真的不认识，这会儿这导演跑过来跟他讲话才看清楚。这个叫做冯秋的导演三十出头的样子，长相很是清秀好看，身上那股感觉就知道恐怕未经过什么挫折，有热情又有几分愤世嫉俗的。
冯秋来跟他讲话的时候还透着几分尴尬，一个正常人被打脸之后的反应。
“额，陆涛是吧。关于你的演技，我已经看到了。事实上是，我们另外一个角色更加适合你，只是，也许戏份并没有这么多。我和编剧商量过了，他也觉得你更接近你的表现。”
对于这样的安排陆涛是真的没什么意见，他自己所付出的努力自己很清楚，对于岑寂这个角色的理解并不透彻，甚至于连岑寂的全部戏份都没搞清楚。所以无论冯秋说的是真的，还是单纯觉得他不适合，都无所谓。能在这种小透明期拿到一个电影角色已经让他受宠若惊了。
“谢谢冯导，能在电影中拿下一个角色已经让我很开心了，非常谢谢你。”
冯秋眉毛动了一下，这个发展他是真没想到，周永让他来商量，可陆涛这个反应直接就是无条件同意。这是什么情况，没有问他即将演出的角色究竟有多长时间，也没有问这个角色出不出彩，甚至都没有什么不开心。这个根本就不是商量，这个关系户就像是那种根本没有背景的小演员，导演说什么都会默默地接受下来。估计就算给他的是个跑龙套的角色，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别担心，你的实力我们已经非常明确的感受到了，《职场》剧组也是希望能够拍出好电影的，所以肯定不会随便给你一个角色就了事的。你演的这个角色前几天我们的编剧本来打算删掉，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演员，但今天你的表现让他眼前一亮。我们剧组也是打算尽量尊重原作者的，所以，希望你接下的角色正是这个。叫小孟，你拿到的剧本中应该没有，一会儿吧原剧本给你。”
陆涛赶忙点头，他现在好像成这种定位了，像是翻回收站的。
萧卓就是残月天剧组本来打算淡化的角色，被他拿到了。现在这个叫做小孟的角色更是狠，直接已经删掉了。
基本上，这种能被删掉或是淡化处理的角色，不是太平淡，就是出色，换句话说，就是演出难度极高的角色。太平淡，存在感太低，让观众无聊，还不如删掉。太过出色，对演员表演难度极高，稍微不注意一点又容易让观众出戏，直喊太装。
萧卓肯定属于第二种，虽然片子还有一段时间才能上，但王旭和谢冬反应就能看出他至少没有太过装的感觉。
至于这个小孟，目前不知道是什么类型。不过连全名都没有给出，估计就是第一种了。能被编剧和导演删了还挖出来的角色，演好之后不讨喜是不可能，只不过陆涛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演好。平淡的角色要让人印象深刻，难度高到直让人皱眉头。
他是真不怀疑冯秋对他的认可度了，“冯导，你看我真的可以吗？这个角色难度应该相当高吧。”
冯秋想了想：“难度是很高，你就多看看剧本，仔细琢磨琢磨，既然编剧觉得你和他想象中那个角色很契合，你就用刚才的感觉去演。”
陆涛点点头，同意了：“冯导，我现在还是新人，也没什么拿不出手的作品。对于您给的机会，真的非常感谢。”
“行了，记得接到通知就过来拍，作品以后会有的。”
那边的谈判平静地令周永都有些好奇，看冯秋走过来，赶紧问：“咋样，看着情况是同意了吧。”
冯秋一脸莫名其妙，“这个陆涛，他根本就没有关系户的自觉，我说换角色他也就直接换了。”
“行了，这种年轻人少，但不代表就没有。能这样，以后的合作空间很大，要是真弄来个摸不清的，得闹死你。”
冯秋摇摇头：“谢冬岁数也不小了，真不明白为什么还是这么闹。不过，他一起从来不把演员往自家公司送。”
周永笑了笑：“谢冬那是出了名的听话，他能闹的哪儿去啊。”
第二十六章
能拍电影确实是好消息，可接下来霍晓东带给陆涛的消息，却让他只想撞墙。
“有个节目，你去试试吧。”
“霍哥，我真的不行，我要是能靠娱乐节目成名，肯定早都成了。你看你那段时间帮我接了多少节目，我真的不行的啊！”
霍晓东拍了他一巴掌，还真的不轻，陆涛后背被拍的还挺疼。
“你这是作为一个艺人该说的话吗？我告诉你，一个有目标有野心的艺人，就不能说你不行。”
陆涛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但让他像个疯子一样跟那些人一起娱乐大众，他真的做不到。习惯了在角落里做个配角，再加上内心里又是个老头子，真的是没法办到。
霍晓东看陆涛这一脸郁卒的样子，也笑了：“行了，我知道，我也不想我手下的艺人毁在一个娱乐节目上。放心吧，要你去参加的是《古文观止》，拼的是古文能力，即使你知道的不多，也不会有多少人怪你，只是增加些你的曝光度。”
“古文？什么时候的节目？”
“明天录，要恶补的话就趁今晚吧，但临阵磨枪，也别想太多了。”又看了看陆涛，这年轻人如今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认真到不行类型，“你也别每件事情都那么认真，张弛有度，才是长久之计。”
“霍哥，你就别这么说了，你这幅工作狂的样子，教训我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其实你也清楚地吧，演员嘛，要向做出一番事业，趁着年岁较轻的时候总要容易些。等上了岁数，重要些的角色肯定都拿不到了。”
现实总是残酷的，平日里霍晓东也不愿意跟手下艺人说这些，可既然陆涛提起来了，也就免不了啰嗦两句。
“你很清楚，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娱乐圈的规矩我想你也知道，你现在虽然和谢冬在一起，但想必也知道。谢冬再不同于普通的纨绔子弟，他也是那个圈子里的人，你不要陷入太深。还有，你也不要总是拒绝他给你的资源，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的关系就是相互利用。他给你资源，你就放心接受就行了，要不你也太吃亏了。”
陆涛心里其实很难过的，但不得不承认霍晓东说得。即使他可以跟谢冬说两人是恋人关系，可他们身份实在差得太多，无论怎么想都是不可能长久的：“霍哥，我……知道。”
“行了行了，你也别多想，船到桥头自然直。今天就回家去吧，明天早上十点过来公司。”
陆涛是真的不怕，也不用临阵磨枪，古文那是他一直以来的爱好，一档娱乐节目专业要求不算特别高，至少上去不会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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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点，陆涛准时到公司门口，霍晓东速度有些慢，早上他陪着其他艺人去录节目，来的稍微有些晚。
陆涛脸上的表情没什么不自然，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是有些底气的，以往参加节目之前那表情，才叫一个精彩。
“行啊，早说你是文艺范儿的，我也不用那么费心帮你定位了。一直以来想让你走普通的道路，谁能想到你适合更加高端大气点儿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