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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君笺笔——by羽墨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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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归遥突然对花渐青问了一句话,却没转头,依旧以散漫的语气道:“你说出朗宇的身份是为了报复他吗?”

花渐青抱臂,直言不讳道:“谁叫他抢了我教的镇教之宝,令魔教差点神慌。我公开他的身份,叫他不能再心安的躲在幕后,也算和我一样,扯平了。”

叶归遥好像笑了笑,低头放下脚,“和你一样?那天我看见那些武林人士多是怨愤惊恐,就知道朗宇一定得罪过许多人。你说出了他的身份,说不定对你有两点好处。”

花渐青眯了眯眼,哦了一声,轻漫笑道:“对我有哪两点好处?”

叶归遥托腮摇晃着酒葫芦,淡淡道:“第一,你说你们魔教因为魁魔书被抢一事而大乱,这一点肯定是真的。魁魔书是你们魔教之宝,被抢了会令下面的人内心动荡不安,知道了是风凝阁做的……虽然我不怎么清楚风凝阁,但应该算是厉害的吧。手下的人也会微微想通。而朗宇的身份被公开,说明你们魔教已经找到了魁魔书,而且顺便把神秘的阁主挖出来,也会起到安心作用。之后你再随便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安抚众人。就如你是故意用计把风凝阁阁主‘钓’出来,然后就是我说的第二点好处——一物一制。让武林高手盯着朗宇,也许会去血杀他。如果牵制住,可以时刻掌握住他的动向,”说到这里,叶归遥顿了顿,然后说道:“或许是风凝阁的动向,把江湖的注意力大多转移到这上面,魔教就更好暗中行动了。”

花渐青忍不住啧啧感慨道:“说你是个江湖白痴真是冤枉你了。”

叶归遥终于转过头看他,似笑非笑的指了指静静躺在桌子上的秘笈道:“而且你故意不提醒我,这本秘笈要循序渐进的看和炼,如果我是和邪功有缘的体质,那我岂不是要变成疯子?”

花渐青一脸无辜的道:“我哪知道你会这么心急的看完一遍秘笈。一般的武人都知道要边看边修炼,切不可操之过急,违反了规矩,我怎么知道你不守规矩。”

叶归遥冷笑道:“你别和我讲什么秘笈的规矩,并不是所有秘笈都讲求个先后顺序,这点我还是知道的。如果我真的练会了魔功,到时候不想入你的魔教也不行了。我没有邪功的基础,这本秘笈本是朗宇想帮我留作以后不时之需的备用,但你堂堂魔教教主都来追讨了,我们又哪有不还的道理。拿走你的镇教之宝吧。”叶归遥仍然坐着,弯着腰双手滚擦着光滑葫芦,神色冷淡,“最后再说一句,你我不必这么惺惺作态。”

第十九章

花渐青不怒反而大笑起来,叶归遥没看他,站起身拴好酒葫芦,负手望向窗外。

“啊——你让我越来越想把你招进魔教了呢,归遥。”花渐青亲昵的搂住叶归遥的脖颈,暧昧的在他耳边吹着热气。

叶归遥再次厌恶的蹙眉头,冷冷道:“别让我再说第三遍。花渐青,离我远点儿!”

花渐青低低地说:“从来没有人敢跟我这么说话呢,归遥。”

叶归遥冷笑一声,道:“你是要‘提醒’我吗?”

谁知花渐青竟吃吃的笑起来,玩捻着叶归遥的一缕发,漫不经心道:“谁敢提醒你呀,我可还记得,我们是什么交情,也没忘记我们是怎么认识的。”看着叶归遥的俊美轮廓,轻声道:“当年我们六岁,一起杀死的佩剑侠客,还埋在那吗?”

叶归遥看着花渐青的眼睛,淡淡道:“我每年都去找他喝酒,连你的份,一起祭拜。”

花渐青轻轻浅浅的笑了,眯了眯妖媚瞳子。

“这样,甚好。”

“喂,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花渐青怂恿道。

叶归遥坐靠在窗棂上,一只手随意搭着膝盖。微风吹过,轻扬起墨黑的发鬓。在月光下,斑驳的树影里,俊美迷离的如神祗一般。他微微歪头一笑,看着已经是深夜的清冷街道,没有回答。

花渐青叹了口气,来到窗户旁边。屋内并没有点灯,月光洒进屋子,映着浅浅阴影。

“说真的,我有点嫉妒君朗宇。”

叶归遥神色有点好笑的看着他,好奇问道:“能让魔教教主嫉妒,在下到挺想听听为什么?”

花渐青轻轻地笑看着叶归遥,眼神柔和,“因为他很幸福。”

叶归遥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薄唇轻轻嚅动,“幸福……吗?”声音小的连他自己也听不见。

第二十章

叩叩——

叶归遥打开门,君朗宇跌进他的怀里。叶归遥赶忙扶住,“朗宇你……”话音突然止住,因为君朗宇只是在他怀里累的睡着了而已。

叶归遥把君朗宇横抱起来,走到床边,轻慢的把他放在床榻上。君朗宇身上的寒桃之香令叶归遥一阵恍惚迷离。

掖好被子,轻轻抚平君朗宇微微蹙着的眉,痴痴看了许久。然后盘膝坐在床榻边的地上,把子衿刀放在膝上,修长指尖缓缓触摸拥有优美线条的冰冷刀鞘。

这把子衿刀是他和君朗宇偶然在一个不知名的湖底捡到的,他一拿到这把刀就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古朴的刀柄,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漆黑刀鞘,刀身也不知道是拿什么材料做的,但寒光凛冽,冰冷透彻,内敛而猩狂,阴纯而热血,刃不沾血,滴血不留。握在手中有一种森然寒意,生生冷却了心中的那股狂暴燥热,自有丝丝凉意入体。却是让灵魂更加的阴柔嗜血。

但叶归遥却很享受这种感觉,甚至是熟悉,他也只能利用这种寒意冷却自己狂燥的心。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君朗宇曾这样笑评叶归遥给这把刀取的名字。

其实是叶归遥在给刀想名字的时候,视线刚好扫过君朗宇正看着的书,上面有这么一句话,他不知道君朗宇读的是什么书,但他却觉得‘子衿’这个名字挺好的。

晨光透过窗纸,尘埃轻轻浮动。

当第一缕阳光打在漆黑的刀鞘上。叶归遥才发现,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

君朗宇缓缓睁开漂亮的桃花眼,还带着点困倦的涩意。撑坐起身用食指指腹揉了揉眉心,还有点疲乏。

忽的,背脊贴上温暖的胸膛,令君朗宇一阵恍惚。转过头还有点发懵,呈现在眼前的是那张邪魅惑人的脸,微翘的嘴角带着一贯的温暖笑意,抬给他一碗汤药,“朗宇,把这碗醒神汤喝掉。”

君朗宇干脆放松身体,卸下全身力气,靠进叶归遥的怀里,接过醒神汤喝完。

叶归遥接过空碗就要起身,君朗宇拉住他,“再陪我一会儿。”

叶归遥答应的点点头,用内力把碗空旋至桌子上。然后搂着君朗宇默默靠着。

“家里来信了吗?”叶归遥问道。

君朗宇沉默了一会儿,淡淡说了一句话,却让叶归遥如遭雷击,“家里来信说,高丽来犯我邬国,皇上下诏招安从军过的兵将。”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这么疲惫的原因。

叶归遥的父亲,年轻时曾经从军过,当到了副兵尉,然后疆界平安后就退役了,回到家乡并州,娶了一直等他的青梅竹马的叶夫人,就安安心心做起了一名州官,与年少时的好友——君朗宇的父亲一起同级为官。

但高丽又来侵犯邬国北方民地,举兵三十万,誓要夺下北方要地。

叶归遥神情忧急,因为并州就在邬国西边,如果要征兵,他爹一定会被举荐上去的!

君朗宇神色安稳淡然,道:“我已经去着手办理了,不会被推举上兵役册。”

叶归遥脸色依旧没有好转,抿了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听不清感情的缓缓道:“国危矣,成名武林高手又有几人会去守护国家边界呢?”

君朗宇看着叶归遥,眼眸清冽忧悒。

叶归遥也看着君朗宇,轻轻漫漫的笑了,有点嘲讽,又有点自嘲,“江湖上武功高强的英雄好汉,除暴安良,斩杀邪魔,瓦梁上飞来飞去,端的是个神仙架子,幼儿稚童真心羡慕向往,我也曾羡慕过,但听我爹说起他的军旅生涯,战场杀敌时,那股羡慕也就变淡了。狭义点来说,武林豪客管的就是自个儿的人生道义。真要我觉得,还不如在战场上杀敌伐将的小兵仔呢。”

“内治外抗。”君朗宇只是淡淡说了这四个字。

叶归遥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总的来说,就是家里的事没做好,你在外做事也不会顺利。治国如治家,其实都是一个道理。所以叶归遥才会说是狭义。

第二十一章

叶归遥父亲的名字果然没有上兵役册子,上面解释下来的话语简单点来说就是:人都老了,官也做得好,就不用参兵了。

叶老爷的心情复杂,有庆幸、遗憾、忧国……

叶归遥大大咧咧搭着自家爹的肩膀道:如果真被选上了,他就替父从军!

结果被健朗的叶老爷举着扫把追着打骂了一路。

其实叶老爷心里还是觉得很安慰的。儿子长大了!会帮爹爹分担了!

叶归遥虽然一副不正经的痞子模样,但一旁的君朗宇知道,如果被选上了,他真的会去……

******

“朗宇,其实我真的想去参兵。”叶归遥抬首望着满天星辰道。

君朗宇问道:“为什么?”

叶归遥肆魅的丹凤眼轻佻,他转首轻柔道:“江湖这潭水太深,还不抵战场上直接砍杀的简单。”接着抬眼看着君朗宇,换成轻松的语气,耸了耸肩道:“再说了,杀死敌人不会被判罚,还可以领取功赏,呵呵,一举两得啊!”

君朗宇凝眸看着他,沉定道:“归遥!”

叶归遥古井无波的黑眸泛起涟漪。他叹了口气,走到君朗宇身前,环住君朗宇的薄肩,头抵着肩窝,闭上双眸道:“朗宇,我累了。”他真的累了,他无时无刻都在与天生的嗜血本性斗争互掠,不让真心迷失。但随着年龄的成长,阅历的增多,他越来越忍不住的双手颤抖,多想拔刀溅血。他有多少次都是生生克制下来的,心里想着清华无比的君朗宇,就会有淡淡的温润风静平复他狂躁的心。

但现在的他,就像是个孤怜的小孩,独自在深深寒夜里迷茫徘徊。

君朗宇也回搂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地抬眼,凝眸看着窗外缀星。只听到他依然是淡淡的语气:“若要永坠阿鼻地狱,那我就陪着你,不论碧落黄泉,只与你在一起。”若是你无法存于人间,若是你要堕落成嗜血罗刹,那我就与你一起,离经叛道,逆天拒佛——!!!

叶归遥抬头看向君朗宇,却有一双旖水的眼眸撞入他的目帘:那是一双,幽滟的眸,深不见底,深不可测。恍若无数人在无数个梦中惊起一泓秋水的洌,惊落一场繁花的滟,那是天上地下,唯一一双可以令红尘湮灭的眼,亦是他心醉的眸。

“朗宇……”叶归遥低声轻喃。他看着君朗宇宁定的墨眸,似是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冰雪里的暖阳。心灵忽然有了慰籍依靠,一丝丝温暖萦绕冰凉孤寂的心。

眼前这个脱尘谪仙般的男子,愿意陪自己踏入魔道,愿意为自己抛弃一切,愿意白衣沾染鲜血,愿意素手把经焚。

叶归遥轻轻触抵额头,看着君朗宇洌滟无双的眸子,唇角微微弯起,诚言道:“朗宇……谢谢……”

有一句话,叶归遥未说出口……

朗宇,红尘之中遇到了你,是叶归遥这辈子最幸运的,唯一……

第二十二章

桃花虽谢,枝叶还在。

“朗宇……”叶归遥蹙眉看着君朗宇。

君朗宇长身玉立轻摇折扇,眼带春暖笑意看着叶归遥,“嗯……归遥,你穿这套捕快服还真是……挺帅的。”

叶归遥满头黑线。

因为好不容易逮到叶归遥回家,叶老爷就把叶归遥给踢,啊,不是,是安排去并州的清风县当县衙小捕快。还要扮成平民人家,隐匿其官家子弟的身份。美名其曰:磨练磨练~~

君朗宇说他刚好经过清风县,就来叶归遥暂居的小宅探望探望‘官家捕快’。

叶归遥很无语,非常无语,也非常的气闷!原因就是,君、朗、宇!为嘛只有他一人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磨练啊!?虽然这里也是并州辖内,但他本来认识的人就少,还被弄来离家十万八千里远的小县城里当啥子捕快!他不为之气结就是不错的了!君朗宇还悠闲自在的‘路过探望’,他更是怒怨冲冲!

不过等君朗宇把带来的冰糕放在桌子上时,叶归遥早就扑上去给君朗宇来个熊抱了。

还是我家朗宇好!

叶归遥一边吃着朝思暮想的冰糕,一边听君朗宇缓缓细说家里的大事城里的小事。

当听到‘蝶恋花’时,叶归遥才刚一口喝完茶水。双手摩擦起毫无刻画的朴素却贵质的紫砂茶杯,微微眯起美丽邪魅到极致的丹凤眼,轻笑道:“这个采花贼,现在到处都在防范通缉他。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病?连县令大人的千金闺女都天天念叨着这个向来只结露水之缘的‘蝶恋花’,急的县令头发都白了几根。”

君朗宇素手煮茶,淡淡道:“听说这个‘蝶恋花’轻功俊逸,单论一身轻功,传闻就有二品之力。你能逮住他吗?”

叶归遥食指指尖无规矩有节奏的敲着杯壁,沉吟一会儿,自信一笑,甚至有点自负,“只要他离我只有五步距离,我就能抓住他。”突然轻叹了口气,十指交叉抵着下巴问道:“但你说说这采花大盗来并州干什么?如果要找美人,应该去美人富饶的江南才对。偏偏来这里,真为闺中美秀担心呐!”说着还摇了摇头,表示心中真的担忧。

君朗宇失笑摇摇头,捧着香杯,嗅了一息茶香,这才柔声道:“江南确实有‘温柔乡’之称,但并州自古以来就出了五十二位妃嫔,九位皇后。鲁梁王曾有一首柳情逢并诗:‘垂柳紫陌洛城东,何处繁华笙歌落。缘聚缘散缘如水,相逢一醉是前缘。人以为龙章凤姿,玉竹曾记凤凰游。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如果江南是娇美怡情,那并州就是清柔贵丽了。他也算是有眼光。”

叶归遥勾唇一笑,看着君朗宇,带着点意味道:“确实是。”

君朗宇一脸淡然,斟了杯茶给他。

叶归遥依然嘴角带着莫名笑意看着君朗宇,端起茶喝了一口,突然一口吐了出来。

“啊!……啊——!好烫好烫!!”叶归遥伸舌急忙用手扇风。

君朗宇好整以暇的用题墨折扇帮他慢慢扇风,温言责备道:“烫茶要等温点再喝,你怎么还是那么猴急的性子。”

叶归遥怒瞪了君朗宇一眼,这人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第二十三章

正午过后——

“嗯~”叶归遥伸了个懒腰,抓起县衙统一的捕快佩刀,悬挂好腰间,拍了拍刀鞘。低首对君朗宇笑问道:“我要去巡街了!你要不要留下来一晚?”

君朗宇沉默起身走到叶归遥身前,掏出用红布包裹着的一件小物什。

叶归遥好奇的看着纤长玉指仔细的轻轻揭开一层一层红布。等完全揭开,一个小巧玲珑,精致剔透的玉叶展现在叶归遥眼前。

“诶?这是什么啊?”叶归遥奇怪问道。他从未见过叶子形状的玉珏,何况里面好像有一丝……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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