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看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点头：“也对，这么晚了，明天没精神可不行。”说完也缓和气氛一样地说：“你也别闹小艾了，快休息。”
乔野斜着眼看肖柯艾，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别以为有这么多人宠着你，大爷我就不敢动你。
肖柯艾终于迟钝地意识到他惹到乔家大爷了，乖乖地没再说话。跟着大家一起去了休息室。休息室里只有三张沙发，大家把靠背放下来，弄好了之后就躺了上去。
华阳和何书安挤，程志新和周峰挤一张，袁周则是之前就走了。而乔野则是大喇喇地往刚才肖柯艾睡的那张沙上一躺，也不再管他就睡了。
“大叔，你让点儿位置给我。”肖柯艾伸脚踢了踢沙发。
乔野动都不动，像根本没他这个人一样。
肖柯艾又踢了两下，见他还是没反应，咬咬嘴唇把那张之前他盖在他身上的毯子拿了就往地上躺。
程志新抬起头来无奈地看着这闹别扭的两人，突然灵机一动推推周峰：“峰子，你去和乔哥睡，我今天要和小可爱睡，好久没抱他睡过了。”
周峰这才闭上眼睛呢，翻了个身起来：“就你麻烦，爱占小可爱的便宜。”
“滚你丫蛋的，小新子你找死。”乔野“唰”地就坐了起来，粗声粗气吼了一句伸手捞起地上的肖柯艾：“上来。”
肖柯艾是被他拉着胳膊捞上去的，一拉上去就直接抱在了怀里：“快睡，别想去死色胚那里。”
周峰见这情形，又躺了回去，还顺手按了一下程志新：“别闹腾了，明天还要办案。”
程志新嘿嘿两声也躺了回去：“峰子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华阳伸手把灯关掉之后，随着黑暗降临，四周也安静下来，虽然空调开着，刚才身上还要搭点儿东西，这会儿肖柯艾被乔野搂着，什么都没盖却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心脏跳动的声音大得惊人，像是在寂静的夜里擂起了大鼓，想要把身边的人都敲醒。
小的时候自己会做恶梦，反复地梦到姐姐被杀的那天，梦里他只知道流了很多很多的血，他看不清那些人的长相，记不得当时自己的反应，只知道有好多血。
姐姐倒下去的时候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越来越浓的血腥味让他恐惧地直想后退。
半夜有时候会怕得哭出来，躲在被子里发抖的时候，乔野总是敲他的门，进来把他抱到自己的床上，然后搂着他笨拙地用那厚实的大掌拍他的背安慰他。
虽然那个时候他收敛了力道，但是偶尔还是会被他拍得疼，他总是说：“你怎么瘦成这样？比那些假娃娃还硌人，抱着你跟抱着个木头做的洋娃娃一样，跟娘们儿似的。”
乔野睡觉很安静，他本来以为像他这种邋遢大叔睡觉一定会呼噜打得震天响，但是除了特别累的时候，他平时睡觉都非常安静，而且一整夜几乎不翻身。
说难听点，就跟睡死了一样。
所以后来就渐渐养成了和他睡的习惯，而十四岁在程志新的家里误打误撞地性启蒙了之后，第二天早上在他的怀里醒来发现自己的内裤湿掉了。
那是，遗精。
他连滚带爬地冲下床去洗自己的小内裤，一整天都没敢正视他。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窝在他怀里睡过。
四年了，重新回到这个怀抱里，带着熟悉的气息，却又有些陌生。
自己已经长大了，虽然比一米八八的乔野要矮了半个头，但是也有一米七六。虽然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完全窝在他的怀里，但是揽在腰间的手臂却是一如即往地强壮有力。
肖柯艾想着想着，却是渐渐地迷糊起来，本来还僵着的身体也因为这个困倦慢慢放松，最后在乔野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的时候他的背是靠在乔野的怀里的，这一觉睡得很安稳。肖柯艾动了动身体，却感觉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戳在自己的屁股上。
是什么？手机吗？
他扭动着身体想离开身后的人一点儿，伸手想去摸摸看那是什么？
身后的人被他动来动去搅了清梦，眼睛才睁开一点儿起床气都还没来得急发话就被梗在了喉咙里。
一只手，握住了……
10、蝴蝶姬（十）
肖柯艾还仔细摸了一下，感觉到手里的物事变热了，不像手机。但是摸到熟悉的形状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清醒过来地想了一下才明白自己抓到了什么。
脸色轰地一下子爆红了。
这这这……
像是触电一般缩回了手，还在身上使劲地蹭了两下。
他刚才，刚才……
大叔怎么会，不行，趁他还没醒，敢快要么装睡要么快点起来！肖柯艾觉得自己的背后像是躺着一块烙铁，还是烧红的。
他根本不敢再靠近只想逃开。
“摸够了？”
三个字，打破了肖柯艾同学想装傻混水摸鱼的心，碎成了渣渣还被扔进炉子里和烙铁一起烧了起来。
肖柯艾僵硬着身体蜷在那里不敢动一下。
“摸够了就快起来吧，这么一大早的，被你搅得也睡不下去了。”乔野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一点都没有尴尬。
听到这话肖柯艾手忙脚乱地就朝旁边翻身想要起来，这个时间也已经忘记自己不在家里的大床上而是休息室的沙发上，这一滚差点就直接滚到地上。
乔野伸手抱着他的腰把他拦住了，手臂一个用力就拖到自己身边：“你慢点，这不是在家里的床上。”
肖柯艾有肚子又顶到乔野那里，心里又慌又尴尬地伸手推他：“我，我知道了，我去洗脸。”
他们这一吵也顺利把其它人都吵醒了，程志新嘟囔一声揪起头，眯着眼睛看他们：“这么早就醒了啊……年轻就是好……”
乔野看肖柯艾手忙脚乱地差点又被拖到地上的毯子绊倒，心里也明白了他是在为刚才的事尴尬，于是就也爬了起来和他一起到了洗手间。
肖柯艾本来是想用冷水洗把脸冷静一下，但是看着乔野也跟了进来，进来之后直接往里走去掏鸟放水。
乔野在那里一边放水还一边吹起了口哨，很爽的样子，听着他的口哨声，肖艾柯刚捧了一捧水洗脸的手还贴在脸上，立刻就想起了自己早上手里的感觉。
脸上的水一定被蒸发干了……
出来见肖柯艾正盯着自己的手发呆，伸手揉了一下他本来就睡乱了的头发：“还很回味啊，要不要让你亲眼观摩一下？”
肖柯艾转身就跑到里间去上厕所去了，留下乔野在外面哈哈大笑。
坐在马桶上肖柯艾都要囧死了，而乔野像是和他杠上了一样就呆在外面洗手照镜子吹口哨。
周峰和程志新进来洗完又出去，乔野却还呆在那里。
“小可爱，你是不是便秘啊？要不要我给你弄点泻药？或者开塞露？”
开你妹啊！！！肖柯艾现在只想他快点走。
“没事啦，男人早上起来，老二会激动很正常，我被你摸了都没介意，你介意什么，还是心里觉得内疚？让我摸回来也行啊。”
是啊，晨勃很正常，但是自己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就算了，还去火上浇油。
还有，谁内疚啊，摸，要摸去摸自己的！！！
乔野看他一直不出来，时间也差不多也就不放过他了，一大早上心情愉快，是个好开端啊，没睡够的瞌睡虫都被赶跑了，他冲着里面喊了一声：“那我先走啦，要是真要开塞露就吆喝一声啊，哥哥我一定能听到的。”
然后就吹着口哨出去了。
他走出洗手间就迎面撞上要来找他的程志新，看他出来了，程志新伸手揽住他的肩膀笑嘻嘻道：“怎么这么久啊，一起去吃早餐了。”
肖柯艾“哦”了一声就跟着大伙出去，只是站到了离乔野最远的位置。吃早餐的时候也不和他一桌。
程志新端着豆腐脑挤到肖柯艾身边：“你们还在为昨天的事闹别扭？不都一起睡过了吗？小可爱你又不是不知道乔哥那人，他就是怕你累到了，那就是奶爸心理。”
奶爸……
肖柯艾头都要埋到碗里了，那边的乔野却是一声吆喝：“老板再来一碗豆腐脑～”
程志新一回头奇怪地说：“咦，乔哥今天早上倒是很兴奋的样子，怎么不过来哄哄？”
大家早上都喜欢吃到这家吃正宗的中国式早餐，老板人好手艺也好，对于他们这群常客都是给他们留着好位置。
肖柯艾把碗里的豆腐脑喝完，拿纸巾擦了擦嘴就站起了身：“我先回去了。”也不顾程志新在后面大声问他怎么了，快步就朝着局子里跑去。
去你妹的奶爸啊，明显是欺负我上瘾了好玩！
肖柯艾一边想着，左手却是不自觉地去握右手，脸上又臊得一阵发热。
才转个弯，却发现两个戴鸭舌帽，和大黑超的女人贴着那边的一条小巷鬼鬼祟祟地往里走，还不时侧头注意一下周围有没有人。
两人都提着深蓝色的牛仔大包包，把上半身都挡得差不多了。
肖柯艾脚步一转就悄悄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这里的地形他很熟悉，沿着巷子绕过局子不远处，后面有一家“楼台酒家”，五层的仿黄鹤楼式建筑，而且菜色丰富，在A市很有名气。
两人在没人的巷子里显然要放松很多，她们并没有往楼台酒家正门去，反而是往走向了绕到后门去的路。
肖柯艾一路跟着他们，这里有一片居民区，他怕他们发现，没敢跟太过，只要能看到人就好。结果才转了一个弯，两人的人影却突然看不到了。
他一愣，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就听到有人争吵的声音，就在离自己不远的一个转角处。但是听声音是一男一女，而且女的声音有些耳熟。
这么多年跟着他们办案的经验让他下意识地就把身体贴上了转角处的墙面。
“关你什么事。”
“小蝶，你跟我说实话。”
“实话？你想听什么？想我说高辉是我杀的？”
高辉？小蝶？
肖柯艾立刻想了起来，这个女声是吴蝶。
男声他倒不认识，没有听过。隔得有些远，只是刚好隐隐听到对话声，就在他想着要不要靠近一点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从背后伸了出来捂住了他的嘴。
第一个闪过脑海的念头是完了，被发现了。
“嘘……”细细声音伴着呼吸声在耳后响起，一个女声凑到他的耳边：“别出声，快离开这里。”
手上还传来一阵轻淡的香水味儿，然后另一只手拽着他的胳膊往一边拉。
“脚步轻点儿……”
声音甜甜的，没有查觉到恶意。
三个人轻手轻脚地走了一段路，那个捂着他嘴的手才松开。肖柯艾打量着眼前的两个还戴着大黑超的女人，心里仍然带着戒备：“你们是谁？”
刚才拽他的那个女人却是打量了一下他：“你又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她的个子很高，最少也有一米七，身上穿着一件印了大骷髅的T恤，双手环胸，目光从大黑超里打量着他。
肖柯艾理直气壮地说：“你们两个穿成这样又鬼鬼祟祟的，我是来看你们是干什么的。
”
“又不是警察，你管这么宽啊。”她反唇相讥。
老子可是跟着一帮警察混大的，肖柯艾突然有点儿骄傲。他还没开口，那边拿手捂他的那个女人已经笑着开口了：“好了，娟儿，这男孩挺有正义感的。”
她个子娇小一点儿，穿着一件白色的蕾丝短袖和淡紫色的热裤。她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拿下鸭舌帽和大黑超对他明媚一笑：“你好，我是叶雪。”
看到这张脸，肖柯艾立刻明白她们是谁，也明白了她们为什么要弄成这样。
这个人可是他样学校男生们的天使。
大明星，叶雪啊。
那这旁边的，也就是庞娟了。
庞娟啊，所以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啊。模特的身高，魔鬼的身材，再加上那张漂亮的脸上高傲的表情，最容易引起男人的征服欲。
虽然他和大叔都没有看电视兴趣，而且和大家难得有看电影的时间也都会去看悬疑类的片子然后大家一起剖析剧情。
至于袁周，算了吧，什么鬼片惊悚片恶心片他来者不拒。
但是这两位的大名也从那些满天飞的广告和海报里还有男生午睡的梦话里知道得不少。
“你们两个……”肖柯艾惊讶过后，再看看两人的大包包：“偷偷出来逛街？”
叶雪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沮丧地说：“我们是想出来玩的，约在了楼台，有人还在那里等着我们，现在都迟到了。”
在叶雪拿下大黑超之后，庞娟也拿下了自己的伪装，她看看后门那边脸上也露出了烦燥的表情。
肖柯艾这才记起来那边的吴蝶，脸色一肃：“你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庞娟看他一脸的严肃，有些诧异，叶雪倒是先开了口：“你是说铁二哥和蝴蝶夫人？”
铁二哥，那刚才那个男人就是铁觉明了。
肖柯艾掩不住地露出高兴，拉住叶雪的手：“刚才你们听到了什么？”
庞娟把叶雪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你到底是谁啊，刚才看你的动作就不像只是个普通的男孩，倒有些警察的样子？难道真是个菜鸟警察？”
演员的戏要真，就是要从细微之处的观察然后让整个身心入戏，所以好的演员一双眼睛的观察力也是非常好的，而肖柯艾下意识的那些和乔野他们学来的小动作，自然是落在了她们眼里的。
叶雪拍拍他的肩膀，用一种前辈的口吻说：“孩子，惹不起的人还是躲着好啊。”
肖柯艾看着他们严肃地说：“你们认识铁觉明，也认识吴蝶，那就应该知道前几天舒云酒店的事吧，我就是调查人员之一，所以，你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11、蝴蝶姬（十一）
叶雪和庞娟两人一愣，目光变了变，又重新打量了他一遍，庞娟问道：“你成年了没有？”
肖柯艾被他一问才想起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
叶雪凑过去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问：“好像有点面熟，你叫什么名字？”
面熟？他确实除了在电视海报里面，这是第一次见到天使本人。
“你是不是叫小可爱？”叶雪又问。
庞娟撇了她一眼：“你以为是冰淇淋啊，我还可爱多呢。”
肖柯艾汗颜：“我叫肖柯艾。”
叶雪高兴地一拍庞娟：“娟儿，你看吧，他就是乔哥的儿子。”
“谁是他儿子！！！”肖柯艾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庞娟盯着肖柯艾又看了一会儿才问她：“你什么时候见过他，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乔哥又是谁？”
叶雪笑咪咪地说：“就是那个很猛很帅的乔警官啊，去年我们见过，他钱包里就有一张他和小可爱的照片，程警官说他是奶爸情结。”
很猛……很帅……肖柯艾眼前浮现出一个胡子邋遢的大叔在家裸奔溜鸟的样子。
还有，他钱包里有他的照片？他怎么不知道？
两人女人在他面前完全无视他的聊了起来，肖柯艾看他们越聊有起劲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们：“叶小姐，庞小姐，你们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之后再聊？”
确定了他的身份，庞娟才说：“刚才我们准备去那里的时候听到了铁二哥和蝴蝶夫人在那里说话，就没敢过去，没敢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