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借着酒劲就把话说出来了。最后却还是这样。
沈曦，我对你说什么，也许你并不是要装作听不见。
你只是已经习惯把我摆在一个相同的位置上。
——这成为了我靠近你的壁垒。
这也大概才是我人生里，最大的不公。
Chapter 8
“今天更文吗”
“作者大人大丈夫？去哪里了？”
“作者大人这几天都去干吗了，怎么连着不更文？”
沈曦翻着留言，那个经常给自己留言的人从周六下午开始催文，连着刷了几楼。
“回来了，今天晚上肯定更文。”
直到这天沈曦才注意了一下这个人的ID——未明。
这么文艺的名字说话带着卖萌的口气。
“你今天看起来精神很不好。”
沈曦抬头看了眼站在自己旁边的赵铭初，这个家伙的西装是有多少套，从来没见过重样的：“我昨晚没睡好。”
“怎么？”
“我码着的那篇文思维瓶颈了。”
“沈大作者也会有瓶颈？”
沈曦抬头想要白眼，赵铭初正好对着他露出一个邪邪的笑来。
心跳漏一拍。
但这几天即便赵铭初仍会对着自己说笑，讽刺上几句，沈曦却察觉到他在自己心里好像又回去那样的角色。
——业界佼佼，英气的外貌，却隔上冰墙一般透着寒气，无法接近。
可奇怪的是他仍旧会教自己看文案，审阅资料。
“你看假如是这种情况就不用把资料给我，在你这关就可以Pass掉。”赵铭初用笔在一个段落上做了一个记号。
“社长。”
“进来。”
“上次跟进的作者沈嘉应的案子在这边。她仍旧坚持不续约，几个代表过去谈过了，没有进展。”
“我知道了，这个拖了也很久了，暂时放掉好了。”
沈曦侧头看了眼，觉得这个女人不只一点眼熟。
“Alice，你等下，把这份资料带到给李敏新书排版的职员那边。”
“好。”
踩着高跟，回头给了沈曦一记狠狠的白眼。
沈曦这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前任秘书？
“怎么，对她有兴趣么，门都拉上了，眼睛还斜着。”赵铭初拿手敲了敲桌子。
木质桌子发出的声响有些怪异，带着发闷的味道。
仿若沈曦现在的心情。
“沈曦。”
“你是，噢，Alice？”
“对，是我。”
“你好。有什么事情？”
“我过来茶水间自然是泡水嘛。”艳红的唇扎的沈曦眼睛疼。
“噢……好。”
“说起来，你一下子就做了秘书，真是了不起。”
“嗯？”沈曦撕开一包速溶咖啡。
“社长的秘书一直都是从优秀员工里面挑的，你可是一上来就做上了这个位置。”
这种口气，很像那天的方蕊。
也对，大家应该都是这样的想法。
关上饮水机阀门：“我泡好了，先回去了。”
“唉，别走嘛。”Alice拉住沈曦的胳膊，“今晚我们同事聚会你知道么？”
当然不知道：“我没听说。”
“你来吧，大家都说希望和你本人说说话，见识下你沈曦的魅力到底是在哪里。”
沈曦对上那个女人的眼，棕色美瞳透着股轻佻的意味。
“晚上指不定还要加班，我就不去了。”除了看起来对我有着深仇大恨的前秘书你之外，其他人我一个也不认得，我去坐在那里当洋娃娃被你们蹂躏不成。
“其实呢，其实是我跟大家打赌了，说我跟你认得，能把你叫去。”
沈曦转回身。
“你也知道，你平时都不出办公室门，大家也都知道赵社长对你，比较看重嘛，谁都想见见你。”看沈曦不立刻说拒绝的话了，Alice继续说，“我们是去酒吧，一桌子人一起喝个酒，就这样而已。你也知道，你现在做了我原本的位置，就当补偿下前秘书，这总可以？”
见着他就板着脸的前秘书都这么说了，沈曦只好点点头：“那行吧。”
所以今晚的更文应该又要泡汤了。
虽然本身就没有什么思路。
那个叫未明的家伙今晚该刷屏了吧。
“今晚同事聚会，不更文了。好了好了，要抽打我的都来吧。”
沈曦打完这几个字就叉掉了网页页面，就怕自己刚发完这条立刻被大家炮轰致死。
“唉。”
“完工了。要我送你回去么。”这可是几天以来赵铭初第一次问他要不要送他。
“你前几天不还问我跟着你做什么。”
赵铭初没动声色：“前几天那个时候我还有应酬，所以你问我跟着你做什么，哪里不对？”
点击关机：“没有不对。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先走吧。”
赵铭初欲言又止，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明明没有哪里不对，却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
早上不问自己吃了什么早饭，中午不催着要自己去买饭，下班了再也没有问要不要一起回去。
这才多少天，不过都是一时的习惯。
得到了便庆幸，失去了可以适应。
这样的沈曦不才是沈曦么？
小时候跟着自己母亲在田里种地，假若天公又不作美，快收稻的日子里起了怪气象，母亲也是这样说的。
——得到了便庆幸，失去了可以适应。你要怪天的话，天不会理会你。你只好自己琢磨，想些办法。
不论是利用晚上的时间都去割稻，还是带着破布塑料纸去为庄稼遮蔽灾祸。
母亲也老了。
自己前几天告诉她找到了工作，今年过年回去。
该告诉她自己写东西成名了，还是该告诉她自己努力到现在已经不知道为了什么了。
“沈曦？”
“Alice，你过来了。”
“我刚才看到社长走了，所以过来喊你，快点理一下，大家都到了，我们也快点过去吧。”
“嗯。”
沈曦背过身子拿起自己的包，没见着那个女人红唇唇角的扬起。
“这边这边。”
“哇，来了来了。”
沈曦一进去就看到满包厢的人都在笑着。
“Alice，算你厉害，居然把秘书都请来了。”
“是沈曦自己人好咯，答应我了。”
沈曦这时候倒是觉得也许Alice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一样讨厌自己。
“来来来，我们叫了点酒，你们吃饭没，我还叫了水果，先喝几杯，待会去吃饭。”
“我都说了，先去吃饭，到底谁想的先来酒吧的，我都饿死了。”
沈曦也没插上话，只是笑笑。
“沈曦？”
“嗯，你是？”
“我也是我们社长之前一任秘书啦。”
“噢……”
“现在这样看，我觉得沈曦长的比我好看呐。我觉得我们社长是不是真的因为审美疲劳，所以才不停换秘书的，哈哈哈。”
沈曦是个彻头彻尾的交际无能者，只好笑笑。
“所以要换换口味啰？”
“哎哎哎，我说你们，沈曦脸皮薄，别开他玩笑。”
沈曦十分感激的看了Alice一眼。
闹腾了一两个钟头，沈曦终于推脱说不去吃饭了。
走到酒吧大门口伸了个懒腰，给徐言发了条消息，我现在回去，你买饭没，我快饿死了。
“沈曦！”
“Alice？”
“嗯，我想着这边打车不好打，所以过来跟你说，要往那边走很长一段路才有车子。”
“噢……”
“这样吧，我也不大想玩了，你陪我进去拿下包包和衣服，我们一起回去？我反正没喝酒，刚才开车过来也要把车子开回去，顺便送你回去。”
“那真的很感谢了。”沈曦笑的无害。
Alice拿了东西，给沈曦递了一杯酒：“就当是感谢我咯，我看你今晚也没喝酒吧？干了它~”
沈曦酒量一直很好，倒也没有多想，一口就喝了下去。
走出门到了走廊，发觉有些晕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Chapter 9
沈曦半梦半醒觉得身体有些发烫。
再清醒一些的时候睁开眼只看得清惨白的天花板。
勉强撑着站起来，就有人进来了。
“醒了？”
“你，你是……”
“这个房间说是需要服务，怎么，不是你需要，服务么？”穿着性感蕾丝裙的女人走近一步，“你红着的脸，是因为酒喝多了呢，还是因为……”
“Alice叫你来的吗？”
“Alice？谁是Alice？”
沈曦甩了甩意识浑浊的脑袋，貌似理清一些头绪。
除了是Alice，还能有谁。
先是示好让自己降低防备，然后再捉弄自己。
一个大男人被下了药，扔在房间里，即便是被算计，也是只能烂在肚子里的事情。
果真是前任秘书，真有脑子。
“自己傻笑个什么劲，难道在意氵壬不成？”
“你出去吧，我不需要你。”
“都请我来了，怎么可以赶我走？”向着沈曦走来。
沈曦抬起手，撑着墙回去找包：“我给你钱，算是服务过了。”
看来看去，也没有自己的包。
这才想起来，Alice又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留后路。
“钱呢？”
沈曦瘫坐回床上，喘着气：“被，人，被人拿走了。”
“噢~”一股子娇媚，“人家已经帮你付过我钱咯，所以这个服务呢，是一定，要落实的~你看你，已经……”
轰一声，门被踹开。
“滚出去。”
沈曦用手遮住脸，蜷缩回床上。
“你干吗，还不走？”
沈曦没有吭声。
直到有一只手搂住自己的脖子，不得不转过身来。
沈曦被抱了起来。
“赵，铭初。”沈曦握着拳，汗不停留下来。
“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我说什么你怎么不信？”
“你说，说什么，我不，不信了？”
“我没跟你说过不要跟公司里那些女人搭上么？我不是说了她们都是些狠角色，你要是没在我边上出事我不负责，我是不是说过？”
“噢……这……个啊。”咬不清字，仿佛带上欲迎还拒的味道。
赵铭初踩着油门开到路边，一个急刹，拽过沈曦的胳膊就吻住了他。
仿若窒息者触到氧气，竭命呼吸。
沈曦脑袋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在用尽力气，回应着这个被点燃的吻。
赵铭初突然咬住了他的下唇，沈曦嗅到铁锈的味道。
“只能上我的床。
“在这些时间里，要我给你出书，就不准被别人碰。”
沈曦恼火起来，推开赵铭初：“你以为？你以为，以为自己是什么？社长他妈的了不起，能让我出名真他妈的了不起？”
“不然你觉得成天窝在那些小网站里，能进书店上书架的书一本也没有，这样算是他妈的了不起了？”
“哟，你，你也，会说脏话啊。”
赵铭初气的有些过头：“你以为我想？天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不过是觉得你很可怜想帮你，现在却弄成了这样。”
“那就这样好了，我以后不用去慕高了，我也觉得这样，这样很搞笑，算什么，被别人算计还因为，因为这种奇怪的原因。”沈曦吸了口气，身体里有些东西快要爆炸，“我自己回去。”
说着要拉开车门。
赵铭初抢先锁住了门：“你他妈有病？这样跟个女人一样闹别扭有趣吗？”
“谁是女人啊！”沈曦一拳打在了赵铭初肩上。
“你这样子还打得动我？要不是我赶过来，你就被吃干抹尽了，你还打我？！”
赵铭初咬住沈曦已经破掉的嘴唇，吸噬鲜血一般吮吸着。
完全失去抵抗的力气，沈曦任他摆弄。
赵铭初打开门把沈曦抱到了后座，撕扯着他身上的衣服：“你要停止的话，要说不的话，现在就给我说，不然我就做到最后。
沈曦拿手臂遮着眼，挡住窗外的光线。
赵铭初在自己身上跨骑着：“还难受么。”
沈曦摇摇头，咬着自己的嘴唇。
察觉到有些发烫的唇覆了上来，然后离开：“又出血了。”
沈曦忍了很久，从赵铭初吻住自己，占有自己之前开始就忍着，却在这一秒崩溃，终于哭了出来：“我不该遇见你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好好的过我自己的生活，你当你的社长你的总裁，我当我的作家混我的日子……
“明明只是因为同情我觉得我有利用价值才录用我，我知道的，可是为什么要开玩笑，为什么要发生关系，对你来说什么都没有所谓，可对我不是啊。
“我有感情，我会喜欢上你，你这几天也许察觉到了我的奇怪，你可以远离我，你有选择，可是我是没有选择的，你懂不懂？”
——你有选择，可是我是没有选择的，你懂不懂。
赵铭初心里最后那根弦终于啪嗒一下崩断。
这是最后的底线了。
自己不去碰，你却还是说穿。
我如果不远离你一些，你要是真的喜欢上我，那就全是我的罪孽了。
我没想过要你陪我走我的人生。
因为我是个失去梦想，无法坚持自己信念的人。
而你不同。
你爱写东西，并且执笔为戎，到了今天。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简历，读到你白水一样的文字，我就知道你是当年的我。
我只比你大四岁，你却有我现在都没有的理想。
所以我想帮你。
可一眼见到你，之后的什么就都乱了。
我不是故意。
“对不起。”赵铭初开口，声音很轻，“对不起。”
重复一遍之后伸出右手想去触摸沈曦的脸，却恰好对上他的眼睛。
赵铭初的手停在了半空，又立刻缩了回去，勾起了嘴角：“这样，就算差不多了。”
“什么？”
“我和你的交易，到这里就算差不多了。原本我是觉得你对我有了些情愫，于是我就疏远你，今天这一出是我员工的错误，所以我要弥补。现在碰你，原本也是你情我愿，不然你难道要自己解决么？”
沈曦彷徨失措的表情让赵铭初的心被生生拉出一道口子，血漫了出来。
“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仿佛喃喃自语。
赵铭初打开车门，留给沈曦一个决绝的眼神：“我去开车，今晚随你住不住我家。要是觉得自己还能走回去就自己回去，不然就别倔了，跟个女人似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赵铭初开车的时候一直觉得眼眶有些发热，风从打开的车窗中刮过脸，湿冷透顶。
心若死灰。
停下车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沈曦看着赵铭初，仿佛要把他刻进脑海：“那意思是，出一本我的书，还是以后我的书你都可以给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