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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正派不易做——by生煎包大战小笼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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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老爷子费心了!”宋远桥闻言不禁暗中生疑,莫声谷与宋青书此行只为贺寿,何以又去了大都?而且听王务观所言,七弟还与青书分头行事,青书初出江湖没有经验此事更是大为不妥。他心中疑窦丛生一时竟也不知道该从何处问起,故而只接过那只木匣又展开书信,只见书信上只简单地写道:“黑玉断续膏,此事三叔悉知。用药前当先行试验,慎之!慎之!”见此书信宋远桥更是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将书信递给俞莲舟向王务观询问道:“这么说来,青书如今是在大都?”

王务观面色尴尬地一笑,原本莫声谷前往永年送信前将宋青书托付给了王家,王家就有责任将宋青书看顾好。只是谁又能料到一个才十五岁的少年,能将留书出走的事干地那么漂亮呢?王家在太原一地也算得上是人面广人头熟,可宋青书一出王家大门就好似游鱼入海再无半点音讯,直至他托威远镖局送来这只木匣和这封书信,王家才能确定他是去了大都。此事说来真是惭愧!王务观尚未来得及回答,只听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痛呼:“大哥!”宋远桥与俞莲舟顿时认出此声正是莫声谷,当下一同抢出门外齐声问道:“是七弟吗?”

“是我!”莫声谷急忙应声,满面尘土混着汗水看起来狼狈不堪竟如乞丐一般,他双臂中抱着一个昏迷的少年抢上前哽咽道,“青书、青书快不行了……快去请师父!”接连七日的不眠不休,忧心宋青书的生死、一路上以内力护住他的一口真气又耗损甚重,莫声谷撑到此时终是无以为继,他身体微微一晃,竟也昏厥了过去。

宋远桥与俞莲舟老于江湖,俱知莫声谷昏厥只因疲累过甚,而宋青书却是命在旦夕。宋远桥当下伸手自莫声谷臂中抱出爱子,只见他面色死白呼吸微弱,只剩下游丝般的一口气不禁心中大恸。而俞莲舟更是当机立断,无暇多看昏厥的两人的一眼,即刻运起轻功冲向后殿去请师父。

闻讯而至的张三丰见最为得意的徒孙竟伤成这样也是诧异不已,只是此时也顾不上多问什么,当下接过俞莲舟取来的白虎夺命丹强塞进宋青书咽喉,又伸出右掌抵住他的背心,苦练了近九十载的“纯阳无极功”浑厚内力便源源不断地注入宋青书体内,慢慢以真气通走三关鼓荡丹田,将他体内因受伤而淤滞的血脉梳理畅通。一炷香后,宋青书的面色渐渐回转。

“青书!青书!”宋远桥急忙上前喊他。

宋青书睫毛微颤,慢慢睁开双眼然神智未复竟认不出人也说不出话,只是唇齿微动低低呻吟了一声,便再度晕厥了过去。

“青书!”宋远桥赶忙伸手抱住他,抬头望住张三丰。“师父,这……”

张三丰神色沉凝,方才他替宋青书运功时已发觉宋青书的丹田衰弱且已显枯竭之势,片刻之后他慢慢道:“远桥,青书气海受损,你当有所准备。”宋远桥惊骇不已,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武当功法,讲究的是身与气合气与神合。从来习武之人修习的内功存于丹田之中,内功愈深则丹田之气愈满,如今宋青书气海受损就好比一个储气的袋子底下被戳了个破洞,将来他的内功修为便难有寸进。

众人正震惊于宋青书的伤重,叶轻泉终于由冯默之慢慢带着气喘吁吁地爬上了武当山,他见众人一个个围着宋青书愁眉不展,当下甩脱冯默之一边拼命挤进人群一边高声问道:“宋大哥如何了?”

冯默之急忙上前一步向张三丰与武当四侠行礼道:“见过太师父、大师伯、师父、师叔。”

冯默之是俞莲舟名下弟子,俞莲舟当下问道:“默之,这孩子是?”

“这孩子是我带回来的!”莫声谷此时也已转醒自内堂走了出来,他指着宋远桥向叶轻泉道,“这便是你要找的宋远桥大侠,青书要你带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叶轻泉摇摇宋青书见他仍没有转醒的意思,不禁满脸失望地起身上下打量了宋远桥一番,问道:“你真是宋远桥宋大侠?你没骗我?”

“青书是我的孩儿,我怎会骗你?”面对这个孩童的怀疑和防备宋远桥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只是想到宋青书这些年勤学苦练日日不辍,将来却注定了是个废人,不禁悲从中来眼眶也微微湿润。

父子之情,如何作伪?叶轻泉见宋远桥悲痛当下便信了他,言道:“宋大哥要我告诉你:保定泰和客栈天字三号房西侧第八块砖后,三叔之药,要紧要紧!”六岁男童的声音,清亮而尖锐,说到“要紧要紧”四字时更是凄厉异常,只听得武当上下一片难耐的沉默。

待宋青书重伤初愈已是数月之后,彼时连他的三叔俞岱岩也能拄杖而行了。张三丰亲自查过他的情况,断言一年之内俞岱岩当能行动如常,日后多下苦功一身武艺也能慢慢恢复。

武当上下素来俭朴凡事都要求门下弟子亲力亲为,俞岱岩常年卧床才分拨了两个道童服侍,其余人等便是宋远桥这个代掌门身边也只有明湛一人,做的还多是协助宋远桥整理道门庶务典籍等杂事。这一次宋青书重伤,宋远桥一直陪在爱子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十来日,待确定宋青书再无性命之忧时门中积压的事务也已不能再拖延,只得拨了明湛代替他来照顾宋青书。明湛与宋青书相识多年感情又好倒也并无不乐,喂宋青书喝过药又架不住宋青书软磨硬泡允他出去走走。宋青书在床上躺了几个月骨头都僵了,如今在明湛的搀扶下第一次走出斋室望见天边的日头呼吸到斋室外的空气只觉心旷神怡,当下狠吸一口气,叹道:“再世为人!”明湛冷眼旁观宋青书这几日卧床好似卧在荆棘之上,深觉该说“刑满释放”才是!宋青书并未在意明湛面上的诡异之色,兴致勃勃地问起了俞岱岩如今的情况,听明湛言道俞岱岩今日比昨日又多走了一个时辰,更是心中慰藉连声道:“这就好!这就好!总算没白跑这一趟!”

明湛照顾宋青书也有些时日了,甚至当初宋青书转醒也是他守在身边并代为通知武当上下。这些时日以来他见惯听惯了宋青书忧心俞岱岩、忧心莫声谷、忧心叶轻泉,于他自己却从不多问一句,忍到今时今日,明湛终是忍无可忍开口问道:“宋师兄,你自己的伤如何你便毫不关心?”

宋青书被明湛问地只是一愣,想也未想地反问道:“我这不是没死吗?”去汝阳王府盗药他当然知道危机四伏生死一线,因此在拿到黑玉断续膏之后便将一匣黑玉断续膏分装两匣,在摆脱范遥之后就将其中一匣交由威远镖局送至太原王家,而他自己则拿了另一匣吸引汝阳王府中人的注意。汝阳王府高手如云,便是在上一世他成年之后都不是对手更何况是现在,在逃亡路上丢掉性命是意料中事,能捡回一条小命才是福大命大。如今能活着回到武当又手脚俱全,还有什么好问的?该给真武大帝上三柱清香谢他庇佑才是!

明湛斜了他一眼心道:没死却被废了日后武功修为也好?他这些时日日日照顾宋青书,张三丰与武当诸侠的谈话不可能尽数避开他,更何况时日一久,宋青书内功停滞不前,武当上下都会知道他气海已损之事,也实无隐瞒的必要。只是该如何告诉宋青书这一噩耗,武当上下此时却都暂无头绪。明湛蠕动了两下嘴唇方喃喃道:“你受了那么重的伤……”

“那有什么要紧?”宋青书哑然失笑,仿佛全不明白明湛竟会将受伤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当下满不在乎地打断他。“拿回黑玉断续膏治好三叔之伤,三叔高兴、太师父高兴、爹爹高兴,武当上下都高兴。我有什么要紧的!”在宋青书心中他重生一世,这条命便好似白捡的一般。上一世自私自利辜负师门多年苦心栽培又连累害死了爹爹,这一世便该痛改前非赎己之罪,若是再为了自保而舍师门,那他还算是个人吗?

明湛心头倏然一落,隐隐觉得宋青书这句话听来竟有些不是滋味,可究竟是哪里听来让他心头不爽一时又分辨不出来,只觉心中五味陈杂难以言说。

第二日喝过药的宋青书自觉行走已无需明湛搀扶当下兴冲冲地要去看望俞岱岩,明湛却冷着脸阻止了他道:“太师父、师父和几位师叔如今都在紫霄殿内,令你速速前去回话。”

宋青书闻言只喜滋滋地道:“三叔也在?他如今已有精力过问门下事务?好!好!黑玉断续膏果然名不虚传!”

明湛思及宋远桥下令予他时的脸色,只一脸木然地转过头去,此时此刻他只想送给宋青书七个字:死、到、临、头、犹、不、知!

17.武当掌门的就职要求

宋青书很快就知道这个“死”字该怎么写,刚进入紫霄殿就见到太师父、爹爹以及几位师叔都沉着脸虎视眈眈地望着他,看神情半点都不像是为他的痊愈感到欣喜。宋青书惴惴不安地上前见过礼,宋远桥便用力一拍案几高喝道:“跪下!”

宋青书面色发白心头乱跳急忙跪下,迅速思索着自己究竟犯了什么过错。

同样在一旁坐的殷梨亭赔着笑打圆场:“大哥,青书也是一片孝心!”

“糊涂!”这回开口说话的却是张三丰,“大的糊涂小的更糊涂!”

这话一出连俞岱岩也坐不住了,他四肢的筋骨愈合不久行动不便,故而只是让身边服侍的道童扶着站起身羞惭道:“是徒儿想岔了,原该早将黑玉断续膏之事告知师父。”

张三丰如何不知俞岱岩原先不让宋青书说出黑玉断续膏之事的原因全是为了师门着想。俞岱岩隐忍不言是因为孝义,宋青书奋不顾身一样是为了孝义。俞岱岩无辜在病榻上躺了十余年,如今能恢复是幸事,只是这个徒孙却实在有些可惜了。宋远桥与俞莲舟对宋青书寄予厚望意属他当武当第三代掌门,张三丰又何尝不是如此。重然诺轻生死方是男儿本色,宋青书信守对俞岱岩的誓言,情愿自己甘冒奇险前去汝阳王府盗药,这样有情有义有勇的徒孙他又怎会不喜?只是张三丰却也更明白要当好武当掌门,仅仅只有这些还是不够,更何况他如今的伤势……想到这,张三丰不由无奈叹息,转口向宋青书问道:“青书,去汝阳王府盗药之事你是否早有决定?”

宋青书摇摇头,小心翼翼地道:“是这次去太原为王老爷子贺寿正巧遇上白莲教起义,孩儿当时心想汝阳王察罕特穆尔必会有所行动,所以才临时起意去大都碰碰运气。”

宋远桥冷哼一声道:“你的运气自是大得很了!”

宋青书顿时闭口不言,只惶恐地看着宋远桥。

“且将盗药之事一一道来,若有半句虚言……”宋远桥刻意隐了后面半句不提,但其中的威胁之意却是更令宋青书心惊肉跳。

宋青书再不敢怠慢,将自己如何去的大都、如何潜入王府、如何绑了邵敏郡主、如何拿到黑玉断续膏最后又如何一路伪装隐藏身份甩掉追兵的事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唯二有所隐瞒的一是在赵敏面前假称“张无忌”、二是他曾以摧心掌、太极剑御敌。“叶轻泉母亲临终所托孩儿实不忍置之不理,只是当时孩儿亦被王府鹰犬追杀不知能保他几日,只得将武当长拳传授予他以为自保。擅做主张将本门武学传授他人,孩儿甘令罪责。”宋青书最后说道,他这次盗药当真是一波三折智计迭出,若是写成评书也能说上好几折,听得武当上下又惊又喜,惊的是汝阳王府竟是如此藏龙卧虎深不可测,喜的是宋青书这个武当弟子不但武功了得聪明机变,更加大仁大义一诺千金没给武当丢脸。张三丰更是暗中欢喜,江湖上为了一句“义之所在万死不辞”的英雄好汉不知凡几,这些人最受人敬重可也往往死地最快。要当好武当掌门有情有义有勇还不够,更重要是要有谋!这一点,他七个弟子没一个能做到,可如今看来他这个徒孙却是极有资质。当然,最重要的还要看他的品性!

叶轻泉悟性极佳又有胆色,才丁点大一套武当长拳已打地有模有样,张松溪极喜之已将其收入门下,当下道:“义所应为之事,青书你没有做错!”

叶轻泉之事轻易了结,但擅自潜入汝阳王府盗药之事仍无定论。张三丰不做声、宋远桥正吃惊于自己如何教养出了这样一个“狡诈”的儿子、其余武当诸侠更加不敢多言,紫霄殿内此时竟是一片寂静。宋青书愈发惶恐,想了想又小声道:“如今义军之势席卷天下,汝阳王身为太尉必将疲于奔命,盗药之事他定是顾不上了。”

“便是打上门来又如何?难道我武当上下还怕了他们不成?”莫声谷用力一拍座椅扶手恨声道,“三哥就是顾虑太多!若是早将此时告知我等,不用青书我自去王府为三哥取药,也不至连累青书受此重伤!”

“七叔,此事与三叔无关,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宋青书连忙道,“只是当时的情况着实是机不可失,我也是顺势而动,所以、所以……”他抬头偷觑了宋远桥一眼,见爹爹的面色仍旧阴沉无比犹如扣了一口黑锅,不禁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心头愈发慌乱。“三叔的伤终于痊愈,我也安然无恙,这不是很好吗?”

宋青书如此委屈讨饶的表情,纵是张三丰与武当诸侠都是心事重重此时也不禁哑然失笑。一直以来宋青书从来都是君子端方温良如玉的模样,不意也有孩子气的一面。况且说到底,青书这件事的确做地漂亮该赏并非该罚。宋远桥勉强板住脸孔,只道:“此事权且记下,待你痊愈之后再好好与你分说!退下!”

宋青书登时松了口气落花流水地退出了紫霄殿,心中打定主意日后好好表现哄爹爹高兴,好让他尽快忘了这件事。

宋青书刚一离开,原本紫霄殿内松快的氛围又凝滞起来。俞岱岩由道童搀扶着艰难地走到宋远桥面前,双膝一沉重重地落在地上。“大哥,是我连累了青书!”

宋远桥大吃一惊,急忙将俞岱岩扶起。“三弟,你这是何必?你我情同手足,又是青书的三叔,他这么做本是分内之事。至于青书……青书行事如此鲁莽冲动,今日伤了气海已是大幸。若非有此教训,只怕他日行走江湖早晚闯出大祸,累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这般,也算是塞翁失马。”

武当上下如何不知宋远桥这般说辞不过是聊以慰藉,只是事已至此也不能强求。道家修为从来讲求道法自然顺应天时,宋青书的武艺日后再不能精进,武当上下虽觉大恨却也不会过于耿耿于怀。张三丰上前拍拍宋远桥又看看俞岱岩,终是道:“此事,等青书痊愈再寻时机与他慢慢分说。”

哄宋远桥的事宋青书自上一世起便做熟做惯,那时他犯了什么小过错只需好生表现用心练武再巧言两句哄地宋远桥开怀一笑宋远桥便不忍再行罚他。可这一次宋远桥竟不等宋青书有机会开口做声,一回到自己的斋堂见了宋青书便冷着脸令明湛去取藤条来。

宋青书吓地魂飞魄散,噗咚一声便跪在地上抱着宋远桥的腿道:“爹爹,孩儿知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站在一旁的明湛不知所措地看看宋青书,宋青书正悄悄向他摇头;再望望宋远桥,宋远桥心如铁石。明湛艰难地扯起一抹笑容,言道:“师父,宋师兄亲手泡了茶……”

“还不快去!”宋远桥大吼一声,那眼神几乎要生吃了他。

明湛很没义气地忽视了宋青书哀求的眼神,连滚带爬地去拿藤条。

好在宋远桥虽对宋青书不自量力擅闯汝阳王府盗药的事大为恼火,毕竟也怜惜爱子这么做纯粹是为了一片孝心又重伤在身,因而这打在掌心的藤条只有第一下才是真正用了力的,之后的两下只是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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