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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正派不易做——by生煎包大战小笼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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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于苦头陀真可谓石破天惊,他右手成龙爪直取宋青书右手竟在须臾间便夺下了他手中长剑,剑身一抖直指宋青书的咽喉。“你是何人?”苦头陀惊疑不定地望住宋青书忽然出声发问,自潜入汝阳王府他已有十多年未曾开口此时忽然发问语音已极不自然。宋青书重伤在身面色青白额上冷汗涔涔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苦头陀仍狐疑地望着他,又问道:“你如何知我来历?”此言一出却是已坦诚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如何知晓并不重要。”宋青书内伤颇重已提不起声,只得轻声答话。

范遥眉头微微一皱,再问道:“你是我明教弟子?”范遥见识广博早已认出宋青书的武功路数乃属武当绝不可能是他明教弟子,他刻意追问宋青书是否明教中人目的只为试探他品性。若是宋青书顺水推舟假称自己是明教中人,他便要一剑杀了他灭口。

宋青书轻笑一声,一字一顿地慢慢言道:“我并非明教中人可我是汉人,明教好汉在江淮一带起义抗元复我汉人江山,却不知明教的范右使还认不认自己也是汉人?”

范遥怔愣片刻忽然扬手将长剑抛还给他,言道:“你取黑玉断续膏想是为了俞三侠?武当派上慈下孝和睦同心当真教人羡慕,你走吧!”

“武当宋青书,多谢范右使手下留情。”见范遥识破自己的来历,宋青书便也不再掩饰,当下抱拳一礼自报家门。

“慢着!”见宋青书想走,范遥忽然喝住他又问道,“小郡主你如何处置?”

宋青书冷笑一声,回道:“等我安全离开大都,她自然能安全回到王府。”说完,也不管范遥是什么脸色摁着胸口踉跄而去。

范遥出身明教本性原就是亦正亦邪,若是方才宋青书向他保证一定会放了赵敏他便会以为宋青书是畏惧于他刻意讨好,现下听宋青书这么说心中反而对他有了几分好感,不禁暗自感叹:实料不到恂恂儒雅的宋大侠竟生了这么一个多智又随性的儿子,倒是与我们明教的行事做派脾胃相合!

有范遥突然出现拖延时间宋青书赶到北城门时王保保已然令至城门守将关闭城门不准任何人出入。宋青书心知生死只在这一搏,当下拔剑出鞘连杀数名把守城门的元兵抢了一匹快马夺路而逃,连暴露行踪也顾不得了。他一路骑着马跑上破庙,踢散破庙中的火堆烬余,抱起赵敏又反身冲出破庙。

“你带我去哪?”赵敏唯恐死期将至,在宋青书怀里挣扎不休。

宋青书并不与她多言,直接点了她的哑穴,抱着她翻身上马,低喝一声:“抓紧!”一拽缰绳,催动快马向群峰深处逃去。

赵敏由宋青书抱着坐在马背上,一路跟着马儿在高耸入云的山峰间飞奔疾驰当真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偶然眼角扫到山峰尽处望不见底的悬崖峭壁,心口便扑扑乱跳仿佛要跳出胸腔。她再不敢胡乱张望只好将眼神定在宋青书身上,这才发觉宋青书那张原本如傅粉般精致的容色此时竟都褪成了苍白灰败的病态与落拓,唯有眉宇间的那一抹英气凝光以及隐没入洁白衣领的修长脖颈仍固执地坚守着他的强横与坚毅。

两人一骑很快便在某座未知山峰深处找到一处山洞,宋青书下马查看一番后发现此处山洞应是猎户上山打猎时的住所,山洞中虽无必要的生活用具但临时住上一晚显然并不妨事。王保保既已知晓他的行踪,派兵搜山也只在须臾之间,至多一晚他便要离开此地。他回身将赵敏抱下马安顿在山洞中又从怀里取出黑玉断续膏。宋青书随手打开木匣看了眼那黑色的药膏,对赵敏轻声言道:“此药若是为真,你的腿伤当可恢复如初;若是为假,你也怨不得我!”

赵敏已被解了哑穴,听得宋青书如此说哪里会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她一边撑着身体向山壁缩去一边道:“为何不找只活物试上一试?”

“我没有时间,你也没有!”宋青书对着赵敏近乎恶劣地一笑,解开赵敏左腿伤处的绷带将黑玉断续膏仔细地敷在她腿上。

堂堂郡主之身被拿来当作药人试药,赵敏几乎气得七窍生烟却又心知自己拿宋青书实无办法,只得满脸委屈地紧紧咬着唇不再做声。

给自己上药包扎之后,赵敏注意到宋青书原本苍白的面色此时已显出了铅灰,身上冷汗淋漓竟将衣衫都浸湿了。原来他与范遥交手之后已是重伤在身,却因担心被元兵追至前功尽弃与赵敏之伤急需黑玉断续膏两件事一直强撑至此,如今见追兵并未如他料想般神速而赵敏也已敷药,这口气一松立时便是一阵头晕目眩。他慢慢起身扶着山壁移出山洞,面南背北盘膝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解开衣衫,只见他左胸前竟浮起一道青紫色的淤肿,看起来极之可怖。宋青书随手取出一柄匕首在手,慢慢地向那道淤肿的血痕落下。赵敏不敢再看,转过脸去紧紧闭上双眼。耳边却听得先后两下诡异的水声溅出砸在草丛之上,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呛咳。直到再无声息,赵敏才又悄悄睁开眼,但见宋青书已然裹好了胸前的伤处而原本脱色的嘴唇此时却被血迹染地赤红。他慢慢地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沉在身前抱元守一逐渐入定。

宋青书这一入定便是很久,直到月上中天赵敏再也忍耐不住,以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挪到宋青书身前。月色之下,赵敏只觉宋青书的面色竟如玉石般冰冷且毫无生气,若不是注意到他的胸口仍在微弱起伏,几乎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赵敏又伸手在宋青书的面前轻轻晃了两下,宋青书仍旧没有动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赵敏的神情一变,当下抽出宋青书留给她防身的匕首狠狠地向宋青书刺去!

明亮而锋利的匕刃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夺魄的亮色,却堪堪在宋青书右目前一寸死死顿住。宋青书慢慢睁开双眼看着赵敏,捉着赵敏手腕的右掌逐渐用力。赵敏咬牙强忍痛楚仍试图将匕首刺入宋青书眉心,最终却仍是忍耐不住地低哼一声,五指无力松开,匕首顺势落入宋青书的掌心。对于赵敏的偷袭宋青书并无怨色,明亮双眸中的冷厉锋芒将赵敏牢牢震慑。“蒙古鞑子,凶残寡恩、豺狼心性。”他轻声言道,依旧不失一贯的风度与雅正。

赵敏被他眼底的那抹轻视激地几乎要扑上来咬他一口,当下反驳道:“大言不惭!你于我有何恩?”

宋青书轻轻一笑,不答反问:“看来你的腿伤已有所好转?”

“我大哥怎会害我?”赵敏理所当然地道。

“那就好!”宋青书满意地说道,忽然伸出右掌重重地落在赵敏的后颈将她劈晕。

这一次,赵敏并未昏迷很久。当她再度醒来时已躺在山洞之中而天色仍未放亮,想试着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应是又被点了穴道。于朦胧中见到宋青书在山洞外堆起了一个极高的柴堆又将那匣用剩的黑玉断续膏细细包裹藏在怀中,赵敏知道他这是要逃走了。“你不杀我吗?”她无力地闭了闭眼睛问了一句。

宋青书无心理会她抬头望月,如今正是四更天,是一个人在一天中最疲惫的时候。

“你今天不杀我,将来我也一定要杀了你!”赵敏又道。

宋青书意外地回头看了赵敏一眼突然微微一笑,似乎是在笑话赵敏的孩子气竟到了这个时候都不肯说一句软话保住小命。“一会你大哥的兵马见到火光,很快就会来接你。”

眼见宋青书将马鞍放在马背上紧紧缚住,赵敏最后问道:“你究竟是谁?”

宋青书脚下一顿,隔了一会,他翻身上马背对着赵敏的眼底掠过一丝促狭,沉声道:“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张、无、忌!”勒马回缰,抱拳一礼。“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邵敏郡主,我们后会有期了!”他扬声大笑,策马扬鞭而去。

在他的身后,一簇火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准确地落在山洞前的柴堆之上。一束凛冽的火焰顿时在这无边的夜色中肆意升腾傲然绽放!

14.逃亡

山东黄陵岗,莫声谷化名莫七作为修筑河堤的民夫已在此地逗留十日。衣衫褴褛、腰系麻绳,赤着双腿踩在淤泥中与众多面黄肌瘦的民夫一起在元兵刀剑的逼迫下搬运石料修筑河堤。每日劳作不休吃的却是几乎可以照出人脸的稀粥,连食水都不能保证足额,如此境遇下便是武艺高强威名赫赫的武当七侠没几日也滚了成乞丐,满面浓髯满身沙泥。用来修筑河堤的石料烧制地极为粗劣,莫声谷有一次试着随意一捏那些石料竟成了齑粉,有些河段甚至用些稻草、碎土充做石料筑堤。这样筑成的河堤显然并无任何防御洪灾的作用,只在三日前黄河再度泛滥,冲毁一段新筑河堤卷了几十条人命下去。被迫服劳役修堤的民夫见状便要四散而逃却被元兵当场杀了几人。民夫们不敢再逃,只是前有黄河泛滥后有刀剑逼迫,新筑的河堤又毫无保障,民夫们的怨怼之心愈盛,如今差的只是一点火星罢了。而那一点火星,也正是莫声谷潜伏在此的目的,并且早在十日前便已偷偷埋在一段河滩上。照如今修堤的进度算来,也就是这一两日内便可将其引燃!

同样伪装成民夫潜伏在此的白莲教副教主刘福通借着搬运石料的机会走到莫声谷的身边低声道:“今日未时!”

莫声谷知道他说的是挖出石人的时间,事关重大他也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应声。

“那些元兵便拜托七郎了!”刘福通忍不住再嘱咐了一句。刘福通为了这次起义在民夫之中混迹已久,他为人豪爽有担当隐隐是民夫中的领军人物。不久前莫声谷前来白鹿庄报信他们才知教中竟出了内女干,杀了内女干并不费多少工夫,只是与起义有关的消息却还是泄露了出去白莲教几日之内便损失了多位好手,同时黄陵岗河堤一带却是多了一倍的元兵负责监视民夫修堤。起义之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正当白莲教韩山童上下一筹莫展之际莫声谷毛遂自荐前来黄陵岗与刘福通共同行事,待挖出石人之后杀元兵护民夫举义旗。有武当七侠自告奋勇,白莲教上下自是喜不自胜。而莫声谷也的确是英雄了得,三日前黄河泛滥莫声谷仅凭一人之力便救下了十余名民夫,如今河堤上民夫都要尊称他一声“莫七郎”。

莫声谷抬头扫了一眼正监视他们修堤的元兵,轻声道:“土鸡瓦狗之辈。”刘福通小心地拱拱手,转身离去。莫声谷的眉头却在此时微微皱了起来,此时此刻,他忧心的并不是那件迫在眉睫的泼天大事,却是自己的师侄宋青书。那日漏夜离开太原王家前往永年送信莫声谷实料不到此事竟会拖延许久。虽说承诺来黄陵岗协助刘福通起事乃义之所在万死不辞,但莫声谷也毕竟惦记初出江湖的师侄,托付了白莲教众送信至太原令宋青书安心留在王家等他了结黄陵岗之事后与他汇合同返武当。却不知那负责送信的教众竟是带回了宋青书留在王家的手书,书信中只轻描淡写地言道初出江湖机不可失,欲寻访名山大川世外高人增长见闻。而他本人,竟是在莫声谷离开王家的第二天便失了踪。完全可以想见莫声谷见到这封书信时是何等的勃然大怒,若不是心知起义之事远比十个宋青书都重要,莫声谷怕是早就快马杀回太原便是掘地三尺也把这不知死活的师侄搜出来以门规惩处。所谓江湖险恶,一个年不过十五的少年,当真以为自己有这份能耐在江湖中扬名?笑话!莫声谷就在这份气恼中渡了两日,及至第三日他又忽然觉出不对来。他这师侄,虽说幼时也曾心高气傲如今一年大似一年却是愈发进退有度,便是当真一时少年心性如脱缰野马也不会走了便再无音讯教他这个七叔白白担心。想到此处,他当即托了刘福通再派教众前往太原候着宋青书的消息。而至今一月之期转瞬即过,青书始终毫无消息。是乐不思蜀还是惹上麻烦?莫声谷不愿是前者,可又更担心是后者。

然而,任凭莫声谷如何推断也绝料不到宋青书是被一路追杀了大半个月!自燕山山脉杀出重围离开大都,一路辗转河北、山东,半个多月的时间,宋青书装过游山玩水的富家公子,扮过从父返乡的深闺少女,终是一步步沦落成了千万受灾流民中的一员。自今年年初黄河决口,十几个州县沦为泽国,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宋青书如今正隐在这些灾民之中一路逃亡到了黄陵岗附近。这一路上数度与汝阳王府派出的鹰犬爪牙交手,宋青书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此时的落魄却是与灾民并无多大分别了,而他的身边还带着一个不过六岁大的男童。

男童名叫叶轻泉,家中原本也略有薄产只是洪水无情,黄河决口之后祖父、父亲都葬身水底,母亲孤身一人带着他逃难,一路上缺衣少食经过的县城又不愿收留,大灾之后盗贼又起他们孤儿寡母行至曹州便再无力往前行进。眼看路上又要再多两具饿殍,他们竟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宋青书。那时宋青书刚杀了几个汝阳王府派来的高手,眼见大批灾民正漫无目的地四处流浪,他干脆也伪装成灾民掩饰行迹。虽说因为一路被追杀的缘故身上的盘缠早已耗尽,但宋青书毕竟是习武之人逢林打猎遇水捉鱼倒也不会饿死。那日他在山林里捉到一只狍子刚生起火堆烤至半熟,才六岁大的叶轻泉就来抢夺。抢夺的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而宋青书见他饿地皮包骨一时不忍仍是分了半只狍子给他。叶轻泉分明腹中擂鼓却是十分孝顺,拿了那半只狍子先给母亲。谁知叶轻泉的母亲这一路上仅得的一点的食物尽给了儿子挨到此时早就油尽灯枯,逃难以来唯有宋青书对他们母子施以援手,她拒绝了叶轻泉喂到她嘴边的狍子肉勉力撑起干瘪的身子给宋青书磕了个头,不等大吃一惊的宋青书将她扶起就已断了气。因为缺少食物,宋青书甚至不敢将叶轻泉的母亲落葬唯恐等他一走就有人将她挖起吃了,只能将尸身火化又找了只瓦罐收了骨灰给叶轻泉带着。再上路时,宋青书的身边便多了个靠他照顾养活的稚童。

“宋大哥,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此时,叶轻泉正伏在宋青书的背上由宋青书背着一路往前。叶轻泉在这世上已无亲人与宋青书相处几日早已将他视为至亲。他虽年纪幼小却十分懂事,这几日跟在宋青书身边常常听到他咳嗽心里明白他的宋大哥或许武功盖世但现在却是受了伤。眼见宋青书背着他走了这小半个时辰便面色泛白就要挣扎着下来。

“别乱动!你以为你有多重?身无三两肉!”宋青书顺手拍了他屁股两下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面饼给他,“饿了就先吃。”

叶轻泉接过面饼狠狠咬了一口,眼眶忽然红了。“如果能早点遇到宋大哥就好了。”他与母亲刚开始逃难的时候身边还是有些食物和银两的只是没过多久就被人抢走了,到后来即便有人看到他们母子可怜给他们食物也总会被其他灾民围上来抢夺。“我以后也要像宋大哥一样,学好武功,不让身边的人受欺负!”

宋青书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只勉强笑道:“记住今日说的话,将来上了武当习武可别怕苦。”

“才不会呢!我学成了武功还要保护宋大哥。”叶轻泉轻声道,伸出双手搂住宋青书的脖子面颊紧紧地贴在他背上,不一会就将宋青书后背的衣服都浸湿了。

宋青书暗自低叹一声刚想调笑他几句,忽然听得身后有十数匹快马疾驰而至,他转头一望便在其中见到了几张熟面孔,当下面色一变抱紧叶轻泉又加快了脚步。

在他的身后汝阳王府的兵马已经捉着那些灾民一一辨认,并不时地审问那些灾民可曾见过一个十五六岁穿一身青衣佩着长剑的少年。那些灾民连自己的死活都顾不上又哪里会注意旁人,一个个都说不曾见过。原以为那些元兵虽总是作威作福不顾他们死活可至少也不会随意就要了他们的命,谁知才刚了说了一句没有,利刃便已劈在身上。其余灾民们见状均慌不择路四散奔逃,只是两条腿又如何快得过四条腿?不一会,宋青书的身后便已是一片杀声犹如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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