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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正派不易做——by生煎包大战小笼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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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闻大师与张三丰尚且平辈论交,如今亲来探望宋青书,宋青书自然不能在床上见客,急忙跳将下来,手忙脚乱地整束衣冠。莫声谷见他重伤在身,手脚不似以往灵便,便拿起外衫上前帮他穿上,到这时才发觉这件外衫竟是大了不少。莫声谷手下一顿,不禁抚着宋青书单薄的背脊低声道:“待回了武当,便好好歇息一段时日。”

宋青书不明所以,只随意一点头,与莫声谷一同向大厅走去。大厅中,空闻大师已然在座,莫声谷急忙上前行礼道:“不知空闻大师到访,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空闻双手合十,起身笑道:“张教主那正为了明日公选武林盟主的仪式争执,老衲不堪其扰,特来此处求个清静。宋少侠,身体可好些了吗?”

宋青书忙道:“空闻禅师当面,怎敢称个‘侠’字?禅师若不嫌弃,唤小子一声青书便是。禅师若有教诲,当传召小子近前聆训,怎敢劳动禅师大驾?”

空闻却道:“老衲此来还是为了谢过万安寺中宋少侠的相救之恩。”

宋青书全未想到空闻大师竟会谢他相救,只喃喃道:“这相救我六大派的原是我张师弟……”

“张教主有张教主的功劳,宋少侠自然也有宋少侠的功劳。若非宋少侠的兵法胜了王保保,我等怕是等不到张教主前来相救。高塔之外也是宋少侠先见之明逼迫王保保退兵,我中原六大派方才得以保全。”说到此处,空闻不禁微微一叹。“老衲虽是出家人六根清净,此时却也不得不叹服你太师父果然了得,竟能教出你这样一位掌门继承人。他日这武林之中,宋少侠必为翘楚人物!”

宋青书活了两辈子也不曾听过这么高规格的夸赞,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竟不知如何回应。隔了半晌,方小声答道:“禅师过誉了,这掌门之位全凭太师父一言以决,青书万不敢肖想。况且张师弟武功超群,又是明教教主、武林盟主……”

“张教主固然是神功盖世,宋少侠却也不必妄自菲薄。老衲听闻宋少侠历年来在武当收留众多灾民,为养活他们不惜名声蹈海行商。如今正值乱世,宋少侠能有这般善念救济天下,却是远胜武功修为的精进。宋少侠心地仁厚,不计得失,他日必有福报。”空闻又道。

“这……”宋青书垂下眼轻声道,“青书只是尽力而为,救得一人是一人,当不得禅师这般夸赞。况且,若非太师父、爹爹、诸位师叔一力支持,众师弟从旁相助,仅凭青书一人也是独木难支。”

空闻微微一笑,只道:“华严经有云,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马牛。宋少侠这般淡薄名利,却是颇有几分禅性,与佛有缘了。”

宋青书沉默良久,方低声叹道:“功名利禄、贪嗔痴欲,青书驽钝,不知如何区分,只能尽量不放在心上。”

宋青书这般老实,竟引得空闻大师哈哈一笑,朗声道:“宋少侠心下无尘,老衲十分欢喜。有朝一日,宋少侠若想深研佛法,少林扫榻相迎!”说罢,也不要莫声谷等相送,只口宣佛号,径自走了出去。

空闻方丈亲自跑来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一通,直把莫声谷听地云里雾里。许久,他才似明白了些什么,忽然说道:“青书,你太师父是道士,武当派又是道门,你纵然要出家,也不能去少林当和尚!”

宋青书也知空闻大师今日所言必然意有所指,只是他如今心事重重只想着张无忌的真假,哪里顾得上细思各中深意。听闻莫声谷这一声嘱咐,他登时一愣,半天才幽幽道:“七叔,我从没想过当和尚!”

80.争不过还能跑

张无忌任武林盟主的仪式正在明日,武当派也算是半个主人,莫声谷身为师叔也不能时时陪着宋青书,是以见过空闻大师之后,他也很快离开了。宋青书无所事事,便立在窗边向明教包下那间客栈眺望,只见人来人往人声鼎沸,果然是远胜此处的冷清寥落。他一手扶着窗台,忽而微微一笑,他还记得上一世是没有六大派公推张无忌为武林盟主这回事的。可这一世,也不知张无忌使何手段,自他醒来这武林盟主的位置便已是其囊中之物,竟连少林派的空闻方丈都无力阻止。无论这个张无忌是真是假,至少这一世,他可比上一世高明太多了!

正暗自忡怔,房内又被推开,方振武、唐剑麟、冯默之三人竟一起来了。眼见宋青书还有这闲心瞧热闹,冯默之当即气地脸歪嘴斜,嗔道:“宋师兄真是好兴致,这都火烧眉毛了,还悠游自在呢!”

宋青书被冯默之这一句说地一愣,见他们三个神色凝重,便上前给他们倒了三杯茶水,问道:“何事?”

方振武与唐剑麟兀自沉默不语,冯默之却迫不及待地道:“宋师兄可知,大师伯已将武当庶务交给张无忌处置?”

宋青书一怔,当即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灭绝师太头七那日起。”冯默之目光炯炯地望着宋青书言道,“大师伯本意是为了方便资助义军粮草,可如今,张无忌的手是越伸越长了。”

宋青书额上微微冒汗,却仍强笑着道:“此事连七叔都不曾提起,想必并不重要。更何况,资助义军粮草,我武当本是责无旁贷,冯师弟是不是……”

冯默之听宋青书这么说,只气得七窍生烟,不等宋青书把话说完便用力一拍桌面,向方振武与唐剑麟二人恨声道:“你们怎么说?”冯默之生于商贾之家,耳濡目染,原就对这等夺权的手段更为敏感些。若非方振武与唐剑麟二人一致反对,他早将此事报给宋青书,斩断张无忌伸来的这只手!

方振武望着宋青书半晌,说道:“张无忌说要武当名下佃户结成什么合作社,承包土地,提高产量;又说要去海外寻访两种高产量的物种,叫什么……玉米、土豆?”

唐剑麟跟着道:“他说咱们的流水账过于繁琐,而且容易有缺漏,建议我们改了这流水账;又要打下泉州,日后只有武当才能直接与色目富商交易;还要成立货殖府,允许武当名下商户入股武当的海运买卖。”

“做完这些,接下来应该就是我冯默之管束武当义军不力,要将武当义军并入明教。”冯默之望着宋青书,冷嘲地道,“宋师兄,这还是小事吗?”

宋青书的身体微微发颤,他力竭地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久久不曾答话。

冯默之见宋青书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生气,强忍下抽他两巴掌的冲动,只冷声道:“究竟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反正于我而言,你跟张无忌也没什么分别。惹恼了小爷,我就回泉州帮我爹爹去!”说完,他不顾方振武与唐剑麟的阻拦,直接摔门而去。

眼见拦不住冯默之,方振武与唐剑麟又回头叫道:“宋师兄!”

“你们先出去吧,让我静一静。”宋青书沉默许久,终是轻声说了一句。

傍晚的时候,宋青书去了宋远桥的房间,可是究竟该如何与宋远桥提及张无忌的事,他又毫无头绪,便只呆呆地跟着宋远桥不吭声。

宋远桥见这个平时一向机灵讨巧的儿子今日这么傻乎乎地跟着他,偏又不说话,不由关切地道:“可是身体不适?”

宋青书心中一暖,忙摇头道:“孩儿并无不适,爹爹安心。孩儿见爹爹这几日总是行色匆匆,偏偏孩儿又有伤,半点也帮不上爹爹……”

宋青书这般贴心,宋远桥也是微微一叹,心中暗道:他这个儿子,除了在男女之情上略有不足,其他的也的确是无可挑剔了。想到此处,他伸手牵着宋青书在桌边坐下,郑重其事地道:“青书,爹爹想着,你年纪也不小了,待回了武当,禀明太师父,给你定门亲事可好?”

宋青书猛然一惊,只强笑着道:“爹爹何出此言?孩儿……孩儿暂时还不曾考虑这些。”

宋远桥见宋青书回绝的这般干脆利落,不禁暗自皱眉,这便低声问道:“莫非你至今仍对峨嵋派的那位周姑娘……”

“爹爹!”宋青书急忙打断他,“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孩儿那时年少无知,如今……如今,周姑娘已是峨嵋派掌门,爹爹莫坏她清誉。”

宋远桥想到光明顶上的那一掌哪里肯信他,只语重心长地道:“青书,我看那周掌门与无忌颇有情意,你既是做大师兄的……”

“爹爹,孩儿明白!”宋青书自失一笑,不禁想到上一世时,爹爹也是这么劝他。只是那时他对周芷若如痴如狂,半个字都听不进耳中。如今,他却只觉意兴阑珊。“孩儿对周姑娘绝无遐想,爹爹大可放心。”

哪知宋远桥又道:“不是周姑娘,便是赵姑娘了?”

宋青书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无声地望着宋远桥,良久终是缓缓道:“爹爹安心,无论是周姑娘还是赵姑娘,无论哪一个姑娘,孩儿都不会与无忌相争!”他微微一笑,只在心底冷嘲地道:色字头上一把刀,难道我还不怕死吗?

宋青书说的这般斩钉截铁,宋远桥本该欣慰于儿子的懂事,顾及手足之情。可不知为何,他总觉这番话听在耳中,竟有一股说不出讥讽意味,教他极为不适。

还不等宋远桥理清头绪,张无忌竟在此时推门进来。见到宋青书也在房里,他也不意外,向宋远桥与宋青书二人见礼后,便直述来意。“大师伯,无忌已看过武当这几年的账目,有几件事想与大师伯商量。”张无忌要说的,正是方振武与唐剑麟告之他的那几件事。

宋青书呆坐在一旁,看着张无忌与宋远桥有说有笑,看着他们有商有量,看着宋远桥直夸张无忌才思敏捷,忽然静静地微笑起来。这些年,宋青书一手打理武当庶务,对个中经营门道远比宋远桥更为熟知,自然明白张无忌提的那几条建议的确是天纵英才,他是望尘莫及。平心而论,武当庶务若是在他宋青书手中,日后如何一望即知;可若是在张无忌手中,那便是不可限量。

张无忌来得快去得也快,得宋远桥的支持,他更是干劲十足,当下脚下生风地走了出去。

宋远桥回头见宋青书神色古怪地望着自己,不由一惊,耳边只听得宋青书低声说道:“爹爹便没有什么话想与孩儿解释吗?”

宋远桥心下一顿,他亦知此事他是顾全了大局却不曾考虑过儿子的想法,此时被宋青书提及却也对他有几分愧疚,便柔声道:“事急从权,待你康复,武当庶务自然仍由你处置。”

宋青书只觉疲惫万分,竟要他一手扶着桌角方能稳住身形。“爹爹以为,这交出去的东西,孩儿还能拿回来吗?”

宋远桥本意是要宋青书好好养伤,宋青书与张无忌原是同门,在宋远桥眼中与亲兄弟也没什么差别了,自然也是盼着他们兄弟和睦。如今见儿子这般在意手中权力,已是暗生怒气,当下责备道:“青书,你与无忌本是同门,又是兄长,难道你竟这般容不下他?你从小,爹爹便教你,男儿丈夫当胸襟广博气量宽宏,为何你总是这般锱铢必较?”

宋青书哑然失笑,半晌才道:“爹爹的意思是,孩儿若是容得下无忌,便该将武当的一切双手奉上?”

宋远桥不由一愣,宋青书这般不听劝又肆意曲解他的意思,更是让他怒形于色,只道:“武当是你的吗?”

“武当不是孩儿的,可武当有如今的声势有孩儿的心血!为何,爹爹要将孩儿的心血送人?”宋青书额上冷汗直冒,只觉心痛如绞。

“为了天下大义,百姓黎庶!”宋远桥冷声道,“青书,你比得上你无忌师弟吗?”

宋青书顿时一窒,他虽自知自己绝不如张无忌这般能耐,可听宋远桥这般质问,他竟仍觉心痛难忍。“孩儿……孩儿……”他哽咽了两声方颓然应道,“孩儿不如无忌。”

宋远桥一贯便知儿子心高气傲从不肯服输,如今听他亲口所说“不如无忌”,他竟也怔了一下。然而此时却不是劝解儿子的好时机,紧接着逼上一句:“那么,你是想与他争天下吗?”

宋青书心头一震,千头万绪,竟不知如何理清,只下意识地摇头道:“孩儿从未有此念。”

“你既有自知之明,又何故在此聒噪?莫说是这武当的庶务,便是这武当的……”宋远桥说到这里自己也滞了一下,一时竟拿不准主意该不该说下去。

哪知宋青书已轻声为他续了下去。“便是这武当的掌门,无忌若是想要,我也只有双手奉上的份。武功名望、曾经喜欢过的女子、武当的掌门,只要是无忌想要的,我怎能与他争?”宋青书眼中热泪滚滚却仍是强忍着不肯落下,只凄然道,“可是为何……为何连我这一生的心血也要双手奉上?为何这么不公平?爹爹这么做,又要孩儿如何自处?我与无忌,爹爹心中究竟谁更亲?”

“青书!”宋青书这般伤心,宋远桥心中一恸,不由伸手去拽他。

宋青书微一侧身,避了过去,只望着宋远桥不住摇头,转身冲了出去。

“青书!”宋远桥又叫。

“大师伯,我去追!”躲在一旁的张无忌当即应了一声,追了出去。“宋师兄!宋师兄,留步!”张无忌追着宋青书下得一层楼梯,眼见四下无人,他再不耐烦装好兄弟的模样,为阻住他,便一掌向宋青书的背后拍去。

宋青书猝不及防地受这一掌之力,即刻撞在一边的墙上,箭疮破裂,肩头一阵剧痛。他一手捂着肩头转过身来,恨声道:“张无忌!”

张无忌一手压住宋青书将他摁回墙上,凑近他低声道:“偷香窃玉,宋师兄好风流啊!”不比宋青书至今仍在对张无忌的真正身份暗自揣测,张无忌却是早在光明顶上宋青书挺身而出为周芷若挡了他一掌后便已料到了宋青书的真实来历。重生!唯有重生一世的原版宋青书才会仍对周芷若念念不忘。

“你!”张无忌内功深厚,宋青书着实挣扎不开,想骂他胡说八道,话未出口又想到一个可能,一腔怒火顿时化为冷汗淌地干干净净。

张无忌仍笑吟吟地望着他,慢慢道:“要不要我告诉七叔呢?”原着中的宋青书是个什么人呢?反派、小人,对师门无情、对妻子无义。这样的人,偏又重生了。重生一世的反派配角,基本上不是重生来报仇雪恨的,便是重生来扬名立万的。无论宋青书是哪个目的,主角都是他成功道路上的绊脚石。然而张无忌却无意于陪宋青书重玩这局游戏,相比宋青书,甚至相比整个武林,他都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一句,好似一箭刺透他的心口!再无任何掩饰躲闪的余地。这般羞辱超过了宋青书所能承受的极限,他的眼前一黑,几乎连站都站不住。重生那么多年,他几乎都不敢去想上一世的事,竭力想让自己忘记曾经犯过的错,只能不断地要求自己不要错。然而一直以来他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无可避免,犹如宿命。

眼见宋青书身体发软,张无忌及时伸手扶了他一把,意有所指地提醒道:“宋师兄,小心了!”就这么带着莫名的笑意玩味地看着他,仿佛他是赤裸的一般。

宋青书颤抖着握紧拳头,张无忌的眼神让他难堪地无地自容,可他却强迫自己直视着对方,艰难地道:“你不是张无忌!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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