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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正派不易做——by生煎包大战小笼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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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芷若见自己连宋青书也不是对手,已是面无人色。隔了半晌,方才轻声问道:“为何不动手杀了我?”

宋青书闻言只是微微摇头,随手收回那条白蟒鞭团成一团扔还周芷若。“《九阴真经》博大精深,若是只学外家功法不练内功心法难免堕入邪道。周掌门身负振兴峨嵋的重任,凡事应当循序渐进,请勿自误。”这番话,宋青书上一世时也曾与周芷若提及,只是那时周芷若心心念念要在屠狮大会上扬名,半句也听不入耳。如今再劝,宋青书也不过是白提一句,心中实不曾盼望她会受教。

周芷若自知自己为了《九阴真经》冤枉宋青书只在不久之前,如今听闻宋青书这番劝解,不但对她毫无芥蒂,更是字字句句皆是金玉良言。她心中不由一阵莫名翻涌,只颤声问道:“你为何……宋青书……何苦……”

宋青书好似知道她要问什么,急忙退后两步,神色冷淡地道:“周掌门,无忌待你,原是一片真心。”

提及张无忌,周芷若又是一声冷笑,恨声道:“莫非天下男儿的真心只是如此?那可当真便宜地很了!”

听周芷若这般所言,宋青书却好似想起了什么,只是自失一笑。隔了一会,他方才缓缓言道:“周掌门,你既盼望丈夫铮铮铁骨顶天立地,那他便永远也不可能为了你伏低做小任打任骂。鱼与熊掌兼得,也未免太过贪心了。”

宋青书此言一出,周芷若登时若有所思,好似意动。隔了半晌,她方才醒过神来,顿觉羞不可抑,她本该大骂宋青书“无耻”,赏他一个巴掌扬长而去。可忍了许久,她竟只幽幽挤出一句:“你是他师兄,自然帮他说话。”

宋青书见周芷若有所松动,便是微微一笑,朗声道:“我若帮他说话,那便唯有一句。大丈夫何患无妻?”

“无耻!无耻!”周芷若只气得七窍生烟,无奈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赢,终是掩面飞奔而去。

周芷若离开后不久,莫声谷便已自藏身的木棚中走了出来,望了宋青书片刻,方才叹道:“巧舌如簧。”顿了顿,又问。“你当真信无忌待她一片真心么?”

宋青书如何会信?上一世的张无忌忠厚老实,不知灵蛇岛真相,可也最终选择了赵敏。更何况这一世的张无忌耳聪目明心智坚定。只是既然这一世张无忌要天下不要美色,他要为了人望娶周芷若,周芷若自己又是情根深种难以自拔,宋青书又何苦介入其中?“不过是求仁得仁。”

“竟是这般冷酷无情!”莫声谷怒道,“不但张无忌如此,你也不遑多让!”

宋青书哑然失笑,只道:“七叔当初还怨我对周姑娘恋恋不舍,当真没出息。”莫声谷闻言即刻无言以对,耳边只听得宋青书音色冷淡而倦怠地低声言道,“上一世,我正是因她而死。这一世若仍要不计前嫌,帮她追求真爱,那才真是没出息。”

莫声谷心头一跳,忽而问道:“青书,你老实告诉我,你可曾恨过她?”

宋青书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道:“没有爱,何来恨?”

宋青书这般轻描淡写,莫声谷只觉阵阵心寒,半晌方咬牙道:“你可知,那日你在杭州说出上一世,我对你恨之入骨。”

宋青书眼也不眨一下,只道:“七叔慢慢便会淡忘了。如我,如周芷若,忘恩负义、绝情狠毒,根本就不值得。”

莫声谷心头巨恸,苦涩地道:“我竟不知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宋青书闻言,忽而扭头向莫声谷轻轻一笑,这一笑宛若雪落霜枝刀锋湮月,极冷、极狠。“七叔,我曾对芷若爱愈性命,不惜为她挡死;我也曾恨她入骨,甘愿与她同归于尽。只是,那又如何?”不能如何。痴迷爱恋,终究成灰,不过如此。

莫声谷沉默地望着宋青书缓缓远去,许久方才低声一叹,只在心头暗道:青书,你比周芷若聪明百倍,为何上一世死的那个人竟是你?你原是我自幼看着长大,不想你千般伶俐,一旦惹上情爱皆是笨拙。

151.一生所爱

贝锦仪还记得那是在掌门人只身返回峨嵋的一个月后,一直不理俗务潜心练功的掌门人忽然召见派中弟子,说是有关系门派兴衰的重大决定宣布。贝锦仪随着同门匆匆赶往正殿,入眼便见着着一身简朴短打的宋青书正立在掌门人的身旁,不由微微一怔。她还记得在半年之前,宋青书来峨嵋打探掌门人行踪时的模样,好似明珠在侧光华耀目。如今再见,他不但黑了瘦了,以前那副身为名门弟子的风流自赏更是荡然无存。眉宇间刻着深深的郁气与疲惫,好似一条被主人赶出门来,许久未曾吃过一顿饱饭,又不曾好好睡上一觉的野狗。

见到宋青书,一众同门的面上皆有些不好看。不过是两个月前,武当派已将宋青书弑杀师叔、欺师灭祖的罪行通传武林,宣布将他逐出门墙。这等丧德无行的小人出现在峨嵋派,难免污了峨嵋的清静。而待掌门人将她准备将宋青书收录峨嵋门下的决定当众宣布,更是满场哗然,反对声此起彼伏。

然而掌门人虽说年纪尚幼,性子却是颇为坚毅,眼见她冷下脸来似乎是要出言呵斥,一直沉默不语的宋青书竟在此时忽然做声。只听得他缓缓言道:“芷若,我是武当弟子,绝不能改投别派。”

贝锦仪不知宋青书这一句究竟是言出肺腑还是只为掌门人解围,可他显然不懂女子心思。我瞧不上你是一回事,你瞧不上我却又是另一回事!他一语既出,同门师姐妹几乎没把他骂地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可他却只要紧了牙关不肯点头。

掌门人自幼深受师父赏识宠爱,宋青书又一向对她千依百顺,见他不肯答应归顺峨嵋,掌门人自然十分恼火,只冷声言道:“你如今早已不再是武当弟子。”又道,“你若不肯拜入峨嵋门下,我是绝不能传授你峨嵋派武功与《九阴真经》。”

听到《九阴真经》这四个字,正殿内登时一静。掌门人归来后不久,便已当众宣布师父临终前将失传已久的《九阴真经》传授予她。这《九阴真经》乃是武林中至尊绝学宝典,掌门人能够坐稳掌门的位置,也多半仰赖《九阴真经》之功。不想她竟答应将《九阴真经》传授给宋青书?哪知宋青书面沉似水瞧不出半点喜怒,依然摇头。

掌门人见他好似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由更是焦躁,只恨声道:“当初你在丐帮还不是低头受了那六袋弟子……”掌门人话说半截,宋青书忽然仰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只这一眼,掌门人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贝锦仪心中正觉诧异,只听得宋青书又道:“芷若,我什么都能依你,唯有这一件事……不行!”他这一句说得平静又冷淡,甚至还隐隐有些嘲讽,贝锦仪却是忍不住微微一叹。

就这样,宋青书只这么身份不明地在峨嵋派客居下来。贝锦仪与掌门人私交不错,不久便问出了留他在峨嵋的真正缘由,原来掌门人竟曾亲口答允他,待得杀了张无忌,洗雪弃婚之辱,便即下嫁于他。以此为条件,哄得宋青书为峨嵋出力。宋青书对掌门人的一念情痴贝锦仪自是心知肚明,只是她见掌门人对张无忌由爱生恨如痴如狂,一颗心牵牵念念只是张无忌,又哪里还容得下宋青书呢?

他三人之间的爱恨情痴,贝锦仪无能过问亦无心过问。她入峨嵋多年,武功平平,不过混日子而已。如今掌门人一心扬眉吐气振兴峨嵋,日夜督促弟子加紧练功,贝锦仪辈分虽高,资质不高,显然颇为辛苦。那日她一人在清音阁外练习剑法,有一式剑招如何都使不得法,正一筹莫展,宋青书竟碰巧经过,只随意扫了她一眼便道:“震四巽五。”

只因宋青书不曾拜入峨嵋派门下,平日里弟子练功他都主动回避,如今听他提点,贝锦仪却是有些半信半疑。怎知按他的指点试着演练一遍,这剑法果然使地流畅了许多。贝锦仪见猎心喜,又忍不住多问了两句。有些招式需宋青书跟着练上一遍才能说出要点来,可更多的却是贝锦仪方一问出口,他便已得知问题所在,一针见血直指要害,贝锦仪习武多年所累积的藩篱块垒轻易便被他一语道破,心中只觉豁然开朗。

两人正聊得投机,不想竟被静迦、静慧、静念等几位师姐撞个正着,误以为宋青书偷师峨嵋派武功。贝锦仪不想宋青书被人误会,百般解释,静慧却只冷笑着道:“贝师妹,你年纪尚幼,哪里知道这人心险恶?能做下犯上弑叔这等恶行的小人,偷师几招武功还不是轻而易举?”

静慧师姐此言一出,宋青书尚未有何表示,贝锦仪已是面红耳赤,自觉无地自容。打人莫打脸,骂人不揭短,静慧师姐这句话的确太过了!宋青书转身要走,可终究还是被静慧师姐扯住闹到了掌门人的面前。贝锦仪一力为宋青书澄清,可一众师姐妹竟是谁也不信她。或者说,竟是谁也不信宋青书。最终,掌门人只无奈叹道:“宋少侠,你虽客居峨嵋,可终究非我峨嵋弟子。门派之别,你心中有数,平日言行举止,还请稍稍避忌。”

出得正殿,贝锦仪万般颓丧地向宋青书致歉。宋青书却只稍稍侧身,不肯受她一礼,反而低声问道:“贝师叔,方才贝师叔所演练的剑法,可否告知在下是何名字?”

听闻宋青书忽然又唤她“贝师叔”,贝锦仪心头竟是微微一颤。当初他仍是武当弟子时,便是这么叫她,客居峨嵋派许久,他早已改口只客气地称一句“贝女侠”。贝锦仪当即答道:“别离,别离剑法,乃是本派祖师郭襄郭女侠见识了神雕大侠的黯然销魂掌之后所创。”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原来如此。”宋青书轻轻一叹,眉宇间的怅然教贝锦仪望着不由一怔。贝锦仪自幼习武,不曾读过多少诗书,她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只是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幼年时曾见过的牡丹,无论盛放时有多少灿烂,大雨过后便即萎顿零落,无从挽留。

贝锦仪虽明知掌门人记挂的只是张无忌,却仍旧不愿因为自己使得宋青书与掌门人生隙,不久便寻了一个机会,将当天练武之事原原本本地向掌门人和盘托出。岂料,掌门人听完贝锦仪所言,神色却是惊疑不定。隔了许久,她方才难以置信地低声问道:“无论剑法掌法,只要他看过一遍,便知其中关窍,此话当真?”

贝锦仪也是万分感叹,只道:“宋少侠这般资质,当真是武林中少见的人物。可惜,可惜……”

贝锦仪话音未落,却见掌门人已然怒气勃发,随手便将案上的茶具书册全都扫了下去,恨声道:“好!好!好一个宋青书!好一个武当弟子!”

贝锦仪被吓了一跳,许久方才挤出一句:“掌门?”

只见掌门人喘息良久方才渐渐平静,冷声言道:“我问他太极拳与太极剑,他却始终推脱不曾学会,我竟险些被他蒙混了过去。果然天下男儿皆薄幸!”

掌门人说地轻描淡写,贝锦仪却是一阵惊慌。这门户之别从来壁垒森严,身为掌门却去打探别人的武功路数,这种事若是宣扬出去,整个峨嵋派都会抬不起头来。想到此处,贝锦仪再也按捺不住,苦劝道:“掌门,我峨嵋武功博大精深,如今又有《九阴真经》在手,要杀张无忌指日可待,掌门又何苦去问那武当武功呢?”

掌门人听罢,忽然合身扑倒在桌面,泣道:“那张无忌武功卓越,我如何及得上他?难道我这一生便再也雪不了这奇耻大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与那赵敏小妖女……”

眼见掌门人这般伤怀,贝锦仪心中思潮翻涌,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出口,可最终却只是一叹。

此事之后,贝锦仪愈发少见宋青书。又是一月之后,少林派送来请帖,邀峨嵋派于端阳佳节前往少林参与屠狮大会。贝锦仪收到消息去见掌门,却发现宋青书也在。偏殿内,只见宋青书单膝跪地正怔怔地望着掌门,可坐在他身前的掌门却只含泪别过脸去不愿看他。宋青书在峨嵋派客居许久,从来守礼,无论人前人后,贝锦仪竟是首次得见他二人这般亲密。他们原就生得出色,这般亲近直如神仙中人般赏心悦目。却是,身在咫尺,心隔天涯。

隔了许久,贝锦仪只听宋青书轻声问道:“芷若,是不是只要杀了张无忌,你便会高兴?”

贝锦仪只见坐在位置里的掌门人身子微微一颤,最终缓缓点头。

宋青书见状不禁轻轻一笑,低声道:“我答应你,学九阴白骨爪,屠狮大会上取张无忌性命。只要你高兴,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这话说地这般动人,饶是贝锦仪不识情爱也不禁心跳加剧面红耳热。可宋青书的眼神却是那般地悲哀,悲哀地教贝锦仪几乎以为他是要去赴死一般,她再不忍多看一眼,转身逃了出去。

屠狮大会只在一月之后,宋青书虽答应了学九阴白骨爪却好似并不用心,时常在金顶逗留。贝锦仪几番奉掌门之名前去金顶找他练功,都见到他迎着五彩霞光抱膝危坐,衣带当风,飘飘欲仙。可他的面上却并无半分舒展,反而是无悲无喜,一片空茫。

宋青书这般敷衍了事,掌门人自然不高兴,几度出言埋怨。宋青书好似终于忍无可忍,忽然言道:“芷若,我们比一场罢!”说罢,拔剑出鞘刺向掌门。

此时掌门人的武功已大为精进,一手白蟒鞭更是练地出神入化。可她竟不是宋青书的对手,眼见宋青书打落掌门人手中白蟒鞭,一剑指向她的咽喉,眼底泛起的狠戾杀心犹如浓雾一般深不见底,贝锦仪竟是吓得心脏紧缩,喉间蠕动半晌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掌门人亦是一般惊慌,呆了半天方含泪怯怯地唤了一声:“宋师兄……”

宋青书猛然一惊,扔掉长剑,狂奔而去。

比武之后,掌门人待宋青书更为冷淡,愈发不假辞色。宋青书却只逆来顺受,对掌门人从无半分违逆。贝锦仪几番听闻宋青书劝说掌门练武切勿急于求成,意会心传远比强记绝妙招式更为要紧,言辞切切确为金玉良言,可掌门却半句也听不入耳。见到掌门人屡屡满不耐烦地望住他,要他住口,宋青书只是黯然而笑,竟无半分喜怒哀乐。

贝锦仪不知掌门人是否知晓,她却已隐隐发觉,掌门人大概是要彻底失去宋青书了。或许,这对掌门人而言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屠狮大会将至,除了张无忌,掌门人心中是再也放不下任何人任何事了。

贝锦仪最后一次见到宋青书还有身而为人的喜怒,是在屠狮大会上。掌门人下令向武当派的俞二侠与殷六侠丢出四枚“霹雳雷火弹”。宋青书惊慌失措,只高声叫道:“芷若,不要!”然而他既非峨嵋弟子又非掌门夫婿,谁又会听他一言?

当晚,掌门召集门下弟子,当众展示她臂上的守宫砂,证明自己仍是清白之躯,未曾与宋青书有半分苟且。贝锦仪听掌门人森然道:“我自称宋夫人,乃一时权宜之计。只是要气气张无忌那小子,叫他心神不定……”剩下的话,贝锦仪无心再听,她只觉房内极为窒闷,教她心头血气翻涌,不得不退出门来,平一平心气。

哪知,她方才走出房门,便见着宋青书正站在门外负手望月,面上无波无澜,瞧不出半分异状。贝锦仪还记得宋青书的身上是一件是峨嵋派男弟子所穿的玄色长袍,都说男要俏一身皂,这式样简单的长袍穿在他身上的确是彬彬儒雅,教人眼前一亮。以至于贝锦仪几乎不敢相信人与人之间竟能有这样的天差地别,有些人便是新袍蜀绣瞧着也是乡野村夫,而有的人便是再落魄也从来满身贵气。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最终仍免不了明珠蒙尘,磨尽华彩。贝锦仪知道,宋青书一定是听到了掌门人的那番话。她走上前来,与宋青书并肩而立,隔了许久终于低声劝道:“不如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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