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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质上——by青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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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条江奔流入海的地方,同样有座古城,山温水软,风景秀丽。他的爱人,就在那里。

眼泪像经过四季积累和雨露滋润而终于成熟的果实一般,簌簌滚落下来,滴滴碎在发丝飘扬的胸前。

如果江水可以带着他一路东去找到孟怀渊,实现多年夙愿,洗去满身风尘,沈青岚觉得自己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可是现在,无论从哪个地方跳下去,都不会到达那个叫做孟怀渊的地方,他们之间,已经出现了千万条支流和数不清的错崖险滩。看着遥遥相望,期间,却是如隔天涯。

只因为,在最有可能到达的时候,遇到了一点点意外,出现了一丝丝偏差。

就那么一点点,一丝丝。

胸口满涨的情绪终于不再压抑和忽略,哽咽变成了嚎啕,沈青岚攥着那枚破裂的玉佩,浑身无力地委顿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己。

暮色笼罩的山顶,被哭声惊起的一群飞鸟扑棱棱地从头上飞过,迎着扑面而来的江风,飞向水天相接的高远之处。

沈青岚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眼泪干涸,露水侵透衣衫,才慢慢起身,拖着麻木的脚步向山下走去。

没走几步,便停住了,卓信大叫着“公子,可找到你了”,飞快地跑上来,一把搀住他的手臂,“你怎么在这呀,急死我了!”

他的身后,站着目光担忧,神情复杂的周云雷。

沈青岚沉默着走过他身边,周云雷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终是忍住了。

卓信看着沈青岚,“我下午到账房领了月钱之后回屋里看到公子不在,门开着,等了好一会儿没见你回来,就去找了管家和周师兄,大家打了火把,找了好半夜。我跟周师兄上后山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找到你了。”

沈青岚没说话,卓信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又道:“公子,这么晚了,你上这后山来做什么呀,黑灯瞎火的,要是碰上蛇虫野兽,可叫我们怎么跟少爷交待……”

沈青岚木然地听着,任由卓信搀着他一步步走下后山。

快到东厢的时候,周云雷在身后叫了一声,“沈青岚。”

沈青岚停住脚步,默不作声。卓信在一旁看了看周云雷,小声对沈青岚道:“公子,我先过去跟管家说一声,免得他着急。”说着一溜烟地跑进院子里去。

周云雷走近几步,“对不起。”他困难地说着,声音哑涩,“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可以打我骂我,只求你别这样……”

“什么都不必说了,”沈青岚没有回头,“是我自己要回来的,与任何人都无关。就这样吧。”

他说着抬脚跨进院门。周云雷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沉重。

回到房里,沈青岚拖着沉重的身体洗了个澡,在卓信的百般央求下食不知味地吃了些东西,才上床睡了。

也许是累了,他一上床就睡了过去,身体沉重得好像跌进暗黑色的无边深渊,直直坠入睡眠。

接下来的几天,照旧是上午上课,下午巡店。卓世安那天晚上被沈青岚的突然失踪吓倒,那之后只要出门便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回到东厢也是吩咐卓信采用贴身战术,连洗浴小解都跟着,晚上就睡在他床前,扬言要一直守到卓天屹回来为止。沈青岚无奈至极。

顾清扬果然就跟他自己说的一样,是来吃喝玩乐的。到卓府的这几天,每天跟沈青岚一样,在晋阳城里的各家店铺间跑来跑去。所不同的是,他不是去做辅佐卓天屹的卓家事务的,而是找自己的师兄弟和师侄们喝酒聊天的,每日里闲云野鹤般自由来去,不亦乐乎。

日子就像潜龙江的水,一刻不停地向前奔流,那场心事好像江面上旋起旋灭的浪花,产生到流逝不过一刻间,而那些潜藏在水面之下的暗流与漩涡,却从未停止,消失过。

这天下午,沈青岚巡完了晋阳城内最后一家店铺――北街绸缎庄,之后上了马车回卓府。卓世安坐在车外赶车的卓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他是个三教九流跟谁都能搭上几句话的人精,不光摸得了卓天屹的心思,跟那么多卓家子弟打好关系,就连府里的下人,都跟他很有话题。

沈青岚坐在车里,脚边放着个大包袱,那是刚才在绸缎庄阅完了账之后从笑眯眯的裁缝吕线头手里接过来的,说是最新做好的成衣。

前阵子已经派铺子里的小厮来送过两回,这次吕线头很是高兴能够亲手交给他,还连连夸赞沈青岚随和不挑剔,明里暗里将江墨洇埋汰了一番,说他连衣裳下摆上的针脚都要嫌长弃短,让他们很是难做。

沈青岚对这种所谓夸赞很不喜欢,江墨洇与卓天屹曾经的关系人尽皆知,而现在他被摆到了与江墨洇同等的位置上,由着他们比较评论,这根本就是在侧面宣扬他与卓天屹的关系,让他反感,抗拒。

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只能接过那个包袱,摆出笑脸,随和地说几句客气话,才不至于拂了别人的好意。

好意,又是好意。这种好意,不要也罢。

他淡淡地想着,耳朵里听着卓全跟卓世安讲着哪个丫鬟看上了哪个小厮的八卦事,渐渐地有了些倦意。

正当他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从车外传来一阵由远而进的铜铃声。那铜铃声听在耳朵里是那么熟悉亲切,甚至到了听到就会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股难以遏止的激动与欢喜的地步。

沈青岚猛地扑到车窗边,掀开车帘往外探出头去。一支押运货物的车队从车后方陆续行来,头车前的旗柱上,蓝底黄字的“孟”迎风招展,与记忆中的毫无二致,甚至那旗子上的蓝色,都是脑海里最熟悉亲切的样子。

那是孟家的车队。

一时间,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激动,喉咙口哽得不得了,连呼吸都不顺了,眼睛胀热酸涩,眼底像有一根根细针在轻轻戳刺一般。

沈青岚手紧紧抓着车窗框,膝盖跪在车厢里,眼睛贪婪地看着那支车队慢慢从路边行过,恨不得将那个孟字在视野里翻转飘扬的样子深深拓印下来。

可惜,车队跟他们行的不是一个方向,在街道叉路口就转向另一条路,渐渐消失在转弯处。

视线随着铜铃声的渐渐消失变得越来越模糊,沈青岚颓然转身,靠坐在车厢里闭上眼睛。要是有可能,他恨不得变成那车上的一件货物,至少货物去的方向是孟家,而他,虽然是个活人,此刻却只能留在这辆马车里,回到卓家。

车后方的街边,骑在马上的卓天屹拉紧了手中的缰绳,目送沈青岚的马车粼粼而去,眸中闪过一抹暗色。

第三十一章:双花

沈青岚回到卓府就进了书房,本来想将这些天来的巡店结果整理了一下,准备等卓天屹回来之后交给他,结果备好笔墨展开稿纸却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心里乱得发慌,脑子里来来回回的都是那个蓝底黄字的“孟”。

靠在椅背上坐了好久,也没将这种心绪不宁的状态调整好,反而有更杂乱的趋向,他害怕重新回到几天前那个样子,干脆收拾了笔墨,起身回后院去。

走到东厢,一进门,便看到地上放着几个打开的大木箱,丫鬟仆人来回走动,将箱子里的一些陶瓷摆设,茶具酒器取出来安置好。

沈青岚眼皮跳了一下,原本杂乱的心绪更往低沉里落了落。丫鬟仆人看到他,一个个叫着“公子回来了”,纷纷加快了手中的活计,一眨眼的功夫,便将那些东西归置好,抬了那几个空箱子退了出去。

内室门口,卓天屹披了一头半干的头发,正将一件居家穿着的轻薄短衣穿到身上,肌肉结实的胸口敞在衣领下,脚上趿着一双房内穿的夏履,很是闲适的样子。

沈青岚站着不动,卓天屹系着衣带,带着笑意的眼神看过来,“怎么不说话?这么多日子不见,是不是应该跟我说句什么呢?”

等于是向他讨要问候了。

沈青岚抿了抿唇,低下视线,“回来了?”

“回来了。”卓天屹脸上露出笑容,卷着袖子走到他跟前,仔细打量了一下,“瘦了,”抬手擦过他额前,“热不热,看你一头的汗,快去洗个澡。”

“好。”沈青岚应了一声,借着走去屏风后浴房的动作,躲过他再次擦过来的手。

身后,卓天屹回身看着他有些匆忙的背影,将擦过他额头的手凑到鼻下,嘴角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容。

等沈青岚擦着头发从浴房出来的时候,外间桌上已经备好了晚膳,下人们都已经退下去,卓天屹坐在桌边,正握着酒瓶往两个杯子里倒酒。

见他出来,卓天屹放下酒瓶,招呼道:“过来,吃饭了。”

沈青岚看了他一眼,心下不是不奇怪。除非外出谈买卖,卓天屹很少喝酒,这样在东厢两个人喝酒的,更是绝无仅有,仅有那一夜。

心里头沉惴惴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一样,沈青岚沉默地走到桌边另一个位置上坐下来,将擦头发的布巾晾在椅背上。

卓天屹将一杯酒轻轻推到他面前,“凉州眉庄的眼儿媚,路过的时候特意买的,尝尝。”

沈青岚低头看去,白瓷的杯子里,那酒液清清淡淡,略带绯色,看起来很是诱人。只是一想到这酒的名字,他就直觉地不想喝,“我不会喝酒。”

卓天屹笑道:“眉庄酿的酒可是天下一绝,这眼儿媚更是其中佳品,看在我大老远为你买来的份上,多少喝一点。”不由分说,便将那杯酒递到沈青岚嘴边,作势要喂他。

这动作不免让沈青岚想起那一夜,他伸手接过,“我自己来。”举到唇边,抿了一口。那酒液入口绵软,微甜,一入喉咙,便有一股辛辣的甘香泛上来,沈青岚不由地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

卓天屹露出笑意,自己也举杯喝了一口,“这酒酿造之时加入了熟透的梅子,故酒液略带绯红。”他说着看向沈青岚,“眼儿媚,顾名思义,是喝了之后,这酒中绯色,便如云蒸霞蔚,漫上眼角眉梢,故名眼儿媚。”

沈青岚喝不下去,放下酒杯,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这酒太辣了,我喝不了。”

卓天屹笑起来,“才一口而已,又能辣到哪去?先吃点菜,一会儿再喝。”

给沈青岚的碗里夹了几筷子百合炒藕片,说起了些去凉州的见闻。

见他岔开话题,沈青岚也说了这些天处理账目和巡视店铺上的一些事情,还说了顾清扬来了的事情,只是略过与石其明争执一节。

卓天屹听他提起顾清扬,不由笑起来,“九师叔可是个妙人,才比我大了三四岁,我们一起长大,小时候可没少让老头子操心。”

他似乎是沉入回忆中,面上露出些许感慨,“说起来,云雷算是我们三个中最懂事的,虽然他年纪最小。那时候,我俩一闯祸,老头子就拿他开问,他既不敢在老头子面前说谎,又不敢告密,到最后,他也就只好跟我们同流合污。”他说着摇摇头,唇角露出笑意,末了还轻叹了一声。

沈青岚听得他这样说,不由想起周云雷在青州城外带他绕了远路再放了他的时候说的那句“我是卓家人,只能如此”,随即又想起日前与他在酒楼书房的对话,登时那些好不容易被他压到心底深处的杂乱情绪又涌了上来,脑海里那面蓝底黄字的孟字旗也开始飘扬。

他没了胃口,停下筷子,低头看着碗里剩下的菜发呆。

卓天屹看他一眼,握住酒瓶将他的杯子重新倒满,“来,再喝点。”

沈青岚看着那杯子里的酒,也不再推辞,好像为了将心头那阵杂乱压下去一般,端起来猛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往下滑的同时刺激了气道,他大声地咳嗽起来。

“怎么了,喝得太急了吧?”卓天屹一手搂过他的背,在上面轻轻拍着,一手端过备在桌上漱口用的茶水递给他,沈青岚双手端过杯子喝了好几口,才把喉咙口那阵针刺般的辣冲淡。

“酒是用来品茗的,可不是用来浇愁的。”卓天屹接过他手中的茶碗放回桌上,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咳得有些发红的带着水汽的双眼,伸手抹去染在睫毛上的一丝泪水,叹道:“这回好了,酒意直接上头,你这眼啊,还没泛桃花呢,就泛了泪花。也罢,桃花泪花,我一并要了。”

语毕,低下脸,将唇印在他眼角边,竟将他睫毛上剩余的泪水都吻去了。

脸上那温热湿软的感觉令人心慌到发颤,沈青岚一扬脸,避了开去,也不顾还有些气喘,执起筷子就开始吃饭。

卓天屹看着他有些急促的动作,伸舌尖在自己唇上一舔,将那丝咸味品尝似地卷进嘴里,露出一个笑容。

他把自己杯子摇晃了几下,看着那酒液在杯壁上漫过又滑下的样子,“你呀,别太死心眼,这酒,可不比江南那醉春风差上毫厘,以后,你可要习惯喝才行。”说着一仰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两人沉默地吃完饭,卓天屹叫下人进来收了碗筷,泡上茶。沈青岚按着平常的习惯,走到房内的书桌前准备第二天习文厅要教的课程。

卓天屹进了内室,不知道在做什么。沈青岚自然不去管他,尽量平心静气地看着手中的书本,偶尔在纸上写下一些重要内容。只不过,跟之前在书房的时候一样,没过多久心思就自然而然地从书本上退了出来,来来回回地在一些事情上打转,烦躁不安。

过了一会儿,身后响起脚步声,卓天屹走到门口,吩咐守在外面的下人,“都散了吧,今晚不必值夜。”

沈青岚眼皮一跳,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难以集中的注意力,此时倒是分外灵敏,竟然将卓天屹吩咐下人的这句话捕捉起来,听了个仔仔细细。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正在关门落闩的人,正好对上卓天屹转身投过来的眼神。

卓天屹眼光在他脸上来回转了两转,之后一步步走过来,像往常找他去吃饭或者带他去店铺一样,牵起他的手,“走,该歇了。”

灯影下他的目光带着些说不出来的味道,沈青岚蓦地升起一种想要逃的念头,他挣了挣,逃避道:“你先去,我还没……”

“还没什么?我还没呢!”卓天屹似笑非笑地说道,手上用力,把他从椅子里拉出来,顺手裹进怀里,迈开步子将他拥推进内室。

沈青岚被他推到床前,一回身,便见他锁了内室的门,正回头笑盈盈地看过来,那目光里的内容渐渐清晰明朗起来。沈青岚快速转过眼神,不敢直视。

床头案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个银质小香炉,此时正有淡淡香气从雕刻着龙凤呈祥图案的炉盖里飘出来,闻在鼻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冥冥中,这香气似乎把室内很多平常已经不以为意的东西串联了起来,令他对这间住了几个月的卧房内的很多陈设器具似乎有了新的发现,目光所及之处,纱帐是红的,凉席和枕头上都绣着红色的吉祥图案,床栏上雕的,也都是跟香炉上同样的龙凤呈祥纹样。

还有,还有身后这个人,似乎在今晚都特别的不同。沈青岚脑中某根弦渐渐绷紧,手悄悄抚上衣襟。

他想尽量表现得自然舒缓一些,脑子动了半天,却什么适合在这种气氛下跟卓天屹讲的话题都没想出来,连那些账务上的问题似乎也都在此时跑光了。

目光又从那香炉上掠过,他呼了口气,尽量自然地问身后越走越近的男人,“这炉里,燃的是什么?”

卓天屹看着他那明显没话找话的样子,一笑,“这香名叫‘合欢’,顾名思义,是夫妻行周公礼时所用,”他低头看着沈青岚闻言倏然变化的脸色,凑近他颊边低声又道:“有催情、助兴的功效。”

他语音低沉,热气喷洒在耳边,沈青岚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似的转过身来,手摁着胸前衣襟,局促不安地左右看了一下,快速道:“那,早点睡吧,明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堂会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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