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主管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当初合作项目的拟定，是大家都同意的，地点的选择也是每个人都参与了，甚至后期接手沈氏的股权，大家也都不反对，反而乐见其成。现下出了这样的事，不能怪别人，个个都有责任。
购物中心的那块地，想要再重新修建购物中心，是不可能的了。就算改建商住楼都不行，地质特殊，根本承受不住高楼。就算想把那块地转手卖出去，也卖不了几个钱。现在谁不知道那块地，地处偏僻，又没有价值，谁还会要呢？
但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钱就砸在里面。不想办法解决，顾家就面临着巨大的危机，何氏地产的前途也就很危险了，一旦何氏有个风吹草动的，在座的每个人，前途都会变得渺茫。
所以，怎么从那块已经没有价值的地上面，尽可能地挽回损失，成了何氏地产面临的最重要的问题。
第79章：水深火热中
知道了最要紧的问题，要找到具体的解决办法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群人关在会议室直到下班，也没有商量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顾青玮只得放众人离开，隔天再继续。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顾青玮打电话订了自己和儿子的晚餐。虽然没什么胃口，但不吃不行，公司还要靠着他和儿子努力挽救，他们都不能倒下。
订好晚餐，顾青玮坐在椅子上一边思索着可能会有帮助的办法，一边等着儿子归来。
一直到天色全黑，才看到顾子楷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公司。
一看儿子的脸色，顾青玮就知道结果不太好，但还是关切的询问一下：“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结果不好吗？”
闷着头脱下外套挂起来，顾子楷不敢抬头看自己的爸爸：“这些见风使舵的小人，往日我们何氏风光的时候，上赶着巴结。现下我们出了点问题，就都争着往后躲，连贷款都推三推四，绕着圈子回避。我们何氏还没有破产，他们怎么能这样？”
听到儿子的回答，顾青玮心情陡然沉重起来，嘴里还安慰着儿子：“这也正常，自古就有墙倒众人推，破鼓乱人捶的道理，没什么奇怪。看着何氏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要是贷款给我们，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还得上，别人不愿意，也是情理中事。”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那些都是往日跟我们关系很好的人，一直合作愉快，我们贷款从来就没有不还过，信誉毕竟摆在那里。眼下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们？就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也不能这么做吧！”顾子楷对于自己的无功而返，相当气愤不平。
顾青玮倒不像儿子那样激愤，在商场几十年，人情冷暖早就看惯：“大家都是商人，在商言商，没什么情面好讲。能合作就是情面，不能合作，连陌生人都不如。这些，你倒要习惯。以后遇到的不会比现在少，你要学会以平常心面对。”
垂着头，顾子楷不说话了。
以前，一直生活在家族企业的庇荫之下，顾子楷哪里见识过这般阵仗。打出生开始，就是天之骄子。众人面对他只有奉承巴结的份儿，他看到的，不过是谄媚逢迎的笑脸。第一次直面别人的落井下石趋利避害，顾子楷一下子慌了手脚，非常难以接受。
这也是顾青玮觉得孩子们需要磨练的根本原因所在，他们出身太好，生活一直安稳顺遂，没有经历过挫折失败，是永远也难以真正成熟的。
现在，只希望大儿子能很快面对现实，快快成长起来，成为真正有担当的继承人才好。
父子俩都不再开口，在压抑的沉默中，等待着晚餐的到来。
第二天，何氏地产上班了，员工们没有了往日的慌乱，井井有条的模样，让有着敏锐嗅觉的媒体记者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同，纷纷猜测是不是顾青玮回到公司，才会出现这样的转变。
不知道何氏地产的股票，会不会也能这样恢复往日的势头呢？
答案，恐怕会很不乐观。
顾青玮带着顾子楷跟一众主管们继续关在会议室里商讨应对策略，那出事的工地却又掀起了新一轮的热议。
坍塌的地基经过清理，清晰地展现在了世人眼前。有略通建筑一道的人一眼就看出来，这工程的问题，远不止地质结构不合理那么简单。
这筑基所用的材料，大多数都是废旧品，根本不合格！
工地的负责人对这一论断颇不以为然，却架不住人言可畏，遂请来了相关机构进行鉴定，好还自家公司一个清白。
结果当然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工程所用的管道，钢筋等主要材料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不合格的废旧回收品！
这一下，舆论哗然！
没有了合作的沈氏集团，何氏地产是打算拿豆腐渣工程来应付大众吗？
所有人都知道购物广场的耗资巨大，可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在成本上动手脚，弄个不合格产品出来糊弄不明就里的民众吧？
这是典型的女干商！
受这股舆论影响，何氏地产的股票一路跌停，只怕是难有回天之力了。
何氏地产有口难言，这件事他们也同样毫不知情，甚至是大家都知道了之后他们才得知，那该死的的康启建筑早就宣布了破产，跑得没影儿了。扔下这么个烂摊子，让他们找谁说理去？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顾青玮的助理把消息通报给了正关在会议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众人。
一得知这样的消息，顾青玮半天都没反应，也不说话，直愣愣地坐着，接着，就两眼一翻，直接从椅子上滑到地上去了。
会议室里炸开了锅，叫人的，奔跑的，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各种嘈杂声音交织在一起，没有半分美感可言。
顾青玮也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却没有大碍，只不过是一时的担心着急，导致气急攻心，一口没上来才晕过去了。
在医院挂了一瓶营养剂，顾青玮就起身出院了。现在何氏地产这么多麻烦缠身，他没有时间再浪费在医院里。
顾子楷拗不过自己爸爸，只得跟着他一起回了公司，在顾子楷看来，就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能陪着他也是好的。
顾青玮回到公司就直奔自己的办公室，拿出自己私人的通讯录，抓起电话就打。
“喂，是徐经理吗？您好您好，我是何氏地产的顾青玮啊。没什么事儿，就是目前我们公司有点麻烦，想在你们银行贷点儿款，您看……哦，是这样啊，没关系，可以理解的。好的，下次一起吃饭啊，再见。”
挂上电话，看下一个号码，再拨。
“您好，马总，我是何氏地产的顾青玮，对，对，很久不见啦！我想，看你们银行方不方便，我们能不能在你们银行贷点儿款啊？……喂？喂？”
顾青玮不死心，拼着一张老脸不要，继续打电话。
“喂，是魏经理吗？您好啊，我是顾青玮……喂？喂？”
把自己通讯录上所有银行的朋友电话打了个遍，好的还能听自己把话说完，很多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立刻挂上了电话。顾青玮这才明白，是自己预想地太好了，之前还以为儿子出面是因为分量不够，只要自己出面的话，再怎么样都能拿到一些贷款的。如今看来，这条路是完全走不通了。
也是，都到了这个地步，何氏地产连声誉都赔进去了，谁还愿意贷款给摇摇欲坠的这个公司呢？
顾青玮实在气愤，那个参与竞标的康启建设太过分了，自己要是没有实力就不要瞎参和，这样乱搞，连一点后路都不留给何氏地产，这局面，要怎么收场？
转头看向顾子楷，顾青玮沉声吩咐：“从明天起，子楷你就不要待在公司里陪着我了，你去着手调查一下那个康启建设，尽力找到他们老板现在的行踪，只要把它们找出来，这次的事情至少我们就可以洗脱出来，不至于一路赔到底。”
“好的，我明天就去，一定会尽力找到他们的，爸爸你放心。”顾子楷保证道。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康启建设早在好多天前就宣布破产，人早走光了。使用不合格的材料他们自己不清楚吗？当然不可能！既然知道，那些人会等着自己找上门去才怪呢！肯定拿着钱不知道跑哪儿躲着去了。
可明白归明白，这话顾子楷却不会当着顾青玮的面说出来。爸爸在商场几十年，会不知道这个连自己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吗？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自己又何必去给爸爸添堵呢？
眼下，能尽一份力，就试试看吧！总之要还有一分希望，就不能放弃。
不然，何氏地产一旦玩儿完，自己家会怎么样，顾子楷连想都不敢去想。
这些问题，顾青玮也同样不敢去想，一切都待明天再说吧，自己头疼得厉害，先休息一下好了。
沈家大宅里，晚餐时分热闹非常。众人齐聚餐厅，举杯庆贺奕寒一举成功。
奕寒倒是很淡定，轻轻抿了一口红酒，白皙的脸庞飞上一抹淡淡的红晕：“这也没什么，都是早就能预料的，要是他们能再有点料，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让我们算计了。”
放下酒杯，奕寒淡淡一笑：“再说了，现在一切尚待后续的发展，很多事情还没结束，此刻你们就这样高兴，是不是太早了点儿？”
沈博瀚倾身靠近奕寒，拂了拂挡在他脸上的头发，表情很是温柔：“你现在很厉害了，大哥为你感到骄傲！就算没有大哥，你也不会轻易被人欺负了，我是真的很高兴！”
奕寒回视着沈博瀚：“那以后就换我保护大哥呗，不也一样很好吗？况且，不是你教我的吗，弱肉强食，是所有生物的共性。他们那么弱，被吃掉，也只能认命，不是吗？”
看着奕寒闪闪发亮又晶莹剔透的灰绿色眼睛，沈博瀚点点头，不知道是回答他最后的话，还是赞同他的提议。
赛尔在一旁看着两人柔情蜜意，很是羡慕，拉住坐在身边的兰斯凑近他身边咬耳朵：“看他们那么甜蜜的样子，你就一点都不羡慕吗？”
兰斯停下进餐的动作，扭头看着赛尔，目光闪烁，意味不明。一下刻，一手肘击向他的肋下，同时开口：“羡慕不羡慕的，都不是现在适合讨论的问题，好好吃你的饭吧！”
白白挨了一下儿的赛尔，疼得眼泪汪汪，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模样。到底是真的很疼，还是装模作样博取同情，就有待商榷了。
大家都有互动，只剩下孤家寡人的白瑞楠，在一边看着他们，心里酸涩苦闷，无处发泄，也只得低着头大喝大嚼，一副打算撑死自己的样子。
能这样大家相处在一起，也是很幸福的吧？就算彼此之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血缘关系，他们，也是最亲近的家人，不是吗？
第80章：求助却无路
隔天，顾子楷一早就离开公司，去调查康启建设，寻找曾经的康启老板。顾青玮也没闲着，他没有再召集一众主管们继续关在办公室开会，而是带着助理出门，亲自拜访昔日商界的朋友们，希望他们能看在曾经的交情份上，出手帮自己，帮何氏地产一把。
多一份助力，何氏地产就多一份希望。
可是，顾青玮和顾子楷要做的这些事，都是需要时间才能完成的，他们要努力前行的路，还长着呢！
这期间，各种质疑，猜测，指责之声不断向着何氏地产和顾家人席卷而来。顾子莹关在在家里不得出，顾子楷和顾青玮忙得脚不沾地根本顾不上，何嘉茹住在医院里，更是远离了这些纷扰。不过，在学校里的顾子林就不那么好受了。
以前，何氏地产在本地，就算不如往日的风光，可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顾子林身为何氏地产的公子，身处在大家羡慕巴结的地位，很是超然。如今，何氏地产岌岌可危，随时可能江山易主甚至分崩离析，还爆出了为了节约成本不顾人命使用不合格的废旧材料修建楼房，一夕之间，往日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变成了走到哪都有人指指点点，避之唯恐不及的人，这样的心理落差，让顾子林非常难以接受。
没办法再在学校里呆下去，顾子林一狠心请了长假，回家去了。
还没到家，远远地就看到家门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记者，长枪短炮全部蓄势而发，那阵仗很是吓人。
顾子林被吓着了，打电话给大哥，才知道爸爸和大哥这段时间都住在公司，为了解决公司的状况非常忙碌。家里只有姐姐在，就算想回去自己也进不了门，那么多记者，就凭自己这纤弱的小身板儿，只有被淹没的份儿。妈妈不慎受伤住进了医院，顾子林脚步一转，干脆去了医院，能躲个清静，还能顺便陪伴照顾妈妈，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何嘉茹看到小儿子来了医院，很高兴。在听了儿子在学校的遭遇之后，却也只能无奈叹气。要是这次的危机他们过不去，今后的日子会更加艰难，子林的学业还没有完成，他该要怎么办呢？
千错万错，都是当初不该接手沈氏的股权。要是不那样，何氏也不会面临这样大的危机，就算这些事一样会发生，也不是自己一家要面对的，大家共同承担，损失再大，何氏地产也不会被动到根基，要遭遇公司不保的境地吧！
可是，现在追究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已经发生了的事，谁都无力再去揪着过往不放，要想出解决的办法，才是他们现在要做的事。
何嘉茹很后悔，当初就不该听丈夫和儿子的话！自己也不该贪图那些巨大的利益，就是被可能得到的利益迷花了眼，蒙了心智，才会有今日这般下场。
哎，算了，想也没用，还是不想了。只要一家人还在一起，就风雨同舟吧！
何嘉茹看着坐在床边乖巧娴静的小儿子，心里漾起了一丝淡淡的温暖。
何嘉茹在医院休养的这段时间，顾子楷几乎跑断了腿，碰了不少壁，但好歹还是知道了一些事情。
比如说，康启建设名下的那块地，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一直没有动过，没有修建任何建筑，也没有想要卖出去。至于是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再比如，康启之前也向博弈融资，但是金额不大，之后也全数归还了。
还有，康启建设在宣布破产之前，就已经开始清点财产，之后就迅速宣布破产，除了一些下层的普通员工，其他的人都找不到了。
总的来说，顾子楷查到的这些，对于风雨飘摇的何氏地产来说，可以算是一点用都没有。
既不能让康启原来的老板出来承担责任，也不能洗清何氏地产受到的指责，还他们应有的声誉。
面对这样的结果，顾子楷非常沮丧。
顾青玮那边，很多天来，到处奔波，倒是见到了不少昔日的朋友，也大多都是在商界占有一席之地的人。这些人，在见到顾青玮的时候，基本上还是笑脸相迎的。只不过，在提到借钱的时候，很多都非常回避，理由也很多，手头上的资金不多，周转不灵活，套牢了，甚至家人不同意等等，花样繁多且还不重复，真是让顾青玮开了眼界。
但比起这些找理由不愿意借钱的人来说，还有一些，根本就避不见面，只让助理或者家人出来草草应付两句就把他打发了，更是让顾青玮难堪。
他知道人情冷暖，但也没有料到，这些所谓的朋友，一到了关键时候，会这样摆自己一道，翻脸无情。是该感叹人性的淡薄，还是该埋怨自己做人有问题？
顾青玮自己也不知道，他现在只知道，能挽救何氏地产的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了。
父子俩在公司碰头，都是一副惨淡的模样，谁都没有精神再去安慰对方。看着彼此的神情，也都明白，这么多天都白忙活了。
好在，何嘉茹手臂的伤还算是恢复得不错，出院了。在各种打击之下，这也算是个挺振奋人的好消息了。
过了这么长时间，顾家大宅门外已经松动了很多，在出动了公司保全尽力护航的状态之下，顾青玮和顾子楷，从医院接出何嘉茹和顾子林，顺利回了家，俩人也不用再住公司了。好歹算是轻松了一点。
收拾好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一家五口齐聚在大厅，气氛压抑，气压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