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我明天回A市报名……在走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赵悠悠犹豫着开口，“我觉得如果我在这次走之前不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以后一定会后悔。”
如是苏辞有些迟钝，尤其是面对女生的感情问题，此刻也感觉到了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苏辞看了赵悠悠一眼，“你说。”
“你……”
苏辞注意到赵悠悠放在身侧的手，不断地收拢又放开，“你……有女朋友了么？”
苏辞想，他应该是明白了赵悠悠的意思，犹豫着要怎么回答才不会让她觉得受伤。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收到女生的告白。
赵悠悠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苏辞，继续道，“如果没有的话，那你觉得……我可以么？”
苏辞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很多想法，最后他听到自己说，“有的。”
看到赵悠悠失落的神情，苏辞补充，“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苏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悠悠打断，“没关系的。我……说出来就舒服多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真想见见那个有眼光先把你打上记号的那个人呢。”
“一定很优秀吧……”最后一句话，赵悠悠说的很轻很轻，仿佛只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和赵悠悠告别，苏辞回了家，苏母正在做饭。
“妈，我在外面吃过了，不用给我做。”苏辞说完就钻进了房间，以至于没有听到苏母那一句林夏在你房间等你。
苏辞关上门转身看到躺在自己床上的人，还真给惊了一跳。
“你怎么在我这儿？”
林夏躺着玩手机呢，见苏辞回来了，就把手机收了回来，“还不是你昨晚下的那么突然！我还想问究竟什么情况！昨晚我被疏离数落了好一顿啊！”
听到疏离这两个字，苏辞现在脑海里自动幻化成时莫谦的脸，然后就本能地想把他驱逐出自己的脑海。
“什么情况？能有什么情况？”苏辞脱了鞋在另半边躺下，床上的被子下午刚刚晒过还有阳光的味道，苏辞埋在被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昨天晚上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想了一遍，我发现我之前好像见过疏离。”林夏还是习惯叫疏离。
“那天去西环，在那个奶茶店里，我应该没记错吧。”林夏道，“我记得你那时候说过他是你高中老师，还说你讨厌他之类的……”
林夏顿了顿，“我说你不会在高中的时候玩师生恋那么赶时髦吧！”
第41章：黑粉____
时莫谦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了楼道，东张西望大概是找自己，手上迅速地退出短信界面，将手机放置在一旁，又降了些车窗。
见他发现了，正朝这边走来，时莫谦心里想着刚刚看到的短信内容，这家伙一直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当初代课的时候也一样，果然是因为那次失败的告白么？偏偏在自己面前，他还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分分钟带着敌意和别扭的目光，即使想伪装也伪装不了啊。
对于第一次见苏辞之后，时莫谦对他仅仅有那么一丝印象。原因很简单，在曾经或者是至今仍是“经常”收到女生告白的时莫谦而言，收到一个男生的告白确实是不太一样的。
时莫谦记住苏辞是因为代课之后，苏辞对他莫名的不满之意吧。无论从课堂还是到考试……原本对于这些时莫谦是不该放在心上的。毕竟他是不太在意别人眼里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的。
从小到大，因为自己冷漠，不易亲近的性格，身边对他不满的人其实很多。但对于苏辞，时莫谦的心里却有些微妙，这微妙从哪里来，他自己也不清楚。
但因为这份微妙，他觉得他是做了自己这辈子最正确的行为吧。他不止一次地坐在办公室里回忆，这个人是谁？
然后，就真的被他想起来了。
于是，真正地将那张脸和那个名字对上号。
苏辞站在车前，那张脸上第一次那么明明白白地在时莫谦面前表示着气愤与嫌弃。
时莫谦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上车。”
苏辞却是摇了摇头，“我先说。”
时莫谦见苏辞不愿意上车，干脆他自己下了车，靠着车门，又看了苏辞一会儿，点头。
“几个问题。”苏辞说着，抬头看向时莫谦，“必须回答。”
时莫谦抿着唇，继续点头。
“你是疏离？”
“嗯。”时莫谦承认地干脆，原本苏辞也已经知道，他这么问大概是想亲口听到时莫谦的答案吧。
“你知道我是君卿辞？”
又是简单却肯定的回答。
“从什么时候开始？”
时莫谦这次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应该是把你第一天实习泼了我一身咖啡的事在QQ上和我说起。”
说完又补充，“毕竟那么明显的提示。”
苏辞撇嘴，果然是那个时候，原来一直都是自己把自己卖了，时莫谦说的好像自己很蠢一样，可是自己可不就是蠢么。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时莫谦盯着苏辞，苏辞被他看得浑身别扭，“二次元和三次元还是分得清楚些比较好。”
时莫谦的这句话实际上也没错，如果放在以往，放在其他任何人任何事上，苏辞都无比赞同，可偏偏这个时候听到这个回答，就更坐实了时莫谦就是耍着自己玩的事实。
“既然你说二三次元要分清楚，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说……说……”
“说什么？”
苏辞想了想，他似乎还真没说过喜欢的话，都是自己听林夏说的，摇摇头，“没什么，我想知道的已经清楚了，就这样吧。”
“问清楚了？”时莫谦问他。
苏辞点点头。
“那轮到我了。”
时莫谦说完上面这句话，足足顿了好几分钟才再度开口，“就上面那个问题，我说了什么，你说明白。”
“你不是说都已经清楚了吗？我还不清楚。”
此刻在苏辞的心里，时莫谦刚刚的配合，只是为了让他在接下来更有底气的咄咄逼人……或许无论什么时候时莫谦都是那么强势的人。
想到这里苏辞刻意放冷语调，让自己不被时莫谦压下去，道，“在网上耍着我玩也就罢了，现在咄咄逼人有意思么？你说了什么？是，你什么都没说，你不过是找个乐子。林夏一句疏离喜欢我，我就纠结的不行，可是现在想想，可不就是你从头到尾在玩我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辞觉得已经足够了，勉强地笑了笑，正要转身离开，却被时莫谦拉住。
“你为什么会觉得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耍着你玩？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只是在耍你？”
“不就是当年的告白事件……我在网上黑你也不过是因为那件……”苏辞话说到一半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
时莫谦似乎……不记得高中的那件事了。
想到这里，苏辞又看向时莫谦，“既然不喜欢我，何必让人误会。”
“你反应那么激烈……是不是代表你是在意这个答案的，或者说……你其实也是喜欢我的？”时莫谦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加重了握着苏辞手臂的力量。
“才没有！”
“好吧，那我有。”时莫谦道。
苏辞用颇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时莫谦，这是他会说的话？在苏辞印象中，时莫谦几乎等同于没有感情的人。
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挣开时莫谦的手，看着时莫谦的脸，即使是刚才说出那样的话，他脸上仍旧没有泄漏丝毫情绪，分不清真假，“你……真的不记得高中的事了？”
“如果你非要我想起来，也不是没可能。”
苏辞冷静了一下，想了想是不是之前自己真的太主观意识了，可是时莫谦的话……
“非要我说那句话，你才肯相信？”
苏辞想了想，时莫谦说的那句话该不会是……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是因为我们在网上遇到，正好又是现实里认识的？还是……”就是说说而已。
苏辞本想说，既然如此当初何必拒绝我，可是又想到时莫谦已经不记得了……不记得了！苏辞不知怎么地，又是一口怨气上来，如果时莫谦以后记起来，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他如今说喜欢的人，可是他曾经拒绝的人。
苏辞蹙着眉很烦恼的样子看着时莫谦，却见时莫谦此刻看着自己的表情……是错觉么？明明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为什么他会觉得柔和了许多，是眼神么？
“我在想你的问题……”时莫谦的眉间微微隆起，大概觉得有些困扰他。
苏辞看到时莫谦的表情，想了想，“算了，我上去了。”
“就这样？”
苏辞疑惑地看着他。
“答案呢？”
苏辞一怔，答案？
时莫谦刚刚是说了什么？
算告白？
那真是世界上最隐晦的告白了。
如果毫不犹豫地就拒绝，这感觉一定会很爽！就像当初时莫谦看都不多看他一眼，就跟他说你的声音好难听！
只是话未出口，苏辞自己反倒是犹豫了。是啊，如果自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那么之前为什么会那么纠结。
时莫谦是第一个让苏辞知道喜欢这两个的感觉的人，尽管那时候的喜欢可能并不准确。然后因为他的拒绝，而讨厌他。可是又有哪个人能让他讨厌那么多年，哪个讨厌的人可以让他在多年后再次遇见时，一眼就认出来。
“等你想起高中的事再说吧。”
时莫谦站在原地，这次没有阻止他，看着苏辞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原先有些蹙起的眉头微微展开，唇角慢慢勾起一抹笑。
回到车里，时莫谦拿起手机想了想，快速打出一句话，发送。
苏辞回到房间的时候，林夏正从阳台进来，凑过来，“谈的怎么样？说了什么？”
滴答——一条新短信。
苏辞点开，避开林夏偷看的眼睛，看了一眼。
只有短短的四个字。
——一切正好。
苏辞怔住了，时莫谦是什么意思？
如果时莫谦记得以前的那场告白，苏辞或许会觉得时莫谦的意思是以前缘分未到，而现在一切正好。
“疏离的短信？发愣了？看来谈的不错啊……”
“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苏辞说着就趴回了床上，又将那条短信看了一遍，往上拉的时候才发现之前时莫谦还发了一条让他等等的短信，只是自己没有看到，那个时间是……他和赵悠悠正在说话的时候，所以没有注意到。
林夏看苏辞现在的状态，想了想，“那我先回去了，你……慢、慢、想。”
轻轻的关门声。
苏辞躺在床上，思维却是越想越混乱。
所有的语言所有的动作所有的表情，最后都停驻在那一闪而过的短暂的柔和的脸上。
时莫谦的车子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脑海里闪过无数片段。
为什么会喜欢？
什么时候喜欢的？
他的记忆最终停止在那年的夏天。
第42章：黑粉____
灯火酒绿。
岑析坐在并不算太显眼的位置，看着前方台上唱歌的男人。
一首英文歌，唱腔和感觉很舒服，但他听着却有种怪异的感觉，舒服的怪异。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唱英文歌词时，落在单词上的重音和一般人的不太一样。虽然不一样，初听时会不太习惯，但听久了，却是不太一样的感觉。
他认识唱歌的那个人，顾非。并不是酒吧的驻场歌手，相反，是一个家世出众的贵公子。与这家酒吧的老板是好友。
而唱歌，只不过是他的兴趣而已。
来的次数并不多，偶尔会上台唱一两首。
一首歌毕，顾非从台上下来，有新来的人大概不知道顾非的身份，妄图上去勾搭，顾非没说什么话，而是拉过身边的一个男人，吻住。
那人大概就是顾非的另一半。看着真是让岑析有些羡慕，不免想到了他自己。
突然一道阴影挡住了他的视线，一杯酒放在他的眼前，“请你喝一杯。”
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他沉默地摇了摇头。
那人讥笑一声，“我观察你好几天了，总是盯着不同的男人看，来这里还不是为了……嗯？”
说着，男人的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WS。
岑析看到男人的表情有些作恶，站起来，妄图离开，却被那人拦住，拿起那杯酒，“急着走做什么，好歹喝了酒是吧。”
岑析当然不接受，两人拉扯间，半杯酒洒在了岑析身上。岑析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这一洒，胸前就湿透了，那男人看得眼都绿了。
正要上手，从岑析身后出现一个男人，单手拦住了岑析的肩膀，“等急了吧，有人找麻烦？”
岑析看着眼前像是替他解围的陌生人，愣了愣。
“吓住了？”那人见岑析不说话，对他笑了笑。
原先那个不怀好意的人，看了看眼前的情况，正要不满地上嘴骂，正巧搭在岑析肩上的那个男人抬头扫了他一眼。
“衍……衍少？”
被他叫衍少的人，挑了挑眉，对岑析道，“走吧。”
岑析这才反应过来，略作挣扎。
放在肩上的手轻轻拍了拍，“就送你出酒吧。”
岑析看了他一眼，又挣了一下，挣开了，也可能是那人放开了手，朝酒吧门口走去。
身后一人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剩下那个WS男站在原地，轻声骂道，“MLGB的，顾衍什么时候回来的！啐！”
酒吧门口，岑析略有些防备地看着跟着他的人。
“学生就乖乖在学校上课，别学人到酒吧来。不是好地方。”
岑析一怔，又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了一声谢。
顾衍听到他的道谢，反而笑了笑，“所以说，我最讨厌这种地方。”
这时，酒吧内又出来个人，貌似是酒吧一个管事的，“衍少！您在这儿呢，顾二少已经在包厢等您很久了……”
顾衍摇摇头，“不去了。如果不是我那侄子约我，我还真不会来这多少年都没进过的地方呐。告诉顾非改天再约，最好挑个好点的地。乌烟瘴气。”
那管事心说，这家酒吧已经是酒吧街上氛围最好的了，衍少是看不惯容家人，所以连带着容三少开的酒吧也被牵连了么？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当面说出口的。
谁不知道顾家的这位爷脾气秉性都怪异的很，和容家三少的张扬相比，顾衍显然是内敛多了，但这种要命的内敛还不如张扬呢。
打发走那管事的，顾衍再看那边，岑析已经不见人影，笑着摇摇头，“果然是年轻啊……”
顾衍离去，没两分钟从酒吧里走出来一对男男，正是顾非和柯绍臣。
柯绍臣还问顾非，“见什么人呐？怎么就走了？”
“我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