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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不器——by何谓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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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疾复发。”

“别跟皇上使性儿,邢大人在这儿呢,有情绪就跟邢大人说呗。”

“我这事儿邢大人管不动。”

邢德感道:“你进内阁,皇上不会阻拦,阻力八成在太后那边儿,你不上朝,说不过去吧?”

“前儿我听慈宁宫的李公公说,皇上专为我这事儿去找过太后,你们猜太后说什么。”

“说什么?”

“太后说朝廷的事儿凭皇上怎么折腾她都不管,只是一条,三个人不能进内阁,第一个是杨逊,第二个是洛昂,第三个是庞不器。皇上要想提我们,除非等她死了。”

“噗嗤——”邢德感没憋住乐:“敢情你们仨在太后那儿都挂名了。”

庞不器不爽地瞪他一眼:“杨逊也就罢了,洛昂是什么玩意儿?我怎么也比他强多了!”

“是是是,强太多了。”

庞不器眯了眯眼睛:“邢大人一敷衍,就是不以为然。”

“哪儿的话啊!”邢德感故作一脸正色,道:“徐大人,你快给评评理儿吧。”

徐泛舟说:“所以说,叫你离蓬太师远一点。”

庞不器惊了一下:“你是说,太后把我们仨都划为蓬党了?”

“妇道人家想事情有时候就是非黑即白。”

“邢大人这话我爱听。”庞不器点点头。

徐泛舟道:“很晚了,我回了。邢大人没带车来,要不一道走吧?”

“嗯嗯,多谢徐大人。”

“客气。”

“嗳嗳嗳……”庞不器站起来拦他们:“你们怎么都走了?”

徐泛舟道:“不都走,难道留一个不成?”

邢德感笑着先出去了。徐泛舟随后出去。

庞不器一个月没上朝也没去工部衙门上班,却听说皇上把六宫妃子冷落一旁,出宫逛窑子的传言。这次罪魁祸首又是杨逊。太后一怒之下叫皇上杀了他,皇上不肯。结果,蓬太师替皇上把通风报信的人杀了,太后气病了,朝中对此事非议颇多。母子不合,皇上无后,蓬党的气焰如日中天。

庞不器乐得七颠八倒,里外收拾得干干净净,熏得香喷喷的,准备去上朝了。正要叫人准备马车,家丁慌张跑来禀告:“大人,大人!蓬太师驾到!”

庞不器正在选朝靴,不知该穿哪一双才好,一听此话,差点一头载到鞋窠里。

“快快快快快……”

庞不器蚱蜢似的蹿出门口,见蓬太师的十八人抬大宝轿停在外面,锦旗飘飘,玉带飞扬,彪蛮健硕的武士、穿戴富贵的下人、恍若天仙的丫鬟林立两侧,数不胜数。大轿上,玛瑙珠帘轻轻摇晃,发出清脆响声,一只苍白的骨爪半掩在金丝锦袖中,挑开,探出一双高高在上的满是皱纹的眼,眉发如墨染,面色似白纸,犀利目光在庞不器的脸上定住。

庞不器双手一抓官袍,跪在地上:“下官不知太师驾到,有失远迎!请太师恕罪!”

蓬荀“嗯”了一声,撂下玛瑙轿帘。尚书府的府门四敞大开,宝轿将将挤进去。武士留在府外,下人留在二门外,丫鬟留在内院里,最后只剩几个贴身的娈童和抬轿的小厮。

宝轿一落,蓬太师轻咳两声,庞不器早已站在轿门口等着。

左右娈童打开青纱轿帘,蓬太师端坐在里面,看了看庞不器:“小螃蟹儿,我来看看你。身子可养好了?”

“不敢多劳太师,下官已经痊愈,正准备上朝去。”

“不用去了。”

“是。”庞不器低着头吐舌头。

蓬太师将骨爪伸出来,搭在庞不器肩上,捏了捏,用力一撑,站起来。庞不器左肩一沉,差点坐地上。

“瞧这小身子骨弱的,啧啧啧。”

庞不器咧着嘴笑了笑:“太师见笑。”

娈童七手八脚地将蓬荀扶下宝轿。

蓬荀穿得很时髦,天蚕丝青灰色汗衫,下身缎掐牙坎肩儿,下面水青云纹蜀锦长袍,绛色蛮绢鞋,今年正时兴儿蛮绢鞋。他的鞋可不是在街上店铺里买的,别小看他身上任何一个物件,一针一线不称他的意都要掉脑袋。

天子临朝,百官朝见,所谓百官,八九成都是蓬荀的人,他就是站着的皇上,蓬荀这两年不怎么爱上朝了,但朝中每一件事他都了如指掌,百官如履薄冰。每天因为官帽戴歪、早朝打哈欠、禀事口痴、眼角挂屎、站队站错被打屁股的就有几十,管你是功勋卓着的老臣还是年轻气盛的新人,裤子一氽就开揍。什么面子不面子,尊严不尊严,进了朝廷,只听说过爬着上去的,没听说过迈着上去的。

上个月,庞不器没去给蓬太师祝寿,整个朝里也就他这么彪了。可大家好像都习惯了,不但没什么非议,反而都说那是蓬太师稀罕他,甚至还有不少人眼馋。

庞不器不晓得自己哪块招人稀罕,每每去看面相,算命先生说他满脸满眼都是桃花劫,也许命该如此。

蓬太师来到正堂入座,堂前供着庞家祖宗三代的龛位,蓬太师却拍了拍大腿:“小螃蟹儿,过来坐。”

庞不器抽抽嘴角,缓慢挪过去,屁股蹭上他的膝。

蓬荀一只粗糙的骨爪伸进他的裤裆里,在他双腿之间摸摸索索。

庞不器眼眶发红,牙齿几乎咬碎了。

“太师……”

“怎么。”

“……要不,还是去卧房罢。”

“嗯,好。”蓬太师女干笑。

庞不器实在不想在列祖列宗面前被轻薄,否则,死也不会这么干脆。

41、微妙

进了卧房。

蓬太师在他身上嗅了嗅:“小螃蟹儿,你好香。”

庞不器扯着嘴角强笑。蓬太师站在床前,伸手解他的盘钮。

“不必太师亲自动手,下官自己来。”

蓬太师不应声,继续解,扒了他的官服,摘掉他的官帽,脱下他的朝靴。庞不器好不容易穿上,还没出门就脱了,瞧瞧天光大亮的窗外,叹,白日喧氵壬。

这时,蓬太师从袖里掏出一个锦盒。

“太师,这是什么?”

“哼哼!这个叫‘金刚丸’。”

庞不器眨眨眼,预感到不太妙,紧着问:“何谓金刚丸?”

蓬太师打开锦盒,盒中黄色锦缎上镶嵌着一颗瞳孔大小的黑色丸药。

“这是宫中御房监的镇监之宝。”

庞不器撤后一步,豁然明了,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蓬荀吞下药丸,闭目片刻,再睁开眼时眸中阴森寒冷。庞不器错愕地看着他,没想到药效如此之快。

“给我宽衣。”

“是……是。”庞不器哆嗦着替他脱衣服。

正解腰带时,蓬荀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庞不器抬头,蓬荀垂头落下重吻,庞不器不经意一躲,发现蓬荀目光惊诧。

庞不器赶紧叩头:“太师恕罪……”

良久,听见蓬太师在头顶不悦道:“你躲什么。”

“下、下官不是故意的……”

所谓金刚丸,据说是一种极其难制的催/情药,不仅可以延时还可以增大数倍,最奇的是它不但不伤身还有大补功效。只不过服下之后,人如野兽般冷酷强悍,适合一对多,如果一对一,下面那个不死即残。

庞不器知道这回自己算是作到头了。

蓬太师挑起他的下颏,手劲儿奇大无比,庞不器的脖骨差点错位。

“小螃蟹儿,老夫这次让你舒服个够。”

“多多多多多多多谢太师……”

蓬太师轻轻一笑:“哼哼,不要怕。”蓬太师说着只手托扳庞然而出,太和殿前蛟蟒盘绕的大石柱谁没见过?上朝天天路过天天见,今后肯定见一回肝儿颤一回,一模一样。蓬荀得意一笑。庞不器咽了咽口水,才晓得“不要怕”原来是“不要被它吓坏”的意思。

蓬太师捏着庞不器的下巴,凑到身下,手指有如钢钎,捏开下颌骨,堂而皇之闯入他嘴里。庞不器的腮帮子撑得跟个水瓢似的,委屈得涕泪泗流。

“小螃蟹儿,你不是喜欢大根的么?这一根够不够大啊?”

“呜——”

庞不器可怜家家地眨了眨眼睛。

蓬太师狂笑,双手用力按住他的头,抵入喉咙深处,多次强力冲入后,庞不器的喉咙被戳破,满口鲜血淋漓。半个时辰后,蓬太师终于玩够了,将庞不器拎到床上,撕碎他的亵衣,摁住。

蓬太师拍拍他的屁股:“要进去了哦。”

“呜……不……”

庞不器满嘴鲜红,眼里亦是鲜红。蓬太师双手钳住庞不器的胯骨,以鲜血润滑,几乎将他肠子捣烂。庞不器开始还嚎叫着试图挣脱,但身子丝毫动弹不得,最后放弃挣扎,任其出入,只剩了哭叫的份。

蓬太师俯身去舔他屁股上的鲜血,听见庞不器在说话。

蓬太师趴在他耳边,问:“你说什么?”

“下官……下官知错,求求求太师开恩……”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么?”

“下、下官没去给太师祝寿……”

“你最大的错误并不是没来给我祝寿,而是和比我年轻比我俊的男人睡了!”

庞不器愣住。

“哼哼!我没冤枉你吧?我说过什么,你都忘了!”

“下下下官没忘,下官是身不由己,都是徐大学士强强强强迫下官的……”

“好。”

蓬荀把庞不器推开,击掌三声,一群娈童进来,蓬太师虎狼般扑上去,拨去衣物,开始虐那群娈童。庞不器瘫在床上,虽生犹死,耳边糜声与哭声混成一片,整间屋子被蓬荀弄得犹如炼狱一般。

连月来,早朝所奏的全是皇族后嗣一事,皇上开始还耐着性子听听众臣的启奏,后来根本不听了,所以早朝就特别短。下朝后,徐泛舟驱车去庞府探病,没想到庞不器关门谢客,拒绝一切来访。连着吃了几个闭门羹之后,徐泛舟有点着急了。

这日,徐泛舟到了庞府门口,见邢德感也站在外面,徐泛舟赶紧下马车,远远地拱手:

“邢大人,怎么,庞大人连你也不见?”

邢德感困惑地摇摇头,叹了口气:“也不知怎么了,我来过好多次,都是大门紧闭。我到太医院问,说庞大人差人去向董太医求过方子。”

“董太医?”

“是啊!”邢德感道:“董太医不会治病,只懂进补,既是病了,为何找董太医开方子,若是没病,怎么打死也不肯见人呢。”

徐泛舟沉思半晌,道:“他向董太医求的是什么方子?”

“对啊,我怎么疏忽了这一点,忘了问。”

“我去太医院打听一下开的是什么方子。”

“多劳徐大人。”

徐泛舟心事重重地上了马车,去了太医院。

翌日,邢德感还惦记着问徐泛舟打听的结果,一到待漏院却听到了一个惊天的消息。徐泛舟犯事儿了。事发突然,邢德感吃了一大惊。待漏院里叽叽喳喳,人们全在议论此事。

督察院的题本是昨晚呈到御书房的,告发徐泛舟借用奉旨探亲之机,在钱塘县花六万两银子买了一个名女支,这些银钱来路不明。皇上看折子的同时,蓬太师已命人将学士府贴上封条,此刻,徐泛舟被幽禁在府中,那个名女支在刑部地牢受审。

早朝上,这件事被公布,刑部尚书习霆仁启奏说,经过昨夜的审问,那名女子已经全部招认,状子呈给皇上过目。皇上现在没心思管这些破事儿,让他直接移交大理寺。

谁还没点癖好,按理说,买个女支女回家很正常。达官显贵在窑子里堆金选蛾眉,竞相攀比,已成风尚,区区六万两银子还算多吗。只是蓬太师今日要谁死,那个人绝活不到明天。有人说徐泛舟这次倒霉,赶上皇上心情不好,本来太后对徐泛舟印象不错,太后一病也指望不上了。

42、奇奥

庞府大门几乎被砸碎,无人理睬,如是数日。

一日夜间,大雨倾斜,雷电交加,宫中忽然敲起了丧钟,太后薨了,太后薨得太突然,当夜,皇上哭昏过去几次,无法接受,以致举国笼罩在悲不欲生的气氛中。

殿阁首辅蓬太师、礼部尚书杨逊、司礼监大太监王化、王丙与锦衣卫同知公孙滟等人为举行国丧开了半宿的会。第二日,宫里一片白茫茫。雨一直下,不曾间断。百官披麻戴孝,列队哭丧,围绕太后的灵柩叩拜行礼,呜咽悲嚎充斥了整个紫禁城,嚎得天地都混沌了。

邢德感从头到脚一身白,在一排排白衣大褂的人群里发现了庞不器。

庞不器面无血色,走路有些跛。

前一排的人走到慈宁殿中,跪下,等待礼官唱礼,然后边哭边叩头,庞不器也不哭,目光呆滞,行尸走肉一样磕了几个头,一瘸一拐走出去。邢德感叩完头,慌忙追出来。

“庞大人!庞大人!”

庞不器停了停,压低油纸伞,遮住脸:“邢大人唤我?”

邢德感上前几步,庞不器趔趋着退后几步。

“庞大人,你……怎么了?”

油纸伞下,一个清瘦的尖下颏,两片薄唇发白,嘴角有伤。

“冒染风寒。”

邢德感错愕半晌,道:“只是风寒么?为何闭门谢客?你知不知道徐大学士出事了!”

庞不器似乎并不意外,只手打着伞,怔怔地站在雨里。

“在钱塘县时,他是帮你查案,你们俩是在一起的,整个朝廷里只有你能帮他洗脱罪责,你不出面,他这次凶多吉少!”

庞不器丝毫没有被邢德感的慷慨陈词感染,依然静默地矗在那儿,盯着地面淅沥的雨水落成圈,层层波纹交叠。雨声更紧了些,风一过,雨线斜入伞下,淋湿了大半个身子。庞不器体不胜衣的样子,尤惹人怜。邢德感拽着他到一排倒座屋檐下躲雨。

庞不器仍然撑着伞。

“人命关天,你倒是说话啊!”

邢德感把伞打翻,看到他的嘴角,倒抽一口冷气:“怎么弄的?”

庞不器捡起伞,走入雨中。

国丧期间,徐泛舟的案件暂时压下。三日后,皇上扶太后灵柩入葬,又是一场死别。皇上心里愧悔难当,今后难脱不孝之名。有哭的就有笑的,那群铁杆蓬党这会子嘴都笑歪了。还有大胆的狂徒暗传,小皇帝镇不住江山。

国丧既毕,文渊阁呈上一本折子,拟任庞不器为内阁大学士,虽然徐泛舟还没正式罢官,但蓬太师以内阁事务繁忙需要增设人手之由,恳请皇上扣戳子。皇上看都没看就准了。多一个蓬党进内阁,就意味着皇上的人渐渐被排挤出权力核心。

拟任书一经加盖玉玺就正式生效,庞不器打死也没想到自己进内阁会这么顺利,话还真让太后说着了,仿佛天数在此。六部尚书和侍郎们皆忿忿然,说庞不器进内阁比放屁还痛快,还不是用一截肠子换的。王村芦保持中立。邢德感片言不发。

朝廷办完了丧事,开始办徐泛舟的案子。俩人一个升官一个下狱,天大的反差!此次大理寺审讯徐泛舟,内阁派了一个主审官,派的就是庞不器。这是蓬太师有意安排,庞不器心里比谁都清楚。

今年的雨水出奇地多,老天不辜负这雨季,塌天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人如木偶浮沉,天在替人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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