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
“……”周轩慌张的抬起头。叶之渊正躺在床上。撑着脑袋揶揄的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没、没事。就是太乱了。整理一下。”
“小家伙。整理是可以。可是好歹穿一下衣服吧。想再发烧一次。”叶之渊顿了顿。漆黑的眸子里深沉了些。“还是说。一大早就想再来一遍。”
“擦。你胡说什么。”周轩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捂住自己的身后。挪到了衣柜上。
今天下午有澳洲的分公司一年一度的工作报告。叶之渊吃了午餐。便准备出发。只是看了看周轩。勾了勾手。还是决定把人也给带过去。
周轩并没有出席过这种高层的会议。难免有些紧张。坐在叶之渊身边显得十分的局促不安。
可是身为叶之渊的现任秘书。表现的紧张的话不是很逊。
周轩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努力地集中精神。强装镇定。
之前就有一些经理陆陆续续的报告了一些事情。他皱着眉头在旁边做记录。表情十分的严肃。后面实在跟不上。他们讲英语的语速实在太快了。还夹杂着很多刁钻的英语词汇。他愣了一下。之后的便彻底乱了。
最后只好呆坐在一旁装作深思熟虑的样子。
叶之渊看得好笑。伸出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住他从头到尾都是紧握着的拳头。周轩侧身看了他一眼。眼里现出一股懊恼和怯意。
如果是李洺的话。这种那么简单的事情怎么会做不来……
“不用紧张。只是报告而已。你在旁边看着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话。本来高度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周轩点了点头。才稍微露出点点笑容。
后面会议正式开始。
周轩才知道原来他男人在工作台上是多么的有魅力。
微微蹙着眉。双手抵在下巴上认真的聆听着。偶尔出声打断经理的汇报。提出一些专业的问题。经理兢兢业业的解答了。他才挥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工作内容商讨了什么周轩压根没听进去……反正也用不着他记录。他这样想着。便听着叶之渊抑扬顿挫的声音怔怔的出神。
叶之渊是那种奖罚有度的人。坐在上位上。便闪现出一种气场。眉宇内敛。气势却十分的强大。只是声音稍微加重了点。底下的人便出一口大气。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这个季度跟上个季度对比起来。业绩完全没有进步。呵。居然还下降了5个百分点。刘经理。我可是记得你当初信誓旦旦地说交给你。可以提升5个百分点的。怎么。现下这么一份成绩单。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不是……”刘经理是个中年的男人。肥大的身子站起来的时候还颤了颤。周轩看着那肚腩的上下抖动。差点没笑出声。只好悄悄拿文件夹遮挡了一下。这才没有做出失礼的事情来。
刘经理擦了擦鬓角的汗。才有些慌张的开口：“关于这个。我是可以解释的。澳洲出了新的政策。本来预备出台的项目也被迫搁浅。早期投入的资金……”
刘经理话还没说完。叶之渊抬手示意他停一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做了个抱歉的姿势。走了出去。
周轩这才缓过神来。看着底下大气不敢出一声的人们。突然严肃的开口：“你们稍等一下。叶总现在有个重要电话需要接。”
刘经理连忙答道：“是是是。”擦着额头的汗。慢悠悠的坐了下来。
所谓狐假虎威。
后面的会议到底没进行下去。叶之渊只要求各部门交上报告。便匆匆的带着周轩离去。底下的人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本季的业务做得如此的低谷。他们是预料到没有好果子吃的。却想不到居然那么简单就被放过了。
刘经理看着人走远了。一下子瘫软在位子上。
……
车窗外的城市一片繁华。带着异域的特色。周轩却顾不上看这些。叶之渊开着车满脸不耐烦。扯开了领带。拐进了高速公路就开始狂速飙车起来。
周轩扶着扶手。也不敢吭声。只是在觉得受不了的速度时闭上了眼睛。
他还是蛮喜欢飙车的感觉的。疯狂的时速。带着疯狂的快感。之前他拿了驾照的时候。也试过开着叶之渊给他配的车在路上玩命的飞奔。
当然这是建立在一个人正常的前提下。而叶之渊明显情绪很差。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带着不良情绪极速开车。无异于找死。周轩自问还不想死。只是一时不敢开口。当时速差不多到200公里的时候。他顿时坐不住了。
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叶之渊。停下来。你疯了吗。”
叶之渊根本不理他。视线集中在前方的路况上。眉宇紧紧的纠结在一起。
“卧槽。你他妈神经病啊。”周轩又骂了一句。见叶之渊压根没听他说话。脸色苍白起来。干脆装死。闭起眼睛缩在位子上。嘴唇轻轻的颤动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速才缓缓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郊区的路边。
周轩一睁开眼。叶之渊就整个人压了上来。
疯狂的啃噬。带着蚀骨的疼痛。呼吸在一瞬间被封杀在胶着的唇齿间。嘴唇在厮磨间似乎被叶之渊咬出了血。周轩闷哼了一声。被迫扬起头迎接这个近乎发泄的吻。
口腔上颚被狠狠的舔吻着。带着铁锈的腥味。连舌头也被重重咬了好几口。叶之渊毫无章法的吻着他。灵活的舌头甚至快要挤进他的喉咙里。十分的难受……直到嘴唇间都发麻了。叶之渊才稍稍退了一点点。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周轩张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眼角因为难受而微微红了。叶之渊的鼻息就抵在他的唇间。他心里却突然闪过不好的念头。
“怎么了。”周轩伸出手摸着他的脸。却迟迟听不到叶之渊的回答。“说话啊。”
“周轩。我的小家伙……”
“嗯……唔。”后面的话到底没说出来。叶之渊捧着他的脸。又吻了上去。只不过这次却温柔的很。轻轻的啄吻。小心翼翼地近乎他是易碎的瓷器。
周轩心里发紧。无端的觉得绝望。抬起手紧紧抱住压在他身上的男人。
“周轩。我的小家伙……”
“嗯。我在。”
“周轩……”
“我在。”
回去的时候。叶之渊又恢复了冷清的模样。周轩到底没问出他为什么突然间发飙。两人只是重复着那两句话。一直。一直的亲吻。
车停了下来。然后他听到叶之渊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们分手吧。”
89.你一定不知道……
他想过很多的情形。诸如在某一个清冷的晚上。叶之渊也许会假装遗憾地拍着他的脸。然后语气平淡的对他说：“我们玩够了。”就像以前很多的男女朋友一样。又或者说叶之渊明显的表现出厌恶。而后推给他所谓的补偿。甚至什么也不说。再也不让他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或者会直接了当的对他说：“你现在可真是一个让人厌恶的家伙。”
他一直在等着这个时刻。他以为他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不管是哪种。他都会笑着跟他说：“我知道了。”
他以为他会很淡定。
可是脑袋却一下子懵了。放空的大脑一直在回响着那句几近冷漠的话语。他只能愣愣的看着叶之渊。眼眶也不自觉地变得湿润起来。
他想过的。可是却并不是这种毫无征兆的时候。至少能让他有所准备。明明上一秒。他们还在蚀骨的缠绵拥吻着。
为什么突然就……
“为……”喉咙实在干涩得厉害。字眼在喉咙里滚了一圈。却沙哑地发不出声来。他梗了梗。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
“你在哭么。”
周轩怔怔的没有动作。直到微凉的指尖轻抚在他的眼睑上。他才突然慌张地侧过脸去。可是叶之渊却不让他这么做。一手固定住他的脸。另一只手执意地把他的脸扳回来。深邃的眸子认真的注视着他的表情。好半响。又固执的问道：“你是在哭吗。”
叶之渊的声音沙哑的厉害。表情模糊不清。带着点迷茫。周轩的脸被他双手捧着。呆愣愣地看着他。竟觉得动弹不得。
什么叫我在哭吗。
他有哭吗。
他妈的他就不能哭一下吗。
周轩怔了怔。就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顺着叶之渊的指缝缓缓流了出来。像是要烫进身体五脏、熨进血液一般。
“我没有。”周轩猛地挥开叶之渊的手。惊慌的看着叶之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知道了。”
“我等会就会去收拾。然后马上回中国。你不用担心。绝对不会给你留一点点的麻烦。”终于说出来了。周轩狠狠的擦了擦眼泪。努力扬起大大的笑靥：“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他的语速很快。像是一只迷路慌张并且误闯入猎人面前的小兔子。迫不及待的说完。不留任何空隙。就要推开车门出去。转身的瞬间强装起来的坚强一下子决堤了。
就这么结束吧……可是为什么这么不甘心。
叶之渊皱了皱眉。一把抓住了他：“哭的那么伤心。你真的觉得不会给我麻烦么。”
“我会努力的。你、你能不能放开……”周轩捂住嘴巴。小脸涨得通红。满是眼泪浸过的狼狈。竭力的咽下喉咙里的哽咽声。周轩连抬手推开叶之渊的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那么怕他给他麻烦吗。
“你可真是个傻瓜。”叶之渊叹息了一声。把人扯了回来。圈禁在自己怀里。而后似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除了‘我知道了’。就没有别的话想说了吗。”
周轩捂着嘴猛地摇了摇头。眼睛死死的闭着。不愿意见到叶之渊那一副平静的眼眸。
“你听我说……”叶之渊拉开他的手。“你给我睁开眼睛。”
“我不……”要字还没说出口。话就被堵截了。叶之渊温软的唇在他唇上缓缓轻吻着。想后退。后脑勺却被死死的扣子。那么温柔的亲吻。却让他觉得难以忍受。
他这是在做什么。既然都要分手了。还吻他做什么。
他不要。不想那么狼狈的离开。可是他为什么非要逼他呢。他都说了他不会给他找麻烦的。为什么非得逼着他承认他有多么的难过。就不能给他留那么一点最后的尊严。
“别哭了。我是开玩笑的。”叶之渊退开了一点。鼻尖抵着鼻尖。指尖在他红艳艳的唇上摩挲着。声音喑哑。
“我是开玩笑的。”叶之渊咬了他唇一口。又重复了一遍。
周轩倏地睁开眼。
“所以。别哭了。”
“你混蛋。”
一时间发生的太突然。叶之渊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砰的一声。周轩直接一拳挥了过来。叶之渊措手不及。狼狈的摔倒在狭窄的车座上。腹部又挨了重重的一肘。
“你他妈拿人耍很开心是吧。”周轩狠狠的抹了一把脸。眼里满是决绝。内心的惶恐、难过、不安。一下子全都迸发出来了。从血液里汇集变成巨大的怒气。以及委屈、不满。似乎一下子膨胀地难以忍受：“我跟你讲。我他妈不跟你玩了。你自个玩去。你根本就不值得。”
他妈的一直哑忍着是为了什么。像个女人被他压在身下。还整天诚惶诚恐的怕他的厌恶。明明自卑的要死。还是假装自己很大方。满不在乎地极尽全力做的更好。结果呢。他妈的就一直拿他当猴耍。
居然用那样的语气提出分手。然后告诉他是在开玩笑。
他妈的开什么玩笑……
他的感情就这么廉价。值当他一再的踩在脚下。踩了一脚还不够。还要狠狠的撵上几脚。
真是够了。
周轩狠狠的摔门离去。无处可宣泄地一脚踹在门口的花盆上。头也不抬地跑回自己的房间。
管他要怎么样都好了。他妈的都轮不到他去理。周轩摊开行李箱。也顾不得什么折叠。一股脑把衣服的往里塞。满满当当的塞了一箱。却怎么也关不上。周轩干脆压了上去。也不管边沿压着衣服的一角。越是难堪。越是心急。箱子越是跟他作对似的。终于。啪地一声。不堪重负的扣子坏掉了。
“操。连你他妈也要跟我作对。”周轩一下子颓了下来。愣愣的看着箱子好久。突然弹动起来。把一些衣服丢了出来。只急忙忙地捡了重要的物品放回去。
叶之渊赶进来的时候。房间里乱成一团。衣服丢了一地。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床上一直凌散掉落到地上。而小家伙。瘫坐在地上。正气恼的关着箱子。丢出一些衣服。眉宇紧锁着。而后又丢出一些零碎的东西。见还是关不上。急的青筋暴起。额上满是点点的汗。嘴里气愤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又懊恼又生气又烦躁。
这么生动形象的周轩。
叶之渊怔了怔。刚踏了一步。就踩到一个照片框上。
照片上的周轩笑的一脸明朗。傻兮兮的比了个剪刀手。二得不能在二。叶之渊睡得正熟。少了平日里眉宇间的威严。倒多了一份安静恬淡的感觉。而周轩正嘟着嘴亲吻在他的脸上。眼里满是得逞后的得意眼光。
是什么时候照的。
叶之渊捡起那碎了半边的照片框。看了一会。慢慢走到了周轩的旁边。
“别收了。”周轩明显僵了一僵。而后立马塞得更起劲。
“我真不懂你。”叶之渊从身后圈住他的身体。力气不大。却巧妙的桎梏住了他的手脚。周轩挣了挣。才发现跟他男人相比起来。他的力量跟他对比是多么的悬殊。渺小到根本不值得一提。
“你他妈还想玩什么。”
“这相片是什么时候照的。”
“……谁知道。”周轩愣了愣。看着那破碎的照片框突然觉得心里发紧。刚刚他实在生气的紧。见着这个相片就直接摔到了门上。现下心里反而密密麻麻的爬完了一种不知名的情绪。那是他们唯一的一张合照。虽然只是他单方面的照片。
现在反倒像是一种隐喻。
“反正都不重要了。你把他丢掉吧。”
“周轩。”
“叶之渊。”周轩打断了叶之渊的声音。声音出奇的冷静：“你他妈看。我就是这么一个粗俗的人。粗口成章。人平凡。还爱拿腔。动不动爱把自己当回事。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欠了自己似的。现在我看清了。我配不上你。不。是我根本就不应该跟你有什么交集的。也就是我这个人恬不知耻。死活要黏在你身边……”
“胡说什么。”叶之渊恼愠地打断他。
“不。叶之渊你让我说完。我们就这么散了吧。真的。我很累了。”说完。周轩闭上了眼睛。身体往后仰着。似是不堪重负的把重量全倾在叶之渊的身上：“这样一直玩着。真的很没意思。”
“够了。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叶之渊不喜欢他那腔调。什么叫玩。他什么时候跟他玩过。“今天是我错了。我只是想看看你有什么反应。你不知道……”你一直让人有多么的拿不准。
疯起来疯的很。看似很开心。却会突然在半夜三更起来自己坐在窗台上怔怔的发呆。明明有话要对你说。明明心里满是故事。最后却一句话也不说。笑的潇洒。假装自己澄净透明的没有一丝忧伤似的。
这样的你。我没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