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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再世为王 下——by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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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君虞房中还亮着灯,罗铭远远看见,先是一笑。知己就知己,看来他早料到自己心里藏不住事,今晚是一定会来找他的。

推门进去,一抬眼就见燕君虞半躺在床榻上,带着几分笑意,正慵懒的看着他。

罗铭抬了抬手,“没好酒,只有两坛烧刀子。”燕君虞素来嘴刁,在靖王府里吃住都要好的,罗铭和流烟都不肯亏待他,衣食住行,他的待遇比罗铭还要好上许多。

燕君虞也不起身,伸手要酒,笑道:“你倒是急性子,歇上一晚,明日再问我,我也跑不了的。”

罗铭拿过两个粗磁碗,倒了酒,递一碗与燕君虞,也不开口,自顾自喝干了碗里的酒。

燕君虞接过碗去,目光一直没离开罗铭,看着他仰头灌酒,心里也不自在,收回目光,将酒倒进嘴里,呛人酒气从咽喉直下肚腹,火烧一般的感觉蹿了上来,燕君虞急忙掩面,叹道:“真是烈酒!”

罗铭搁下酒碗,从怀里掏出一卷捆扎好的羊皮纸卷儿,扔给燕君虞,“你这探子当得倒是光明磊落,传书递笺连人都不避讳了?幸亏是我拦下来的,若是让旁人发现,这会儿你早让人给剁了,还能如此自在饮酒?”

燕君虞接过羊皮卷儿,打开瞧了一眼,只见上面写得清楚,都是罗铭近日的行踪和此次和谈随行人员的名单、履历。

“这都是些没要紧的,就算我不传递,刘裴那里也会给石方城通风报信,现成的功劳,我何苦不占!”燕君虞直言不讳,算是承认了他的身份。

罗铭捏着酒碗,看着碗里的一点残酒,想起他与燕君虞在草屋中时,也曾饮着烈酒,彻夜长谈,那时他不是东离的靖王,燕君虞也只是个普通的友人,他们每日谈天,何等逍遥快活,倒底是哪里不对,才变成如今这般光景。

罗铭又倒了一碗酒,放在口边慢慢呷着,“你最初来东离,是要刺杀太子吧?”

燕君虞闻言一愣,许久才笑道:“是!所以我才说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许别人杀你!”

罗铭放下酒碗,直视着燕君虞,细细说道:“天庆十五年春,你在太子去东山游猎的路上与他相识,你知道太子最喜男色,故意扮作一个文弱书生,投其所好,吸引他的注意,太子果然中计,将你带你回端华宫中。只可惜事不凑巧,你还没有找到机会下手,太子就死于非命……”

说到此处,罗铭突然停下,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太子的,只怕比流烟还早,是么?”

燕君虞哈哈一笑,抚掌道:“我果然没看错你,只凭蛛丝马迹,就能猜到如此地步。不错,我最初来东离,的确是奉命刺杀太子。至于我何时发现……开始我也只是怀疑,太子性情大变,行为举止全换了个样子,我就起了疑心,直到端华宫门口,你出手教训了四皇子罗铮,我才确认你已经不是太子。太子的身手我见过,三脚猫的手段,绝没有你那样干净利索。要说一个人因突逢变故,改过奋进倒是有的,可你那一手小擒拿的本事,却不是三天两天就能学得会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留在草屋之中?我不是太子,你再杀我也没用,那时我半点回皇宫的意思都没有,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草民,你再留下去,又对你有什么好处?”

燕君虞大笑道:“怎么没有好处?我要留在东离,身为探子,有什么比待在废太子身边更好的掩护呢?”

罗铭点头称是,“废太子侍人,这个身份的确方便。你以这个身份留在京城,既不引人注意,又是个与刘裴互相勾结的好引荐。”

“不对,”燕君虞摇摇手指,“我与刘裴初次见面,就对他表明了身份。哼,这个老贼,位极人臣,却连点骨气都没有。我只是吓了一吓他,又用高官厚禄收卖,他就立刻对我言听计从,也不想想,若是北莽真的攻下东离,哪还能轮得到他去当丞相?贪财之人,眼皮子就是浅。”

“你与刘裴勾结,一定知道不少东离的内幕,国库空虚、兵源不济、连年旱涝……都是因为有你传递消息,北莽才会有侍无恐,一举攻入东离国门,你,你骗得我好苦!”罗铭握拳喝道,心中如油泼火烤,疼痛难抑。

燕君虞的目光变冷,谈谈说道:“各为其主而已,是你一味念着我与你在草屋中的那点情分,不肯怀疑我罢了。我从没在你面前隐瞒过,连流烟都能发现我身份可疑,我可不信你没怀疑过我。”

罗铭默然无语,燕君虞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北莽南攻,连下东离五城十八镇,我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若不是我在东离收集到的情报,石洪升哪敢贸然南攻,他和他的那些儿子们怕是还在新渝吵得不可开交呢!如今已经到了太平岭,我也算功成身退,明日你与北莽皇长子石方城和谈,我就可趁机在旁刺杀,杀了你,北莽与东离立刻势同水火,再无和谈可能。哈哈,到时才叫热闹!”

燕君虞放声大笑,声音中说不出的凄厉愤懑,哪有半点欢乐高兴。他胸膛憋闷,只觉得一股闷气顶在胸间,上不去下不来,让人窒息一般难受。

罗铭望着床榻上的人,久久不语,燕君虞笑了一阵,忽而变了脸,怒道:“你看什么,难道我救你几回,就是真的拿你当朋友?我早说过,你的命是我的,我不是不杀你,只是还没到时候杀你!”

罗铭轻轻点头,“没错,你不杀我,是因为还没到时候。可你既然要杀我,为何还故意在我面前露出马脚?你一路装傻到底,我未必会发现不对。可你自从在荒村出现后,一直故意显露可疑之处。那日,你也是有意将奔雷引去你传递信息的大树旁,让他发现那块木牌的,不是么?”

“你倒是会替我找借口,我哪里故意了?”

“雪中夜行,以你的武艺,完全可以踏雪无痕,出营地不留下半点行迹。可你却步行出营,还与营中士兵打了招呼,不是故意又是什么?”

燕君虞哑口无言,罗铭站起身,绰起酒坛,摇摇坛底,里面剩酒不多,他抱起坛子,递与燕君虞,“你想杀我,这两年中不知有多少机会,你也不用故意作践自己,我长了眼睛,一个人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分得清楚。我今日只想得你一句实话,问问你,你究竟是谁?”

燕君虞听了罗铭的话,心中五味杂陈,刚才的悲愤怨恨全都烟消云散,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幼年孤苦,受尽欺凌,好不容易活到成年,全靠一颗如精钢铁打的心。他从不相信别人,也从没把自己心中柔软的地方给别人看过,若不是遇到罗铭等人,他甚至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友情,有爱情。东离之行,可能最大的失败之处,就是他交了罗铭这个朋友,有了蒋念白这个牵挂,从此之后,他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狠绝孤傲,如同深山里的狼一样。

燕君虞接过罗铭手里的酒坛,饮了一口,慢慢说道:“我是北莽七皇子,石方亭。”

说这话时,燕君虞心中已是翻江倒海,说不出的压抑苦涩,不禁心里苦笑连声:皇子,自己到底算哪门子的皇子,在北莽皇宫中活得如同乞丐,亲眼看见母亲受辱,也无力反抗施救。他的幼年和少年,就在扭曲愤恨,不住的在内心诅咒自己的父亲中长大。这个皇子,他并不想当。

罗铭听见“七皇子”这句话,也不由得心中一凛,摇头笑道:“我竟猜错了。”

燕君虞笑道:“你准以为我是普通探子,若能招降,我俩还是好兄弟,是也不是?”

罗铭点头,他是抱着一丝侥幸,想如果燕君虞只是个普通探子,他可以招安,令他临阵倒戈,可结果却是如此,北莽皇子,那燕君虞就决无叛国的可能了。

饮尽了坛中酒,罗铭指着燕君虞,高声说道:“我不认得什么北莽七皇子,在我心中,只认得燕君虞一人。你一日是燕君虞,一日就是我的知己好友!若有一日,咱俩非得兵戎相见,死在你利刃之下,我也心甘情愿!”

燕君虞心中感激,能得知己如此,还有何求,“好!改日上了战场,我与你一战输赢,决不会有半点手软。”

又破开一坛酒,罗铭与燕君虞共饮。

二人说破心事,心中再无顾忌,哪怕明知道日后是敌对的关系,今日也可忘情豪饮,快意恩愁。

第69章:激战

翌日一早,罗铭起来,燕君虞已经不告而别,他没留下支言片语,就这样悄没声息的走了。

蒋念白知道燕君虞不告而别,也没多问。从相识至今,燕君虞一向如此,来去匆匆,从不与人说他去了哪里,又要往哪里去。此次分别,蒋念白以为燕君虞也会如平时一样,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因此也没有在意。

可令蒋念白料不到的是,他再与燕君虞相见,燕君虞已经是华服美冠,前呼后拥的北莽皇子,而他对燕君虞的那星点情爱,才刚萌芽,就在那一刻时,化为了飞灰。

休整半日,罗铭与司马鸿、沈薄海等人商议和谈之事。

到了边关,肖文恺等武将又犯了轴脾气,力主开战,打退北莽。罗铭劝了几句,无甚效果,干脆说道:“纸上谈兵,未免儿戏,我们一起上城楼看看,若可一战,罗铭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众人全来了精神,纷纷站起身,跟着罗铭上了北面城墙。城墙上每十步立一岗,旌旗飘扬。沈薄海带路,将罗铭等人引上城墙,站在城墙垛口处,指与罗铭看,“那里就是北莽大军的驻地!”

罗铭往下看,只见远处乌压压一片营帐,漫无边际。

沈薄海道:“前些日子石方城还不时派人挑衅,在城下叫阵,近些天却安静下来,也不知是打的什么主意。”

司马鸿叹道:“若论步兵,我们不输这些北莽鞑子,可要说弓马骑射,我们到底是略逊了一筹。”一拳击在墙垛上,恨声骂道:“此时给我五千骑兵,我真想与石方城杀个痛快!”

众人正说话,不留神人群里有一个人悄悄溜了出去。待众人发现,这人已经纵马到了城门口,高声喝道:“开门!”

守城士兵没有得到沈薄海的将令,坚决不开城门,肖文恺一鞭子甩了过去,正抽在守城士兵脸上,那士兵硬挺着不动,肖文恺大怒,举鞭又要抽他。

罗铭等人在城墙上看得清清楚楚,罗铭高声喝道:“住手!”

肖文恺官居一品上将军,又多年从军,连柳子期都要对他另眼看待,和谈一事,他从开始就反对,这次跟罗铭来时,柳子期也曾千咛万嘱,要他煞煞性子,一切听罗铭的安排,不可轻举妄动。可肖文恺天生就是个炮焾子的脾气,沾火就着。看见北莽人在东离的国土上安营扎寨,耀武扬威,他心里的火气就再也压制不住,这才下了城墙,要出城杀敌。

肖文恺抬头瞪着罗铭,“末将要请令出战,望靖王千岁应允!”

他人已经到了城门边,此时再说不允,让他拨马回头,肖文恺一定不服。

罗铭皱眉思量,他们此时出城去求和,必定矮人一头,北莽人正是气焰嚣张的时候,他们就算派出使臣前去和谈,也只会平白受辱,倒不如打上一场,给北莽点颜色瞧瞧,到时再和谈,说话也有了底气。

罗铭点头,向沈薄海道:“沈将军,点齐五千兵马,跟肖将军出城。”

肖文恺大喜,带着人马,开了城门,一路杀至城外,擂鼓摇旗,呐喊杀敌。

米英杰见状,早就按捺不住,趁着罗铭等人在城墙上观战,无睱顾他,一个人偷偷溜了出来,骑上马,也跟着肖文恺出了城。

北莽军中听到叫骂,不久就有一队人马出来迎战。

两军对垒,都是红了眼睛,肖文恺指着对面骂道:“狗贼!爷爷刀下不死无名之鬼,报上名来再领死不迟!”

领队迎战的正是北莽骠骑将军,慕容达。

慕容达也不答话,纵马向前,提枪便刺,肖文恺大喝一声,拍马上前,举刀相迎。

二人战了有五六十回合,慕容达虚晃一枪,掉转马头,拖枪便走,肖文恺不知是计,紧追而去。

罗铭在城楼上看得清楚,心中暗道不好,急忙令人高声鸣锣,叫肖文恺回来。

肖文恺激战正酣,哪里肯听,跟在慕容达马后,紧追不舍。

眼看就要追上,慕容达突然一个回马枪,直冲肖文恺面门而来,肖文恺急忙躲闪,不防慕容达的回马枪是虚招,一击不中,立刻一挽枪头,横枪杆呼的扫了过来,肖文恺连忙又躲,却已经来不及了,被一枪杆扫在腰上,叫声不好,人已经滚下马来。

慕容达惯使阴招,跟着他的北莽士兵早就在一旁等候,看见肖文恺落马,立刻上去绳捆索绑,捆得结实,两人一搭,绑入北莽营地中去了。

米英杰眼见肖文恺吃了亏,心里急得着了火,想也未想,直冲上去,截住慕容达就是一顿狠剁。

慕容达久经沙场,米英杰这样的新兵蛋子,他根本瞧不上眼,也是今日生擒了东离一员骁将,心情正好,才跟米英杰比划了两下,战了不下十回合,慕容达不耐烦,枪杆一拨一挑,就把米英杰手里的长刀挑飞,飞马上前,枪头直奔米英杰的咽喉。

还未刺中,耳边只听呼呼风响,慕容达觉得恶风不善,忙拨马头,还未躲开,两把板斧已经欺近他的脑袋,恶狠狠劈头砍下。

慕容达拨马后撤,矮身趴在马背上,才躲开板斧。

赵猛立刻催马上前,护住米英杰,“英哥儿,快走!”

米英杰恼羞成怒,吼道:“我不走!谁用你救我,快滚开!小爷要杀了他,救肖将军回来!”

两军阵前,哪容他犯小孩子脾气,赵猛也是急了,大手一探,抓住米英杰的脖领子,一把拎到自己马背上,使劲一摁,怒道:“别动!”

赵猛来的太快,米英杰不及反应,已经让他拎了过去,急得要喊,又被赵猛紧紧护住,喊叫不出,暗自憋气。

赵猛救了米英杰,不敢恋战,一面抵挡慕容达,一面慢慢往后撤。罗铭早派了几员大将接应,慕容达追至城门处,为防有诈,也不敢再追,叫骂几声,退回了本阵。

罗铭下令收兵。众人退回城里,立刻有军医上来救治受伤士兵,都不必提。

回到将军府,众人一片愁云惨淡。

“这慕容达十分厉害,是石方城手下一等一的得力干将。不只是他,石方城手下有五虎将、八飞骑,个顶个都是厉害角色。”

众人听了司马鸿的话,更是发愁,一个慕容达就这样难对付,这五虎将要是凑齐了,不是更加难缠?

天近午时,匆匆吃了午饭,罗铭派人出城,去北莽军营中,递了一封亲笔信给石方城。

信上无他,只写了想与石方城一叙。

石方城收到书信,大笑三声,“手下败将,也想和谈?”撕了书信,将使臣鞭笞一百,扔出了营地。

罗铭大怒,第二日亲自带了五千兵马,杀进了敌营。

石方城听见罗铭来了,心中十分藐视,心道黄口小儿,有何惧哉。吩咐慕容达出去迎敌,自己歪坐在营帐之中,饮酒吃肉,肆意快活。

才半个时辰,营帐外就有人急声报道:“报!慕容将军中计,掉入了东离的陷人坑,连人带马被东离靖王活捉了!”

石方城咬了一口蹄筋,放下酒碗,骂道:“没用的东西!另派五虎将出营,抓不回东离靖王,就让他们都别回来了!”

又是一个时辰,营帐外突然一片大乱,一个小兵跌爬着扑进来,颤声叫道:“皇子,不好了!东离人杀进营里来了!”

石方城大惊失色,这才吩咐人提枪备马,顶盔贯甲出来,四下一打量,更是惊得面如土色。

只见营中四面起火,东边的营帐塌了大半,硕大的滚木巨石如雨点一般砸了下来,营中人等已经乱了,人人没头苍蝇似的乱蹿,救火的来不及杀敌,杀敌的来不及防备东离的投石机。而北莽这边支起的投石机却起不到没半点用处,罗铭他们杀入营后就兵分四路,分别向四面进攻,北莽人若是想投石,一来罗铭他们目标分散,二来也不敢投了,否则还没打中敌方,他们自己的营地就先被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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