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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再世为王 下——by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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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平对浅欢言道:“去吧!你滚过钉板,将你家的冤枉细细说来,朕自会公断!”

浅欢闭了闭眼睛,心中默默祷告,“爹娘,大哥,小妹,你们魂灵莫散,等等我!”

光线打在钉板上,散发出冷冷寒光,浅欢面对着钉板,心中却没有一丝恐惧。

事到如今,浅欢已经心如止水一般平静,从他敲响登闻鼓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安宁下来,多年的压抑、隐忍,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在花街柳巷里卖笑,心里再怎么厌恶,也要在不喜欢的人面前笑出声来。

终于可以解脱了。

今日不管成败,他都能解脱了。

浅欢最后看了一眼罗铭,红唇微翘,嫣然一笑。

他转过头,合身往前一扑,无数钢钉刺入身体,疼得浅欢咬紧了牙关,鲜血汩汩而出,染红了浅欢身上雪白的衣裳,他疼的直哆嗦,豆大的汗珠冒出来,浸湿了他额角的头发。

浅欢颤抖着张开嘴,喘了口气,用尽全身之力高声叫道:“草民云,云浅欢,有冤要诉!”

罗平点点头,“准奏!”

浅欢又喘一口,四肢百骸已经疼得麻木,全部的血液好像都涌上了他的头顶,浅欢觉得头晕,眼前发花,晕眩的感觉一波比一波强烈,浅欢要分出不少精神,才能克制住自己不要晕过去。

“草民云浅欢,”浅欢艰难说道:“云家堡云振天之子。天庆四年七月,家父出外游历,偶然带回白虎一只……”

第55章:重审

扬扬洒洒,这篇状子足有千字,浅欢说一时就要换一口气,头上的汗珠滴滴嗒嗒的淌下来,和他身下溢出的血液一起,在青砖地上形成两片刺目的印迹。

说到最后,浅欢明显不支,越说声音越小,他强忍着动了动身体,钢钉又重新刺入,浅欢疼得一激灵,脑子也清醒不少,一鼓作气说道:“草民一家皆被女干人所害,冤屈而死,求万岁开恩,重审此案,还云家堡一个清白!”

罗平冷着目光,转身问刘裴道:“丞相大人还有何话说?”

刘裴被噎的没话,刚才是自己亲口说的,只要浅欢滚过钉板,就可将此案发回大理寺重审,本来是想在钉板上做做手脚,让浅欢死在钉板之上。案子没了苦主,自然也就有了转圜余地,现在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连反驳的话都找不出了。

罗平重新回御座,高声宣旨,“着三司会审重审云家一案,刑部丁文净、吏部金大元,收押候审。因刑部官员牵涉其中,刑部为避嫌疑,改由靖王罗铭与大理寺、督察院会审,另赐靖王尚方宝剑,监审此案,如有人再敢询私舞弊,靖王可先斩后奏,不论官阶大小,决不姑息!”

浅欢听罗平说完,提着的一口气才彻底松了下来。他再没了动静,伏在钉板上一动不动,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黑白与血红连成了一片。

罗平急命,“快扶起他来!传太医!”

郑禀魁急忙上前去扶,浅欢的身体与钉板相连,分开时皮肉撕裂,浅欢疼得挣扎,刘俊过来帮忙,又有金殿武士在旁边架着,才总算将浅欢扶下钉板。

太医们接过浅欢,扶他下去治疗伤口。

云家堡的案子审了一月有余,终于审结完案。

这期间丞相刘裴动用了不少关系,几乎所有丞相一党的官员都被牵扯了进来。

开始有不少官员到大理寺外闹,说靖王排除异己,说蒋念白欺压同僚,用心险恶。案子几度被打断,审理时受到了不少的干扰。更有甚者,连天庆帝那里也不得安宁,弹劾罗铭和蒋念白的奏折压埸了罗平的书案,长公主、驸马曲明宇,甚至连太平候都被惊动了出来,为丁文净二人求情、开脱。

罗平这回可不比从前,他从罗铭那里得了准主意,是绝对不会更改的。那些朝中亲贵来求情,他干脆躲进康乾宫里不见人,奏折不看,朝政都推给罗铭,他倒乐得清闲,每日在宫殿里听听小曲儿,逗逗小猫,日子别提多自在。

这可苦了罗铭。外面要应付那些找麻烦的官员,里面还要拣起罗平不管的政事,每天连睡觉的时候都要记挂着乱七八糟的纷杂事务。

蒋念白笑话他,说他天生受罪的命,还怨自己辛苦。

罗铭细想,是这个理。哪有个皇帝是万事亲力亲为的,那不是要把自己活活累死了。这回处置了刑部、吏部十几位官员,正是安插自己人的好时机。

罗铭和蒋念白商量,蒋念白笑得贼兮兮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名册来,罗铭打开一看,上面细细的列着人名、要补谁的空缺,补缺的人是哪里人氏,什么生平履历,写的详详细细。

把罗铭恨的,骂道:“你早有了这东西,还看我每天累得跟什么似的,也不言语?”

蒋念白板起脸,故做正经答道:“为君要勤政爱民,这么一点点苦都吃不得,日后还怎么挑起东离的万里河山!”

罗铭也顾不得跟他斗口了,赶紧将名册拿来,吩咐人拟旨,即刻召这些人来补缺、上任。自己也好分出心神去继续处理云家的案子。

天庆十七年春,经大理寺、督察院查证:云振天确系屈打成招,云家堡中查抄出的铁器等物,皆是无中生有,是云振天被抓后才被人塞进了云家堡的后花园里栽赃的。

此语一出,举朝轰动。朝野上下,官民百姓,都为这惊天的冤案而震惊不已。

又隔一个月,大理寺发下告示,昭示天下,判处吏部尚书金大元斩立诀;刑部尚书丁文净因在狱中有愧罪之意,主动招认了他收受金大元的贿赂,串谋诬陷等事,大理寺从轻发落,判斩监候,秋后处决。二人家产全部充公,纳入国库;家中上下人等,长子、嫡子流放,其余人皆被官卖为奴。

焦木诚之父焦大海虽然犯下大错,云家惨事皆由他而起,但人死万事休,一个死人的罪过活人是无法评判的。焦大海死前又受尽苦楚,可见人活在世,良心是绝对不能昧的,否则人惩治不了你,天也不会饶你。

郑禀魁的处置则更为复杂,郑禀魁当年只是受了利诱,对云振天的案子装聋作哑,既没有实际对云家做什么诬陷的事,也没有在云振天审案的过程中做什么加害云振天的举动,连个从犯都算不上。至多算是有失查之过和未能及时上报、揭发。至于他后来外放知府,一切手续都走的正规合理,要是他自己不说,谁也不会起疑。

依大理寺的意思,是训诫郑禀魁一顿,罚俸一年即可。可郑禀魁非要重判自己,下朱笔给自己批了一个面笞金字,发配边疆。

众人都知道他这些年过得憋屈,要是不下重手处置自己一回,他心里一辈子都过不去。因此也就没人拦他,由着他自己把自己发配了三千里。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朱市口上的鲜血才刚刚干涸,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就随着时间的消磨而失去了它原有的新鲜和刺激。

时光如水,是永远向前流逝的,它不会为了一个人的悲伤而停住脚步,也不会为了另一个人的哀求、恐惧而走的慢上一分。

春去夏至,这一年的五月,注定是悲伤的。

浅欢的身体才刚刚好了,要被人扶着才能勉强行走。他还是住在蒋念白的府里,日常照顾他的责任,自然也就落在了小童青哥儿的身上。

“浅欢哥哥,我家大人说了,你不能在外面站的时间太长了,你身子还虚着呢,瞧你,脚下直打颤,咱们快家去吧。”青哥儿努力的转移着浅欢的注意力,想让他的目光从朱市口前的空地上移开。

浅欢像是没有听见,青哥儿的声音恍惚难辨,他定定的注视着前方不远处,牌楼底下昨天还有一大片暗沉的黑红颜色,可今天却已经看不真了。

再过几日,下一场大雨,这些颜色就真的像云家的案子一样,风雨烟尘,一挥而逝。

“青哥儿!”

浅欢突然出声,吓了青哥儿一跳,他赶紧答应,“唉,我在呢!”

浅欢又没了动静,木呆呆的眼神,苍白的脸色,青哥儿每次都要紧紧的拉着他的手,才能相信这个人真的是活着的。

“青哥儿,你说人死了还有来世吗?”

青哥儿扯了扯披散在肩头的散发,他今年十二岁了,不能再梳双抓髻,才改了这样的发式,他还不习惯呢。

随口答道:“有的,我爹说,人死了要过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就能轮回转世了。”

“是吗,我要死了,也不知还有没有人能记得我。要是喝了孟婆汤,我也不会再记得这一世的事了吧……”

自从金大元被问斩后,浅欢就每天都到金大元斩首的朱市口来,盯着他斩首时留在地上的那片血迹,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青哥儿害怕,总觉得浅欢是疯了,不然他家的仇都报了,他怎么还是一副离了魂的样子,好像风一吹就会散似的。

和蒋念白商量,蒋念白也只是叹气,又加派了几个人手,每天跟着浅欢,又嘱咐青哥儿,让他随着浅欢的意思,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只是不要弄伤了自己就好。

青哥儿似懂非懂,但也体会到蒋念白说话时的无奈和悲凉,让他生生的觉得心里酸疼,可却说不上是为了什么。

如此又过了半月,眼看着浅欢的身体每况愈下,渐渐瘦脱了人形,众人怎么劝慰都不管用,浅欢像是心愿已了,再也没了活下去的心思,只是一心想去轮回。

众人急得不行,却也都没法子了。浅欢安详的等待着自己的死亡,并不悲伤,也没有消极,甚至是带着几分喜悦的。

“云浅欢!”

外面响起炸雷一样的吼声,浅欢也只是安静的躺着,一动不动,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门扇被大力推开,郑禀魁从门外闯了进来,大步走到浅欢的床榻前,揪着他胸前的衣裳将浅欢拎了起来,“你就是这么安慰你父母在天之灵的?一心求死?你死了你爹娘能高兴?”

浅欢被摇晃得发晕,轻轻撩开眼皮,虚弱的笑了笑,“我想我娘了……”

郑禀魁心下一颤,手里不由轻了几分,伸臂揽过浅欢的身子,让他靠进自己怀里。

“拿汤来!”

青哥儿急忙送过汤碗,郑禀魁接过去,递到浅欢嘴边。

浅欢摇头不喝,郑禀魁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浅欢挣扎,郑禀魁高喝一声,“青哥儿,摁住他!”箍住浅欢的下巴,硬将一碗汤灌了下去。

浅欢抵着舌头推拒,汤汁吐出大半,咽进他嘴里的连碗底的一小点都不到。

青哥儿看郑禀魁下手半点不留情,凶神恶煞的样子,着急喊道,“你慢点,慢点,别弄疼他!”

郑禀魁狠着心肠,“再拿汤来!不喝也得喝,他想死,没门!我的命还没还给他呢!”

第56章:离别

十里长亭,送别故人。

郑禀魁手执一杯冷酒,向罗铭和蒋念白敬道:“此一别后会无期,勿念珍重!”

蒋念白叹了一声,“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你却摞挑子走了,罢了!大漠黄沙,想来也比这一片京中繁华壮阔。少了我们这些钻进官场里的俗人,你们正好对酒狂歌,逍遥快活!”

罗铭饮了杯中酒,道了一声,“保重!”

郑禀魁长身微躬,向罗铭施礼,“老师那里多亏靖王为我美言,才没让老师将我逐出师门。多谢!”

罗铭忙扶他,“老师是恨你一走了之,对你的人品、学识,还是十分欣慰的。这一去山高水远,别忘了捎信回来,给老师报个平安。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帮你,你也不必跟我客气。”

郑禀魁抖了抖手腕上的枷锁,哗啦啦的金属声音,听得人心里压抑难言,他苦笑道:“少了老师骂我,一时真不习惯。”

又施一礼,郑禀魁转身大步而行,两个解差急忙跟上,一辆马车也驶动车轮,跟在郑禀魁三人后面,慢慢前行,在笔直的官道上越走越远。

青哥儿刚从马车上跳下来,眼睛一直望着马车驶离的方向,抹着眼泪,问蒋念白道:“大人,浅欢哥哥就这么跟着郑大人走了?”

蒋念白笑道:“怎么?你也想去?”

青哥儿摇头,“边疆苦寒之地,我才不去呢。我是担心浅欢哥哥的身体。他才好了,又去那么远的地方,能受得了么?”

蒋念白不答,转问罗铭,“你说呢,浅欢跟着郑禀魁,是福是祸?”

罗铭不语,半晌轻笑,“是福是祸,都是他们两个自己选的路。”

郑禀魁走后几个月,东离朝中的格局却是大变样。从前朝堂上一边倒是丞相的党羽,如今却是靖王罗铭与丞相平分秋色。

借着云家堡一案的余波,罗铭趁机处置了不少与丞相交好的朝中官员,光是一品大员就换了三个,其余的小官小吏更是数不胜数。

罗铭另外提议,建内阁,封蒋念白等五人为内阁大学士,分理丞相事务。

罗平欣然应允,内阁也很快建立起来,到了天庆十七年秋,内阁已经削去了丞相的大半职务,从官员管理,到国库开销,一步一步的由罗铭安插的官员接管。

此举彻底激怒了刘裴,刘裴发下狠心,立誓定要杀了罗铭,以绝后患。

大皇子一方也有些坐不住了,罗铭与丞相交恶,对他只有利没有弊,可罗铭的动作太快,几乎是眨眼的工夫就建立了内阁,补上了拥护他的官员,占据了朝堂上一半的话语权。

这可大大的不妙,大皇子正心焦,却有刘裴府里的管家亲自来请,说丞相大人想念大皇子,邀罗钧过府饮宴。

罗钧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刘裴也是到了黔驴技穷的时候,才会拉下老脸,向他这个落魄皇子示好。

罗钧答应下来,重阳这日带着张桥去丞相府里饮宴。

九月重阳,秋高气爽,满山的枫叶红了。

罗铭忙里偷闲,腾出一天的空来,邀流烟到凤鸣山上游玩。

秋日天气凉爽,罗铭早早就起来,洗漱好了来找流烟,寝殿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问过崔太监,才知道流烟在膳房。

罗铭又进膳房去找,流烟正装食盒,各色的水果、小食、点心,一样一样的摆放好了,又装了两瓶梨花白,这才满意。

罗铭笑着看他,流烟一回头,就看见罗铭满是温柔笑意的脸,也笑道:“好了,咱们走吧!”

罗铭伸出手,流烟主动握住,上了马车,一路往城外行来。

凤鸣山山头不高,但峰峦起伏,绵延不断,将京城半围在峰峦之中。罗铭的马车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就到了凤鸣山脚下。

下了马车,一路步行,顺着山路爬上山顶,高处一望,低凹处火红一片,偶尔有些黄绿颜色点缀,更添了些多彩的情致。

罗铭看前面的空地正好,抬头就可以看见远处的红叶,后面还有无数高大树木,阴凉又不挡视野,真是个观景的好所在。

铺好了绒毯,罗铭一个滚躺上去,拍拍身边的位置,笑说,“这里没人,你也躺下,咱们好说话!”

流烟瞪罗铭一眼,“大白天的,这样没规矩!”

拢着袍子坐下,流烟面朝着红叶,背对着罗铭。

罗铭一笑,伸臂一揽,抱住流烟的腰,用力往怀里一带,搂着他滚倒在毯子上,翻身压住,假意怒道:“你好大胆!连我也敢瞪了?”

流烟慌道:“没有……唔……”

这一吻还挟带着秋日清爽的凉风和阵阵草木的清香,流烟心醉神迷,渐渐连耳边的鸟语都听不真了。

放开流烟,罗铭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尖,“脸红了!”

流烟急忙挣扎起来,理好散开的衣裳,摸了摸发烫的脸颊。

自从流烟表明了心意,两个人的关系越发亲密起来,流烟突然发现,原来罗铭这个人,十足的坏心眼儿,总是喜欢逗弄他,特别是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这个人哪里还有外面那种威风八面、处事玲珑的做派,分明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时刻要自己关心他,时刻要自己注意他,稍有些怠慢,罗铭就会耍性子,不高兴,吓得好几次流烟都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说尽了好话去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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