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惊弓之鸟
“是高血压引发的心绞痛，建议这段时间静养。”
医生离开后，周亦凡看向张婷，说：“干妈，我爸，他……怎么样了？”
周亦凡看起来神色如常，除去说话时不小心带出的哽咽和破音。
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却又在假装自己没事。
看到他这样，张婷突然有些心疼，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她才说：“没事，你爸他已经醒了。”
周亦凡低头，说：“我爸他为什么会昏倒？”
这个样子的周亦凡看起来有些不正常，张婷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是陈淼，你爸在新闻上看到他的事了。”
周亦凡冷笑，想难怪了。
陈淼隶属热火，平时在公司称得上听话，性格也算斯文，但最近的这段时间，他因为和一个富商间的桃色纠纷闹得人尽皆知。
身为偶像团队的成员，再加上那个富商的性别，这件事会给热火以及蓝宇带来怎样一种致命的打击，想必陈淼自己也知道。
在已经被公司变相雪藏的情况下，他昨晚因为自杀被人送进医院。
周亦凡不知道他是真的为情所困，又或者这只是他的一种手段，但不管怎样，昨晚他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明确同蓝宇公关部的人打过招呼。
“公关部的人，好像越来越没有用了。”
感觉到周亦凡身上隐隐透露出来的戾气，张婷说：“小凡，这件事我会处理。”
“不用，干妈。”说完周亦凡轻轻吐出一口气，淡笑着说：“这件事我来处理。”
周亦凡已经和自己印象中那个脾气暴躁的纨绔有了本质的区别。
而最大的不同，大概是因为他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想着蓝宇最终都会交到他手上，张婷点头，说：“行。”顿了顿，她又说：“你先进去看看你爸，我在这里等你。”
“你呢？”
“我待会儿再进去。”
知道她是特意留出时间给他们二人说话，周亦凡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多的人和事，在失去以后，你才会明白失去二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再加上那人是自己的至亲。
心里空落落的，找不到可以停靠的地方。
如今的周志立，即便他什么都不能为自己做，但光只要看到他，周亦凡就能感觉到那种源自自己内心的力量。
这使得他不管做什么事都充满干劲。
或许周志立也没想过要他取得怎样的一种成就，但看到自己积极向上的活着，这大概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安慰。
想到这一点，周亦凡狠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以后才深吸了一口气进入病房。
病床上的周志立看起来有些憔悴，除此之外，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见他浅笑着看向自己，周亦凡忍住那种想哭的冲动，笑容满面的说：“好了吧，先前叫你注意身体你不听，你现在被送进医院了。”
语气中含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周志立略显无语的看着他，最后也不过低声骂了一句：“臭小子。”
“爸，有件事我先前就想说了。”
见儿子坐在病床旁把头埋在自己的腿上，周志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什么？”
“先休息一段时间，把身体养好了再回来上班。”
大概是因为周亦凡此时把脸埋在自己腿上，因此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儿子的姿势给自己一种小孩子般的感觉，在同自己撒娇，同时身上一种无法排遣的淡淡的忧伤以及无助。
想着一定是自己吓到了他，周志立又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我没事。”
“爸，我不管，这次你必须听我的，实在不行，先让干妈暂代你的职务。”
“可是你干妈最近才升职成为外婆，我们这样做，她就没时间享受她的天伦之乐了。”
“爸……”
“不介意的话，志立，我可以替你暂代你蓝宇的职务。”说完站在门口的周云锦看一眼背对着自己的周亦凡，说：“小凡这么优秀，三到两年，他应该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对于这样的事，周云锦其实没有任何的兴趣，但刚刚他在门口听到张婷同自己说的那些话，他就忍不住有些担心，以后等到他打开房门又听出周亦凡语气中的异常，他就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和极端注重亲情的周亦凡不同，周云锦对这种事一向看的很淡，如今他在意的，也不过是周亦凡。
“表哥，你怎么来了？”
见周志立一脸诧异，周云锦摇头，说：“张婷给我打的电话。”
说完他走过去，说：“怎么样？刚刚我的那个建议。”
蓝宇原本就是他们家为他开的，又想到自己最近的身体状况，周志立脸上略显惶恐的表情，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会替你看着小凡的。”
说完周云锦笑容略带调侃的看向坐在他对面自他进门就没看过他一眼的周亦凡，以后等到他看见周亦凡泛红的眼眶，他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想着这人并非神经粗大，反应迟钝，而是很多的事，他都只是不在乎。
这么想了以后，周云锦很突然的就笑出声。
他是想借此让周亦凡放松，但周亦凡此时的关注点并不在他的身上。
原本周亦凡以为自己会在劝说周志立这件事上花费很长的一段时间，可惜周云锦短短的几句话，就让他快速的接受了这个提议。
并且还是以一种感恩戴德的态度。
虽然结果令自己满意，可是事情的经过却令自己不爽。
见周亦凡这样，周志立还当他是在为周云锦要进公司的事不开心，沉默了片刻，他才说：“小凡，你表叔做生意很厉害的，你跟在他身边可以学到很多的东西。”
周志立对待周云锦的态度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改变，以后听到他称呼周云锦为表叔，周亦凡笑容恶劣的看向周云锦，说：“是吗？那辛苦你了，表叔。”
表叔二字的发音特别重，周云锦不为所动的笑，说了句客气，他又说：“不过小凡，以后我们就能更频繁的见面了。”
语气中含着别样的意思，周亦凡……
“志立，怎么样了？”
见提这个食盒和张婷一同进来的李叔，周亦凡连忙起身。
“好多了。”
“饿不饿？我为你熬了粥。”
见李叔拿出食盒里的碗朝里面倒粥，周亦凡此时才回过神，想刚刚李叔之所以不愿意和他一起来医院，也不过是想留在家里为周志立做吃的。
可能是因为他们三人都到了一定的年纪，因此遇到这样的事，他们都比自己表现的镇定……
“小凡。”
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周云锦，周亦凡摇头，说：“我没事。”
“生老病死，原本就是避无可避的事。”
“我知道。”
说完这句，周亦凡不再说话。
周志立此时没什么食欲，见李博园和张婷为他爸病床上的隔板放下来，他一脸为难，说：“我现在不想吃……”
“这怎么可以？你现在还在生病。”
“就是，志立，听博园的，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听到两人一唱一和的说出这样的话，周志立只得勉为其难的端起那碗粥喝下。
“还有这些素炒，都是你喜欢吃的。”说完李叔又递给他一双筷子，说：“也坚持着吃一点。”
被李博园和张婷夹在中间，不断逼着他做各种事的周志立看起来十分的无助，见他们这样，周亦凡的嘴角开始渐渐上扬。
“对了，小凡，周少，我在家为你们留了吃的，你们快回去吃饭。”
“不用，我留在这里照顾爸。”
“你爸有我和你李叔照顾，还有，你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好好睡过觉，小凡，听我的，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留在这里的。”
“没事，我不用你们留在这里照顾我！”
周志立的话被几个人无情忽视，又见张婷一脸坚持，自知拗不过她的周亦凡有些犹豫的说：“可是你和李叔到现在都没有吃饭……”
“我带了，不过……”说完李叔又说：“我只带了我们三个人的。”
姜还是老的辣，想到这里，周云锦拉住还想说话的周亦凡，说：“好了，小凡，他们是朋友，他们也想力所能及的为你爸做点事。”
“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是让我把公关部的事交由你处理？”
公关部的主管几个月前由国内很出名的一家猎头公司推荐引入，可是如今看来，那笔钱花的十分不值，这人也胜任不了这份工作。
这么想了以后，周亦凡点头，说：“行，我等一下就回去。”
“我已经同我的助理打过电话……”说完张婷回头，客气的说：“云锦，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公司上班？”
想着张婷可能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周云锦只是淡笑着看向周亦凡，说：“明天。”
“这样吗？小凡，如今代理你爸职位的是云锦，以后不管你做什么事，你都要事先征询他的意见。”
“包括公关部的事？”
“废话，你现在还只是一个经纪人，名不正言不顺，你不能做任何越权的事。”
这样的道理自己也明白，只是周云锦……
到时候他绝对会借机威胁自己，让自己做很多自己不想做，并且还不能同任何人说起的事吧？
想到这里，周亦凡只觉得天昏地暗。
“知道了，还有，爸，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这句，周亦凡泄了气的皮球般准备出门。
“小凡，等我。”
见周云锦跟出来，周亦凡没好气的把头撇到一边。
“你爸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说完周亦凡回过神，神色有些戒备的说：“说！是不是又要我为你做什么事？”
“什么意思？”
“你答应我爸替他代理公司里的职务。”
想着周亦凡已经被自己逼成了惊弓之鸟，周云锦一脸无奈，说：“小凡，所有事情都有轻重之分，我怎么可能会在这件事上同你提要求。”
说完这句，周云锦就先离开了，留下愣在原地的周亦凡，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
想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不会用弄懂周云锦的那一天。
下了电梯，又走出此时略显安静的住院部的大厅，周亦凡才掏出自己的手机给陈超打去了一个电话。
“陈超，如果我答应你的条件，那你要不要考虑进入蓝宇？”
陈超原本不知道是谁同自己打来的电话，但听到蓝宇二字，他很快回过神，语气带笑的说：“周亦凡？”
第37章：以色侍人
“是我。”
电话那头的陈超沉默片刻，说：“这件事我觉得我们应该当面详谈。”
“好。”
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周亦凡才挂断了手中的电话。
周云锦的车此时正停在医院的停车场，周亦凡走过去敲开他那侧的车窗，弯腰说：“我等一下还有点事，要不你先回去？”
“去哪里？”
“和人见面。”想了想，周亦凡又说：“你认不认识陈超？”
“明星？”
“不，是很出名的经纪人。”
“上车。”见周亦凡看向自己，周云锦又说：“我送你过去。”
自从上次酒驾将人撞伤，再加上周亦凡想让周志立他们看见自己的改变，因此自他重生，他就已经很少再自己开车。
想着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会越来越忙，周亦凡又开始在为自己考虑买车的事。
只是这次他会买比较实用的平价车。
“你和那个叫陈超的人见面，是为了把他挖过来？”
听到周云锦同自己说话，周亦凡点头。
“可靠吗？”
“可靠。”
基于上次陈超留给自己的深刻印象，因此那天他离开以后，周亦凡就将他留给凌风的那张名片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中。
他的号码一早就被周亦凡存进了手机里，之前之所以一直没打给他，是因为时机不对。
而最近的这段时间，大风因为执行总裁的变更面临巨大的人事变动。
在周亦凡的眼中，一家公司类似一个朝代般的存在。
掌权人的变更意味着之前的那个朝代的结束，也总免不了伴随其中的腥风血雨。
陈超什么错的没有，但可惜他跟错了人。
就比如周亦凡，如果有一天他真正掌控蓝宇，那么之前跟在周楚寻身边的那些人，不管他们的能力怎样的出众，他都不可能重用那些人。
如今的陈超，他其实就面临这样一种处境。
这么想了以后，周亦凡稍稍松了一口气。
见周云锦将车停在那家咖啡厅的门前，周亦凡回头，说：“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用，我在这里等你。”
犹豫了片刻，周亦凡才说：“你不饿吗？”想着此时早就过了吃饭的时间，自己等一下也可以打车回去，周亦凡又说：“要不你先回去？”
“你自己呢？你不饿吗？”见周亦凡愣在原地说不出话，周云锦又笑着说：“快去，我在这里等你。”
周亦凡感动的点很奇怪，不管别人对自己说出怎样动人的情话，又或者那人为自己做出怎样惊天动地的事，在他看来，那一切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唯有贴心的话和举动，才能让他感受到那种源自内心的温暖。
已经很多次，想着周云锦并非他看上去的那般冷漠无情，周亦凡淡笑了一下，说了句等我后，就解开安全带跑了出去。
陈超和自己第一次看到他时的样子差不多，斯文有礼，但身上带着一种让人不容忽视的疏离和冷冽。
和他握过手坐下，周亦凡才说：“怎么想的啊？”
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只是想到他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将名不见经传的凌风推到娱乐圈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陈超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说：“也就那样。”
语气中带着某种自嘲的意味，想到他的处境，周亦凡为自己随意点了杯咖啡，又看着那个服务生的背影说：“那就进蓝宇呗，就像我们当初说好的那般，我给你开出比你在大风时好上两倍的条件。”
“你有这样的权力？”
“如果你有那样的能力。”
“你想让我进蓝宇做什么？”
“负责蓝宇公关部的所有事务。”
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陈超露出一个了然的点头，说：“是为了这事……”
蓝宇公关部的现任负责人是从广告业跨行进来的，当初凭借不错的履历和口才，使得董事会的众人相信他有那样的实力。
但圈内的同行并不看好他。
在他们看来，公关部原本就是一家演绎经纪公司最为重要的一个部门。
因为一个艺人的绯闻或者丑闻稍微处理不当，那么之前他的一切努力就会付诸东流，公司也会承受相应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