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晚上竟然还有信号，梁唯打出一句话，想回过去，随即又放弃了，走到窗边，一边看星星一边打电话。
“没有在拍戏？”石湍的声音有些诧异，但仍旧听出来有些没精打采的。
“没有。”梁唯说：“你在做什么？要睡了吗？”
石湍懒洋洋哼了一声，百无聊赖道：“我在无聊。”
梁唯：“……”
梁唯突然想起来，艾尔回英国去了，石湍在这边没有什么朋友，除了一些应酬，其他时间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在家，石湍也许很寂寞吧。
“我今天把导演给坑了！”梁唯扬起来音调，愉快的情绪透过电流传到石湍那边，在黑暗中蓦然给人一种十分有活力的感觉。
石湍听了莞尔一笑，问道：“嗯？”
梁唯绘声绘色把今天的来龙去脉说了，最后说到整个剧组的人都拍手称快的时候，石湍终于忍俊不禁了，笑骂道：“你这个人精，摊上你也算人家导演倒霉！”
梁唯哈哈大笑，又跟他分享了编剧以他为原型创作剧本的事，于是狠狠地把编剧妹纸吐槽了一番。石湍心情扬起了来了，两个人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梁唯突然说：“虽然是故意的，可是刚刚被骂了还是很难过……导演骂起人来好凶，不像你，你即使骂我的时候也能听出是为我好。”
石湍说：“你这就是典型的抖M，自己找骂！你要是自己争气点儿谁会骂你？”
梁唯连连点头，说：“嗯嗯嗯，石湍，我……我有点想你！”
石湍：“……”
电话里一下静了，梁唯说完这句话以后也怔了，完全没有经过思考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怎么就突然会说这个。顿时他满脑子都是石湍的样子，明朗的笑容与不拘的动作，还有时不时控制不住的吐槽，怎么想都像这个人就在眼前似的，十分生动。
“我是真的想你了啊……”梁唯小声地对着电话说。
然而电话那边一片死寂，他拿起来一看，信号断了，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挂了。
梁唯：“……”
床边有点冷，他回到床上，缩在被子里，心情却阵阵震荡，睁着眼睛怎么都睡不着。梁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但是却确定自己还在想石湍。
——石湍喜欢数落人，而且那时候的他表情很可爱，一点也不凶，被他骂了也不难受。因为他总会在骂了人之后还帮忙想办法，像个超人一样的帮你解决问题，让人感觉十分温暖可靠。
黑暗中手机亮了，梁唯滑开来一看，又有信号了。石湍发来微信，说：“你刚刚说什么？没信号了？怎么突然就挂电话了，打也打不通！哎时间也晚了，早点休息，不过明天开工之前记得先去找导演道个歉，怎么着还有两三个月呢，闹太过影响和谐，知道了吗？”
梁唯心里暖暖的，对着手机说：“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滑开手机，轻声道：“石湍，我觉得你已经变成我的男神了。”
这条消息没有发出去，应该是说他压根就没有按下录音键。黑暗中他翻了个身，怀揣着一颗忐忑而迷茫的心，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天，剧组的伙伴们都若无其事的爬起来开工，梁唯在早上乖乖的去跟张钧岳道了个歉，一副做错事的小孩子模样。
张钧岳也许是被副导演洗过脑了，此刻又有了台阶下，于是也便大方的摆摆手不追究了。他大概是意识到梁唯这个在剧组人气超高的小祖宗他得罪不起，加之之前他也有过几回气跑了演员的经历，所以在之后的拍摄中，他的脾气倒是明显的收敛了些，开始学乖了，求同存异，大家和谐发展，皆大欢喜。
三天后，石湍给梁唯透露了一个消息。电影《秦皇》的排片出来了，从平安夜当天一直到小年夜前夕，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正逢双蛋跟春节前消费高峰，料想票房应该不会差。
然而梁唯却悲剧了，因为《天幸》剧组年前的拍摄正好到小年夜前夕结束，等他赶回去，黄花菜都凉了。
第三十四章
梁唯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竟然不能去参加偶像的新电影首映！并且几乎整个上映时间他都要错过了，这种史无前例的乌龙对他来说简直太惨无人道了好吗！
自己倒底为什么要答应出演这部变态的片子的……梁唯一边做着噩梦被吓得哭醒，一边在心里欲哭无泪，哀嚎声惊动了老祭司。老祭司端着昏黄的油灯进来，昏暗的光线霎时间将她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照得阴森可怖。梁唯吓得大叫，一头扑过去将老祭司撞到墙角，冲出了房门。
“咔！”张钧岳不是太满意，说：“小梁你表现得还不够，重来。”
梁唯满脸的泪，抬手擦了一把，化妆师过来补妆。他让自己静了一会儿，又爬到床上去躺下，杀猪一样地把刚才的场景又重复了一遍。这回张钧岳回看了好几次，仍旧觉得他的表情不够阴鸷，像个被吓坏的良家妇男，黑化的苗头没有表演出来，于是又被咔掉重来。
圣诞前一周，刘勉的戏份杀青，率先告别了剧组。梁唯给他送行的时候表情十分哀怨，因为刘勉回去正好赶上《秦皇》首映，这种落差对比简直不要太明显！
刘勉看他一副凄楚可怜的样子，临走前还专门给他送了些吃的，梁唯塞在被子里还没焐热，就被连俞无情的收刮走了，拿去慰藉剧组里冒着寒风搭布景的工作人员，又为他赚回了几枚衷爱粉。
平安夜剧组晚上倒是没有安排工作，山里下起了大雪，外面寒风凛冽，信号全断了。梁唯心情低落，烤着乡亲们送来的炭火，连俞将烤得香喷喷的红薯递到他面前，说：“吃吧，不过只可以吃一个。”
烤红薯香甜诱人，梁唯吞了口口水，接过来的时候手指头被烫了一下，红薯掉到了炭火堆里，把连俞与小助理都吓了一大跳，连俞连忙抓过他的手看有没有烫到。梁唯笑了出来，说：“我敢说，你们从来没有这样过过平安夜！”
没有苹果，没有圣诞老人，也没有家人，连信号都没有，只有熏人的炭火和热乎乎的烤红薯，仿佛与城市是两个世界。
梁唯托着腮，有点淡淡地想念家人。远在意大利的爷爷和奶奶，家里的爸爸和妈妈，哥哥和嫂子，叔叔和婶婶……所有人都成双成对，幸福美满。
这样真好！梁唯想，家里人都很幸福，所以我也很幸福！^_^)y
他摸摸鼻子，等烤红薯稍微凉了一点，就把它吃了。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天气放晴了，屋檐上盖了厚厚的雪，空气却更冷了。
信号恢复以后，手机里多了许多短信，有几条是家里人发来的圣诞祝福，都说给他准备了圣诞礼物，等他回去取。还有一些是同行的朋友们发来的祝福，他一一回了，然后打开微信，石湍咆哮的声音传来：“怎么又打不通了！什么鬼地方信号这么差！梁小唯，圣诞快乐！”
梁唯笑出声来，回到：“圣诞快乐！你醒了吗？首映怎么样？”
石湍应该是有早起健身的习惯，所以回得很快：“有信号了？！首映很热闹，票房也不错，不过跟《神遣》的时候不能比。”
梁唯不无可惜地说：“是吗，可惜我看不到，呜呜呜……”
石湍：“哭毛线啊哭！你好好演戏，等你回来，我给你包场！”
石湍得意洋洋地说：“石天王亲自为您服务，全球仅此一家！”
梁唯的心情好了起来，又借着乌龟似的网速刷了一下电影《秦皇》的评论，发现这部片子已经成了热门，不少影评人都做了高度的评价，粉丝们则一个劲儿的花痴石湍的秦始皇造型。
古装的石湍又是不一样的感觉，整个人高贵霸气，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斥着浓浓的帝王气度，一时间强攻指数直线上升，网上到处都在扒电影里秦始皇与秦馨饰演的燕国公主之间的强强恋。因为秦馨在里面多以男装在战场上出现，因此粉丝们干脆以馨爷的称谓取而代之，气得秦馨在微博上大呼：战场上那厮绝对不是真的，真人在此！（附媚眼如丝的妖娆女妖照片）。
然而石湍又随手转发了一张两人在剧组皆身穿铠甲，勾肩搭背一起端着大碗喝酒……喝绿豆汤的照片，直接道：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馨爷再干一碗否？
底下全是起哄的粉丝，纷纷呼吁陛下快娶了馨爷吧，这么威猛的女汉纸也只有你才HOLD住了……简直快把秦馨呕得一脸血。
梁唯围观了一会儿八卦，顺道转了微博，说：在深山老林拍戏不能捧场，不开心！求男神女神都嫁我QAQ。
许久没见他微博动静的粉丝们一下子聚拢了来，粉丝甲说卧槽儿子你消失了辣么久，就知道守着《秦皇》首映一定能逮到你！酷爱老实交出近期照片！麻麻好想你么么哒；粉丝乙说你这么久不出来，一粗来就跟男神女神求婚是要闹哪样？男神女神都表鸟他，儿子已经被我闺女预定了；粉丝丙呵呵笑道楼上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儿子明明就是鲶鱼大大的！大大这货要出墙还不快来清理门户！求邪恶の惩罚直播！粉丝丁弱弱地说小声的说一句，儿子你这是要三皮的节奏咩，小身板受不受得住的……
到了下午的时候这条微博火了，因为石湍有回复：@石湍：女神没有，男神一双，要哪个，免费送！//@梁小唯：在深山老林拍戏不能捧场，不开心！求男神女神都嫁我QAQ。
一向正正经经的石天王买起萌来，引得广大网友齐呼，梁唯粉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来攻城略地，纷纷说陛下你这是跟儿子学坏了么？二选一神马的简直就是个磨人的小妖精！说白了你不就是要把自己打包送过去么？帮@梁小唯，你家男神求你带他回家……
石湍看到评论简直乐不可支，觉得梁唯的这帮粉丝真是太可爱了。但是秦馨就有些悲剧了，满脸无聊地翻了几页，在剧组微信群里唉唉叹道：“女汉纸也架不住腐女们的强大攻势好么！老娘馨爷的位子还没坐热，就被CP党们给踢到墙角画圈圈去了，简直累不爱！石天王，要不要老娘再帮你们转一发，祝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什么的？”
石湍：“滚！”
剧组里的其他成员哈哈大笑，姜天城出来说：“没想到《秦皇》一出来就这么火，完全不需要再担心票房了嘛，石天王果真是票房利器哈哈哈哈……”
于是石湍莫名其妙又多了个票房利器的称号，群里一片欢腾，大家都在八卦电影的事儿。姜天城又说：“有时间摆个庆功宴，大家出来一起吃个饭吧，看看都什么时候方便？”
于是所有人又叽叽喳喳地开始商量吃饭的时间，石湍发现《秦皇》剧组的这群人都还蛮有爱的，从导演到场务再到演员，玩起来谁的玩笑都能开，但是工作的时候又能奇迹般的团结到一起，力求每一个细节都至臻完美。这样的团队，不出精品才怪。
《秦皇》上映一个月，票房近八亿，成绩远超同期上映的各大巨片，同时也远远超出了剧组原先的预算。网上到处都是说石湍回国后第一部影片票房满堂红的，大片大片的溢美之词把他捧上了天。同时成为热门话题的还有秦馨，以及新人演员刘勉。借着《秦皇》大火的东风，新人刘勉迅速上位，走红速度羡煞许多新老艺人。
比较苦逼的只有梁唯，小年夜前夕他才终于结束了电影《天幸》的年前拍摄，拖着行李箱回到T市的时候，已经是小年夜傍晚。路上累了个半死，回到老宅蹭了顿饭就直接歇下了。
翌日石湍一个电话打过来把他叫醒，让他赶紧滚出来，说男神请他看电影。梁唯像是做梦一样，顿时就惊醒了，抖抖脑袋从床上爬起来，飞一般地洗簌完毕，叼着一块三明治就奔了出去。
颜妈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强硬霸道地把他扯回来系了条围巾，说是圣诞礼物。梁唯吧唧在颜妈妈脸上亲了一口，又风风火火地跑了。
石湍与他约在电影城下面的茶餐厅里，梁唯赶过去的时候他还在愉快的吃甜点，对面摆了一份温豆浆，一块黑森林蛋糕，看样子十分悠闲。
石湍看到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又忍不住数落他了，说：“你瞧你，一大早上就这么风风火火的，这毛手毛脚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
梁唯从停车场一路跑上来的，出了一身汗，一边解围巾一边说：“是你说……你说让我四十分钟内赶到的呀！”
石湍扫了他一眼，直接就说到：“都早上八点了你还没起床，不这么说你会起来吗？”
梁唯：“……”
“那你也得先支会我一声啊……”梁唯惊叫道：“我过来的时候都急得连飞了两个红灯！”
“你真是笨得没脑子！”石湍忍无可忍地怒道，“男神重要还是命重要？赶不到不会打个电话求饶的吗？”
梁唯求饶道：“我激动嘛……就一时没想那么多。”
石湍服了他了，摆摆手：“算了算了，吃早点了吗？先喝杯豆浆，待会儿带你去看电影！”
第三十五章
电影《秦皇》原本已经下线，石湍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竟然在电影院又单独点播了一场，整场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石湍还请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帮忙，去大厅买来了爆米花和可乐，两个人坐在放映厅最中间的位置，面前是超大的IMAX屏幕。
“怎么做到的？”梁唯惊叹道。石湍竟然真的带他来了，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石湍解释说：“首映上见到了影院的经理，就顺便请他帮了个忙。”
梁唯道：“专门为我求的？”
石湍目光落到他脸上，微微笑了一会儿，说：“对，送给我最忠实的粉丝的礼物。”
梁唯抽了抽鼻子，很受感动的模样。石湍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目光扫过他的唇线，最后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望向前方，说：“电影开始了，给我认真看！”
“噢！”梁唯应了一声，吞了口唾沫，下意识的往他那边靠了靠，两个人便隔着一段十分微妙的距离坐着，仿佛相依相偎，但是又完全没碰到，彼此都靠着椅背，认真地看着电影。
《秦皇》的格调像一部恢宏的史诗，开篇就是刀光剑影的战场，飘扬的旗帜、飞溅的鲜血、士兵的呐喊与哀嚎，悠长而沉重的号角……石湍看了不下百遍，此刻身体微微倾斜，百无聊赖地靠过来，一手搭上梁唯的肩膀，懒洋洋地靠着看。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石湍感觉到梁唯微不可察地往他怀里挪了挪，但是他侧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目光仍旧紧紧的盯着荧幕，纯澈漆黑的瞳仁里映着电影里的画面，异样的认真。
也许只是错觉？石湍心里有种淡淡的不确定感，目光在梁唯的脸上扫来扫去。两个月不见，梁唯清瘦了许多，原本微鼓的包子脸不甚明显了，整个轮廓清秀干净，有着一种少年人因成长而缓慢蜕变的感觉。
长大了啊……石湍陡然生出这样的感觉，不禁失笑，随后便将手抽了回来，依旧懒洋洋的靠着，专注地去看电影去了。
《秦皇》讲述了一个英雄般的嬴政，历史上他13岁为王，23岁亲掌秦国大权，39岁初并天下，自立为始皇帝，41岁开始兴建阿房宫，46岁开始修筑长城，50岁不治而亡。电影中石湍从嬴政23岁演到50岁，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与王者野心诠释得十分到位，片中金戈铁马下的国仇家恨与儿女情长，亦被以悲歌可泣的手法演绎出来，荡气回肠，动人心魄，让人久久沉湎其中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