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梁小唯的心情还是没有好起来，石湍刚一下车，他就发动车子跑了，甩了石湍一屁股尾气，站在风中凌乱不堪。
“喂，你！”石湍喊了一声，他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刚刚的话说太重了吧，人家怎么都还是一个小孩子，又是自己的脑残……真爱粉，肯定伤人家心了。
石湍想了想，掏出钥匙开了门，走进去坐在沙发上，给秦馨拨了一个电话。
“你儿子现在好像有点问题。”他说。
秦馨那边吵吵嚷嚷，似乎有什么人吼得连爹妈都听不出来了。她捂着半边耳朵条件反射道：“你儿子才有问题！你也有问题！你全家都有问题！”
石湍怒道：“我谢谢你了！我全家现在就剩我一个独苗了！你不要诅咒死人，他们大半夜会来找你的。”
秦馨也意识到反射过头了，连忙解释道：“是你啊，刚正在跟人吵架，气还没消，Sorry啊，怎么了？是唯唯出了什么事了吗？”
石湍听她方才的口气也像是余怒未消的样子，于是也懒得计较了，说：“那熊孩子被我说了几句，哭丧着脸跑了，你有空帮我打个电话安慰一下呗。”
“这事儿啊！”秦馨了然，幸灾乐祸地道：“你石天王一张贱嘴都得罪过多少人了，怎么，现在居然败倒在我儿子的包子脸下了？”
“别挖苦我了！”石湍哭笑不得道：“好歹同事一场，免得以后见面尴尬。”
“成。”秦馨爽快道，“你放心好了，唯唯神经粗，过一会儿就没事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早点休息吧。”
挂了电话，秦馨拨给梁唯，拨着拨着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突然就被使唤成和事佬了呢？现在是一个熊孩子还闹不够，一下子来了俩么？
“喂，馨姐。”
电话拨通，梁唯已经到家，声音仍旧是说不出的沮丧，似乎还掺杂着点绝望。秦馨一听，顿时一腔怒气全涌到石湍那儿去了。就梁唯那点粗神经，拿把刀砍他都说不定不会这么沮丧，石湍倒底是作了什么孽，竟把人吐槽成这样？
“儿子啊，”秦馨笑眯眯地想象着自己给小猫顺毛的情景，说道：“不开心了？”
梁唯“嗯”了一声，“有点难过。”他老实道：“我觉得自己被石湍讨厌了。”
“……”秦馨心道原来不是因为石湍的那张贱嘴在生气么，只是因为偶像不喜欢自己而已，小孩子果然太单纯。
“就这个呀！”秦馨笑吟吟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娘跟你说，石湍这个人虽然嘴巴是贱了点，不过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听着像数落你吧，其实心里是为你好呢，等你有事找他帮忙，他比谁都积极。”
“可是他说我是变态跟踪狂啊！”梁小唯嘤嘤嘤，仍旧对此耿耿于怀，“我只是想看看他而已呀！而且我也没想打扰他做什么事……”
“说什么呢！石湍他上哪儿找你这么可爱的小变态去？”秦馨笑道：“不过话说回来，跟踪这种行为本身就不太对，即使没有恶意，也会给对方造成困扰的吧？你想想，你要被粉丝跟踪了，心里会怎么想？”
“……”梁唯小声地道：“呜……馨姐，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秦馨越发地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以后你想见他也别悄悄跟踪了，直接冲到他面前去找他，威猛点儿，他要敢揍你，娘帮你揍回去！”
“我偷偷告诉你……”秦馨放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石湍看着脾气暴戒心重，不好接触，但其实心地很好，而且也知恩图报，等他意识到你真心对他好了，他就会死心塌地的回报你的。所以对付这种人呀，就一个字——缠！”
“嗯？”梁唯眼睛一亮，登时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活过来似地道：“怎么说？”
秦馨知道他精神了，目的达到，也不介意再多出卖一下队友，经验老到地说：“还能怎么说？你就一个劲儿地缠着他刷存在感呗，不过别胡搅蛮缠，不然就烦了。你得刷他好感，多关心他，他烦的时候发火咆哮的时候只管听着，完了再开导他，听他诉诉苦或者给他讲讲笑话。有事尽量让他觉得你对他好，真心的在帮他，哪怕是事不成，等他意识到了也会感激你的，慢慢就把你当朋友了。”
“真的呀！”梁唯不可置信地道：“我能和他做朋友？”
“有什么不可以？”秦馨任务完成，长舒了一口气，“好啦，心情有没有好点？好了老娘就回去继续吵架去了，还不容易遇到个泼妇吵吵架，人生简直太舒爽！”
梁唯：“……”
梁唯兴奋了，抱着枕头滚到地板上，简直比东方不败得了葵花宝典还要高兴。他爬起来想打电话给连俞，以宣泄他激动得无以复加的心情，但是一想到连俞今天好不容易请到一天假，要去接他刚高考完的小表弟，于是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回头登录上自己的微博小号。
没错就是那个“我的男神最无敌”！此号已经从各大论坛板块里杀出，被搞地成为了石湍天使守护团的精英干部，而且也有了好几万粉了！
@我的男神最无敌：我！要！和！男！神！做！朋！友！
经营团的干部们一下子轰动了。
男神无敌+1：大半夜的干啥呢干啥呢？无敌哥又开始嚎了？【V5】
男神无敌+2：点赞！无敌哥酷爱把男神拐回家暖床啊啊啊！！到时候求出借可以么23333333~。
男神无敌+3：卧槽无敌哥你大半夜这样打鸡血真的好么，你要把男神拐来当你男盆友，本壕就雇飞机过来跟你撒花表白！
男神无敌+4：楼上壕飞机载我一个！【星星眼】
男神无敌+5：3楼！男神！一秒钟！变！男盆友！简直！酷毙！了！
男神无敌+10010：……
男神无敌+10086：我靠劳资运气也太好了，这种神一般的号码居然排到我头上！
每次看到“男神无敌号”越来越壮大，梁唯就油然而生一种骄傲感。他冲着下面排队的天使守护团成员们叉腰得意道：哈哈哈哈，我有靠近男神的葵花宝典你们信吗！
有人一鸣惊人：无敌哥别逗，葵花宝典是人家东方教主的宝贝，菊花宝典才是你的！
底下一溜的“→_→”表情回复。
第十三章
梁唯这缺心眼的熊孩子，面对石天王的吐槽，完全没抓住重点不说，还一转身就给抛到了九霄云外。第二天去到公司，连俞已经回来了。小助理局促地站在一边，无辜的眼神里藏着兴奋的光，显然是已经出卖完损友了。
梁唯还神马都不知道，欢天喜地道：“鲶鱼哥哥你终于回来啦！接到小表弟了吗？怎么样，小表弟是不是长高了很多？”
连俞面容憔悴，看起来像是没休息好。看到他，顿时恨不得扑上前将他掐死，沉声道：“这事就不劳您操心了，咱们来谈谈另一件市吧。”
他脸色一沉：“我听说您——昨天一下午都没见到人影？”
“……”梁唯虎躯一震，开口道：“哪有！昨天小郑一直跟着我的！”
“还敢狡辩！”连俞重重的一记拍在桌子上，怒道：“成天无所事事，你倒底有没有把我这个经纪人放在眼里？”
连俞的脸色实在难看，昨天他好不容易请个假，再三叮嘱他不许乱来，结果倒好，一回来形体声乐老师齐齐上来告状，说昨天下午在训练室等到黄花菜都凉了，这熊孩子还不见身影。连俞连怒带骂狠敲小助理，才知道这货竟然偷偷跑去看发布会现场了，完了还跟着跟踪狂似的偷偷跟着人家去了酒店，之后还把助理丢到一边，跟偶像跑了……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有哪个明星是像你这样成天死皮赖脸地追着别人跑的？”连俞心情原本就沉重，此刻更是气得已经完全不想再搭理他。做了那么多错事也就算了，居然还毫无悔改的张口狡辩！以前那个虽然爱胡闹但还算乖巧听话的小可爱哪里去了？自从石湍回来之后就尽出幺蛾子，追星难道就比吃饭还重要？
“我以前真的是太惯着你了！”连俞沉了口气，严肃道：“梁唯，我做你经纪人这么久，几乎从不跟你翻脸，甚至连重话都没有对你说过。而你呢？仗着自己年纪小，有几分实力，又有那么多粉丝宠着，简直都胡闹得不像话！”
“你看看你自己，满脑子石湍石湍，石湍回来了你就什么都不干了是吧？既然如此，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连俞声音咆哮起来：“要不要我现在就安排发布会，对外宣布你要退出娱乐圈，专程去给人家石湍当司机做马仔舔皮靴啊！啊！”
连俞吼完，满脸的怒意，把气全都撒在了桌上的两份文件上，大手一挥，狠狠地摔在梁唯面前，随后脸色完全沉下来，坐回到椅子上，目光中火气滔天，看都不再看他。
梁唯还从来没有见连俞发过这么大的火，他震惊了，也慌了，愕然地看到地上的东西，其中有一份是一部影视剧的签约合同书，另一份是个剧本。当下正传得火热的一个大型古装剧，看来连俞即使昨天请假，仍然抽空地为他争取到了一个角色。
梁唯当即眼眶就红了，小声地叫到：“鲶鱼……”
连俞道：“出去！”
“……”梁唯道：“我知道错了，鲶鱼你别气着自己……”
连俞：“还要我再说第二遍吗？现在我看到你就来气！”
梁唯仿佛闷地里挨了一耳光，脑袋里白茫茫一片，他呆呆地站着，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他意识到自己这一次真的是触到连俞的逆鳞了。连俞连个假期都过不安生，听到消息就立刻大老远跑过去与人应酬，装孙子看人脸色阿谀奉承跟人讨价还价……辛辛苦苦为自己讨角色，而他不仅没个问候，还毫无尊重的到处惹事生非，换谁来都会生气……
连俞只是骂了他，心里也许更想扁他……
梁唯红着眼眶看着连俞，对方一向精神的势头仿佛一瞬间委顿了下去，满脸的憔悴神色。
“你……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你先好好休息……”梁唯打了退堂鼓，怯怯地说：“我……我出去上课去了，中午再来看你……”
走出走廊，梁唯站在电梯间等电梯，眼睛里蓄满了水雾，然后越积越多，泪水吧嗒吧嗒地掉下来了。
石湍与艾尔随着电梯升上来，一开门，就碰见一只红眼睛的小兔子。
石湍：“……”
哭什么哭啊！还哭得这么难看！石湍看到梁唯这个样子，当即就想逃了。然而梁唯已经看到了他，而且顿时眼泪掉得更凶猛了，隔着雾蒙蒙的一片狠狠地瞪他一眼，转身跑走了。
“怎么回事？”艾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湍，你欺负他了吗？怎么一见你就跑？”
艾尔不提还好，石湍心里本来就有点发毛，此刻更是炸得像刺猬，当即就否定道：“怎么可能，昨晚明明还好好的！”
多大仇才能记到今天早上啊！石湍皱着眉头四处顾顾，一脸头大的表情道：“算了算了，我过去看看，你去经理办公室等我。”
石湍找到梁唯，对方正在努力地用袖子擦眼泪。他闷声不吭地走过去，递上一块手帕。梁唯低头看到，接过来一把擦了，抬头才发现是他，顿时不哭了，只是肩膀还一抽一抽的，暂时缓不过来。
“谢……谢谢。”
哭过的声音沙哑，语气却是带着别扭的拒绝与生疏。石湍心想这熊孩子果然还是在为昨天的事在生气，真是！还让不让人好过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早准备好的东西递过去，不自在地说：“呐，这个给你，当赔罪了，我这人说话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那是他事先准备好的签名照，附带着“唯唯加油”四个大字以及笑脸一枚，背后还有他亲手画的梁唯肖像。圆圆的一个大脑袋，笑眯眯的脸，小身子短腿，戴着顶王冠，王冠上写着“影帝”二字。
然而石湍没敢当面把背面亮出来，因为他学的是西洋画，还从没画过Q版……石湍心道丑是丑了点，谁叫你自己长成这种画风呢？起码我画了大半夜，糟蹋了二十几张照片，算有诚意了好吗……
梁唯接过来扫了一眼，抽噎着说：“我没有生气，签名照……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我已经有了。”
“……”石湍满头黑线，心说给你你就收下，老子第一次道个歉容易么！
他心虚地道：“这个，和那个……不一样。”
那个签名的时候是在咒你，这个是真心的在祝福你……
谁料梁唯下一秒就把照片塞了回来：“谢谢你，但是我不打算再喜欢你了，你的东西我也不要了……”
纳尼！
石湍哐当一声石化了，心里咆哮道这到底是个什么设定！熊孩子用得着这么玻璃心吗！不就是说了你几句么！老子那是在点醒你啊你个混球！
石湍简直要气爆了，他的自尊心受挫了。长这么大他几乎都没有这么用心地送过粉丝什么东西，第一次送竟然还给退回来了！他心里比了个凸，暗道我堂堂石天王，横扫国际娱乐圈，粉丝一抓一大把，缺你这个脑残粉吗！稀罕你这个脑残粉吗！没有你这个脑残粉我就没票房了吗！
不要就不要，老子拿回去喂狗！
石湍显然是气得连智商都没了，也不管狗倒底吃不吃照片的问题，气冲冲地走了。梁唯站在原地，感觉又要哭，他狠狠地抿了抿唇，捏着石湍给的手帕。想扔，但是又实在舍不得，于是只好小心翼翼地收起来，乖乖去楼下训练室找指导老师。
梁唯这一天乖得出奇，所有的训练课程几乎都是在一丝不苟的完成。然而偏偏是这种接近完美的表现，让所有老师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跟他说话，生怕一不小心招惹了他，生气是小，哭起来才是大，几乎所有人都对他的眼泪恐惧到了极致。
因为在大家的印象中，这孩子除了演戏，几乎从未哭过。
中午的时候梁唯去找连俞，连俞不在。助理小郑送了午饭过来，梁唯也没有胃口，吃了几口便不吃了。
小助理说：“爷，您也别伤心，连俞哥他也只是生会儿气，气消了就没事了。刚刚邱总过来想塞给他两个新人先带带，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您说这都多少次了？可见连俞哥心里，您还是最重要的。”
梁唯没有吭声，情绪却更加低落了。这种时候他倒宁愿连俞气得不要他去带新人，可是他偏偏这么对自己，而自己却从来不理解他的苦心。
小助理见劝说无效，也只得摇头叹气。两个人都劝不住，当个助理果真里外不是人……
下午梁唯被安排到录音棚录歌，声音低落沮丧，却歪打正着把一首动人的情歌唱得让人飙泪。连俞中途过来听了一会儿，见到场外音乐负责人赞不绝口，于是面无表情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