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周亦凡刚好看见从书房准备出来吃午饭的周志立。
叫声爸又把他的肩膀挽住后，两人才一并走向餐厅。
“把表哥他们送去机场了？”
“嗯。”
“小凡……”
听见周志立郑重其事的叫自己，周亦凡不由得回头。
“你表叔对你这么好，以后你记得要好好报答他。”
可惜他对自己的好都需要自己付出相应的条件，想到这里，周亦凡不以为然的点头。
“小凡！”
听到周志立突然变得严厉的语气，又想到他这人最懂得感恩，周亦凡很快举手投降，说：“爸，我错了，我将来一定会好好对表叔的！”
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周志立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吃完午饭，见周亦凡又准备出门，周志立不由得将他叫住，说：“去哪里？”
“公司。”
“可今天周末……”
“凌风的专辑就快面世，我没这么多时间休息！”
说完这句，周亦凡又说了就爸再见后就迅速的跑了出去。
“博园，小凡现在会不会太拼了一点？”
见周志立脸上哭笑不得的表情，李叔与他将用过的碗筷端进厨房，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年轻人多拼搏一下也是好的。”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周亦凡变得更忙，只是他心里始终装了件事。
想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为什么周云锦都不给自己打一个电话？
想着他毕竟是自己的长辈，他又帮了自己这么多，周亦凡终于硬着头皮同远在新疆的周云锦打去了一个电话。
“小凡？”周云锦的语气带着笑意，就在周亦凡不自觉的舒了一口气时，他又听到周云锦说：“小凡，这几天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沉默了片刻，周亦凡才语带不满的说：“明明你比我大吧？为什么你总要我让着你？”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委屈和不甘，这使得周云锦很快心跳如鼓。
第24章：会
“那以后我都让着你好不好？”
说话的时候，周云锦的声音不知不觉就软了下去。
虽然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周云锦的语气什么意思？
沉默了片刻，周亦凡才有些不爽的说：“周云锦，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必用那种哄小孩子般的语气和我说话。”
周云锦……
想两人脑电波的频率绝对不同。
剧组即将回城的时候，热火那几组补拍的镜头已经完成。
“最晚，他们的专辑这个月的月末就能发行。”
八月末是唱片销售的黄金时期，见会议室里众人脸上强烈的不甘以及紧张，周亦凡不在意的低头，说：“怕什么？我们已经尽全力，即便凌风这张专辑的销售量不及热火的那张，但我们至少没有留任何的遗憾。”
做什么事都不能有太重的得失心，见周亦凡一脸平静，因此众人也渐渐冷静下来，只专心做自己手上的工作。
对于周亦凡，他们也从开始时的不在乎甚至是轻视变得倚重，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不管做什么事，他都会尽自己的全力，在他的影响下，如今整个团队的人都养成了那种少说多做的习惯。
他们的表现令周亦凡十分的满意，但他说的话和他内心的想法不符。
前世的时候，他清楚的记得凌风那张专辑的销售量。
原因无他，是因为凌风那张专辑的销售量曾经破过几项纪录。
在唱片业持续萎靡的大环境下，他的首张专辑横空出世，甚至以后过去很多年，都没有人能打败这样的销售记录。
不抱任何期待的惊喜才叫真正的惊喜，周亦凡这样做，也不过是想在将来让更多的人对自己刮目相看。
除去几首歌的mv拍摄，凌风这张专辑的筹备工作已经全部完成，看了眼他未来的行程安排，周亦凡抬头，说：“热火新专辑的发布会定在什么时候？”
“这个月的二十八号。”
“为什么？”
“他们的首张专辑也在这天发布。”想了想，那人又说：“这已经是他们的第六张专辑。”
周亦凡哦一声，想更好，双管齐下，那天过后，周楚寻就不能再戴着他那张伪善的面具到处骗人了。
大概是因为值得自己开心的事太多，去机场接苗远山他们那天，周亦凡显得很激动。
面对那些他熟悉的人，他会大力的拥抱他们，面对那些他不是很熟的，他也会握着别人的手不断的说谢谢。
一群人差不多都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见周亦凡这般平易近人不摆架子，他们又不免在心里看重了他几分。
最后就只剩了周云锦。
见他脸上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想到自己都已经同别人抱过，无奈中，周亦凡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将他抱住。
“谢谢你，周云锦。”
每次他叫自己的全名，不是在生气，就是在同自己表示感激。
因此就算他那个拥抱不见怎样的真诚，周云锦也没有太在意，将他抱紧后，周云锦才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小凡，想我了没有？”
他比自己高一点，两人间的距离又太近，感觉到他的气息就喷洒在自己的右耳上，周亦凡干笑着退开。
不管动作或者表情，他都给自己一种过分暧昧的感觉。
只是想到他先前同自己说过的话，周亦凡又觉得说不定是自己多虑了，条件反射般说了句很想后，他就转身走向了旁边的苗远山。
能看到他不自觉抚上自己右耳的动作，想着他大概是在害羞，周云锦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更加的明显。
剧组回城以后，很快进行棚内的拍摄工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亦凡的错觉，他只觉得凌风这次的态度改变了很多。
除此之外，他也见识到了苗远山惊人的爆发力。
啧啧，那怒吼声，估计棚外的人都能听见。
默默的念叨了一句幸好自己不是艺人后，周亦凡靠到被苗远山喝令站在一旁找感觉的凌风的身边，将手中的水递过去后，他才说：“是不是很辛苦？”
“没有。”
听到他的回答，周亦凡总算明白了他改变的地方。
上次拍摄专辑封面和海报的时候，他一副别人逼迫的模样，而且言语中很多的抱怨，但是这一次，他好像是把这样的事当成了自己的工作在认真对待。
“怎么？去新疆的时候被苗导狠狠训过？”
“他一直这样。”说完凌风又看向面前的周亦凡，说：“很多人都在为我的这张专辑努力，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
语气中多了一种坚定的意味，周亦凡愣愣的看着他，很突然的就生出了一种看到自己的熊孩子终于长大成人般的感觉。
虽然感动，但依旧觉得惊悚。
有的事周亦凡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就好像他为了请苗远山替自己拍mv曾经求过苗远山很长的一段时间。
但那时候的自己在想什么？
见周亦凡匆匆的来一趟录音室又匆匆的离开，又想到他的身份，凌风还当他当初是因为一时兴起签下自己，以后腻了，他就不想再管自己了。
想起苗远山那天同自己说这些话时自己猛然被什么东西狠敲了一下的感觉……
为了自己所谓的梦想，凌风其实已经失去了很多的东西，家人的期待，朋友的关心，甚至有时只是别人的一点尊重。
因此在被周亦凡这样对待以后，这种久违的感动就变成一种类似震撼般的存在。
想到这里，凌风看着眼前依旧回不过神的周亦凡，说：“小凡，以后我会努力。”想了想，他又说：“我也会努力为你和公司赚钱。”
周亦凡啊哦了几声，见苗远山正一个人坐在摄像机前，他又觉得这件事问苗叔比较妥当。
“凌风，周亦凡是我的，可千万不要对他起不该有的心思。”
两人间的互动如今越来越不能让自己忍受，见周亦凡离开后，凌风还在用一种痴迷的眼神看着他，借故过来拿水的周云锦终于忍不住同他说了一句。
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凌风侧头，没什么表情的说：“我很感激小凡为我做的一切，还有你也是……谢谢你。”
周云锦……
“这样啊？”
听到苗远山同自己说明原因，周亦凡也忍不住舒一口气。
“凌风的性格和你差不多，这次你算是签对人了。”
“什么意思？”
“重情义，以后也不会为了钱轻易跳槽。”
“那是，也不想想我是谁！”
苗远山最见不得他一脸得意，同剧务示意继续以后，周亦凡就很自觉的退到了一边。
八月末，凌风的mv即将拍完时，热火新专辑的发布会也如期进行。
看着会场内数百号的记者，周亦凡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笑意，想自己准备了这么久，这天终于还是来了。
“小凡，热火新专辑的销售量已经达到八万张。”
蓝宇对外宣称十万，但在如今唱片业不算景气的情况下，这个数字已经很难得。
大概是想周亦凡学习一下他们成功的经验，这天一大早，故意做出一脸不满表情的周亦凡就被周志立从床上拉了起来。
但今天的主角并非他们，抱了种观摩的心理，周亦凡和周志立只是站在会场的某个角落看向台上。
台上站着热火的四位成员以及一手提携他们出道，并将他们推到这个高度的周楚寻。
周楚寻喜欢凡事亲力亲为，就比如热火新专辑的发布会，都会由他本人亲自主持。
见他穿一套白色修身的正装站在台上从善如流的答记者问，周志立有些不满的推了一下旁边正在发短信并且显得很心不在焉的周亦凡，说：“学着点！你看楚寻表现的多好！”
周亦凡笑容满面的点头，同时收好自己的手机。
发布会的最后一个环节是提前预祝专辑的销售量，这也是整个发布会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此次热火的销售目标定在三十万，就在台上几个人在镁光灯不时的映照下面对镜头露出微笑，并准备拿着特制的小锤砸冰座上的数字时，会场里响起一把因为激动显得有些失真的女声。
“赵曲阳！阳阳！”
周亦凡站在侧对周楚寻的位置，听到这把声音以及那个名字后，他就很快看见了周楚寻变得惨白的脸色。
第25章：恐惧
听到夏琳琳那把久违的声音，恍惚间，周楚寻只觉得自己的眼前闪过很多的画面。
肮脏泛着霉臭味的狭窄房间，耳边无止境的争吵，还有夏琳琳看向自己时眼神中明显的愤恨以及其他男人不还好意的打量。
这一切，编织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类似噩梦般的存在。
这么多年，周楚寻以为自己的这个噩梦已经结束，可是到了这一天，他才发现这个噩梦又再一次找上了自己。
为什么？夏琳琳为什么会找到自己？
以为她在报纸或者杂志上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不，不可能，夏琳琳从前从来没有一天将他真正放在心上，而且他已经改了名字，时间又过去了这么多年。
又或者是有人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感觉到面前不断闪烁的镁光灯，周楚寻神情恍惚的看着逐渐走向他的夏琳琳，同时脑袋里快速划过几个曾经和他有过矛盾的人。
但那些人只在生意上和他有往来，他们不可能也没必要做这样的事。
说起来，真正恨他的人大概就只剩了周亦凡。
但他不可能有这样的心计为自己设下这么大的一个局，让自己在这么多的人面前出丑。
“阳阳！你怎么了阳阳？！看到妈妈太开心了！”
说话间，身材已经变得臃肿，脸上的妆容也变得更厚重的夏琳琳就已经扑过来将自己抱住。
闻到鼻尖徘徊着的廉价香水味，周楚寻心里冷笑，想夏琳琳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可惜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个软肋，不管周楚寻做事怎样的狠绝冷酷，但在夏琳琳面前，他永远会因为恐惧变得毫无招架之力。
那样的恐惧，无非是让别人知道自己真正的出身，以及旁人因此带给自己的嘲讽或者轻视。
“阳阳！当年你的死鬼老爹刚刚过世你就离家出走！你知不知道妈妈多担心你？！”
夏琳琳仿佛自带高音喇叭般的音量响彻会场的每个角落，说完她将神情有些麻木的周楚寻推开一些，上下打量过他一阵后，才放心般的说：“还好，幸好你被蓝宇的董事长好心收养，要不然……我该怎么同你那个死鬼老爹交代……”
话说到最后，夏琳琳的声音已经变得哽咽，周楚寻看着她掏出一张可能是事先备好的手帕低头擦泪，他不知道夏琳琳是否是真的在流泪，但他清楚的听到了周围人们的讨论声。
“原来他真的是被蓝宇的董事长收养的啊。”
“就是，董事长心地太善良了。”
“应该说是他运气好。”
“他妈妈……最近好像过得很不如意……”
“嗯……从她穿的衣服就看的出来……”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苍蝇般嘤嘤嗡嗡的盘旋在自己的脑袋顶，周楚寻呆愣的站在原地，眼看着夏琳琳拿出来自己小时候的照片绘声绘色的回答在场记者的所有提问，眼看着自己的艺人下属拿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向自己。
渐渐的，他觉得自己被人脱光了衣服围在正中，身边全是准备审判他的人。
“二少？二少！”
郭淮的声音让周楚寻渐渐回过神，见他脸上担心的表情，周楚寻只条件反射般的问了句：“有事？”
“她真的是你妈妈？”
语气中透着某种不敢置信的意味，周楚寻同他看向人群中神采飞扬，彷佛手中握着一个惊天秘闻的夏琳琳，说：“是，她是我妈妈。”说完他同郭淮露出一个略显明媚的笑容，说：“而且是我亲妈。”
他的笑容令郭淮感到很难过，沉默了片刻，他才说：“要不要我叫人将她带走？”
“不用，让她说完……”见郭淮看向自己，周楚寻又说：“否则她会惹出更大的事端。”
说自己不孝，或者攀了高枝就不想认她，到最后，她会借此出名，然后想自己索取更多的抚养费。
这恐怕才是她最终的目的。
想到这里，周楚寻只是带着郭淮安静的退到一边。
从夏琳琳进入会场到现在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但很多事已经发生惊天逆转。
周亦凡看一眼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愣在原地的周志立，说：“爸，我们先回去吧？”
见周志立脸上依旧回不过神的表情，他索性拉着他的手从会场的侧门悄悄离开。
别人不知道周楚寻进入周家的过程，但周志立却是当事人。
想起当年周楚寻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他又是这么小的年纪，不管是谁，恐怕都会觉得不寒而栗。
这么小就已经有这样的心计，那现在呢？
想到这一点，周志立不自觉握紧周亦凡的手，想周楚寻这些年在自己面前的样子说不定都是他装出来的。
周志立惊魂未定的样子令周亦凡十分的满意，想也不枉费他当初一醒过来就卖掉自己的跑车让人寻找周楚寻家人的下落了。
寻找周楚寻家人下落的过程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艰难，周亦凡知道他们家原来就住在蓝宇办公楼附近的旧城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