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不是已经在制作人那栏写上了我的名字？”
“那是你应得的。”沉默了片刻，周亦凡回过神，说：“你说的不用是不用请你吃饭还是……”
“你单独请我吃饭？”
“嗯。”
“那行，我马上起来。”
说话间，周云锦心情很好的揭开自己身上的被子坦然起身。
周亦凡默默的侧头，想这人什么时候能将自己喜欢裸睡的毛病改掉就好了。
虽然周亦凡比较中意街边的大排档或者火锅，但联想到周云锦一脸嫌弃的表情，他只得让人在临城最好的一家西餐厅订座。
看了眼旁边将自己打扮成一只孔雀的周云锦，周亦凡有些头痛的走进那间西餐厅。
“云锦？”
那人的声音像是卡在什么机器中传出来的，干涩，并且带着点猝防不及的意味。
周亦凡抬头，看见面前站着一男一女。
叫周云锦的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男人，长相清秀，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至于那个女的，快四十岁，身材臃肿，珠光宝气，看起来就是那种典型的富婆的样子。
两人站在一起给人一种暧昧的感觉，周亦凡正准备转身问周云锦那个男人是谁。
他就察觉到了周云锦的反常。
这还是他自认识周云锦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这样。
第30章：矫情
即便反常，周云锦的反常也不大让人看得出来。
只是周亦凡如今也算了解他。
身边的周云锦像是被吓到了，全身僵硬，笑容也一并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反倒是对面的那个男人，神色如常，看见周云锦就像看见了一个极其普通的朋友。
强烈的对比和反差令周亦凡清楚的意识到两人曾经发生过点什么，以后他又想起周志立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他明白，周云锦当年退出娱乐圈的原因说不定就出在对面那个年轻男人的身上。
只是看此时他们的这种样子，明显是周云锦比较放不开。
虽然很想借机取笑他几句，但这样的周云锦让周亦凡感到有些不忍心，以后也不知道出于怎样的想法，他伸手将周云锦的手握住，低声说：“云锦，我饿了。”
不管语气或者表情，周亦凡都给人一种类似撒娇般的感觉。
周亦凡在被自己恶心到的同时，周云锦也在这个时候看向自己。
眼神里溺死人般的柔和，过了一会儿，他浅笑出声，凑到周亦凡的耳边低声说了句很快后，他才恢复以往那种臭屁的表情看向对面的那个年轻男人，说：“好久不见了，庄林。”
他的反应大概出乎那个叫庄林的男人的预料，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讶和恐慌，只是很快的，他也恢复了如常的神色，说了句真的好久不见后，他又郑重其事的同周云锦伸手。
旧情人间的见面就像拍电影，眼神痴缠，一脸的欲说还休，可惜周亦凡最讨厌这样的一种腻歪，见那个叫庄林的男人眼含深意的看向自己，周亦凡立刻又同他绽放了一个无比明媚的笑容。
“云锦云锦云锦……”
周亦凡大概是将自己当成了周志立，就连那种撒娇的方式也如出一辙，周云锦先前那种惆怅的心情渐渐的变淡，伸手揉了揉周亦凡的头发后，他才说：“我这就带你过去。”
说完他抬头，说：“抱歉，我们订了位置，也没吃晚饭……”
此时的庄林已经不复先前的镇定，连忙说了句你们去！我也挺忙后，他就挽着那个一脸好奇，并不时打量他们的中年女人离开。
“小林，他们是你会所的同事？”
沉默了一会儿，庄林才以一种轻佻的语气说：“怎么？看上他们了？”
“怎么可能？！我心里只有你！”
听到他们的对话，要再猜不出那个男人的身份，那周亦凡就真的只能去当只猪了。
“卧槽！”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堕落到和一只鸭子演对手戏。
“刚刚演的挺不错的。”
听到周云锦对自己言不由衷的称赞，周亦凡回头同他干笑两声，说：“谢谢。”
但这两句对话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一个人的情绪往往能影响到另一个人，就像现在的周亦凡，他能感觉到周云锦的感慨，怅然，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略显不爽的将手中的刀叉丢在餐盘上以后，周亦凡起身，说：“走了。”
周云锦大概还沉浸在往事中不能自拔，听到周亦凡这么说了以后，他愣愣的抬头，说：“去哪里？”
他的反应令周亦凡更加的不爽，说了句去喝酒后，他率先走出那家餐厅。
两人去的是一家从来没有去过的酒吧，面积不是很大，门口钉着一张略显俗气的招牌，里面的摆设有些陈旧，客人也不是很多。
但自己习惯喝的那几种酒都有。
周亦凡替自己叫了一打啤酒又为周云锦叫了一种他惯喝的洋酒，等到酒保替两人都倒了酒，他才举杯说：“说吧！算是对你先前对凌风那张专辑辛苦付出的报答。”
周亦凡义薄云天的语气令周云锦忍俊不禁，但他并没有同谁倾诉的欲望。
酒吧是那种喝酒的纯酒吧，没有任何的表演，周围坐几个看起来很多烦心事的中年男人，以后大概是因为无聊，周云锦竟然就讲起了之前他和庄林的事。
那个故事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应该屡见不鲜。
庄林原本是周云锦的助理，大概是觉得他单纯，和圈子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因此周云锦就森森的爱上了。
那是周云锦第一次较为正式的恋爱，因此宠的庄林有些忘乎所以。
他想做明星，周云锦就力捧他做明星，可惜不见得每个人都能走红。
那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同时需要自身一定是实力。
以后两人开始闹矛盾，再到后来，两人就理所当然的分手了。
私底下，周亦凡其实很喜欢那种喝到微醺的感觉，将醉未醉，头脑空白，看什么都透着美好。
前世他天天和他的那群朋友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到了现在，要不是他身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周楚寻，他自己又准备发愤图强，那说不定他就会变成第二个苗远山。
不过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那种感觉，但如今的周亦凡比较喜欢啤酒。
原因是方便，既能让自己体验到那种微醺的感觉，又能让自己在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不至于头痛欲裂。
正暗自得意自己不错的选择，周亦凡就恍惚听到了周云锦说他和庄林分手的事。
“所以你才跑去那些鸟不拉屎的地方……嗯……思考人生？”
从周云锦开始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周亦凡就没有认真在听，想着自己也不过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地点将这些压在自己心里很久的话说出来，因此周云锦也就没在意。
此时猛然听到周亦凡说出这样一句话，没有任何防备的周云锦就呆呆应了一声。
“矫情！”
说完这句，周亦凡又端着面前的那杯酒一口喝下，喝完他又回头，说：“都过去的事了，你想这么多干嘛？既然他不喜欢你，你大不了再找个喜欢就是，你当全天下就是他这种既自卑又懦弱的男人？”
说完这句，周亦凡继续侧头喝酒。
周云锦愣愣的看着他，唯一的感觉是这个人喝醉了，还有，他真的不适合当一个倾听者。
周亦凡号称千杯不醉，但就在某些莫名其妙的时刻，很少的一点酒就可以让他神志不清。
想起上次他和乐队那些人喝酒时的场景，周云锦只得一脸憋屈的让酒吧里的人为他们找代驾。
只是在内心里，他其实有些认同周亦凡刚刚说过的话。
天大地大，他何必一直这样为难自己？
况且他都已经彻底的忘记了那个人。
“……放心，就算我死，我也会化作厉鬼日日缠着你，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代驾开着车向前行驶，周云锦正盯着车窗外发呆的时候，他就听见了旁边已经睡着了的周亦凡低声说出这样一句话。
前面的话他没有听清，但后面周亦凡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等到周云锦回头，他才发现睡梦中的周亦凡表现的有些不正常。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死死握住，大概是因为太用力，全身已经在开始轻微的颤抖。
想着他大概是被噩梦魇住，周云锦忙托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低声叫了声：“小凡？”
手心里全是汗，直到这个时候，周云锦才知道周亦凡刚刚的那个噩梦大概让他觉得很害怕。
“小凡？小凡！”
“滚开！别吵！我还要睡觉！”
说完这句，依旧闭着眼睛一脸不耐烦的周亦凡已经皱着眉把自己的脑袋撇到另一边。
周云锦……
哭笑不得的将周亦凡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腿上，周云锦才拉出自己衬衣的下摆将他脸上的冷汗慢慢的拭去。
手心的汗多到好像刚刚在水中浸泡过一般，周云锦有些困惑的将那里的汗水一并擦干，以后他才握着周亦凡的手低头。
睡着的周亦凡眉头皱的很紧，周云锦看着他，想周亦凡，你在怕什么？又为什么这么害怕？
周亦凡送何遥离开的那天，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又或者是因为他们都明白，有的话重复过太多次，就会显得比较矫情。
陪着何遥在候机厅安静坐了一会儿，以后等到他过安检，周亦凡才抱着他低声说了一句：“何遥，将来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太过低沉的语气给人一种深沉的感觉，何遥淡笑了一下，将面前的周亦凡抱紧以后，他说：“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何遥走后，周亦凡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想着苗远山大概会比自己更加难受，他又打车去苗远山那里。
自从凌风的那几支mv拍完，苗远山就很喜欢呆在自己家里的后院捣鼓。
种了这个时节也能成活的花和菜，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家曾经废弃的后院已经是焕然一新的模样。
这天周亦凡去找他的时候，苗远山正蹲在后院的右侧角落给自己刚种的花苗松土，周亦凡看了一会儿他略显寂寥的背影，犹豫了片刻，他才说：“苗叔，以后什么打算？”
周亦凡没头没脑的话令戴着苗远山抬头，一脸茫然的说：“什么意思？”
周亦凡走到他身边蹲下，说：“mv，以后还拍吗？”
“不拍了。”
“凌风的mv也不拍了？！？”
周亦凡痛不欲生的模样让苗远山忍不住笑出声，说：“圈子里多的是这样的人才，再说我年龄大了，也该退休了。”
“那些人怎么可能比得上你？”
周亦凡的话让苗远山很是受用，笑了笑，他才说：“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已经打定了主意。”
见他低着头不再说话，苗远山突然想起来般起身，说：“小凡，我为自己制定了一份计划书，你想不想看？”
说完苗远山率先进入客厅。
计划书制定了平时苗远山平时的饮食起居以及他闲暇时会去做的事。
将那份计划书快速浏览完后，周亦凡做了一脸不忍的样子抬头，说：“苗叔，你自己年纪都这么大了，去孤儿院和老人院做义工的事我看就算了吧？”
“臭小子！我今年不过六十多岁一点！哪有你说的这么老？！”
听到苗远山中气十足的吼出这样的话，周亦凡将那份计划书递到他的手中，沉默了片刻，他才说：“苗叔，以后何遥会经常回国看你的。”
“我知道。”
“我也会经常过来看你的。”
“嗯。”
“还有……”
见周亦凡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苗远山很快不耐烦的抬头，说：“臭小子，你最近不是很忙？还有，现在是你上班的时间？”
知道苗远山是有意转移话题，周亦凡也就没有再继续先前的话题，傻笑了两声，他才说：“就是，现在是上班的时间，苗叔！我看我对你有多好！”
见他又准备扑过来，苗远山身形利落的避开他，说：“赶紧回去上班。”顿了顿，他才转身说：“我没事。”
周亦凡默默的看了他一会儿，以后才说：“苗叔，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怎么说你都是我干儿子。”
说完这句，苗远山已经闪身出了客厅，想着他大概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明白事理，周亦凡才转身出门。
“大少，有厂商请凌风做代言！”
自从凌风的那张专辑获得成功，蓝宇就为他成立了一个专门的工作室，如今周亦凡是这个工作室的负责人。
见自己手下的那个员工一脸喜上眉梢的表情，周亦凡挑眉，说：“怎么？那家厂商开出的条件很好？”
“嗯！好到超乎你的想象！”
周亦凡点头，直到他的那个下属说出那家厂商的名字，周亦凡就不由得皱了皱眉。
好死不死，找凌风做代言的是国内一家很具知名度的食品加工厂，而这家公司是柯振宇他们家开的。
第31章：察觉
同凌风说明了他可能会获得的酬劳，周亦凡抬头，说：“怎么样？这支广告你要不要接？”
按照凌风以往的个性，周亦凡以为他会拒绝，甚至也在心里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因此在听到他说接以后，周亦凡也不由得有些好奇，说：“为什么？”
“我想搬到一套好一点的公寓，还有，那个牌子的饼干我平时也常吃。”见周亦凡一动不动的看向自己，凌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说：“还挺好吃的。”
虽然人前一副高冷的模样，但私底下的凌风，不管动作表情，都像周亦凡第一次看到他时的那般透着一股傻气。
默默消化掉心里的那种落差，周亦凡回过神，说：“不对啊，第一期结算出的钱我已经打到你的卡上，你怎么……”
凌风这张专辑目前的销售量已经达到四十二万张，因此在扣除必要的税收以及蓝宇和自己的抽成后，也依旧剩了很多。
听到周亦凡这样问自己，凌风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十指交叉盯着面前的地板看了一会儿，他才说：“我把钱全部转给我爸妈了。”
“一分不剩？”
“嗯……从我大学毕业，我就没有给他们寄给一次钱，有时候他们听出我语气不对，甚至也会给我打钱……小凡，你大概不知道，我爸妈之前对我寄予的期望挺高的，以为我毕业后会进国企，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拿很高的薪水……可是这几年……就算他们不说，我也知道他们对我很失望……”
世间活的最累的大概就是那种理想大过天且一直怀才不遇的人，别人觉得可悲，时间长了，他们也会认同那样的观点，渐渐的，他们就会被这样的一种负面情绪控制。
若是遇上那种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人，他们的生活说不定就会因此变得更加的落魄。
平心而论，周亦凡知道才华出众的凌风一定不会落入那样的窘境，但之前那种类似没有尽头般的漫长等待，也能令他想象得出这几年凌风过的是怎样的一种生活。
见凌风感慨万千的坐在那里，周亦凡有些不忍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都过去了，还有，你爸妈现在一定很为你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