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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物也难当 中——by小春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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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中午时分,街上没多少行人,有几个小孩正在树下跳皮筋,肖城走了过去,问道:“小朋友,你们知道王莉的家住在哪里吗?”

孩子们停了下来,好奇的望着他,有个胆子大的小女孩还问;“她是我婶儿,你找她干啥?”

肖城挠了挠头,他说;“我找她有事。”

那小女孩便指着前面一个红色的铁门,对肖城说道:“看到没,那个就是了。”

肖城对她道了一声谢,朝着那红门走过去了,门是虚掩着的,肖城敲了两下,推开门,问道:“有人在家吗?”

“谁啊?”从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接着就见一个留着短发,挺着肚子的年轻孕妇走了出来,她后面还摇摇晃晃跟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

这女人看到肖城,疑惑的问道:“你找谁?”

肖城对着她笑了笑,说道:“我叫肖城,来找王莉。”

那女人楞了一下,她两眼望着肖城,说道:“我就是王莉,你是谁,找我什么事情?”

当肖城听说她就是王莉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这是许青梅改嫁后又生的一个女儿,算起来比他还要小上好几岁,当时许青梅嫁的那男人坐牢后,许青梅就丢下刚出生不久的女儿跑了。

眼前这女人看起来还很年轻,因为怀孕,脸上长满了雀斑,她见肖城不说话,神情带了几分警惕,一直紧紧拉着身旁这小女孩的手。

“你找我到底要干啥?”王莉的口气加重了几分。

肖城望着她,问道:“你知道许青梅么?”

“谁?”王莉似乎没听清,又问了一句;“你刚才说谁?”

肖城又重复了一句,他说;“许青梅,王光强后来娶的老婆。”

王莉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她不快的说道:“你问她干什么!”

通过她的神色能看出来,她大约是知道许青梅的存在,肖城对王莉的情况了解不多,只知道她是被家里的大姐养大的,初中没有毕业,没有读书后,她就一直在县里的玻璃厂做事,没想到她

已经嫁人了,还有了孩子。

王莉似乎想起什么,她望着肖城,恍然大悟的说道;“你刚才说你姓肖,你是不是许青梅跟她前夫生的孩子。”

肖城默默的点头。

王莉有些震惊,不过她的神前不像之前那么警惕,她打量了肖城许久,最后拍了拍小女孩的头,说道:“闺女,去给叔叔搬张凳子来。”

小女孩答应一声,跑进屋里吭吭哧哧的搬了一张凳子到肖城面前,王莉怀孕不方便,肖城便把凳子给了她,说道:“你坐吧。”

那小女孩很机灵,她跑到屋里去搬了一个小板凳,然后害羞的冲着肖城笑了一下,跑到王莉的身旁靠着她。

双方坐下来后,都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个人是那么陌生,他们身上虽然留着相同的血缘,却从来没有相处过,而王莉,她并没有怀疑过肖城的身份,血缘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即使过去

没有见过面,也能感觉到彼此之间那种特殊的纽带存在。

最后还是王莉先开口,她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二十来年没有见面,王莉可不认为肖城就是为了过为叙旧的。

肖城安静了几分钟,他说;“许青梅现在在吴市。”

王莉毫不在意,她不以为然说了一句:“那又怎么样?”

许青梅从来没有养过她一天,在王莉心中,许青梅是死是活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不是今天肖城登门,她也许都不会想起这个女人来。

肖城沉默了下来。

正在这时,院子里的门被粗暴的踢开,王莉怀里的小女孩吓得一个激灵,她惊恐的望着王莉,喊了一声:“妈妈!”

接着,就见一个满脸通红的高个子男人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他还没走近,肖城就闻到他满身的酒气,肖城不知这男人是谁,不过看他喝得醉醺醺的,肖城下意识的就挡在了王莉的面前。

那个男人手指着肖城,嘴里问王莉;“死女人,这是哪里来的野男人?”

王莉可不是好惹的,她站了出来,指着那男人骂道:“灌了马尿就满嘴胡咧咧,再敢多说一句废话,老娘把你嘴都给撕烂了。”

她叉着腰挺着肚子,又满嘴的‘老娘’,看起来跟许青梅还有几分相似,而那个男人气势渐弱,不过却还犟嘴骂道;“趁着老子不在家,勾引了野男人回来,你还有理了你了?”

王莉二话不说,直接捞起地上的扫帚,劈头盖脸就朝着那男人一顿猛抽,那男人被打得晕头转向,嘴里只是不停的嚷着‘反了反了’。旁边的肖城看得胆战心惊,生怕王莉撞到自己的肚子,

好在她手脚麻利,抽了那男人一顿,就收了手,还骂道:“你要么滚出去,要么给我滚回屋里挺尸去。”

男人嘴里嘟囔一句,还站在原地不动,王莉作势又扬起扫帚要她,那男人抱着头,跌跌撞撞的出了院子。

第78章

在肖城还没有反应的时候,这种冲突就顿时结束了,王莉完胜,她对着灰溜溜逃跑的男人嚷了一句;“刘涛,你今晚要是敢给老娘回来,老娘就打断你的腿。”

别看王莉挺着肚子,但她气势十足,吓得外面的男人‘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他嘴里含糊不清的嚷着;“你这个恶婆娘,我要跟你离婚!”

王莉拎起地上的小板凳,她追了出去,一脚跨在门槛上,毫不留情的砸向倒在地上的男人,王莉看着用了很大的力气,其实那小板凳先是砸到地上,又弹到那男人的身上,倒是没有真正伤到他。

“你要真是个爷们儿,今天就跟我上民政局去办离婚证!”

“臭婆娘,你等着我,我去找我爸妈。”那个男人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了逃跑,看起来十分狼狈。

王莉冲着他的背影嚷了一句;“你把你祖宗请来都不管用!”

那男人跑走后,街道上还站着不少看热闹的人,王莉翻着他们翻了一个白眼;“看什么看,没看过打架?”

说着,回身‘砰’的一声关上院门!

一直处于惊愕状态的肖城呆呆的看着王莉,这就是母女血缘的奇特性么,不得不说,王莉的有些举动,实在肖像许青梅。

回了院子里,王莉气呼呼的坐了下来,大概是因为刚才动了气,她的脸色有点苍白,两手还不停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肖城手足无措的望着她,着急的问道:“你怎么样了,要不要我送你到医院去?”

王莉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去医院,她跟她男人三五天就吵架一次,要是往医院去,她家日子也不用过了。

“家里有开水和糖吗,我去给你倒点。”

别看王莉刚才表现得厉害,吵完架后,她就浑身疲软,有些站不住了,她说;“厨房里有水。”

厨房就在院子里,肖城走进去,里面是乡下常见的老式灶台,灶台上贴着白瓷砖,擦得光可鉴人,案板上放着两个开水瓶,没有杯子,肖城就从碗柜里拿了一只碗,他又找了半包红糖,倒了一碗红糖水。

出来时,小女孩正站在王莉面前,担心的望着她;“妈妈,你好些了吗?”

王莉揉了揉她的头顶,她见肖城端着碗出来了,就跟小女孩子说道:“去把舅舅的碗接过来。”

刚才还叫小女孩喊他叔叔,现在已经换成舅舅了。

这小女孩很听王莉的话,她跑了过来,伸出双手要接肖城的碗;“舅舅,我来拿!”

肖城冲她笑了一下,孩子连站都站不稳,肖城当然不会把装满开水的碗给她拿,他把碗递给王莉,说道:“你喝点糖水,要是觉得身体还是不舒服,我就送你到医院去看一下吧。”

王莉点了点头,喝了半碗红糖水,她又歇了大半日,脸上的神色这才渐渐恢复正常。

这意外的小插外,让两个人都有些尴尬,过了半晌,王莉对肖城说道:“那是我男人,他叫刘涛。”

肖城看着王莉不知该说些什么,王莉对刚才的情形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肖城默默的问道:“他经常这样对你吗?”

王莉不以为意,刘涛在她眼里就是个纸老虎,好吃懒做又眼高手低,从她嫁给他起,他就没在她面前直起过腰,他也曾想闹过打过,但王莉比他更狠更绝,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善良,越是容易被人欺负,想要制住一个恶人,只有比他更恶才行。

王莉淡淡的说道:“平时清醒的时候还好,只要喝醉了就会发酒疯。”

肖城安静下来,生活总是这样的,磨难或者悲苦不知在哪个地方等着你,肖城心想,如果当初不是二叔他们把他从许青梅身边带走,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王莉比他坚强,也许生活过得不太如意,但肖城没在她脸上看到任何愤懑的情,她也许个性泼辣,但却是个对自己负责的人,这个家虽然简陋,却被她收拾得干净整洁,这个小女孩也打扮得漂漂亮亮,刚才拿着大扫帚揍刘涛时,她把女儿推到屋里去了,似乎不愿意女儿看到她跟刘涛打架的一面。

王莉也是个有自尊心的人,她自己男人没找好,似乎不想在肖城多谈刘涛,于是便问道;“你这次回来,是因为那女人出了什么事情吗?”

肖城苦笑一声,他说;“我也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刚遇到她,她就找我讨赡养费,还闹出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呢。”

王莉警惕的看了肖城一眼,问道:“你不会是来找我平摊的给她的养老费吧吧?”

肖城无语的说:“怎么可能!”

王莉放了心,她看了肖城一眼,对他说道;“我可先提前告诉你,从小到大那女人没养过我一天,你们也别指望我给她养老。”

肖城跟王莉想的一样,他也不会让许青梅从他手里拿到一分钱,他说;“你放心吧,我这次过来不是为了跟你讨论给她养老的事情。”

说着,肖城就把这段期间的发生的事情跟王莉简单讲了一下,王莉听完后,显得异常不屑,有这样一个亲妈,许青梅也算是世间少有的。

王莉同情的说;“跟她这种人搭上关系,也算是你们倒霉。”

王莉对于许青梅几乎是没有任何记忆的,她从小到大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所有关于许青梅的印象都是来自于她的街坊邻居和姐姐们,他们告诉她,她的亲妈不持家,不贤惠,虐待她的异母姐姐们,这些王莉没亲眼见过,她不知道真假,但是她遗弃她却是真真切切的,王莉小时候吃过苦,没受过好的文化教育,而这些根源,归根到底来自于许青梅这个不合格的母亲。

对于王莉来说,许青梅是陌生的,她厌恶她,但她也看得开,这人在她的生活里不值一提,如果没有肖城这次的拜访,她绝对不会主动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几年前,她的生父从监狱里出来,生活无依,又一身病痛,他只能来投靠女儿们,但王莉还是连家门都没让他进,不是她狠心,这两个人除了生下她以外,什么也没做过,她是个平凡人,有自己的家庭,每天的生活围着柴米油盐打转,再没有能力去接济其他不相干的人了。

“那你过来是想干什么?”王莉不解的问道。

跟她相比,肖城应该过得不算太差,王莉想不通他还有什么认亲的必要。

“我要将她送进监狱。”肖城淡淡的说道。

王莉楞了一下,随后说道:“值得吗,反正她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何必还去主动招惹她来恶心自己。”

这个社会提倡了几千年的孝道文化,有父母告子女没有尽到赡养义务的,但子女告父母的却少之又少,许青梅还能再活几年?横竖不理她就是了,从来只说听说过父母告子女没有尽到赡养义务的新闻,但子女告父母的却少之又少。

肖城坚定的说道:“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做。”

王莉看了他一眼,说道:“那就随便你。”

反正她这么多年也过来了,没有必要再掺和他和许青梅的事情。

肖城知道他和王莉已经成年了,要告许青梅没有尽到监护人的义务,早已经过了法律申诉时期,所以她这次回来,主要找另外一个关键人物。

肖城问道:“你知道马晴晴吗?”

“马晴晴?”王莉惊讶的望着他,嘴里说道;“你找她干什么,她跟许青梅又有什么关系?”

她们这个小县城很小,王莉当然是知道马晴晴的,这个女人已经三四十多岁了,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受刺激,就变成了疯子,如今就靠一对年迈的父母养她,有时候王莉在街上遇到她,也会送她们一些吃的,她从来都不知道马晴晴跟许青梅还有什么关系。

肖城沉默下来,这件事也是不久前他从二叔那里听来的,当年他二叔和航叔回老家来接他,无意发现了王莉她亲爸王光强贩毒,更是由此牵扯出了王光强曾经强女干女学生的事情,而当年那个女学生,就是被许青梅亲自从外面骗回家供自己的丈夫糟蹋的。

这个女学生自然就是马晴晴,她心理受到刺激,导致精神失常,她的父母知道犯罪的人就是王光强和许青梅,因为怕出丑,这么多年来一直选择隐忍不发。

能让许青梅受到应有惩罚的就是马晴晴了。

王莉听到前因后果后显得十分震惊,过了许久,她回过神来,红着眼圈咒骂道:“一对黑心烂肝的狗夫妻!”

肖城没有说话,刚开始听到这件事,他也非常愤怒,犯罪的人不知悔改,还继续作恶多端,而马晴晴这个无辜的女人,却为此付出了一辈子。

第79章

肖城在王莉家待了大半日,眼见天色将晚,肖城该走了,王莉牵着她女儿,一直将肖城送到门外,肖城朝他们挥挥手,说道:“你回去吧,我先走了。”

王莉点点头,她目送着肖城走后,这才回身进了屋里。

街道上已经亮起了昏黄的路灯,肖城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这一天的行程让他心里有种说出不出的滋味,许青梅,王莉,他二叔,他航叔,还有顾次白,所有人的面孔都不停的在他的脑海里盘旋着,最后,他想起了马晴晴,那个无辜的女人。

马晴晴一生的悲剧来自许青梅,即使肖城从来没有见过她,不过只是听他二叔跟他谈起这件事时,肖城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他想,这些恶事明明是许青梅做下的,但他为什么会觉得羞愧?肖城想了许久,大概是为许青梅感到可耻吧。

在肖城发呆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肖城接起来一看,是顾次白打过来的,肖城接通后,电话里传来顾次白的声音;“是肖老师吗?”

肖城轻轻点头,那头的顾次白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又问了一声;“肖城?”

肖城想起他现在不在自己身边,便点着头回应他:“顾总,我是肖城。”

“还顺利吗?”顾次白听到肖城的声音,顿时觉得心里一片温暖。

顾次白刚把肖城送走不到一天,心里就开始惦记他了,此时透过他的声音,感觉他情绪异常的低落,不禁微微有些心疼,他问道:“你见到王莉了吗?”

“见到了。”肖城低声说道。

电话里的顾次白安静了几秒,他又问道:“那你怎么不开心?”

肖城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最后,他认真的回道;“我也说不清楚。”

从踏入这个小县城后,肖城没有一秒是轻松的,这里让他感觉很压抑,他想逃避,但他知道,只要他逃走,他一辈子都会活在许青梅的阴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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