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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珏 上——by陈书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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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果?似是想到了什么诡异恐怖的场面,病床上的人恶狠狠的道:“让开,请这个小医生回去!”话是好话,只可惜,话里面的语气让人喜欢不起来啊!

“呵呵、”陈珏虚假的笑两声,道:“那您也好生休养着,明天还要拆线呢!明天见……”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压在门上的手臂离开,陈珏转过四十五度角对着那用手压门的人假笑着道:“谢谢。”

开门,迈步,随手带上门。这一套动作做的既简单又随意,丝毫没有把身后的几个人放在眼里,更没有放在心上。所以陈珏他并不知道在他走后病床上的人那恼恨的表情,以及手握成拳锤的床嘎吱嘎吱响的举动。

看到陈珏安然无恙的回来,那早先请求陈珏替她换药的小护士既羞又喜的看着陈珏,嘴角蠕动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护士长在吗?”对于这种怯怯的像个小兔子似的女孩子,陈珏心里生不起爱怜之心。

在他二十来年的人生经历中看到的是自家母亲为这个家精打细算,牢牢的掌控着家行驶方向的船舵,还有妹妹那种倔了吧唧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说好听点儿是有自己个儿的个性脾气,说难听点儿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在他的印象里,女性是强悍的,不是指肉体的强悍而是精神上的强悍。在这个所谓男女平等的时代背景下,女性不是男性的附属物,更不是拢在羽翼下见不到阳光的幼雏。

之所以会帮那个泪包眼的兔子,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两个人是同事关系,自己的同事被行外人欺负了,就这么简单。

“在、在的!”女孩子有些结巴,脸颊上不知怎么的就飞上一抹红霞。

陈珏拧起眉头,不欲多加理会,只是点点头示意知晓后转身走进了护理站。

不能怪陈珏多想,实在是那女孩子的举动神色让人格外的不自在。对于同一个单位同属一个科室的人员,尤其是男女双方的异性彼此之间有好感进一步发展成某种已经被定义的关系式可以理解的。但,前提是彼此双方而不是一个人一头担子的热。说穿了,这就是一不典型的办公室单方面的恋情,陈珏没有空闲也没有心去经管,唯一能做的就是视而不见,待到花开荼靡。

不能怨怼陈珏的冷心冷情,要知道,能在北大上学已经是他乃至陈家人觉得是祖辈们上的高香才会有这个机会。父母的殷殷期盼,弟妹的仰视羡慕容不得他有额外的时间去做其他的,二十来岁的年纪正是努力为日后的铺路的阶段,不加把劲儿的话很容易被残酷的社会拒绝。在陈珏的观念里,学生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能直接或是间接影响学习的事儿都视之为洪水猛兽避而远之。

虽然古人讲,成家立业,可现如今的社会现状是你没有业就甭想有女孩子和你成家,就算女孩子有这个意向准丈母娘也会把你们俩给搅散了。自古累积的重男轻女的旧思想使得男女比例严重失调,记得陈家小弟出生那年就有统计结果说是一百零七比一百,说明白点儿就是这一年出生的男孩子中有七个百分点是要打光棍的。

有人说了可以等小几年的嘛……这话倒也对,等几年后,你就可以抢小你几岁的同胞的女朋友,甚至是妻子。然后小你几岁的男同胞再等小他几年的女孩子,如此一来便陷入一个怪异的循环圈里。啊,对了,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名叫包养二奶的词儿,相对的还有竞争者,比如说小三儿或是情人。这么一来,男同胞们的选择面又窄了很多。

有高人出主意了,说是可以自产自销,既可以解决日后的婚配嫁娶问题,又可以为国家的计划生育这一国策献力。主意倒是好主意,打的招牌也够冠冕堂皇,大义凛然,只可惜,在那高人提出来这一高招儿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对手也可以自产自销啊,这年头男男恋,女女恋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了,多得是老头老太太在家门口飞着唾沫诉说着谁家的长短是非。

不得不说,这是个严峻的问题,严峻到凡是身为雄性的生物在十几岁后就开始自己的择偶筛选。即便是国家的法律法规明文规定成婚的年岁,教育者苦口婆心的劝导早恋的危害,社会学者的痛心疾首,但,为了避免日后光棍的寒酸场景,该出手时就出手啊,出手晚了可没有挑挑拣拣的余地了。

自觉做到了没有装置设备接收名为的爱慕的信号,无视掉护士长打趣的眼神,路过眼睛里含着那似是期盼似是憧憬的某害羞兔子时,木着脸伪装成无感无觉的木头的陈珏很是故意特意兼有意的没有和少女的眼神中希冀的光芒碰撞。每个女孩子年少时心里都会有个白马王子,只是,有时候她们忘记了,或者说是忽略了,骑着白马的不一定都是王子,还有可能会是唐僧!

时间是有限的,在有限的时间里做无限的事情的话就需要合理的时间安排,所以习惯了规划生活,陈珏对于影响规划好的突发事件都不待见。

他的打算是毕业后在小城或是附近的城市医院获得一份固定且稳定的工作,拿着国家月月由财政拖欠几百块钱的死工资,捧着算是铁饭碗的饭碗在医院里边工作边继续学业。不怪陈珏胸无大志,也不能说他得过且过的混日子,只是在社会上混过一段时间的他比那些满腔热血的青年要多了些看清现实本质的理智冷静。

他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初出校门的莽撞青年,碰过了钉子,撞过了墙才看清什么叫现实的严酷,社会的残忍。能不愁吃穿清闲的过日子,陈珏求之不得。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就这么简单。

六点二十,是时候下班了。和值班的护士打好招呼后,陈珏换下白大衣穿上自己厚实又挡风的秋装。北京是没有所谓的夏季过渡期的,就在大家还在咋呼中午的太阳晒得人死去活来的时候,早晚两头又不得不穿上长袖外套驱挡冷风寒意。刚把手从袖筒里伸出来,眼睛的余光就扫见一双棕色的皮鞋,看模样是高档货,能穿得起这样的鞋都是有钱的主儿……

“陈珏……”

似乎有人在叫他?扣上扣子,回过身来才知道原来那双棕色的皮鞋是李铭远李少爷的所有物。“啊,李学长。”每次看到李铭远一头偏分的发型陈珏都会联想到三四十年代在大上海混迹的所谓上流政商要人。瞧那身上的风衣,那挂在脖子上装饰物的围巾,那笔挺有型西装裤,那雪白的衬衫……还有那似乎每天都是油光水滑的头发,嗤,典型的小资。

“有时间的话去喝一杯吧?”

淡淡的笑意,若有如无的诚意邀请,怎么看都像是在半路遇到了熟人客套的问一句,吃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吃吧。

这感觉,不好。

“还真是抱歉啊学长,我还是个大一学生,要逃课还是等明年吧。”还记得刚入校时学校的三令五申,大一的新生们是要定量的完成一定量的课时,尤其是晚自习,那是必修课。喝一杯?那是有钱人的消遣,指望着可以拿奖学金的陈珏可没有闲钱、闲余时间去玩乐,他的人生每一阶段都是规划好的,不容他踏移偏错。

“今天是周六吧……”

也就是说,今天白天的课已经上过了,他才会到这边工作,晚上也没有夜自习,哪里来的课?

被揭穿谎言的陈珏皱皱眉头,心里颇有不耐。这些不为生计着忙,不识人间疾苦的少爷们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所谓的“门当户对”“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一系列词汇吗?

第二十三章

这些少爷!腹诽了些不甚文明的言辞,陈珏正一正神色,疑问道:“李学长,想必您这二十几年来没见过什么叫穷人吧?”这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们的游戏,在自己没有接触过的世界里的人和事儿都是他们好奇的对象。兴致一下上来才不管什么贫富之间的差距,道德的底线,玩儿过了,闹够了再挥挥手一拍屁股走人了事。

陈珏不是一直在象牙塔不知世事的懵懂少年,在医院浮游的那几年足够让他知晓什么是社会的黑暗,道德的沦陷。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现实社会里,傲骨正逐渐软化,屈身在金钱和权势的面前,奴颜婢膝,丧失自身固有的芳华。

陈家不是什么富裕的人家,能供得起三个孩子上学一是陈爸爸在工地上付出的血汗辛劳,二是陈妈妈的精打细算,没有陈家父母的付出,别说上大学,就连吃饭糊口都是一个问题。

在施行计划生育的现今,物价飞速上升的当下,养孩子就像是填塞无底洞——吃饭、穿衣、上学……吃穿住用行哪一个不是靠钱?知道父母赚钱不易的陈珏,在金钱的观点上与时下的年轻人有很大的不同,他会为块八毛钱和商贩绕嘴扯皮,会为了节省几块钱选择步行,也会为希望工程捐助十几二十块钱。那不是吝啬,也不是小家子气,只是属于他自己默认的一种独特金钱观、价值观以及理财观。

看着陈珏那清冷似乎可以冻彻心骨的上挑眉眼,李铭远没来由的有些颤意。不是蔑视,不是敌视,似乎是漠视中夹扎着傲视,那心魄,那根骨清傲无双,高原无际,徒生卑悯自怜。“只是想和学弟深交一些,加深彼此间的情谊,先下看来倒是我莽撞了。”李铭远不自在的笑道:“我们没有看低你的意思,只是看好你的人品,想交个朋友而已,学弟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

陈珏扯扯嘴角,不是我误会了什么,而是你们举动言辞让人不误会都难!

书上说,与人相交尤留三分。陈珏也不是那种给奶便是娘的浅眼皮子,当时救助端木大爷的时候压根没想过说是日后要得点儿什么好好处回报之类,无非就是一生物条件反应。可救了人也不能说把人扔出家门不管吧,为了还自己一个清静这才提出三日的要求。原以为会今生再不相见,相见亦会成路人,哪成想,再一次见面会在这里,成了这幅光景。

为自己介绍工作就当是他再还自己当日的救助之情,俩人淡淡漠漠的堪比知晓名字的陌生人就好,谁料想他会找外援。上官锐,他是不敢得罪的,毕竟人家是自己老板的兄弟、近亲,得罪了他,一月的两三千就顺着手指缝溜走了。陈珏得罪不起,也不想得罪。端木大爷,他只当是半生不熟的陌生人,也是个值得提防的人。郝少峰,是个典型的当地人,嘴贫,心眼儿直,就算是说的话不那么中听可也没起什么坏心思。四个人中陈珏最喜欢和他相处说话,可惜,由于这四个人之间的紧密关系,陈珏只好打消与之交好的念头,一视同仁的冷眼相待。至于李铭远,陈珏总觉得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像资本家和被剥削的无产阶级一般,每次见到总免不了为各自所代表的阵营出头,镇压对方。

“古语有言,君子之交淡如水,我自认自己是个君子,也想学长是一位人人称之赞之的君子。”陈珏话中有话,言语中不乏讽刺道,“有道是莫欺少年穷,学长果然是大家子弟,腹有经纶气自华呀!”

什么叫聪明人?聪明人就是骂人的时候让人听不出骂人的字眼,水平高的还会让对方误以为是在夸自己。

李铭远是笨人吗?不是,如果是笨人的话也不会在北大念政法系的硕士。

陈珏聪明吗?勉强算是个聪明人。较比端木大爷一行人来说有那么点儿小聪明,较比一般人来说,智商也就高了那么一点点,没多多少。

所以,李铭远听懂了陈珏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拐着弯儿的骂自己是伪君子、真小人、势利眼、暴发户……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愤懑,一个词不对就上升到了阶级对里面上去,每每让自己恼恨。不过是因着三少的关系几个人伸出了橄榄枝、蹬墙梯罢了,谁料想还是个犟了吧唧的“刺儿头”。

顿时,李铭远也有些不爽快了,“邀你一同去本是三少的意思,你既然不愿去我也不勉强,明日见了三少你自己和他解释吧。”

“那好,有劳学长走一趟。”

冷冷的拒绝,淡淡的排斥,李铭远也曾想过他是不是抱着欲拒还迎的态度来对待他们。只是这日子也不短了这人还是这幅推拒的姿态,反倒是他们自己耐不住了。十几分钟的路上,李铭远一直在想陈珏对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直到到了酒吧,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当上官锦看到蹙着眉想着心事儿的李铭远时,小小的调侃了一句。“嗨,我说,未来的李大法官,这是为那个姑娘发愁呢?”

闻言,李铭远蹙着的眉,皱的更紧了,一脸的不愉。上官锐眯着的桃花眼,眼角下坠,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郝少峰则是一脸兴味的盯着当事人,笑的那叫一个龌蹉。唯独端木大爷端坐在沙发里不言不语,连个探究的眼神都没有落下。

兄弟朋友之间的感情再好也拦不住看对方笑话的好心情。何况是这几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发小、铁子。

“人呢?”端木大爷没看到那个姓陈名珏的人影,发话询问起来。

“你不是看到了吗?被拒绝了,他不肯来。”李铭远拿起桌上的郁金香型杯,径自倒进些砖红色,醇香十足的红葡萄酒。

上官锐几人相互瞅瞅对方,似乎对李铭远说的话有所怀疑,更对陈珏的拒绝之一举动感到莫名。倒是端木羸老神在在的啜着杯中的酒,神色晦暗不明。

“他这是什么意思!”郝少峰不忿道:“我们又不是什么下九流,他也不是什大姑娘小媳妇儿的,至于嘛,啊……”说不生气,心里不添堵那是假的,就算今天坐在这里的几个人之前都对他抱有怀疑或是提防,还不是因为三少的身份吗?再说了,他们也没做什么对不起的事儿啊,最多查了一下他的家庭情况祖上三代,不是还没到祖宗八代嘛!

“看来小狐狸是有所察觉啊!”上官锐还是笑着,只是那桃花眼怎么看都看不出灿烂,反而有些悚然。

李铭远不说话,似乎对眼前的杯中酒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他旁边的上官锦看着他沉静的近乎冷凝的面色,张张嘴,半响也没有吐出一个词,只有身子向后一仰,翘起二郎腿,手里晃着盛上三分满的酒杯,垂眸。

其实端木几人会邀陈珏来他们常常惠顾的酒吧是存着示好的念头。暗查了几天,每一个结果都显示着陈珏的家境是多么的无辜,他救治端木的目的有事多么的纯良,之后再被碰上有是多么的巧合。只是,生长在那个世人眼中豪门大户的他们哪一个不是人心叵测勾心斗角中认知社会现实的,哪一个会是和外表一样良善美好……

“我觉得吧……”静默了很久的上官锦开口道:“我觉得吧,你们都误会了。”

话一出口,端木四个人的眼神刷刷的定在上官锦身上,似乎他在说什么重要的决策。

看着四个人似狼如虎的眼神,上官锦顿了顿才继续道:“首先,那小家伙儿应该不知道你们几个再查他老底的事儿。”看着四人若有所思的的神色,他又道:“其次,鉴于此他也应该不知道邀他来酒吧的目的。”

左右看看已经恢复平时模样的四个人,上官锦轻轻摇晃着酒杯,嘴角上挑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道:“最后,也是最不应该的就是让铭远邀人来。要知道,那小家伙对铭远的不待见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明智的把话说一半留一半,听话的人如何揣测他就不管了。

李铭远气得咬牙,面上却要装作如无其事的清淡模样,只是将日后报仇的念头藏在肚子里思量着。

“三哥说的是。”上官锐瞅瞅沉着脸的李铭远,再看看挤兑李铭远的上官锦,然后偏颇着自家人开始排外。“当人的面儿和人结成敌对的阶级,背着人叫人家不雅的小名,人能和自己不对付的人有好言语吗?换了我,不给冷脸看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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