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唇，轻声开口，“……之书？”
对方的呼吸声陡然加重，接着贺之书特有的清冷嗓音响起，“昱……立晚？”
“嗯。”知道对方是贺之书之后，顾立晚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轻吁了一口气，伸出双手摸索着，朝着贺之书慢慢走过去。
“这里是哪里？”贺之书问道。
“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我的意识吧。”顾立晚也不太确定，因为他摸到了贺之书的手，还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他握着贺之书的手，把系统的事解释了一遍，现在他们都已经来到这个诡异的地方，也没必要瞒着系统的事了。
“喔，听起来跟养成游戏差不多。”贺之书听完后，淡淡地说道。
“养成游戏？”顾立晚愣住了，听起来，贺之书对网络游戏不陌生啊。
“你刚说系统升级了，变成两人组队模式？”贺之书又问。
“嗯，刚才系统突然告诉我的。”顾立晚本想点头，才想起黑暗中对方看不到。
“难怪我刚才突然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说你邀请我组队。”贺之书说道。
顾立晚这才知道，刚才贺之书的表情会这么震惊，是因为听见了系统的声音。他想了想，开口呼唤系统智能。
下一秒，两人的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门，门板发出柔和的光芒，接着系统的机械音响起，“欢迎进入组队模式，接下来的任务难度会增加，但是奖励也会增加，希望玩家们游戏愉快。”
顾立晚和贺之书对望一眼，两人牵着手，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板。
门外还是贺之书家里的餐厅，顾立晚和贺之书回到了餐桌旁。
“我想，你该好好地解释这一切。”贺之书木着脸，望着有些心虚的顾立晚。
顾立晚赶紧拉着对方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开始重头解释这一切，从他醒来后在医院飘荡，然后进入了自己的意识，到他如何得到系统，醒来逃出医院。
这一次，他没有任何隐瞒，不只把系统的来历交代得清清楚楚，还包括了“杜如维是重生的”这一件事。
他和贺之书坐在沙发上谈心，一谈就是一整夜。……
顾憬一伙人玩得很尽兴，等到要离开时，段二已经挑了两个男孩，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杜如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正想要开口向段二撒娇时，段二突然走向他。他的眼中燃起一丝得意，以为自己在段二的心中还是很有份量的。
段二走到他面前后，拉起他的手，正当杜如维以为对方要带着他离开时，段二却把他推到了顾憬的身边。
“顾二叔，多谢你的礼物，我没有什么回礼好送，不嫌弃的话，这一个你就带走吧。”段二笑得很真诚，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无不把“顾立晚”和顾家踩在地上。
“嗯。”顾憬神色未变，淡淡地应了一声，让在场想看好戏的人都失望了。
段二也愣了愣，没想到顾憬的反应这么平淡，他的挑衅就像一拳揍在棉花上，让人没劲儿得很。
“顾二叔我先走啦，下次有好玩的别忘了我。”段二揽着新得的宠物，对着顾憬摆摆手，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包间。
其他人很有眼色，段二离开之后，也陆续向顾憬告别，一下子包间里的人就走光了。杜如维僵立在原地，脸色难看得很，他怎么都没想到，段二竟然真的把自己抛下了。
“带走。”顾憬看都没看他，对着保镳吩咐一声，然后带着助理走出包间。
保镳得了顾憬的命令，上前架着杜如维，根本不管对方的抵抗，半拖半拉的也跟在顾憬身后。
顾憬一行人并没有走大门，而是从会所的贵宾通道离开，顾憬带着助理一辆车，保镳架着杜如维坐另一辆车。
两辆车在夜色中，快速地向顾宅驶去。……
回到顾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顾憬陪着一伙人疯了一夜，脸色有些疲惫，他让保镳把杜如维看好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隔天一早，顾憬才刚睡醒，老爷子的人就来了。
顾憬烦闷地吐了一口气，跟着老爷子的人前往顾宅的主屋。一踏入主屋，他就见到顾忻和顾情两家人，就连二爷和四爷也都来了。
他淡淡地向众人打招呼，然后在众人的眼光中，独自踏上了二楼，进入了老爷子的书房。
“父亲。”顾憬淡淡地开口，打了声招呼。
“你来了，坐。”顾老爷子摆摆手，脸上还带着一丝怒气。
“一大早的，父亲把大家聚在一起做什么？”顾憬开口问道。
“我老了，顾家要交给你们了。”顾老爷子缓缓地开口，表达出想分家的意思。
“大哥没到，分什么家。”顾憬不客气的说道。
顾老爷子狠狠瞪了顾憬一眼，顾憬却一点儿也不怕他，耸耸肩继续说道：“再说，不先把立晚的事情处理好吗？”
“叫大家回来，就是为了听听大家的意见，看要怎么处置立晚。”老爷子缓缓开口，眼中带着遗憾和痛惜。
顾憬知道，对于顾立晚和顾立晨两兄弟，老爷子还是有一点儿真心的，毕竟从小养在身边，就是养条狗，二十几年下来，也会养出感情的。
只是老爷子最爱的还是他自己，最看重的也是他自己，只要不涉及顾家的利益，老爷子愿意捧着顾立晚兄弟。
但是顾立晚之前的作为，彻底惹火了顾老爷子，老爷子是不可能对立晚手下留情了。
顾憬想，被除名大概是顾立晚最好的下场了。
可是他没想到，老爷子不只要将顾立晚除名，还要把他送去和柳湘茹作伴。顾憬皱了皱眉，“大嫂可是在精神疗养院。”
“没错，立晚的精神也出了问题，否则怎么会被段二骗走呢？”顾老爷子意有所指的说道。
顾憬挑了挑眉，理解了老爷子的意思，他在心里冷笑着，如此自欺欺人的说法，骗得了谁？只不过是糊一张纸盖在表面，底下的丑陋腐烂还是存在。
不过这是上流圈子普遍的做法，出了事都要找个漂亮理由来粉饰太平，不管事实真相是多么不堪，表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大家彼此之间心照不宣，你不揭穿我，我也不揭穿你，反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也别笑谁，谁也没比谁高尚。
因此没多久，顾家就传出“顾二少”到外地养病的消息。
而且顾家还暗示了，自从一年多前出了车祸之后，其实“顾立晚”的精神和身体都出了状况，只是他怕大家担心，就隐瞒了自己的病情。
但是他的精神问题越来越严重，到最后竟然行为脱序了。
好嘛，这下子大家都知道顾家的意思了，顾家就是想把“顾二少”前一阵子倒贴段二的行为，归咎到“顾二少”的精神出了问题。
表示“顾二少”是因为精神出了问题，才会和段二牵扯不清。
而且顾家还隐隐指责段二，认为段二欺骗诱拐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实在是禽兽不如。
顾家接二连三放出的消息，让舆论开始倒向顾家。不管“顾二少”的精神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现在顾家都拿出了医师的诊断证明书，就是假的也变真的了。
前些时候段二包养“顾二少”，带着“顾二少”公然出双入对的行为，有心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段家在踩顾家的脸面。
现在顾家舍去那张脸皮，硬要掰扯“顾二少”的精神有问题，还把“顾二少”送到精神疗养院，结果段二就成了罪人。
本来段家用一个浪荡子，泼了顾家一盆脏水，现在顾家用一个精神失常，把脏水泼了回去，还替“顾立晚”树立了一个受害者的形象。
这一来一往的，顾家和段家也算正式撕破脸了。
结果顾家还没来得及高兴报了一箭之仇，没多久，就传来段家和许家走得很近的消息。顾老爷子听了之后，一口气差一点就没喘过来。
第四十六章：接位
清晨，当第一束阳光射入房间内时，贺之书很快就睁开了眼睛。他眨了眨眼，下一秒立刻低头向怀里看去。
一张平凡无奇的脸映入眼帘。
幸好，顾立晚还在，昨晚的一切不是做梦。
他轻吁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将怀里的人放下，然后下床走到窗边拉上窗帘。本来有些明亮的室内，立刻陷入一片昏暗。
他转身又回到床上，静静地凝视着沉睡中的顾立晚。
昨天晚上听到的一切，对他的冲击太大，让他到现在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没想到，叶昱免真的是顾立晚。
难怪自己一开始就被对方的眼神吸引，后来又不自觉的在对方的身上找寻顾立晚的影子，原来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对同一个人动心。
又想起在远扬百货救了“杜如维”的那一次，他摇头失笑，看来自己的心比自己的理智还厉害，早就认出了顾立晚。
看着顾立晚沉睡在他的床上，贺之书的心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
昨天晚上他们说话到凌晨，在天快亮之前顾立晚才撑不住睡着了，因此他小心翼翼地将对方抱到他的床上，抱着对方一起入睡。
但是情绪亢奋的他，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望着顾立晚现在平凡的脸，他知道那是“易容面具”的效果。
想起“易容面具”，就想起顾立晚说的那个系统。
顾立晚所说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不过他的脑中也多了一个组队系统，而且又亲眼见到了顾立晚容貌的变化，不信也得信。
他调出系统面板，上面只有一个组队按钮，其他什么也没有，不过底下有个队伍频道，让他能够和顾立晚进行“心灵沟通”。
所谓的“心灵沟通”，就是两人能够利用系统，在脑海中对话，而且还不限距离，实在是个非常实用又逆天的功能。
对于没有玩过网游的顾立晚来说，这个功能太神奇了，不过贺之书就淡定得多了，这就像游戏中的队聊，只不过在游戏中要用打字的，现在只需要脑海中想就行了。
他摸摸下巴，似乎有些像某些小说中提过的全息网游。
差别只在于，他们是在现实社会中，没有NρC，也没有其他玩家。
不过想到顾立晚会得到系统的原因，贺之书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杜如维和陈安世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用“狸猫换太子”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顶替顾家少爷。
只要一想起杜如维顶着顾立晚的脸，贺之书就膈应得不行，而且杜如维还勾引过他，现在更是和段二搅和在一起。
贺之书越想越气，顾立晚的脸皮就这样被杜如维糟蹋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贺之书还陷在思绪里时，身边的人突然动了一下，他惊醒过来，转过头去，就看见顾立晚慢慢地睁开眼睛。
“早。”贺之书笑着打招呼，嗓音还有着刚睡醒时的低沉沙哑。
顾立晚眨了眨眼，显然还没回过神来，眼中满满的都是疑惑，一副“我在哪里”的模样，迷糊的让贺之书爱得不行。
过了一会，总算清醒过来的顾立晚，看见躺在身旁的贺之书，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低声开口，“早。”
“要不要再多睡一会儿？”贺之书伸手摸摸他的头，温声问道。
“几点了？”顾立晚揉揉额角，昨天熬了一夜，现在精神还有些委靡不振。
“十一点多。”贺之书拿过放在床头柜的闹钟一看，心里咋舌时间过得真快，他只不过想了些事情，结果一转眼就过了好几个小时了。
“肚子饿了。”顾立晚翻了个身，喃喃说道。
“嗯，起来吧，我去弄吃的。”贺之书很自然地低头在对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顾立晚愣愣地望着对方，脸色一点一点的变红。对于顾立晚脸皮子薄这件事，贺之书早就知道了，他坏笑一声，又偷亲了对方一下，这才下床离开房间。
顾立晚捂着嘴唇，脸上已经发烫，等到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不禁吃吃笑了起来。
他也没想到，这一切会这么顺利。
他不仅向贺之书坦白了自己的身份，连系统的事情也没有隐瞒，还有杜如维的奇特之处，他都一一说了出来。
虽然透露系统不是他的本意，算是被系统坑了一把，不过结果他很满意，贺之书的反应更是让他喜悦不已。
他躺在贺之书的床上，嘴上轻哼着歌，心情真是愉快。
坦白身份之后，让他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再也不用在心里揣着这么一个大秘密，再加上贺之书一点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心情自然好了。
只是他和贺之书的好心情，只维持了几天。
几天后的某个中午，两人在财经频道看见了大肆报导段氏和许氏合作的新闻，还播了一小段记者采访许氏发言人的片段。
许氏的发言人证实了许氏和段氏合作，并且隐隐透露出要共同对付顾氏的意思，同时还向贺氏递出橄榄枝，对着镜头表示希望能和贺氏尽释前嫌。……
许氏本来和贺氏斗得凶，不过段氏同意和他们合作之后，段家的意思是想和贺氏合作，就算许氏心里不愿意，却也不想把段家推出去。
段家之所以想和贺家合作，除了因为段锦之外，还有因为段妹妹的央求。
段家因为段二的关系，和顾家闹得很僵，因此在许家找上门来时，很快就达成了合作的共识，段妹妹听说了，立刻就跑去求爷爷和父亲。
她知道许家和贺家闹得很凶，她想要帮助贺大哥，哥哥不适合出面替贺大哥说话，但是她就不一样了，爷爷和父亲都很宠她，她只要在他们面前撒撒娇，应该就可以帮到贺大哥。
段老爷子和段父知道段锦和贺之书交好，再加上之前段锦想要撮合段妹妹和贺之书，他们也是知道的，所以对于段妹妹的请求，他们觉得很正常。
因此段父便向许家暗示，要合作可以，不过你们也别再咬着贺氏不放了，贺之书是我看好的未来女婿，你们刁难他，不就是和我们段家过不去？
许家自然是气得牙痒痒的，不过比起得罪段家，能够和段家合作绝对好处多多，虽然许家攀上了大树，但是许家老大说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许家不能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所以许家气呼呼地停止了和贺家的争锋相对，转而全心全力和段家合作，力求替许家的未来再拓展一条道路。
许家不针对贺家之后，段家立刻跳出来，开始拉拢贺氏，同时和许家共同对付顾家，想要将顾家彻底打垮，最好是能将他们赶出京通市。……
顾老爷子紧急召集了家族会议，这一次连顾恺和顾憬都出席了，顾家不管嫡系旁支，全都聚集在顾宅主屋的会议厅里。
顾老爷子坐在上座，脸色凝重，面孔苍老许多，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家，似乎在一夕之间老了二十岁。
顾家没有了顾立晨和顾立晚，竟然有些摇摇欲坠，还有顾恺暗地里的动作，让顾老爷子想拉起顾家都显得有心无力。
直到这时候，顾老爷子才真正意识到，顾恺到底有多恨顾家，顾恺这么恨顾家，肯定也深恨自己，老爷子这一辈子很少后悔，这一次，他却是打从心里感到后悔。
当年，他是一步错步步错，一时的心软，结果造成了老妻的过世，还有长子的不原谅，这一切都是他造的孽。
顾老爷子面色哀戚，坐在下首的顾恺表情不变，他身旁的顾憬也是木着一张脸，其他人则是脸色惊惶，不晓得顾家的未来到底会如何。
顾忻和顾情看着许久不见的顾恺，两人眼中都藏着嫉妒和厌恶，对于这个顾家正经的大少爷，又是顾家的嫡长子，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