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升级后的技能。”顾立晚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原来系统更新之后，使用“吐露心声”不只能听见选择对象的心声，就连和心声有关的相关记忆，都会用这样的方式呈现出来，就像在看电影似的。
画面很短，只有短短的几幕，可是却能从中大概拼凑出顾恺的记忆，再加上顾恺的心声，顾立晚对自己的身世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顾恺不知道顾立晚的沉默，是因为在窥探自己的心声，他以为顾立晚不信，便再次强调，“你是我的儿子，不管柳湘茹说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儿子。”
“我知道了。”顾立晚冷淡地回了一句。
接下来的气氛便有些冷凝，一会后顾恺才反应过来，话题被顾立晚扯远了，一开始他们在说的，明明就是顾立晚和贺之书的关系。
“既然你是我的儿子，那么便要照我的话去做，现在立刻回家，以后也不准和这个小子见面，顾氏有你哥，那个什么前景的，你不用管，我会替你处理好的。”顾恺也懒得再多费唇舌，打算直接强硬地将两人分开。
“顾伯父……”贺之书被晾在一旁，听到现在，也不得不出声了。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可是顾恺对他根本没有好脸色，也根本不想和对方交谈，对于这个胆敢对他儿子出手的混账，顾恺的心里是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的。
“父亲，我不会和之书分开的，如果你不能接受，那么我就离开顾家。”顾立晚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
“你这是在威胁我？！”顾恺一听气得不行，连语气都有些颤抖。
其实看着父亲被他气成这样，顾立晚的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他无法接受父亲如此独1裁的做法，父亲根本不想和他们谈，就只是想把他们拆开。
他也不奢望父亲现在就同意他和贺之书的感情，可是父亲摆明一副“没得商量”的态度，而且手段强硬，让他忍不住生出了反叛的心理。
以前没有管过他，现在才跳出来说为他好，这样的好，他可不可以不要？
当他小时候生病发烧，需要父亲时，顾恺在外面花天酒地；当他有家长会，希望父亲能参加时，顾恺在外面花天酒地；就连两年前他出了车祸，命在旦夕时，顾恺还是在花天酒地。
顾恺缺席了他从小到大的成长，如今他都已经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顾恺才跳出来摆一副父亲款，也要看他买不买账！
“父亲，我不是在威胁你，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既然你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管过我，现在我的感情也不需要你过问，是好是坏，都是我自己选的。”顾立晚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顾恺心里一跳，觉得小儿子似乎变得有些不同，若是小儿子和他吵、和他闹，都是正常的，他也预测到了小儿子会发怒，可如今小儿子一副冷淡的模样，就好像……好像……懒得再和他废话。
也好像，一点儿都不在乎他了。
他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对于顾立晨和顾立晚两兄弟，他确实关心不够。尤其是顾立晨的存在，就像在提醒他自己有多失败，连心爱的人都守不住，所以对大儿子，他一向非常冷淡。
可是小儿子是不同的，他自认自己是偏心小儿子的，尽管小儿子也是从柳湘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但是他是自己和柳湘芸的结晶，他怎么会不喜欢小儿子呢？
只是他不想让柳湘茹发觉，免得柳湘茹把小儿子当成筹码，用小儿子逼迫他回家，所以就算他在乎小儿子，也只是让人定期报告小儿子的状况罢了。
顾恺从来没有学过该怎么做父亲，也没人教过他，毕竟顾老爷子自己本身也不是好榜样，他不晓得别人家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以为顾老爷子这样的，就是父亲了。
他在物质上从来没有亏待过顾立晚兄弟，就连顾氏企业的经营，他都暗中帮了好几次，逢年过节送回家的礼物也没少，他以为这样就是对儿子好了。
只是等到他再次回到顾家，才发现和儿子们之间的距离很远，大儿子看似听话，可是实际上对着他的命令阳奉阴违。
他派大儿子去顾氏，是为了盯着小儿子，可是大儿子反而和小儿子连手，替小儿子掩盖和贺氏的来往。
不过他不在意，毕竟他自己和顾老爷子之间，也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只要儿子有能耐，他也不会一直压制他们。
虽然想是这样想，但是顾恺的心里难免有些淡淡的遗憾和失望，现在看着小儿子那双冷淡的眼眸，心里的遗憾和失望似乎扩大了。
顾立晚和顾恺两人互盯着对方，脸上的表情有些相似，贺之书在一旁见了，悄悄地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走到顾恺面前，深深地一鞠躬，“顾伯父，我是真心喜欢立晚，恳请你给我一次机会。”
顾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平心而论，贺之书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小辈，顾恺之前就觉得，不出几年，贺之书的成就肯定不只现在这样。
他也起过拉拢的心思，毕竟和一个有能力、有手段的人结盟，对顾家来说是一件好事，可前提是，贺之书没有和他的儿子纠缠不清。……
贺老爷子今天和老友喝茶回家后，就见到贺之书冷着一张脸，坐在贺家的客厅里。
“咦？今天回来这么早？”贺老爷子疑惑地问道。
“嗯。”贺之书淡淡地应了声，脸色还是不好看。
“公司出事了？”贺老爷子看他的脸色实在不对，又问。
“你的孙媳妇跑了。”贺之书淡淡地说了一句，贺老爷子猛地瞪大眼睛，“什么？！我的孙媳妇跑了？你快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一天他们和顾恺闹得不欢而散，最后顾恺也没把顾立晚带走，反而被顾立晚给气走了。
顾恺一走，顾立晚就拉着贺之书办理出院手续，回到了贺之书的别墅。
贺之书本来很担心顾立晚，怕他心情不好，不过看他这几天吃睡正常，还有心情关心公司的事，便放下心来。
谁知道今天在公司时，突然接到顾立晚的电话，说是要到处走走，很快就回来，让他不要担心。
他心里一跳，立刻赶回别墅一看，顾立晚已经走了，几件他常穿的衣物也不在了，他赶紧又打开队伍频道呼唤对方，却是一点回应都没有。
第七十六章：挖掘
其实顾立晚会离开，除了要散心之外，还是为了自己的身世，以及系统给的任务。
那天在医院和父亲闹得不欢而散后，也不知道是因为哪一句话还是怎么的，竟无意中触发了隐藏任务——找出真相。
他看了看隐藏任务的内容，似乎是要他找出自己身世的真相，而任务的奖励竟然是未知，因此他犹豫了几天，终于在昨天下定决心接下了任务。
老实说，那天在医院里，从父亲的记忆和心声中可以得知，自己确实是父亲的孩子，可是却不是母亲的孩子。
仅有的几个画面中显示，好像是母亲想要故技重施，再度怀上父亲的孩子，可是父亲已经被算计过一次，怎么可能对母亲不提防？
因此最后的结果，就是母亲被父亲反算计了。
他隐约猜出自己生母的身份，不过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所以他才决定自己亲自走一趟，去查这尘封了将近三十年的秘密。……
顾立晚离开京通市后，直接来到了大通市。
按理来说，柳家也在京通市，若要查柳家的事情，也不需要离开京通市才是，可系统给的提示中，第一站就在大通市。
所以他没有迟疑，当下就订了一张飞往大通市的机票，打电话向贺之书报备时，他人已经在机场了，挂了电话就直接关机入了关。
当他抵达大通市，下了飞机出关后，这才慢吞吞地摸出了手机，然后开机。
果然，一开机就是一堆未接来电和短信息，全都是来自贺之书。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没有点开短信息，而是将手机往兜里一揣，走出机场打了车，直接前往目的地。
他的目的地是大通市里的一间医院。
大通市很大，比起京通市来，大了一倍有余，而大通市的划分和京通市差不多，西边和南边都是高级住宅区，聚集了许多权贵和世家。
而东边和北边则相对的比较平民化，他要前往的医院，就是坐落在北边山脚下的一间成立许久的私立医院。
这一间医院据说已经在这里几十年了，以前大通市还没有开发时，北边这边相对的居民也多，所以医院一直经营得很不错。
可是后来都市开发建设兴起，越来越多投资者进驻大通市，经过几次的重新规划，大家都渐渐地把重心移到西边或南边，都想抢到一块儿价值不断飙升的地皮。
而北边因为在山脚下，开发较不易，所以渐渐地人群便往外移，经过多年之后，经济、人口和收入，都远远的无法和其他区相比。
而原本前景看好的私立医院，经营的情况也每况愈下，到近几年来，规模不断缩小，就连医生和护士也相继离开，使得医院仅剩下院长一家和几个年迈等退休的医生支撑着。
当顾立晚抵达医院门口时，就见到一栋破旧的建筑物，大门口上挂着一块经过风吹雨打的招牌，招牌上的字样都掉漆了，让人很难相信在十几年前，这间医院还算是大通市远近驰名的医院呢。
他付了钱下车后，左右环顾了一圈，医院占地很广，看得出鼎盛时有好几栋病房楼，可现在那些病房楼都封了起来，只剩下一栋医院的主建筑。
他抬脚走进了医院，挂号台里坐着一个年长的护士，戴着老花眼镜在看报纸，听见有人进来了，连头都不抬一下。
整个大厅空空荡荡，除了挂号台的护士外，一个人影也没有，也安静得很，只有天花板上的吊扇嘎吱转着，顾立晚想了想，走向挂号台。
“不好意思，请问，林医师在吗？”顾立晚走到台前，伸手轻轻敲了敲桌面，老护士这才放下手中的报纸，抬头瞥了他一眼，“什么病？有预约吗？”
“我是前几天和他约好要采访的杂志记者。”顾立晚掏掏裤兜，摸出一张记者证。
“喔，就是你啊，林医师在他的办公室里，你从这边过去，直走到底再左拐，最底的那间就是了。”老护士扯扯嘴角，随手往挂号台左边指去，那里有一条长廊。
“多谢您了。”顾立晚收起记者证，背着背包朝着老护士指引的方向走去，背后还隐约听得见老护士的嘀咕，“采访？有啥好采访的，这间医院再撑也没多久喽……”
长廊上的灯光不够明亮，两旁的办公室都紧闭着，顾立晚一个人走在没有人的走廊上，伴随着“喀喀喀”的脚步声，终于来到走廊尽头。
左边又是一条走廊，顾立晚按照老护士所说的，往左边走去，不过他在拐弯前，瞥了右边一眼，右边被一道门封了起来，门上贴了“禁止进入”的字样。
他挑了挑眉，继续往前走去，不一会就找到了林医师的办公室。
他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嗓音，“进来。”
他转开了门把，慢慢地打开了门扉，就见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老人家，正坐在一张办公桌后，看见他来了，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林医师您好，我是和您联系过的叶二。”顾立晚掏出名片递了过去。
“叶先生是吧，快请坐。”林医师站了起来，笑呵呵地说道。
顾立晚从背包里掏出一本小本子，拿着一支笔，装模作样地开始询问林医师问题。对于他这样单刀直入地采访方式，林医师显然有些错愕，不过为了宣传医院，他也不得不按捺下狐疑，开始回答问题。
顾立晚一边问着，手中的笔没停，一边唰唰唰地写着字，林医师在医院这么多年，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临到退休前，竟然开始转运了。
当初这个记者连系他时，他是不相信的，毕竟他们医院已经算是半荒废了，哪家杂志社会浪费心神报导这种医院？
不过后来经由叶记者解说，才知道杂志社要做一个怀旧的专题系列，这一期的主题就是老医院，要专门找寻像他们这种，即将被众人所遗忘的医院。
林医师起初也留了个心眼，打电话到杂志社询问过，确定真的有这个专题报导后，还确认了叶二的记者身份，这才敢答应下来。
只是他不会想到，不管是那间杂志社或是所谓的叶二记者，都是顾立晚导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挖掘出这间医院的过去和秘密。
凭他顾二少如今在京通市的财力和影响力，要凭空变出一间杂志社，根本不是问题，所以林医师联系的杂志社，其实就是间空壳子，里面的职员都是顾立晚的手下，把林医师唬弄住后，那间杂志社的办公室就空了。……
此时的顾立晚穿着一件平凡的衬衫和牛仔裤，脸上挂着一副黑框眼镜，任谁看了也不会想到，这位就是近一段时间在京通市叱咤风云的顾二少。
他一边对林医师使用“吐露心声”，一边照着原先拟定的假采访稿中的问题提问，那些问题看似平常，可一环扣一环，却是在慢慢诱导着林医师说出医院隐藏的黑幕或潜规则。
就算林医师不说也没关系，只要给他一个念头，他心里的心声自然会一五一十地将顾立晚想知道的事情传达过来。
顾立晚就这样利用技能和问话的技巧，把林医师的老底都给套了出来，等到问话告一段落时，林医师都还不知道，他以前所做过的一些腌臜事，已经都曝光了。
其中就包括了，他在京通市曾经害了的一条人命。
原来在他还没来到大通市前，是京通市某一间大医院的妇科医师，他曾经替许多贵妇人偷偷打胎，或者是替权贵们遮盖些阴私的事。最严重的一次，甚至背负了一条人命，而被他害了性命的，是一个摔下楼梯，有流产迹象的孕妇。
那个孕妇送到医院时，情况已经很糟了，下1体不断出血，若是不赶紧帮她动手术，不只小孩不保，就连大人都会没命。
可是他受了柳家所托，动了手脚，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孕妇在手术台上断气，之后就以孕妇因为流产失血过多，最后急救无效的结果结了这个病历。
这件事过后，柳家立刻安排他离开，他也就隐姓埋名来到大通市，进入了现在所在的这一间私立医院。或许是前半生做过太多损阴德的事，所以他才会老年凄凉，只能守在这间破医院里，等着退休和老死。
顾立晚结束采访后，离开办公室之前，淡淡地问了林医师一句，“林医师，你做了这么多亏心事，晚上睡得着觉吗？”
说完也不等林医师回答，他甩上门，大跨步地离开了。
林医师被他这一问，心里猛然一跳，然后冲向办公室门口，拉开门一看，对方早就消失在走廊尽头，而和他办公室遥遥正对的另一道门，门上“禁止进入”这四个刺目的大红字，让他心脏一缩，再也不敢多看一眼，匆匆地又关上了门。……
顾立晚忍着怒气走出医院，直到离开了医院的大门，沉甸甸的心里才好过了些，他转头望了望破旧的医院大楼，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他会让林医师付出代价的，不管经过多少年，对方害死柳湘芸的这笔帐，他都要向对方讨回来。
没错，那个被林医师害死的流产孕妇，就是柳湘芸。
顾立晚也没想到，系统提示他来到大通市，会让他有这么大一个收获。……
第七十七章：过去
顾立晚离开医院之后，打车来到大通市的市中心，找了间看起来还算顺眼的酒店入住，进到酒店房里了，这才打开队伍频道，呼唤着贺之书。
贺之书几乎是立刻就回答了，显然等他的联系等很久了，顾立晚心里划过一道暖流，感觉熨贴的同时，也有点淡淡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