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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炊烟 下——by凌波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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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山家的猪虽然才养了一年但是已经挺肥了。郑屠夫进了猪圈仔细地看看猪,皱起了眉头:“大山兄弟,你家这头母猪杀不了了。”

林大山和林雨儿听了这话,心里一惊,难道是自家的猪有病了,不会呀,这些天喂猪的时候一个个吃得生龙活虎的,看着不像呀,林大山连忙跟郑屠户解释:“我家这猪最近一直挺好的,应该不会有病的,郑老哥,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郑屠户连忙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家这母猪肚子里应该是有崽子了,所以我说杀不得。”

听了这话,林大山又惊又喜,仔细看了看母猪的肚子,发现真的有点大,之前他一直以为是他家的猪肥,所以没往这方面想。“

“郑屠户,今天还真是谢谢你,要是不知道就把这猪杀了,我们可是要追悔莫及了。那今天就宰那只公的,母猪就先不宰了。林大山笑呵呵地说,心里暗暗地决定等会儿要多塞点钱到红包里。

几个汉子联手把母猪赶到一边,将公猪捆了起来。

顾秋听到屋外传来的尖利的猪叫就知道外面开始杀猪了。

郑屠户将猪脖子洗洗干净,拿着磨得锃亮的杀猪刀在猪的动脉上狠狠地一划,猪拼命地挣扎嘶叫起来,不过已经被几个大汉死死地按住了,挣扎不过是徒劳罢了。

猪血涌了出来,金云赶紧拿来了个木盆接着猪血,一边接一边问:“大山,这猪血等会儿是要留着做血豆腐还是留着做血肠呀?”

“还是做血肠吧,血肠好吃点。”林大山想了想说。

金云点了点头,拿了根赶紧的棍子不停地搅动,防止血液凝固。

几个汉子将死透的猪搬到开阔的地方,郑屠户把滚烧好的水浇到猪身上,又拿刀趁热刮着,郑屠户的手艺果然不错,没一会儿就将猪毛刮干净了,连皮上的脏污也刮去了,原本脏兮兮的猪也变得干干净净。

郑屠户刮好了猪毛,利落地收拾起猪来,内脏、排骨、五花肉一样一样分门别类地将料理出来。

林大山看了直点头,郑屠户做事真是比别家不同,他这样收拾好之后,自家做起菜来就方便多了。

第六十二章

杀好猪,林大山特意留郑屠户吃饭在他家吃饭,郑屠户摇摇头拒绝了:“等会儿我还要去一趟王家村,那里有还有两户人家等着呢,实在是没时间,下次吧”

林大山知道他并不是推脱之意,而是真的没时间也就不为难他了,让顾秋包了个大红包、还硬是塞了两条好肉,说是让他带回去尝尝。

郑屠户推辞不过就接受了。

接下来宴请村里人的杀猪菜就是哥儿们的事。林雨儿、李金云还有张晓云各个都是厨艺拿手的,有他们帮忙,顾秋也不担心了,抱着醒着的宝而在厨房里跟他们说说话、聊聊天。

“顾秋,这么多肉,你想怎么做呀?”金云看了看堆成一座小山的猪肉问。

顾秋笑着摇摇头说:“我现在对这些事可都是撒手不管了,你问雨儿哥吧。”

林雨儿叹了口气,笑着说:“等你出了月子,有你忙的。”想了想又对金云说说:“我们家今天杀了猪,自然要请大家吃顿好的,这些大肉随便放,多做几个菜,最好让大家吃的满嘴流油。”

大家都纷纷哄笑起来。

今天既然张晓云来了,当然就是他掌勺了了,张晓云听了林雨儿的话也就放开手,大大方方地做了一桌子菜。

肥而不腻的红烧肉永远是江家村餐桌上最受人欢迎的菜。张晓云切了一大块五花肉,做了满满一大盆的红烧肉。还有白切肉,肥瘦相间的猪肉切成大块加上葱姜、大蒜、茴香、料酒、酱油,盐糖卤上几个时辰,卤好了切成薄薄的肉片,配上加了蒜泥的酱油醋,简单但是确是顾秋最喜欢的。再来一盆白菜粉条炖肉,另外再配上两个炒菜,就是一桌丰盛的杀猪菜了。

来的几个人吃的心满意足、满嘴流油,林木匠夹起一片肥多瘦少的白切肉,蘸了点酱油醋,塞到嘴里,一边吃一边对林大山竖起了大母猪,“大山,你家这菜做得够实在,肉下的多,还全是好肉。”

“呵呵,本来就是请大家来吃肉的,当然要让你们吃个够,来来来,喝酒。”林大山举着酒碗,高兴地说。

“你这话说得好,不像有些人家,要嘛别请,要嘛就拿点诚意出来,昨天江有祥请我去他家吃杀猪菜,啧啧,总共两个肉菜,白菜粉条炖肉、萝卜烧肉,炖肉里除了白菜粉条就是剔得干干静静的骨头,还有那个萝卜烧肉根本就是肉末烧萝卜。我真是想不明白他怎么有那个脸端出来呢。好些人当下就撂筷子走人了。”一边一个汉子摇了摇头说。

“算了,这时候别提那几个扫兴的人了,咱们吃咱们的吧。”陆建摇了摇,提都不想再提那些个人。

一只一百五十来斤的猪杀了,林家打算都自产自销,一斤肉都没有卖,除了刚刚杀猪宴上吃掉的,送出去的,剩下的十斤的猪肉都还堆在厨房里。

“大山,这么多猪肉,咱家不可能吃完的,要不我看还是拿些给郑屠户去卖吧?”顾秋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因为肉太多而发愁。

“算了,还是不要了。你不是喜欢吃腊肉吗,除了猪头、猪蹄、内脏,剩下的肉留出过年要用的,其他就都做成腊肉、熏肉好了,这样明年我们家里一年都有你喜欢的腊肉吃了。”林大山还是决定不卖肉。

顾秋算了算,这样一来自家今天起码要做六七十来斤的腊肉,那数量真是可观。不过顾秋对于腊肉真的是非常喜欢。

顾秋的家乡每年冬天家家户户都会做腊肉,一到了十一二月家家户户的门口都会挂上几条晒制的腊肉。

顾秋家乡做腊肉都是不用熏制的,将猪肉切成条放到腌料里浸泡数小时,如果喜欢味道重一点的就浸泡一会儿,如果喜欢味道轻一点的就少泡一会儿。腌料主要是酱油,酱油里在加上少量的黄酒、糖、盐、姜蒜。泡好之后,直接挂出来晒干就好了。

顾秋的家乡冬天基本都是不下雪,被冬天干燥寒冷的西北风一吹,肉条很风干了。这样晒好的腊肉不论是蒸起来还是煮起来都很好吃,顾秋小时最喜欢的就是当阿爸煮好的时候先切一小块给他,他总是拿着慢慢啃,吃的时候会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幸福感。

不过这种腊肉保存的时间没有熏制的腊肉久,但是顾秋觉得这种腊肉少了烟熏味,更符合他的口味。

不过江家村冬天冷,又总是下雪,顾秋觉得那种做腊肉的方法在这里应该行不通。

听顾秋的话,林雨儿说:“我们这儿做腊肉的方法跟你们那儿的确不太一样。我们这儿做腊肉都是将肉条用炒过的花椒和盐进行揉搓,搓一会热之后放入瓷盆里,得将肉皮朝下肉朝上放,一层层码放,最上一层用重物压住,这样腌制十来天,期间要隔两天翻一翻。肉腌好之后,再挂到通风的地方晾到半干,最后再熏干。”

顾秋听了点点头,开心地笑着说:“我们可以将两种不同的做腊肉的方法结合起来试试看,腌肉就按我们那儿的方法做,用酱油腌入味,然后再用这儿的方法风干、熏制,雨儿哥,你觉得怎么样?”

林雨儿高兴地拍了拍手,“太好了,我听着就觉得不错,用你说的腌料腌味道肯定会更好,等会儿我们就试试吧。”

顾秋点点,想到能吃到家乡味道的腊肉,顾秋也很开心,不过他还是说:“不过这样的腊肉咱们以前也没做过,就先少做点,做个二十来斤,剩下的就按老法子做好了。免得到时候做不好了,白白浪费了上好的猪肉。”

林雨儿自然同意。两个人都来了兴致,说做就做。

林雨儿把猪肉洗干净,切成长长的一条条,顾秋则负责配腌肉的调料,然后把林雨儿切好的猪肉放到里面,用力地用手揉搓,让猪肉更入味、更均匀。

酱油的香气随着顾秋揉搓的味道不断地飘了出来,林雨儿闻了闻说:“这样腌的肉肯定好吃,要不我们多做点吧。”

原本顾秋和林雨儿说好是这样的方法就做个二十来斤,后来又多加了十来斤的肉,剩下的就按老方法做。

林大山和王翰文在一边看着他们做了一回,就主动把洗肉、腌肉的活儿接了过来。现在是大冬天,水凉得很,王翰文可舍不得林雨儿将手伸到冰冷的水中。林大山更是不愿意让还在月子里的顾秋劳累。

顾秋和林雨儿也不和他们争辩,反正这些事简单得很,交给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两个人相视一笑起身把位子让给了林大山和王翰文。

“那行这些都交给你们了。你们弄好了,就把肉放那儿腌着吧,等过一个时辰我们在处理。”交代好事情,两个就进屋里下棋去了。

见到两个人进了屋里,林大山过了一会儿问:“翰文,过完年,你有什么打算?”

王翰文听到林大山这么问的时候他吃一惊,不过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想了很久了,但是始终没有做出决断。

林大山没有催着他回答,就是静静地做着手上的活,慢慢地等答案。

王翰文看着手上的油腻腻的生猪肉发呆,自已以前绝对不会干这种活,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自从在遇到林雨儿之后他的世界颠覆了。

雨儿就是那个让他愿意去改变自己,放下多年坚持的君子远庖厨的人,为了他,自己可以放下手中的圣贤书,去洗油腻腻的猪肉、带着小虫子的青菜。毋庸置疑,林雨儿是他这辈子生命中最重要的、最不愿舍下的人,但是他真的能够为了自己的爱情而选择留下,在这个小乡村安安稳稳地教书。

王翰文扪心自问,最后得到的答案是,不可以。他必须要走,他要去湖城,去寻找他的阿爸阿爹,如果不去找,他的心里一辈子也不会安宁,即使永远和林雨儿在一起他也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

但是他真的舍不下林雨儿,不知道林雨儿愿不愿意等他,他的心里也很纠结。

王翰文无意识地按着手里的东西说:“我,过完年,我想我还是打算离开这里去湖城……”

“晚上你们想吃……?”林雨儿兴冲冲地打开房门问,没想到却听到了王翰文的那句离开,林雨儿觉得好像突然有什么东西卡在了他的喉咙里,让他发不出声音来。

王翰文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但是他不敢抬头,他怕看到林雨儿伤心、失望的眼神。

过了好一会,林雨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们晚上要吃猪蹄吗?”

王翰文没有反应,林大山干涩地说,“要不咱们今天还是吃的清淡点吧。这些日子天天吃肉,都有点腻味了。”

林雨儿点了点头,朝着厨房走去:“行,不过我还是先去把猪蹄炖上吧,我和顾秋都有点想吃猪蹄冻呢。”说着匆匆走向了厨房,给王翰文留下了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第六十三章

那天的事一直悬在王翰文的心上,让他如鲠在喉,他很想找个时间好好和林雨儿说说他的打算他的想法,但是林雨儿却一副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让王翰文不知怎么跟他开口说。

几天过去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但是王翰文心里却一点儿也没有过年的喜悦,反而是心事重重的。

“王先生王先生,你……这墨滴到纸上了”林木匠看到王翰文好像是走神了,迟迟没有下笔,墨汁滴到了红纸上,毁了一副好好的春联。

王翰文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事,有些尴尬地对林木匠笑笑说:“我刚刚走神了,林大叔,我马上帮你再写一副。”

林木匠笑呵呵地摆了摆手,“没事儿,王先生你慢慢来吧,我不着急。”

王翰文赶紧收拾起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专心地写了一副春联给林木匠。

林木匠走了之后,王翰文闲下来又难以自拔地沉浸在了沉思和为难当中。一边忙着熏腊肉的林雨儿虽然看着是一心一意地忙着,但是眼神却总是时不时往王翰文那边瞟。

林大山到厨房里给宝儿热奶,看见这两人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回到屋里,顾秋看到林大山脸上的表情问:“怎么,他俩还是那个样子?”

林大山点了点头,把热好的牛奶递给顾秋。

“这也不是个事,要是他们两个一直这样,这年可要怎么过呀。”顾秋端着温热的牛奶说。

“咿咿……哦……”不知道是不是宝儿问到了牛奶的香气,一直挥着手闹着要喝奶。

“哎呦,我们宝儿饿了,牛奶已经热好了,阿爸吹吹凉给你喝。”顾秋连忙哄着怀里的饿宝儿,一边让林大山喂奶给宝儿喝。

等到宝儿吃饱喝足,乖乖地躺在一边吐着泡泡玩手指玩脚指去了,顾秋和林大山才能回到刚刚的话题上。

“算了,等会儿我去找雨儿哥说说,他们两个有事总闷在心里,没人推一把倒还真是不行。”顾秋看了看林大山说。

“行,等会儿我去找王翰文说说,咱俩分头行动。”林大山点点头。

“翰文,现在忙吗?我看外面院子里的雪积得挺厚的,要不陪我一起去扫雪。”林大山借口把王翰文叫到了屋外,出去的时候还转身对林雨儿说:“哥,阿秋说想找你下棋玩,腊肉不着急,要不去屋里下下棋,歇息一会儿吧。”

看到林雨儿点了点头,林大山才放心地出去了。

林雨儿进了屋里,发现顾秋已经把棋纸铺好了,正等着他呢。

顾秋喜笑颜开地朝林雨儿招了招手:“雨儿哥,咱们过来下棋,都好几天没下了,还真有点儿手痒呢。”

林雨儿尽量扯开嘴角笑了笑:“我就来。”

一两个人一人执白子,一人执黑子玩起了棋,不过林雨儿心里牵挂着事,心思老往外面飘,一开盘就输了好几局。

“怎么下棋都心不在焉的,有心事吗?”顾秋看着林雨儿试探着问。

林雨儿有些意兴阑珊地放下了手中的棋子,“你不是知道的吗?就是……”

顾秋笑笑拉住林雨儿的手,轻轻地问:“我是知道,但是我想问的是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

林雨儿低着头不说话,翻来覆去地拨弄着手里的几个棋子,过了好半天才开口说:“其实一开始我是又气又怕,气他要丢下我走,怕他离开我,但是后来冷静下来想想,其实我也就理解他了,自己的父母不知所踪,肯定是要找的,对此我心里也有些准备的,但是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有点反应不过来。其实我已经想明白了,但是,但是后来,他都,都没有找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林雨儿一口气说了一段长长的话,或许是因为情绪激动,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但是顾秋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顾秋笑着拉住了林雨儿的手说:“我看得出来,你们两个心里都想着对方,都想和对方解释,但是两个都不知道怎么和对方开口。两个相处人最珍贵的莫过于能够坦诚相待,若是 把话藏在心里,就像是有了小病却不去治,只会越来越恶化。如果翰文明年要走,那你们就更应该珍惜在一起的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林雨儿没有说话,但是顾秋知道他一定听进去了。顾秋也没有打扰他,而是让他自己想去。

屋外,林大山带着王翰文扫着地上的积雪,其实今天的雪不大,地上只是薄薄地积了一层雪罢了。

王翰文知道林大山带他出来主要的目的应该不是扫雪这么简单,他一边舞动着扫帚一边静静地等着林大山说话。

果然林大山发话了:“上次你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今天不如好好跟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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