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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定乾坤 上——by阿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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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胤风俊脸黑下来,警告道:“你可莫乱来。”

李傲天忙乖顺地点点头:“二哥放心,我省得。”

没过一会儿,李傲天又被人叫了去,李胤风枯坐屋中实在无趣,便携了笔墨往不远处的崖边走去,虽然山间雾大,但是群山尽隐雾中,山风吹动浓雾滚滚,却也别有一番壮阔,他心移意走,不多时,一副群山雾隐图便立笔而成,站起身来,对着画作看了又看,只觉满意非常。

张青走过来就看见这样一副景象,那人唇角带笑,立在崖边,身边薄雾缭绕,他一身素白如雪,宛若谪仙,但此时他却顾不得那个男人有多么的好看,只知他身前两步便是万丈深渊,来不及多想,连忙上前,手臂在他腰上一揽,很是强势地将人带离危险地带,而李胤风一惊之下,画却离了手,转眼就不知所踪。

张青惊魂未定,有些尴尬地松开手,抬眼却对上一双冷冽的眸子,鼻尖一抹清润的茶香,是这个男人身上独有的味道,和三年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被他方才拦在臂弯里的腰身,虽不似寻常男人那般壮硕,却也绝不是他想象中纤弱娇柔,被那清冷锐利的目光扫过,他顿时有些无措地退开两步,低声道:“对不起,那里太危险了,我一时心急……”

李胤风寒着一张脸,冷冷一笑:“那我是不是还要多谢寨主的救命之恩了?”说罢,再不看他,铁青着脸,径直走开。

接下来的几日,山中浓雾不散,李胤风不再画画,只是安静地坐在屋前的空地上出神,而那个人仍旧在他身后一言不发,似乎他坐一个时辰,他便陪他一个时辰,坐一天,他便陪他一天,虽然那天的事情他着实有些气恼,但是知道对方并无恶意,他也不愿做那心胸狭窄之人,加之李傲天那个臭小子,只要一回来就开始叨叨那个人有多好多好,见自家弟弟这般看重那人,他自己也就没有理由再生什么闲气,那个落到他身上一直不曾离开的目光,虽然让他不舒服,却也并不讨厌,他有自己的怪癖,那就是,尽管喜欢安静,却还是希望能有人陪着……

山间雾气散去的时候,那个人却似乎消失了,一天,两天,三天,这样的安静,让他莫名的焦躁,直到第三天夜晚,自家老三怒气冲冲地甩给他一张被鲜血和露水浸得面目全非的画,他兀自愣神中,却听李傲天气红了脸,冲他吼了句,“哥,你太过分了!”

他有些嫌恶地看了眼桌上的破纸,不明所以地道:“你在说什么?”

李傲天只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郁闷至极地道:“不就是一幅画,丢了就丢了,是画重要还是人命重要,你知不知道,青哥为了给你找这幅画,下了那么高的悬崖!”

李胤风微微一愣,那人是给他找画去了……

李傲天见他薄唇紧抿,一副无动于衷的神情,直气得不能自已,当即掩面而去。

回到张青房中,看着床上一身是伤,脸色惨白的人,李傲天又是内疚又是生气地道:“二嫂,你怎么这么傻!不就是一幅画,你犯得着冒这种生命危险吗?”

他微微一笑,似是牵动伤口,又皱眉咳了两声:“你怎么还这么叫,叫人听见我就没脸见人了,不妨事,都是些皮肉伤,我以为等雾散了会容易找些,却没想到雾水会毁了那么好的一幅画……”

闻言,李傲天又在心里把他二哥骂了千百遍,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留了药,嘱咐了几句,怏怏地回了房。

夜深人静,李胤风却盯着桌上的一片血红辗转难眠,虽然心中也气那人多生事端,让弟弟误会了他,但是不觉又有些慨然,除了家人,从未有谁将他这般放在心上……

他从不会为难旁人,却也不会勉强自己,终是听从心意,披衣起身朝外走去,一直也没睡着的李傲天见哥哥出门,忙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跟上,见他朝张青的房中走去,李傲天心中不免欣慰了几分,自家二哥也不是那么没良心。

许是不小心睡着,他房里的灯并没有来得及熄,虽然山寨里都是些男人,但是无论从身手还是长相来说,张青无疑都是属于那种很安全的类型,绝不是说他貌丑,只是御国的男人还是大多喜欢娇弱的哥儿。

李胤风看着桌上未曾开封的白瓷药瓶,忍不住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床上那人血色全无的脸,眉头皱得更深了,拉开被子,毫无顾忌地解了那人的衣服,触目猩红狰狞的伤口让他也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打开李傲天拿来的上好伤药,他不做多想,便倒在手上,涂到那些伤处上,似有所觉的人不自觉地蹙起眉头,有时低低地痛呼一声,却并没有清醒,但是坐在床前的人还是不自觉地一再放轻了动作,眼前的这具躯体,高挑健硕,肌肉紧实,却触手光滑,除了那些可恶的伤口,倒也十分的赏心悦目……

躲在窗外的李傲天看着他二哥大胆的举动,直惊的目瞪口呆,看到后来,他已是觉得头上闷雷滚滚,吓得他险些破门而入,他那毫无顾忌的二哥,竟然连人裤子也脱了,好吧,他承认,张青腿上也有几道伤,但是人家好歹是个哥儿,他哥怎么一点避嫌的意思都没有呢!

直到他的禽兽二哥,涂完了药,给人穿好衣服,拉好被子,李傲天这才心有余悸地长出了一口气,不过立马又担心了起来,看他二哥一副美人在前,毫无反应的表现,莫不是二哥当真不喜欢这类型的哥儿?完全没把他当哥儿看?这可如何是好?来不及多想,见李胤风起身吹灯离去,李傲天也忙一溜烟地奔回房间装睡。

因着他们车上所带都是宫中极好的伤药,加上张青身子底子也强,所以没几天就已是好得差不多了,因为自家二哥的禽兽表现,李傲天直觉得自己是不是为张青找错了对象,又是懊恼,又是纠结,没事只能去山下打打劫发泄一下,李胤风也仍旧不时出去走走,却再未落笔画画,只是有时携一张琴,有时带一支箫,那人依然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对着那流泉侧,山涧旁抚琴弄箫沉静幽远仿佛不惹尘俗的身影,投去他专注的目光。

山间枯草已露新芽,万籁俱寂更逢春雨,李胤风看着山里转眼忽变的天色,十分自然地拉起身后那人的手,指着前方一处凹下的岩壁,“去避避雨吧。”

被拉住的人,眼中溢出两分惊讶,点点头,仍旧一言不发地被他拉着朝前走去。

到了地方,身前的人同样无比自然地放开了他,手中残留的温度,让他不觉有些恍惚,却也随即释然,确实少有男人会拿他当哥儿看。

不多时外面便下起了雨,由疏到密,由缓至急,山中更趋静谧,也不知下了多久,天色放晴后,不远处一道彩虹,仿佛触手可及,头顶的岩壁上滴滴答答掉着晶莹的水珠,形成一道耀眼的水晶帘,李胤风心中悦然,不禁微笑着望向身边的人,“你身上可带有匕首?”

张青不由怔忪,那人容貌本就极美,这一笑,更是璀璨夺目,动人心神,他不由得心头一跳,只觉外面这万千美景都抵不过他的一个笑容,半晌,终于怔怔地解开腰上的匕首递给他。

李胤风也不问他在想什么,只是耐心地等他动作,接过手中尺长的匕首,转身在身后刻上了行云流水般的四个大字——“自在天成”。

张青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以刀为笔,然书写却未有凝滞之感,笔力雄浑,足见腕力惊人,丝毫也不见病弱之态,四个大字一气呵成,看得张青心中惊叹不已。

李胤风不无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即兴之作,“你觉得这四个字是不是很应景?”

张青面上有些尴尬,却仍旧很是坦然地道:“我不认得。”

李胤风不由愣住,半晌万分吃惊地道:“你……不识字!”

张青点点头,“未曾念书,也没有习过字。”

李胤风神色变了两变,终是控制不住情绪,气恼地低声吼道:“那你每天跟着我都在看什么!”

面前的人难得脸上一红,却并不说话,李胤风很是郁闷地在本就狭窄的空间里来回走个不停,感情是他白瞎了,这些天,他的那些个得意之作,欣赏的竟然是个连字都不识的家伙,好吧,他虽被誉为大御第一才子,却并不是贪图美名的人,所书所做也绝非要拿来在人前夸耀,但是有人赏鉴不管是谁,都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结果这人连字都不识,还如何赏他的书画?

半晌,他终是顿住脚,死死地盯着面前人,“从明天起,我教你识字。”他想了想,忙又改口道,“不,回去就开始!”

张青微微一愣,点头,欣然应下。

知道他无比崇拜的二嫂竟然不识字,李傲天也是大吃一惊,不过借着这个机会让两人亲近亲近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每每想到油灯下,他亲亲二哥握着亲亲二嫂的手一笔一划地写字,偶尔含情脉脉看对方一眼的情景,李傲天就兴奋地难以明状,然而他看到的事实却是,他可怜的二嫂左手握着右手,艰难地在纸上鬼画符,他一脸严肃的二哥极力隐忍怒气地站在一旁,苍天呐……

022.如此禽兽

一晃他们来此已是半月有余,李傲天见二人没有一点进展,心中也是焦虑万分,他已经送回去了第二封报平安的信,若是爹爹想念他们派人去寺中迎接,恐怕不到他二哥二嫂海誓山盟,等来的就是剿匪的官军,李傲天不禁再次叹息,他果然没有拉媒的天分……

天色向晚,每日都会按时来习字的人却迟迟不到,李胤风皱眉问向边上磨刀的人,“天儿,山寨里今日可有什么事吗?”

李傲天微微一愣,摇头道:“没呀,今儿在山下蹲了一天,也没遇到一个人,好几天没活计了,再这样下去就要断粮了。”

李胤风不禁好笑道:“你小子还干得挺上瘾的?”想来那人并不是因为山寨有事耽搁,“青哥儿可在房里?”

听他问起,懒散的李傲天顿时来了精神,忙道:“该是在的,中午去查点了一番粮食就回房了,好像一直没出来,连晚饭也没吃,不知道是不是忧心兄弟们的去处,二哥不如帮他出个主意。”

李胤风沉吟一瞬,点头道:“你随我去看看。”

轻叩了叩房门,里面却迟迟无人应声,李傲天不禁出声道:“青哥,你在里面吗?”

“三郎……我有些累……睡下了。”闻言,李傲天听他语气很是疲惫,此时天色确也不早,刚准备叫他二哥先别打扰,谁知站在他身后的人,抬手就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一片漆黑,他身后的人沉声道:“天儿,去点灯!”李傲天虽觉不妥,但是从未见他二哥这般严肃,忙麻利照做。

油灯亮起,却见他二哥已经走到了那人身边,只见他僵直着身体半伏在木桌上,脸色惨白,头上全是冷汗,紧咬的下唇已经破皮出血,撑在桌上的手攥得死紧,李傲天顿时惊惶道:“青哥,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他方一回头,却正对上二哥铁青的脸,未等李傲天开口,李胤风已是伸手攥住了张青的手腕,两指搭上他腕上脉搏,寒着一张脸死死盯着边上很是茫然的李傲天:“他今天上午都做什么去了?”

李傲天听他这般口气,也不敢多想,忙照实答道:“青哥早上下到后山那个水潭里摸鱼去了!”

李胤风想起午时桌上那两条鱼,深吸一口气,强压怒气吩咐道:“去烧热水,把行李中那副银针拿过来,再去弄个药炉煮些姜茶。”

李傲天急忙转出房门,李胤风抬手将那人抱上床榻放好,伸手在他额上试了试,额头果然烧得厉害,而四肢却寒如霜铁,他面上更是沉了两分,那后山寒潭他二人曾去过,潭水极寒,却从不结冰,潭中鱼儿亦是灵物,益寿延年是养补圣品,他前次不过随口一提……

李傲天不敢多问,找来东西忙即回来,却见他二哥已在房中升起大火,手上不闲正将张青身上单薄的衣服往下脱,李傲天呆了一瞬,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制住他解人衣带的手,气恼地道:“二哥,你做什么!”

李胤风微微一愣,沉下脸来看了他一眼,“天儿,你出去,把门关好,我不开口,谁也不准放进来。”

李傲天难见他二哥这般神色,顿时也被骇住,看了眼情况实在说不上很好的张青,终是咬咬牙,点头走了出去。

床下暖炕烧得火热,眼见李傲天关好门窗,坐在床边的人,双唇紧抿,目不斜视地将人身上衣物脱了个一干二净,张青又是慌乱又是羞恼,只觉五内热燃尤胜火焚,四肢更是疲软无力,推拒一番,奈何李胤风举止太过强势,他气力全无,只得任他摆弄。

不多时,身上几个大穴,已经被人用银针制住,虽然体内寒气是缓解了不少,可是他身上那点私密的地方,却也被面前的男人摸了个遍,就连现在,对方的手还隔着一条热帕紧紧贴在他小腹上,看着那人从始至终丝毫未曾改变过的神色,张青突然就觉得自己的那些羞意着实有些多余,毕竟,这样的身体,实在很难让男人感兴趣。

见他面色稍稍好了些,李胤风端来桌上熬好的姜茶给他服下,又面无表情地扎了几针,李傲天蹲在门外,咬着辛辣的生姜,无语望天,他怎么有这样的禽兽二哥啊……

完全对自己禽兽的行为没有一点觉悟的李二少爷,寒着一张脸看着床上脸色似乎比刚才还要难看的人,“你知不知道,哥儿的身体最是娇贵,那地方怎是说下去就下去的,你想死是不是!”

张青惨然地笑了笑,看着自己大张着双腿,衣衫凌乱,满身狼藉地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下,屋子里很暖和,可心里却一片寒凉。

看着那很是刺眼难看的笑容,李胤风给他掖好被子,将人裹紧,未及再言,只听那人哑着嗓子低声淡漠地道:“原来你知道我是哥儿……”语气虽然平静,李胤风却听出了一种别样的讽刺。

未等他弄清楚怎么回事,那人已经疲倦地下了逐客令,“二公子,今日谢谢你了,我想睡了,你也为我忙了一夜了,且去休息吧。”

李胤风静静看了他半晌,直到将人看得忍不住再次面红耳赤,羞愤难当,才压下心中的烦闷之气,推门走了出去。

李傲天恨恨地看着面无表情大摇大摆地从房里出来的人,崩溃地喊了一声:“哥……”

李胤风低叹一声,“后山潭水融自岩底寒冰,寒气极重,远非常人所能承受,他体格虽强,却终是个哥儿,最忌受寒,如今这般恐是寒气入体,若是放任不管,损及内里,重则殒命,轻则危机子嗣。”

闻言,李傲天哪还敢有半分恼意,忙一把抓住他,担忧道:“哥,现在呢?怎么办?青哥怎么样!”

李胤风紧了紧身上的袍子,摸把额上的细汗,“无碍,我已将他体内寒气导出,吃几帖药,补足元气,修养一段,便无大碍了。”

听他这般说李傲天这才略略放下心来,思及自家二哥方才所为实在有些惊世骇俗,待他去后,还是犹豫地进了房,果见已经理好衣衫的人,见他进来,还是一脸难堪地闭上了眼睛,李傲天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将他二哥方才所言,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不无担心地道:“青哥,哥儿的身子最是娇贵,即便你平日身体好些,也不能这样糟蹋,我还指望你将来嫁进我家,早日给我二哥生个大胖小子呢。”

见他并不说话,只是一双饱满的嘴唇抿得发白,李傲天接着道:“二嫂,你别生他的气,我也没想到我那二哥这般混蛋,我原也是气得很,但是看在他也是担心你的份上,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莫气坏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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