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红尘呐,红尘
尽管众生平等,但是众生却各有不同。
灯红酒绿的城市,鱼龙混杂的街巷,这里是梦想之地,也是破灭梦想之地。
干净的颜色,肮脏的颜色。
长久以来我始终都搞不明白人类的梦想与坚持,直到昨天,夏军又来找我了,他起初一言不发,最后才道了一句:我不会不管你这些事。
随即扬长而去。
他不会不管“我那些事”,我知道。或许作为一个富有正义感并最终选择了正义的人来说,他仅仅只是执着于阻止不好的事情的发生,而
那句话也就是最后的警告,他在告诉我,“他在盯着我!”。
但是,梦想与坚持,发生并且展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却始终觉得自己与它永远相隔两岸。一岸冰,一岸火。
在家中独自浅酌几杯以后,工作时用的那支手机这几周以来第一次有电话打进来,是一个同行的来电,言简意赅的说叫我去他那里一趟,
说是有事情要商量。
我的同行并不都是像墨愠那样的人,很多一部分实际上都是名不副实的神棍和骗子,凭借着一副花花口舌混饭吃——但是比起像是墨愠那
种真的有真本事的,我反而更加喜欢和以上提到的那种同行一块儿。
也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样至少不会成天担惊受怕一个不小心会被灭掉。既有钱赚又安全,何乐而不为?
“坏人”就该与坏人为伍,而我恰巧正致力于成为一个反派大Boss!
这还真是一个崇高的理想呢!我自嘲着。自从夏军占据了道德制高点以后,我就不无恶劣的想要再好好地刺激刺激他,反正,我早就有所
体会了。
有人,正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向我挑衅!
第一次,我挨了一颗枪子儿,剃了个劳改头留下了个疤,于是我骗过了隐匿起来的Aurora。我既然能教她离我远点儿,同样的,我也能教
所有想要和我玩儿游戏的人都他妈的统统滚蛋!我想,作为同一种人,我是了解挑衅者的心理的。
既然他能够让我和朋友翻脸,让我险些遭遇牢狱之灾,给我添麻烦,那么我又为什么不顺势而上呢?——夏军是个大麻烦,碍手碍脚,反
而不如让他离远一些……
我起身穿好了外套,关上房门,夏军那边,总是会有办法的……
来到那位同行位于郊区的别墅时,已是夜二十二点。我没有驾车而来,由于酒精头脑不清醒,晕晕乎乎的走到了别墅内,脚步飘然的上了
二楼。
同行儿的日子显然是过得比我这个不着调的还要滋润。年近五十,没有妻室,无儿无女,整日招摇撞骗吃喝嫖赌,无奈,看着眼红也是没
用的,谁叫人家看起来就有“大师”的派头呢?顾客人脉又都是些富商名流。
涂光宏。这就是我这位同行的大名,起先认识时可谓是不打不相识,从竞争关系变成了伙伴关系,实际上只需要几杯黄汤下肚即可。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
这样说来我可谓是人间大勇之人!
毒药果腹,刮骨削肉。此为需勇气可嘉!
糊里糊涂,已然停在了涂光宏平常约见的那个会客室门外,说是会客室,实际上这位涂大师办公和睡觉也是在这里的,正要推门,却只听
窸窸窣窣,叮叮当当,有争吵打斗之声传出,我也只好停下推门的动作,静立门外,开始听墙角……
砰!
啪嚓!
此为瓷瓶碎裂之声,我突然便记起来这涂光宏有喜好古玩的嗜好。
咚!
当!
此为桌椅翻倒之声,我在门外忍不住的笑了,猜都不用多猜,定是这位同行又寻来了什么难以驯服的野猫儿来,这才会闹腾的厉害,也果
不其然。
正当我心下了然推门而入片刻,便传出不绝于耳的谩骂,听声音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壮男子:
“操你妈的!”
“老变态!”
“他妈的放开我!”
“啊!”
我暗笑,推门,本以为见到的会是一幅活春宫,却不想变成了满清十大酷刑。我皱眉,心想这姓涂的老基口味儿可是越来越重了……
被涂光宏的保镖死死按在地上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二十一二岁的模样,生得很是俊秀,瞧那副衣衫半褪,欲遮还羞的模样——大概
上就知道是做什么的了。
我知道,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将人擅自分出了个三六九等来,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但是同时我也知道在作为一个本身就身处于肮脏龌龊
的人来说,我根本就喜欢不起来这种持续不断上演的戏码,甚至有时候我还乐衷于冷漠的、恶毒的毁坏这些……我是一个嗜虐的人,这是
无疑的了。
而这,不过又是一个迷失在这茫茫花花天地的人。
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涂光宏此时此刻的样子着实也有够狼狈的。由于屋子里的“战事”正处于白热化,所以我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
人的注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凝在了那个还在破口大骂扭动挣扎的年轻人身上,这孩子就和一头疯了的公牛似的,只要一撒手就立马要顶
人!
“呸!什么玩意!”涂光宏一步跨过去,那只戴满了戒指的短粗手五指张开,狠狠揪住被压制在地的年轻人微长的头发。
只听‘啪、啪、啪’几声脆响,只把人扇得头晕目眩,连骂娘声都停住了。
我饶有兴趣的靠在门上,双手抱臂,心想着今天这大老远的挺着醉意还来,就要到手的钱却有可能要往后再谈了,毕竟人家这里的“正、
经、事”要紧呐……然而,正准备回身出门,打道回府的档口,意外的事情却还是发生了!
那年轻人也不知道是怕了还是被扇得怒了,一个猛劲儿的挣脱竟,竟还真的甩开了左右夹击压制着他的保镖。‘腾’地一下子从地上爬起
来,连衣服也顾不及穿,流星大步直逼原本还悠哉可恶的涂光宏,双拳紧握呼之欲出,满面的杀意!
“你做什么!”
涂光宏色厉内荏的大喝了一声,疾步往后退,这才回头一眼看见了早就在这里看了半天戏的我,大叫着:“抓……抓住……”
一个“他”字自然是还不来及发出,那两个重金请来的保镖又不是供来吃干饭的。行动迅速而及时的就要再上去纠缠、控制住那个此刻已
然失去理智的年轻人了。我瞅瞅涂光宏,他也瞧瞧我,二人诡异的对视一笑,均退到了门边等着看现场武打戏。
说实话,我一直以来反而就待见这老小子的这一点,卑鄙、坏……坏的冒油儿。
“我艹!”年轻人在被制住之前眼看着报仇无望了,情急之下向门边狠力投掷了散落在地的烟灰缸过来。
啪嚓!
又是一声碎裂,涂光宏早已脚底抹油一般的躲得老远。
“……”
会客室内,顿时寂静一片,静得吓人。
我抬手摸了摸有些发疼发胀的额角,想不到本来是看戏现在却殃及池鱼,不满地瞥了一眼罪魁祸首,心中便有了计较。
从来都只有睚眦必报。我又能比涂光宏高尚到哪里去呢?
别逗了,除了我选择了一具不错的肉身,实际上不知道要比他脏多少……而现在,我觉得我不能只是看戏了。
其实,我也不是躲不开,只是我没想到这被逼急了的兔子竟然如此的没有准头——瞄准的根本就是我这个无辜的观众!想到这里,再次瞥
了一眼那已经被两个保镖按回了地上的年轻人……
真他妈的祸害!
我不由得在心里骂道,心里头因为平白无故的受这一下子很不爽快。
“尹老弟啊……”
涂光宏又转了回来,看看我,叫了一声,我斜他,他尴尬一笑,歉意倒还算得上是诚恳:“抱歉啊,把你也给连累了。”说着示意压制着
年轻人的其中的一个保镖去叫人过来帮忙。
“……”我依然不言不语,这一下子挨都挨了,总不至于我也抄起烟灰缸砸涂光宏脑袋一下吧?得寸不进尺,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没过一会儿,地上那个衣服被撕得就剩几条布片儿的年轻人也被绑了,我坐上重新扶起打扫过的会客室的沙发上,让人帮忙上药包扎。这
一掷准头虽然不准,但是力道却奇重,牟足了劲儿要泄愤似的,现在血正在往下流。
涂光宏坐在另一边儿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道歉啊解释的话,我连一句也没听进去。
不得寸进尺强行追究些什么,但也不代表着我要放过这个间接害我负伤的老东西,余光细细打量他这屋子四周一番,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好
好的敲他一笔竹杠!
“这人谁呀?你身边的?”
包扎完,我打断了另一边儿还在放狗屁的涂光宏,心道这人不光荒唐,更不靠谱,感情儿嫖个鸭子都能嫖出血案来……于是用下巴指了指
被绑着按在地上、捂住嘴巴的年轻人。
他一愣,可能是没想到我会先问这个,默了一会儿,鄙夷道:“不是小海,那孩子听话多了。”
闻言,我不由得仔细的探头又瞅了瞅地上的年轻人,只见他的眉宇间已经没有了先前不管不顾的暴躁,一副神经紧绷如临大敌的怨恨模样
,见我看他,他却把头又低了低。
的确,长得和涂光宏之前身边总是跟着的那个小朋友并不太像……
第四十九章:口是心非
“那么‘小海’呢?”又玩腻了?我猜测道。
“出国旅游了……”一提起这个,涂光宏似乎有些无奈,在他的脸上我看到了一种之前从未见过的表情,那种表情似乎昭示着那个叫做“
小海”的男孩有着不同之处,至少处境绝对和此时此刻地上跪着的那人不一样。
于是,我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因为我不是不知道的,像是涂光宏这种家伙,邂逅良人的几率简直比我还要渺小,如果连这老东西都找着
伴儿了,我想我其实真的应该用烟灰缸砸他,并且还要毫不手软!
“你出钱?”我问了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你说呢?”涂光宏一耸肩膀,仰在沙发上,看了我一眼,嘿笑一声,神神秘道:“小海这次去国外可是带着任务的……”
“什么?”
“不可说,不可说。”涂光宏摇头,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那个小海出国要办的事,也就是他这一次叫我过来要说的……只是现在碍于人
多嘴杂,还是要再缓一缓。
想到这里,我也跟着皮笑肉不笑的打着哈哈,总之,老滑头要送钱,必定也不是白送的,搞不好在我这边也有所图……只不过他到底图什
么,我一时半会儿还猜不到。
将视线转到了另一边,我看了看被反剪双手压制在地上的青年,脸上,身上全是伤,狼狈至极,却也可恶至极!于是冲着他问道。
“叫什么名字?”
涂光宏也示意保镖放开捂住年轻人嘴巴的手,但是还是不放心这个现在明显已经安静了下来的野猫儿,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再‘凶性大发’
要挠人咬人?
“常威,大家都叫我阿威。”他低垂着脑袋,闷闷地说,好像已经是不报希望了。
“哦。”我点头,知道了砸自己脑袋的凶手的名字以后,就回过头继续和涂光宏瞎扯,但是扯着扯着却就又扯回到这个阿威的身上了……
“小海出国以后,我本来是要叫那个Jason的,但是他出去了,所以才叫的这么个……”涂光宏还是摆出那一副感同身受的虚伪样子。
话里话外都不无推卸责任的嫌疑,说着还无奈一叹气,好像叫了一个会乱咬人的“外卖”来,又砸了来访的客人他也不是主要责任似的。
“算了。”我说。
伸手拍拍他肩膀,但是心里却并不这么想。心说不扒你个老色鬼一层皮对不起我连续负伤的脑袋。
“哎,老弟啊,对不起你了真是……你说吧,想把这贱格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全凭你发话!”涂光宏反过来一拍我肩膀,指着被按在地上
那年轻人说,似乎是有意要让我把气都撒在那个年轻人的身上。
这种话一般来说乍一听好像是挺讲道义的,实际上却根本就是在找替死鬼。再说,我又能把那年轻人怎么样?剁碎了抛到江里喂鱼?这总
不太可能吧。
“算了算了。”我依然这么说,脸上带笑,心里头继续把这老王八蛋的祖宗十八代挨着个儿都活塞一遍,静了一会儿走过去让那俩保镖放
开那个年轻人,把人拽起来,抬起脸看了看。
涂光宏和我一样都喜欢享受这人间的声色犬马,但是却又不一样,首先就是他比我要财大气粗人脉壮硕,其次就是他好一买一卖,而我一
般都喜欢互惠互利。
不过这一回叫我撞见了个大乌龙,花了钱送上门的不是经验丰富的乖宝宝,反而是个脾气倔的新手,看得出来,这个阿威到目前为止都还
是不服的,但是却又不能不服软。我看了看他那张被扇得肿了些的脸,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
尤其是眉宇间的那股子隐隐约约的戾气……
想不透的东西一般我都是喜欢放下,等时候到了,该想起来总会想起来,所以我从来都不着急。
放下抬着阿威下巴的手,将人扶着坐到了身边,涂光宏的脸色有些不明所以的发青,我却对他道:“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打坏了多心疼。
”说完,又是我看看他,他再看看我,俩个人心里你算计我,我合计你。
过了半晌,见涂光宏还没反应过来我想要的,我只好先道出了自己想先尝尝甜头的意向。
别人付过钱的玩意一向是能享受则享受,不过我想要的“甜头”涂光宏这老滑头这一次却是全意会错了……
第一,我从来不用公共的,第二,这个像一只未经驯养的野猫似的家伙,保不齐我要是染指就得轮到我遭了殃,更何况我现在已经遭殃了
……
听说我要在他这里开荤,只见这老狐狸的那一张原本还算是严肃的脸瞬间褶子一抽,猥琐起来,神情暧昧的嘿嘿一笑,领着那两个保镖出
去了,把房间让给了我。
当然,我实际上也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就是一时间玩兴被挑了起来。我喜欢戏弄别人,这似乎是鬼类通病。
“你叫阿威是吧,多大了?”我问道,却见这位根本就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把身体从我的怀里移开,瘪嘴不答,实际上我也是不喜欢
搂住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孩子的,这一切不过只是一个为了扮演变态而装出来的,可谓是十足的虚张声势。
“问你话呢。”
我笑笑,觉得这张熟悉的脸再配上这个调调很是有意思,所以拿手指头戳了戳他那暴露出来的胸大肌。
嗯,弹性十足……但是还是夏军更好……
想到了夏军,突然觉得有些不快。夏军不是不好,甚至说他是见过我全部不可理喻部分的那个人,但是现在,他却是一个大麻烦。于是,
手下用劲儿重了一些,得到的是不出所料的造作。
这个阿威,想必也是个会演爱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