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有昏睡过去，几个消防战士松了口气，他们见惯了生死却并没有麻木，依然希望在任何灾害事故中，能够零伤亡。
“没事就好，先生你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救你出来！”
伴随着他们安慰的语言，车门被切割开来，又有人将工具塞进切割开的缝隙，变了形的车门被往外拉开，那一瞬间凌坤似乎支撑不住往外倒下，被及时赶来的医护人员接住，抬到担架上。
上了担架，医护人员略施简单包扎就要抬走他，凌坤却不肯走，指着车门边掉下的双肩包。
医护人员会意，带上他的双肩包一起离开现场。
高速公路上大规模的堵车一时很难排除，救护车无法开进来进行救援，救护人员只能在一边临时清出的空地上搭起帐篷，形成一个简陋但相对合格的救治环境。
所有参与施救凌坤的医护人员都一致认为，一辆车子被撞成这样，里面的人一定非死即重伤，所以在凌坤被救出来后他们本能地认为他需要抢救，把人抬到手术台上刚要上器具，却见伤者突然睁开眼睛说自己没事。
“我没事，就头上有点轻伤，没事。”
医护人员只当他被撞晕了思路不清，安抚道：“先生，你遇到了很严重的车祸，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我们现在要对您进行抢救，请配合。”
“我真的没事，只有头部轻伤，包扎一下就好。”
医护人员都不信，强按着他，剪刀毫不留情地破开了他的衣物。
衣物被剪开后，所有医护人员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位被救助出来的伤员，真的浑身一点伤都没有，那他衣服上沾着的血是从哪来的！凌坤则是心里门清，那些血是乔棋身体变化前喷出来的。
能喷出那么多血，换成普通人恐怕早就内脏破碎，抢救困难了。
虽然乔棋变成了一条蛇缩在他的背包里，可是凌坤仍然免不了担心，只好配合医护人员让他们检查，希望能早点从手术台上下来，带乔棋回家。
确认凌坤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后，医护人员又对他进行了多项检查，事实证明他真的只有头部轻伤，其他一切无碍。
“天啊，简直不可置信！”一名参与抢救的人员感叹道。
“的确是奇迹，不过陆医生，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还是在条件允许后，将伤者送到总院接受全面检查，毕竟很多内伤都要通过x光才能观察透彻。”
那名陆医生点头道：“这里条件简陋可能会诊断有误，进一步检查还是有必要的，就按照你说的办！”
帐篷里又有伤者被送进来，暂时无恙的凌坤被抬下手术台安置在一边，和装着乔棋的背包放在一起。
包正放在凌坤的头边，他听到里面传来急切的嘶嘶声，便轻声说：“我没事，没受伤。”
嘶嘶：“没有骗我？那么重的撞击，怎么可能一点事情都没！”
“真的没事，现在不是解释的好时机，等脱身后回家跟你解释。”
乔棋安静了，凌坤也就这么的躺着，任由医护人员折腾。
如果不是突然消失在别人眼皮子底下会引起麻烦，凌坤真的很想带着背包转身消失，可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想任性妄为就可以的，对他们修真者来说没什么必须要大惊小怪的事情，对普通人类来说就是大事，一旦打破修真界和普通人类之间的平衡，会发生什么真的不好说。
凌坤一直忍着，直到他被送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确保没事后又做了笔录，才被允许离开医院。
“呼！”凌坤长出一口气，背起背包说：“车坏了，只能走回家了。”
包里的乔棋不知道怎么打开了拉链，从里面钻出来在凌坤耳边嘶嘶嘶，凌坤笑而不语，找了医院一处僻静无人之地召唤出黛雪，带着乔棋御剑离开。
到了家门口，凌坤也懒得再掩饰，钥匙早就在一团混乱的车祸里失踪了，他食指中指并起，朝着门锁一声破字诀，号称绝对不会被小偷撬开的防盗门应声打开。
乔棋：“……”
“到家了，你要不要先洗澡？”凌坤揶揄。
乔棋无语，连嘶嘶嘶的声音都懒得发出了，从黑色双肩包里出来，扭着销魂的s形一路爬到沙发上盘起来，昂首看着凌坤的一举一动。
不知道为啥，凌坤居然从那蛇头勉强称之为脸的部位，读出了乔棋的郁闷和不爽。
放好东西洗了手，凌坤把乔棋的衣服从包里拖出来扔进洗衣机，然后坐到乔棋身边摸摸他的头说：“别郁闷了，不就是变成蛇吗，花个百八十年的，还能再变回来。”
“嘶……”乔棋无语地发出轻轻的嘶声，蛇头歪下来搁在凌坤腿上。
他这么镇定的反应，凌坤倒有些不可思议，说：“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不逃走反而还带你回家么？也不问问为什么我听得懂你的嘶嘶声？”
乔棋：“嘶，嘶嘶嘶……”老子自己都变成蛇了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能接受，反正以后你也会解释给我听，不急一时半会儿，现在先想办法把我变回来再说吧擦！
“……虽然我真的很想帮忙，可是这种情况，似乎让人无能为力。”凌坤摊手，一脸无奈。
“这就是你对老攻变成蛇这件事该有的反应吗？”
“噗！乔棋，我是剑修啊，从小修真，我成长的环境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对普通人类来说奇奇怪怪的事情，很多事情对于修真者来说，都只是会觉得奇怪、疑问和去弄懂，而不会存在不接受这种情况。”
乔棋：“……”
看他还是一副郁闷的样子，凌坤又说：“别那么纠结，我又不会因为你变成蛇而不爱你，哪怕你变成一坨屎，就好像你现在盘起来这样子的屎，我也一样爱你，一坨有灵性的屎也是有可能修成人身的。”
乔棋继续无语，他真的无法想象一坨屎修炼千百年成人形的情形，不知道会不会连走路都带着一股臭气呢。
不知不觉乔棋的思绪就被凌坤给带偏了，也不得不说，他觉得轻松了很多，不再感觉那么郁闷。
“行了，既然都成事实了，不如坦然接受，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来想办法解决问题，看看怎么才能把你变回来。”
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办，乔棋认命地随着凌坤去卫生间，凌坤洗澡的时候他就盘在花洒上看着他洗，全程看得到吃不到的节奏，虽然挺痛苦的，可是他又舍不得离开。
第五十章：凌坤今年贵庚
凌坤洗澡的时候把包在头上的纱布拆了，先前为了掩人耳目自残出来的那道伤口已经愈合，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洗过澡，不怎么睡得着的凌坤打开电脑上游戏，先替乔棋把日常任务给做了，再上自己的号清任务。
乔棋全程盘在凌坤手边围观，在他登陆的时候瞥到了那个id为凌小坤的七秀号。
已经习惯自己新体型的乔棋甩甩尾巴，尾巴尖正好戳在那七秀号上，他问：“怎么没见你上过这个号，我记得你说过，当初就是为了玩这个小号，误入npc身上的吧。”
“嗯，刚从npc离职那会儿玩过，后来就大多数时间和你在一起，大号打副本战场都比较方便，小号战斗力不够，怕拖累你。”
凌坤答得随意，乔棋却有些感动，他舒展开身体爬上凌坤的手臂缠住，头搭在他肩上。
两个号该做的日常都做完后，凌坤便带着乔棋滚床单去，只不过今晚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纯盖被睡觉。
次日一早，凌坤先醒，继而感觉右臂酸麻，痛苦不堪。
乔棋缠着凌坤睡了一晚，他不怎么控制得住力道，不知不觉就产得紧了，而蛇头也莫名其妙地换了个地方，昨天明明搁在凌坤肩头睡的香，现在却是身体一半缠着凌坤的小臂，一半横过他的腹部钻进跨部，搁在他的小丁丁旁边。
凌坤：“……”
大概是身体突发变化很费体力的关系，平时只要凌坤稍一动作就会醒来的乔棋这次没有，只是将凌坤缠得更紧，头动了动找到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凌坤：“……”
这货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他妈的就直接搁在他的小丁丁上了啊！！！
凌坤真的不是怕丁丁会有被咬断的危险，而是怕一直被这么蹭着，他会爆肝。
不过饶是如此，他也舍不得弄醒乔棋，只好躺着催动体内真气游走，一周天下来气血活络了不少，右手的酸麻感也逐渐消退，而乔棋这一觉，简直是直接睡到苏州去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早……”乔棋摇头晃脑，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
“不早了，快点起来，刚才警察叔叔打电话来说可以去领车。”
“……不去了，那一堆破铜烂铁又不能再开，要来有什么用。”
“好歹是名车，称斤卖也许会比普通废品值钱点？”
乔棋鄙视，“你快醒醒。”
“哈哈！”凌坤大笑，甩了甩手臂说：“快下来，老子被你缠了一晚上，手都麻了。”
“哦。”乔棋抬头，才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然后他回头看了眼凌坤，明明是做不出表情的状态，凌坤却莫名觉得他朝自己笑的又色/情又猥琐。
乔棋没法洗漱，凌库在水池里放了点水让他爬进去，勉强算是洗澡洗脸刷牙一站式搞定。
这种敷衍的清洁乔棋根本无法接受，可眼下他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在凌坤替他擦干身体的时候，他愤恨地说：“妈的，等老子变回来，一定要买个三人大的按摩浴缸来洗个痛快，泡他个三天三夜。”
“……泡那么久你想干嘛，cos浮尸吗？”
“干/你。”
乔棋甩下这两个字，慢悠悠地游到客厅爬上餐桌，示意凌坤去煮咖啡做早饭，不能吃不能喝，闻闻味道总可以吧！
于是凌坤只能客串一回家庭主夫，跑去厨房摆弄锅碗瓢盆。
早饭后凌坤继续埋首工作，乔棋则是趴在自己的电脑前看期货股票，需要操作什么就用尾巴尖儿去戳键盘，别人有一指禅，他就来个一尾禅好了，实在需要紧急抛售买入的时候，就让凌坤来弄。
一个早上下来，凌坤被那些上蹿下跳的数字弄得头昏眼花，直呼不是人干事。
乔棋表示不赞同，在他眼里那些代码才是真的天书，凌坤却说：“我的代码只是代码而已，你的数字还要变成红色白色绿色，闪来闪去闪的大爷眼角痛，不行我要去买点眼药水。”
乔棋爬到凌坤肩头，吐着信子在他眼角舔了舔，“不痛不痛，我给你舔舔。”
凌坤：“……你还能再无厘头一点。”
乔棋：“╮（╯▽╰）╭”
下午的时候，凌坤把码好的东西打包发出去，终于能喘口气放松一下，研究起乔棋的事情来。
因为不用在乔棋面前掩饰自己的身份，他觉得轻松了很多，想了一会儿没头绪，就说要去翻几本古籍，看看有没有类似的事情记载在册过，好拿来做个参考什么的。
“古籍？你还有那些东西？”凌坤怎么看都没什么文人气质，乔棋实在难以相信他是个会捧着一卷古籍细细阅读的人。
事实上凌坤真的不是，他看书都是一目十行三两下翻完，随手扔掉，再来一本。
“废话，我从小到大费了好大力气才搜刮来那些书，加上从门派祖师爷那里一代代传下来，没有上万也有几千本吧。”
“……那要找到猴年马月，大概等你找到让我变回人的方法，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你的吐槽很有意思。”凌坤笑说，走到客厅一堵空着的墙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乔棋变成蛇以后简直无所顾忌，神经病似的绕着凌坤的腿盘来盘去，最后差点把自己打成一个蝴蝶结——没打成那是因为凌坤及时出手把他捞了起来，问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乔棋，你之前说要和我同居，是认真的吗？”
乔棋：“……这时候说这个话题，似乎并不怎么浪漫。”
凌坤没理他，自顾自继续说道：“搬家太麻烦了，把整个空间搬过来目前也没什么意义，不如直接连起来好了。”
连？连什么？
乔棋刚想问，就看到凌坤伸出右手，食中两指并起在空白的墙面上笔画。
看到凌坤动作的那一瞬间，乔棋觉得自己居然忘了呼吸，被他此时的样子给深深震撼！眼前的凌坤和他平时见过的判若两人，虽然看上去也是冷冷的，可那不是平时惯常的假高冷，而是清冷。
他穿着普通的居家服，套着米色长裤，脚上是龙猫的卡通拖鞋，可这一切都丝毫不会削弱他此时强大的气场和清冷的姿态，就好像是一个不顾世间纷扰的孤独剑客，我行我素、高处不胜寒
那一瞬间，乔棋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素袍妙人立于山巅，墨发飞扬，袍袖被无名风吹得猎猎作响，可他却丝毫无所觉，只是自顾自轻抚手中那柄利剑，剑身反射阳光，如素雪般的剑身上暗流涌动，有金光闪烁。
那金色流动的光晕是什么？乔棋还待看清，思绪却被凌坤拉回来。
“行了，这样子就可以了。”凌坤说。
乔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原本雪白平整的墙面上，有两点红光从墙角往上延伸，然后转了个九十度直角继续前进，最后相交。那两点红光就像是激光切割线似的，有摩擦的火星溅出，落在乔棋身上，他却并不觉得烫人。
红光交汇后就灭了，而墙面则是在闪过一道华丽繁复的符篆后，如云雾般散去。
好好的一堵墙就这么雾化了，一点灰尘都没有，凌坤把乔棋的房子和自己租的那个小套间连接在一起，以后只需要通过这道门，就能随意出入两人各自的家了。不是为了分开生活，而是向对方打开自己的私密空间，从此生活真正融合在了一起。
凌坤捞起乔棋，跨过门槛进了自己家。
他上次回来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房间里积了一些灰，凌坤招招手让黛雪去打扫，自己则是带着乔棋往那一排排书架走去。
书架很多，每一座上面都塞满了书，越往黑暗里走，书越陈旧。
乔棋不禁感叹凌坤的藏书量之多，也很奇怪这套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小套间，这么多书架是摆在哪的，怎么他们走了那么久，都还没走到底？期间乔棋还看到了一些绝版的文字典籍，心想若是这些东西给他爸看到，一定会兴奋地三天三夜睡不着。
就在乔棋胡思乱想间，凌坤停下脚步，“到了，应该在这里差不多。”
“这些书看上去很老了，大概是什么时候的？”
凌坤歪头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道：“我也不记得了，大概是明初吧，我偷偷下山去买的，不过也有可能在更久以前。”
乔棋：“……”
他这才想起自己从没有问过凌坤他的具体年龄，现在想来若是当初自己问了，恐怕他也不好答吧！毕竟他曾经在凌坤面前说过自己是个无神论者，凌坤说什么他都只会当做是玩笑，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他都无法再坚持无神论这个说法。
凌坤找了几本书翻看，这些书都太久了，饶是凌坤小心保养，纸页仍然又薄又脆，他翻阅的很小心。
书很多，一时半会儿根本看不完，光手上这本凌坤翻了就将近半小时，就在他以为从这本里再也找不到想要的信息，要换一本时，斩妖令三个字落入了凌坤的视线。
斩妖令……想到斩妖令他就想到妖尊胡青，或许能找他帮忙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