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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头镇上桥头村——by尔文a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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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想让我跟别人走?”

“我的乐生啊,就是你自己想走,我也舍不得,咋还能想让你走了么?”

“那要是走了呢?”

“你要是真走了可就要我的命了!”

乐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嘴角还弯弯的,却又“狠狠”斜睨了洪生一眼,小脸蛋儿红扑扑的问,

“为甚就要你命了?”

“因为你就是我的命么!”

“为甚我就是你的命了?”

“因为你长(zhang)呀长(zhang)的就长在我心上了么,你说这人要是把心挖了,还咋活么?可不就是要命了?”

“洪生,那你也长在我心上的么~”

“嗯,你长在我心上,我也长在你心上,我们谁也离不开谁!”

26.王洪生的“又一春”?

跨世纪这一年,洪生家除了种着自己的25亩地以外,还承包着20亩的荒山种着药材;前一年他家买了村里的第一台播种机,第一台打谷机,“老光棍儿”王洪生成了村里名符其实的“富户”。常言道,这男人要是打了光棍儿,多半还是因为自己没本事,如今的王洪生挣得了这样一份家业,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人;一个有本事的男人,怎么还会打光棍儿呢?于是40岁的王洪生,竟然又迎来了他的“第二春”!

这天洪生正在做午饭,乐生在屋里帮他补一件被挂破的裤子,只听到门外有人喊,

“洪生~洪生兄弟在家了哇?”

黑贝听着声音嗖的一声就窜出去了,守在门口汪汪直叫,洪生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活儿,迎了出来,原来是二嫂子;这二嫂自从几年前为洪生说媒说的被黑贝拖出来以后,黑贝就再没让她进过门,常常是一见她就吼叫着把人堵在大门口;除了她,村里的癞子更是黑贝的眼中钉,见一次就要龇牙咧嘴一次。洪生这边挡着黑贝,拍了拍它的脑袋,黑小伙才愤愤的让开了道,不过还是满眼警惕;

“呀,洪生,你家的黑贝可真是厉害了!”

“二嫂进来坐哇~”

进了门,乐生抬了抬眼,没打招呼,便又低头继续缝着洪生的裤子,二嫂笑嘻嘻的也没怪他,因为乐生平时在外面的时候,跟村里人话也不多,

“呀,看人家乐生这针线活儿做的,手可真是巧了么~”

“二嫂喝水!”

“洪生,你不用跟我客气,我这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跟你直说了哇,二嫂又给你来说媒了,这回呀,可是二嫂给你千挑万选的,绝对错不了!”

洪生笑着抬眼看了看乐生,只见自家媳妇儿貌似还在“专注”着手里的针线活儿,但两只耳朵却支楞着,于是说,

“二嫂,不用麻烦,你看我都这岁数了,上回没打算娶,这回也打算不娶!”

“你说你个傻兄弟,你还没听人家甚条件了就着急的说不愿意?这回二嫂可给你千打听万打听,身体健健康康,还是个大姑娘,今年才24岁,人家姑娘长的漂亮,心气也高,说媒的都快把她家的门槛儿踩破了,姑娘没一个中意的……”

“二嫂你看人家眼光这么高,咱也就不费那力气了,今天二嫂就在我家吃饭哇,我正做呢!”

“呀,我说你个洪生兄弟,你可是咋能小看自己了么,如今你也是咱桥头村的‘富户’,再眼光高的大姑娘还不得回头多看你两眼?人家这姑娘可有主见了,说就要嫁个有本事的男人,年纪大一点点没关系,懂得体贴人,我可是说破了嘴皮子,人家才愿意来看一看么!”

二嫂说的眉开眼笑,喜滋滋的,这趟媒,她可是跟人家姑娘拍过胸脯的,一方面将王洪生夸的天花乱坠,让姑娘觉得嫁过来只能是攀高枝;另一方面看姑娘有点不自信,又说,“王洪生当了半辈子光棍儿,见了你这么水灵的大姑娘,眼睛还不得直啊,你放心哇,这媒我给你保了,准成!”在二嫂的观念里,上一次的媒,洪生可能觉得一个二婚还带个拖油瓶子,不愿意也情有可原,这一次,24岁水灵灵的大姑娘,二嫂实在想不出洪生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洪生又看了乐生两眼,才对二嫂说,

“二嫂,你看我现在,跟我们家乐生过的也挺好,吃穿不愁,两个人也能相互照应,说实话,我这辈子打算就这的过呀,不打算再娶了;二嫂,你的好意我心领,以后我这媒,你就不用给我说了!”

二嫂正喝着一口水呢,一听洪生这话,这水含在嘴里,半天没咽下去,回头看了看在一旁安安静静做针线的王乐生,才说,

“洪生,乐生是个好后生,人也伶俐,可再伶俐他也是个男人么,又不能给你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乐生的情况我跟人家姑娘也说过,人家也不嫌,就算是嫁过来,也能腾一间房给乐生住,吃穿你还是照应他~”

“二嫂,不管乐生他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我这辈子就打算跟他过呀,二嫂,我知道你的心意,我还是挺感激的,这个媒就说给其他人哇,以后你就不用为我费心了,二嫂,你看我如今这日子过的,有吃有喝,顺心顺意,我知足着呢!”

二嫂从洪生家碰了软钉子出来,想破了脑袋也实在想不出洪生为什么会拒绝这么好门亲事,难道说这王乐生一个男人,还能比得过人家24岁水灵灵的大姑娘?洪生将二嫂送出门后,回头就去屋里“安慰”自家媳妇儿了:

“乐生,你没生气哇?”

乐生手里的针线活也收尾了,将余线放进嘴里,上下牙一磨,咬断,又把线头挑着藏在里面,从外面要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这裤子补过;抬头的时候,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说,

“洪生,我没生气呀~”

洪生不放心的小心翼翼的又问了句,

“乐生你真没生气?”

“你不是说这辈子就跟我在一起么,我为甚还生气了?”

洪生这才松了口气,赶忙屁颠屁颠的给自己媳妇儿做饭去了,洪生实在是不愿意承认,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自己怎么还“惧内”了呢;乐生除了那两次,再没跟自己生过气,两人连脸都没红过,更别说吵架了;可是洪生还是“怕老婆”,稍有点事情,就怕他的乐生受委曲;这日子久了,乐生要稍有表现的一点点不高兴,他就恨不得飞到天上给他摘星星。

今天洪生跟二嫂说的一番话,乐生听在心里即甜蜜又踏实,当然更不会生气,只是他真心不乐意二嫂来他们家,总之是很不喜欢这个女人。后来去看四老奶奶的时候,不经意间说起二嫂来说媒的事,老太太一边做着手里的活儿,一边跟乐生说,

“你这个二嫂呀,也是个有心的人,咱洪生的婚事,是她的个心病!”

乐生抬眼挂着一脸的“为什么”看向四老奶奶,老太太就接着说,

“洪生的第一个媳妇儿,也是你这个二嫂给说的媒,没想到差点点害了洪生一辈子,要不是遇上你呀,咱洪生这日子可就越过越灰心了,哎……都是些可怜人!你二嫂心不坏,乐生你也不要怨她……”

27.大结局

08年的春天,春耕刚刚开始,已经18岁的王黑贝终于没办法再跟前跟后的守着乐生了,谷雨这天,年老的黑贝没再站起来,于是它大部分时间就躺在乐生为他准备的垫子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只要乐生在旁边,它就努力的想摇一摇尾巴;有时候听着什么响动了,还要艰难的抬着头叫两声,它想用生命的最后一点力气来保护它守护了一生的人;乐生从洪生的口中知道,自己的黑贝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于是从这天开始,他就尽量的守在它身边,就像当初它还是一只小黑球一样照顾着它;谷雨后的第四天,农历三月十八,这天夜里黑贝嗯吱嗯吱的叫了起来,乐生迷迷糊糊开了灯,跳下炕,赶忙蹲下来摸着黑贝的身子为它顺气;黑贝已经浑浊的双眼,似乎在看着前方,又似乎一直在寻找乐生的影子,嗯吱嗯吱声断断续续,像是一个回光的老人在交待着什么,半个小时之后,黑贝闭上的双眼就再没睁开;这一夜乐生抓着黑贝的前爪子,把一对大眼睛哭成了一对红桃子。黑贝是第二天下葬的,它成了村里活的最久的狗,也成了村里第一个拥有“棺材”和墓地的狗。

黑贝死后,乐生一直郁郁寡欢,偶尔想起来,就会忍不住流泪,看着这样的乐生,洪生心疼的没办法,正好前些日子,村里有人家的狗生了,巧的是,正好有一只小黑狗,于是送了二斤鸡蛋,就把小黑仔子抱回来了。乐生看到小家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惊喜的看向洪生,又小心翼翼把狗接到怀里,才问,

“洪生,这是黑贝?”

“不是黑贝,不过你看它黑乎乎的,估计是黑贝的孙子,重孙子也不一定,不过,也能叫他黑贝~”

乐生眼神暗了一下,不过很快又亮起来,说,

“洪生,叫它小黑贝行不行了?”

“你想叫他甚就叫个甚~那就叫王小黑贝?”

乐生听了,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

“王小黑贝不好听,要么叫王小贝哇?”

“行,那就叫王小贝~”

洪生故意伸出手指点点小黑仔的脑袋说,

“听见了没?以后你就叫王小贝了,等你会说话了,就叫乐生妈妈,叫我爸爸,听懂了哇?”

乐生见洪生这么说,笑的更开心了,这是黑贝死后,乐生第一次笑出来;说也奇怪,这狗到了乐生手里,个个跟个小狼崽子似的,又结实又彪悍还特别好养活;等王小贝换了肠胃,能生龙活虎的窜前窜后的时候,乐生还特意抱着它去“拜祭”了一次它的爷爷?或是祖爷爷?——王黑贝;相对于“拜祭祖先”这件事,王小贝可能更热衷于去扒田鼠的洞,或是去欺负一只可怜的蚂蚱。

转眼又是一个八月十五,这一年洪生家贡月亮的小桌子上,摆满了葡萄,黄杏儿,大桃子,红苹果,半个西瓜,还有一盘装五块的五仁月饼;葡萄、苹果、西瓜是自己院里长的,黄杏,桃子是乐生十来年前玩闹着种在自家地里的;这一桌子满满当当的东西,就像他们的小日子一样,越过越满足。王小贝六个月大,一口气就吃了两个月饼,王大力虽然正值壮年,但相对于月饼,它更喜欢煮黑豆,不过也吃掉一个,剩下的两个,就是洪生,乐生一人一个;这王小贝的胃口不像他爷爷或是祖爷爷王黑贝,不爱吃花生,却很爱吃西瓜,当然,其它的水果也可以来者不拒;乐生将对黑贝的宠爱一并又都给了小贝,结果这小仔子除了那两月饼,竟然还干掉四分之一个西瓜。

洪生比乐生大了整整十岁,他已经48了,在村里这个年纪,过两年也许就当上爷爷了,可是洪生家只有一只不会说话的狗儿子;不过洪生却从未遗憾,因为他有乐生,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洪生都觉得满足,有时候他在想,如果有一天到了阎王爷那里,小鬼们问他,“王洪生,你这辈子还有甚遗憾没?”他可能会说,“没有遗憾!”

转眼18年就在弹指间,快得都来及细想,不过王洪生觉得,或许他与乐生还将有两个18年可以在一起,等到他们都变成两个颤巍巍的老头子了,再抖抖索索的相互搀扶着,一起坐在院子的瓜棚下,喝上一杯甜丝丝的白糖茶水,再听上一曲浓郁郁的西北小调……

“桃花来你就红来杏花来你就白

爬山越岭寻你来呀啊个呀呀呆

榆树那就开花圪枝枝你就多

你的心眼比俺多呀啊个呀呀呆

锅儿来你就开花下不上你这米

不想旁人光想你呀啊个呀呀呆

锅儿来你就开花下不上你这米

不想旁人光想你呀啊个呀呀呆

桃花来你就红来杏花来你就白

爬山越岭寻你来呀啊个呀呀呆

金针针你就开花六瓣瓣你就黄

盼望与哥哥结成双呀啊个呀呀呆

盼望和哥哥结成双呀啊格呀呀呆”

——正文完——

后记

这是一个计划外的故事,也是我写的最顺手的一个故事。

每次写完一个故事之后,似乎都觉得有很多话说,这一次却听着熟悉的西北小调,只想静静的坐着:

爱情到底是什么?

是诗人笔下的浪漫主义情怀?

还是某个为你停留的浪荡子?

亦或是闭园后的游乐场,专门为你旋转起的摩天轮?

似乎每个人都在寻找爱情吧?

于是每个寻爱的人都尝试着为爱情刷上她喜欢的颜色。

久而久之,爱情竟成了虚荣藏身的金字塔。

它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及。

然而,

剥离一切虚弥与铅华,

他只是一个赤子。

清晨的露珠沾在他睫毛上,

如孩子般,调皮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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