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完了？”原本还斗志昂扬的钟二也彻底傻眼了。
他的身边，雷振却很清楚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已经消失了快十几年的廖云，突然就从国外回来了，并且还在泰达宏图成立的晚宴上，凑巧就遇上了他。事有反常必为妖，想起季宏明临走时诡异的笑容，雷振心中已经大致有了底。
看来这一局，雷振釜底抽薪将了季宏明一军，而姓季的也同样狠狠回敬了他一记。
“雷振，你听着——”
雷大总裁还在沉思，钟云清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再糟心你就当它是个屁把它放了吧。你看清楚，现在是我在陪着你，我不会让你那样失望伤心，所以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同一时刻，酒店音乐喷泉也准时奏出了悠扬的奏鸣曲，白色，紫色，蓝色的水柱高低起伏，像波浪翻涌又像绚丽的花朵，在平台四周竞相盛放。天空传来啸响，更多颜色斑斓的焰火升空，将整场盛典推向了高朝。
而雷振却只注视着钟云清，一双眼里仿佛安放了整个世界的青年，就那样一字一句，对他认认真真地说——
我不会让你伤心，所以你也别叫我失望。
第36章：对的人
之后，直到整场盛典圆满结束，无论季宏明或是小白莲廖云都没再出现过。明天的报纸新闻网络上，关于这场盛典的报道可以想见将铺天盖地，但这些和雷振、钟云清两人却没什么关系了。
回去的路上，雷振觉得他还是欠钟云清一个交代，有些事、有些话积压埋藏在心底无处诉说，日深月久，反倒成了魔障。当他终于把和廖云曾经那些年的纠葛向钟云清倾吐出来的时候，突然一身轻松的雷振才发现——这么多年过去，原以为放不开的心魔，他是真的放下了。
自从经过一个廖云之后，雷振是真真正正成了孤家寡人，他全身心扑到了工作上，为此甚至差点搞垮了自己的身体和健康。他拒绝了无数男男女女真心假意的靠近，事业越做越大，身边却冷冷清清。
直到他遇上了钟云清，这个仿佛太阳一般活力四射又温暖明亮的青年。
坐在车内，显然吃撑了的钟二捧着肚子，听完雷振的话，他沉默半晌，才气愤无比地挥拳说道：“这种人雷振你还留着他过建军节？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惦念一个渣！他过去那么对你，以后我们不要理他！”
护食的钟二是真心疼雷振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朵看起来一脸无辜的小白花廖云，心肠竟能这么狠。雷振和他，那可是十几年在一起长大竹马竹马的情分，就算不爱，他怎么能这样伤雷振的心？时隔多年，在狠狠捅了雷振一刀后，廖云竟然还好意思再出现在他面前，真是无耻到了一定境界！脸真大！
看到钟云清为他义愤填膺的模样，雷振线条硬朗的一张脸上笑意却越来越温柔，他轻轻抚摸着钟二气鼓鼓的脸颊，语带笑意地低声说道：“是啊，这种人我们就不必留着了。”
因为他已经找到了那个更值得的人。
后半句话，雷振没有说出口，身边钟云清却仿佛能够听懂他的未竟之意，迎向雷振的目光，钟二露出来的耳朵又不争气地红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差点被雷大总裁专注的目光看得丢盔弃甲的钟二期期艾艾半天，才牛头不对马嘴地夸赞道：“雷振你的眼睛真好看！”
噗！面对这个连表白都显得如此笨拙又可爱的二货，雷振笑出声来，冷硬的面瘫脸上一片神清气爽，他忍不住倾身，对准钟二的嘴唇轻轻啄了一口。
唔，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
老饕般眯起眼，回味着那柔软的触感，在这一刻，雷振终于连心底最后的那丝阴影都彻底消散。而傻傻愣了半天，被雷振啃到嘴上的钟二才反应过来，他纯纯的初吻，竟然是在他说出那么逗比的话之后，给丢了……丢了……了……！！！
说好的风花雪月，看星星看月亮看山看海呢？！(╯‵□′)╯︵┻━┻
甭管这个没谈过恋爱的二货对情人间的交往究竟存在着怎样巨大的误解，接送两人回家的汽车还是一路平稳地开到了春山路。
第二天一早，拖着懒货钟云清出门跑了一圈，回来雷振在厨房忙着给两人做早餐时，雷厉的电话就来了。歪着头，用肩膀夹起电话，雷振听那头的雷厉向他一五一十报告这次长假去了哪里吃了什么，偶尔才低声嗯两句。
「……哥？你在听吗？」电话另一头，雷厉的声音有些迟疑。
“在。”小心将平底锅里的葱油饼翻面，雷振边回边问，“这次假期结束，大概又要出去多久？”
虽然心里很关心这个弟弟，不过雷振也知道，雷厉的身份和他每次出的任务都是最高机密，这时也自然不会冒失地直接问他去哪里去做什么。
「唔……具体还不太清楚，至少得两三个月吧。」
“嗯，知道了。你自己注意，要多多小心。”金灿灿的葱油饼香气扑鼻，即使开了吸油烟机，诱人的香味还是一阵阵直往外飘。听到厨房外头钟云清嗷嗷叫饿的声音，雷振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笑意。他关了火，一只手拿下电话，边回头朝厨房外应了一声。
「哥，嫂子他在啊？」电话里的雷厉显然也听到了动静，他早已知道两人住在一起的事，不过自从上次在雷振的公司干了那件蠢事之后，回家又被雷爸雷妈好一顿教训，雷厉明显学乖了，他嘿嘿笑着拍起了雷振的马屁。
当初雷振出柜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期望越高失望越大的雷老爷子那个时候也是气得狠了，真的就任由这个优秀的大儿子在外头一个人白手起家。而雷振也是说到做到，再困难的时候，都从来没开口借助过家里的力量。
眼看着这么多年过去了，因为那个廖云，雷振一副打定主意要孤独终老的样子，哪个做父母的不着急忧心呢。雷妈妈每次想起这事，都要哭着埋怨她丈夫，而顽固的雷老爷子态度也渐渐软了下来，有些后悔起当年的绝情。加上现在民风开放，社会的包容度也越来越高，娶个男媳妇进门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最近几年，与雷振的关系渐渐修复，雷家二老那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每次见到雷振，都要催着明示暗示一番，示意雷振好找个男朋友回来了。
大龄剩男的雷大总裁表示鸭梨很大。
尽管雷振不让他们插手，可自从得知大儿子貌似有了认真交往的对象，雷家二老这边哪里真能坐得住。每天都会有专人来报告钟云清和雷振两人在一起干了什么去了哪里，当然这一切，都是在雷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暗搓搓进行的。
这时听到雷厉的这声‘嫂子’，雷振往后看了一眼，见拉开一半的厨房门外，钟二没在注意这边，才受用地眯起眼，抿直的嘴唇勾起笑意，回：“是，他饿了，正吵着让我快点。”
那语气简直甜蜜纵容极了。
另一头，雷厉被噎了一下，对着自家画风不对的大哥，雷厉似乎好半天才适应。
「……哥，那什么，昨天晚上王明哲他来电话了，说是大家好久不见要聚聚，顺便他做东给我饯行。」磨蹭了快半天，雷厉总算进入了主题，把今天打电话要提的正事给憋出来了。
“雷厉你直说吧，有什么事？”
微微动了动眉头，雷振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数。自从脱离雷家之后，除了少数几个人他还有联系，那帮曾经的玩伴如今是天南海北，各自都有了事业，因为这样那样的缘由有些更是越行越远了。
「就是……就是王明哲说也要请你今晚过去，还有，还有……那个妖精廖云他回来了！哥，你别气哈，我就是想提前给你通个气……」平时玩世不恭五大三粗的雷厉，这时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最后简直像只蚊子在哼哼似的。
雷振的眼神迅即冷了下来，本来他就认定事情不会就这么完了，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动作还真够快的。听到见雷厉这么小心翼翼，看来他还不知道昨晚璀璨星光盛典的事，吐了口气，雷振缓缓说道：“昨晚在一个酒宴上，我就见到廖云了。”
大概是没想到雷振竟能这么心平气和，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半晌，才听雷厉不确定地问：「真的啊？那，哥你来吗？」
“来。”雷振回的简洁，自己亲弟弟的饯行宴，他有什么借口不去。从小心眼就多的王明哲，还真是给他找了个不能推拒的理由，只是这背后，究竟有没有廖云在暗示或推波助澜，渐渐从过往的迷阵里走出来的雷振心知肚明。
廖云从小就是这样，想要什么的时候，他不会直接指着那件东西说他想要，可往往到最后，即使拐过好几个弯，他想要的也总会被别人捧着送到他的手里。
“到时我会带云清一道来。”雷振补充道。
「哦，知道，明白！嘿嘿，哥你就瞧好吧，兄弟我挺你！」电话那头雷厉很快便悟了，他的声音中多了些蠢蠢欲动，痞子的本性也彻底露馅，摩拳擦掌似乎已经迫不及待。
挂断雷厉的电话，想到那些乌七八糟的往事，雷振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赶紧端着早点出了厨房。在饭厅窗边正等得不耐烦，钟二一见到雷振出来，马上扬起笑脸，屁颠屁颠凑过来要帮他端盘子，小小只的喵星人则绕在他脚边，紧紧跟着。
“小心烫。”看钟二猴急的模样，雷振的心情马上又多云转晴。
“唔，好吃！”叼起一块香喷喷的葱油饼，美食当前，钟二根本不嫌烫，边吃还边喜笑颜开地说道：“雷振，刚才玉米来电话了，说是《红尘》卖得很好，实体碟销量已经破20万大关了。木连城让我们八月份开始准备第二张专辑呢！”
一脸快夸我表情的钟云清，眼神亮闪闪的，在窗口照射进来的晨曦中，连脸上每一根细小的绒毛都仿佛发着光。对什么都不上心，笑笑便能过去的钟云清，能够让他一下子燃烧起来绽放出光芒的，大概就只有他的音乐了吧。
雷振心里有些微的嫉妒，但更多的，还是感同身受的喜悦。
把食物放上餐桌，雷振坐在一边，看着吃得嘴巴鼓鼓像只松鼠的钟云清，心中一片安宁。
第37章：嫁出去的二货泼出去的水
因为钟二受伤，在《红尘》的宣传档期里，最近包括接受电台或平面媒体访谈，在音乐门户网站和乐迷互动，举办线上小型歌迷会活动等，几乎都是玉米李老师他们几个在忙。
等到钟二接到小伙伴玉米的来电，得知今天下午木连城会在飞鸟和他们商议下一张专辑的制作事宜，这下他再也坐不住了，一番软磨硬泡后，雷振拗不过他，最后只能开车把他送去了飞鸟唱片大楼。
和小龙虾他们碰了头，没过多久，身着米色亚麻休闲服的飞鸟音乐总监木连城也推开门到了。助理周贝贝跟在他身后，小妮子满面笑容，手里还抱着一叠文件夹。
“都到了？那么我们开始吧——”推了推眼镜，木连城环视了钟云清他们一圈，随即便回头示意周贝贝将文件放到会议桌上，“这些你们先看一下，吴薇最近在巴黎忙着陈斐扬的广告代言，这是她委托我转交你们的。”
说话的同时，木连城坐下来，伸出手把钟云清他们面前的几个文件夹都打开，介绍着说道：“这是网游《通天online》新资料片魔尊现世的主题曲制作邀约，这一份是即将开拍的古装电视剧《五代十国》的配乐合同，另外还有这份，是某高级珠宝品牌的广告曲约。”
“……这些全部？”咽下一口唾沫，团员鸽子那对小眼睛瞪了起来。
而他身边的其他团员包括钟二在内，也是一副吃惊不小的模样。三年磨砺，终于发行了他们第一张单曲的凤凰社，看着节节攀升的唱片销量，虽然很是受到激励鼓舞，不过毕竟还是入圈不久的新人，他们仍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成绩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次发行的《红尘》很成功。”点了点头，木连城难得耐心解释起来，“国内在这一块已经是多年空白，雷振的眼光很准，他签下你们的时机恰恰好。”
随着整体国力上升，华国娱乐界风起云涌，逐渐在国际上也站稳了一席之地。这样的大背景下，民众对于本国音乐的归属感和认同感也在不断升高，加上版权环境日益改善，严厉完善的法律条文和先进技术手段双管齐下，一度被非法下载、盗版等弄得几乎瘫痪崩溃的唱片市场如今亦是回暖升温。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这个时候，凤凰社这样具备浓厚传统国风元素，又符合现代人审美的作品能够受到追捧，由一文不名的新人迅速打响知名度，短时期内狂销20万张实体碟，虽出乎许多人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在如今青春偶像，美少女美少年团体组合这类快消品占大流的唱片市场，雷振敏锐的眼光和剑走偏锋的魄力，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学得来的。
所以雷霆下属的飞鸟唱片能够拥有像歌后季晓婉，摇滚天团寒武纪，甚至是以佛音见长的妙音梵唱团等众多特色鲜明的歌手音乐人，在当下的华国唱片界独树一帜，多年屹立不倒。这种天生的领袖气质，也是心高气傲的木连城这么多年愿意跟在雷振手下，替他鞍前马后，拓展娱乐版图的最大一个原因。
“另外，我已经听过了你们这三年来创作的部分音乐小样。”清了清嗓子，木连城又拿出压在合约下的一张表格，对上面用马克笔标示出来的曲子，开口道，“我个人的意见，这几首如果能够精修一下，应该可以放到下张大碟里。”
钟二他们伸头一看，不得不佩服起木连城老辣的眼光，标出来的这些曲子，都是凤凰社风格比较成熟稳定后创作的作品。对此，众人交流了片刻，基本都没什么异议。
“那么这几首我们先暂时定下来。”
木连城抬了抬目光，一旁的小助理周贝贝赶紧拿着小本本，把全员通过的那几支曲子先编号记录下来。整个会议室内，除了笔尖接触纸张的沙沙声，以及中央空调送风的声音，难得非常安静。
又沉吟了半晌，似乎有什么两难的事困扰到了他，木大总监的眉头舒展开又很快紧蹙到一起，最后他抬起头，决定还是先问问凤凰社众人的意思，“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把这次的新碟做成双专辑？”
木连城突然来这么一句，一下把钟云清等人都问愣了。
“你们有三年的创作积累，再加上新曲子，数量上不是不可能，不过……”木连城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完，钟二他们却很快都听明白了他的担忧。
所谓的双子专辑，就是在极小的时间差里，可能是一两天，也可能是一周之内，先后或同期发布两张大碟的做法。两张专辑的曲目不尽相同，但在概念上却一脉相承，能够彼此呼应。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引起极高的关注度与话题度，间接刺激唱片的销量，坏处是如果作品的质量跟不上，诚意不够就有抢钱的嫌疑，歌迷很可能不会买账。
首发单曲的《红尘》虽然开了个好头，但紧接着就发行双专辑，对于刚刚出道的凤凰社来说，也许将是机遇，也可能会是一次极大的冒险。
“有些机会稍纵即逝，你们最近应该也听到不少有关泰达宏图的消息和风声了？”木连城突然话锋一转，提及了近期闹得满城风雨的这桩大新闻。只听他冷哼一声，继续道：“冯国栋这只老狐狸！为了对抗雷霆，竟然甘愿让出百分之三十的泰达股份，他也是蛮拼了。”
“总之，照眼下的趋势发展下去，新成立的泰达宏图至少在最近几年里，都会是雷霆娱乐的劲敌。而且这两天我听到消息，他们正在四处网罗音乐人，准备仿照飞鸟的风格，成立一间新的唱片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