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棣听完程祈佑的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知道程祈佑在和他说，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苏棣能做的也只是在心中祈祷，这两个孩子下辈子能有好的福报了！
“如果你能在下个死者信息发过来前，找到源头阻止接下来的枉死事件发生，也不算是违背天道。在一定情况下，也能人定胜天。”马黎状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苏棣听完眼前一亮，谁料马黎后面又接了一句：“往好处想想，也许只是我们反映过度，说不定就是个巧合呢！”
“骗鬼呢！这怎么可能会是巧合！”苏棣抬脚踢了马黎一下，然后转头又想，说不定真是个巧合呢！
“喂！你们真的不用先吃饭吗？我买了包子。”李子焕边说，边斜眼瞅着那个早就退出讨论，跑到一旁吃包子吃的正欢的赵平，然后抬手指了指茶几上的那兜肉包子。
“愚蠢！唔。你家鬼还吃东西！不能给他们吃，不然包子就没味儿了。”赵平右手拿着个包子大口咬着，两腮撑的鼓鼓的，左手还紧攥着一个，头也不抬的一边回答说，一边还不忘屈起胳膊把包子向自己跟前拢一拢。活像是饿了好几天。
也不怪赵平这么说，马黎他们是不用吃饭的。当然，如果他们愿意还是能通过吸食食物的精气来进食。只是当他们进食后，原本美味的食物，到旁人口中便味同嚼蜡了。最重要的是，赵平有洁癖，他实在忍受不了去吃别人吃过的东西，想想就心里恶心。
苏棣看在眼里，没说话，他对赵平的认识好像又深了一层。
“慢点吃，也不怕噎着！”李子焕脸上挂着笑，看着活像饿死鬼附身的赵平，他不觉得赵平吃相粗鲁，反而觉得有些可爱。
“我，我，我——闻到，到了，女干——女干情的味道。”程祈佑看了看赵平，然后又看了看李子焕，傻不啦叽的插进来一句。
“呃！”赵平咽下一口肉包子，然后打了个饱嗝，睨着程祈佑说：“涨房租！”
相比于赵平每天吃的方便面，肉包子堪比珍馐！不是他买不起，只是嫌麻烦，这年头，出去买个可口点的包子都要排队，哪有回家泡方便面来的简单。赵平低头，朝着手里的包子又是大口的咬了一下。
“他一直这样？”苏棣看着已经吃了十来个大肉包的赵平，一脸不可置信，扭头问马黎。这种大包子，就是在苏棣最饿的时候撑死也只能吃六个。
“他就是一大胃王，胃跟无底洞一样。以后谁要养他，可要做好大出血的准备。”马黎笑眯眯的回答着苏棣。赵平和李子焕如果能凑成一对儿，他喜闻乐见。马黎越想越觉得这主意棒极了！
“屁！小爷才不用谁养！小爷自力更生。等我娶个软妹回来，看你们怎么说！”赵平剜了马黎一眼，大大咧咧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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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马黎和苏棣两个人来到XXX高级中学门口。
“这算是我上任的第一天？”苏棣和马黎两人并排穿过电子拉门，朝着死者信息上标明的地点走去。
苏棣转头接着问：“你每天穿着个神父装，真的不用换吗？”
“反正脏不了，更何况这多有特色。小助理要不你也换一身。正好咱们俩统一情侣装！”马黎调笑着说道，然后抬手揉了揉苏棣的头。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并没有多少人。
苏棣和马黎在一幢教学楼前不远处的树底下站着停了下来：“在这儿等会儿。”马黎低头对苏棣说。
“恩。”苏棣点了点头。
马黎在抬头的一瞬间看见了在教学楼顶上站着的那个少女。她披散着头发，偶尔微风拂过，发丝也跟着飘了起来。只见她摇摇晃晃的向顶楼的栏杆处走了过去。
马黎抬手搂过苏棣，把苏棣的头紧扣在他的胸前，低头用一种痞气的语气对苏棣说：“宝贝儿，乖，让我搂会儿。”
苏棣也看见了那个已经半个身子翻过栏杆的少女，也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顺从的趴在马黎的怀里。
这一刻，苏棣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是圣母，但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对即将逝去的生命不由自主的感到怜悯。苏棣甚至有些心疼马黎，正因为看过了太多生死，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才会变的如此冷漠。可反过来想，作为一个鬼差，冷漠无可厚非。如果他同情心泛滥，见到一个就可怜一个，那阴阳两界岂不乱了套。
马黎抬头去看：少女整个人已经站在栏杆外的楼沿上，双手放在身体两侧，手心朝里，双手紧握着栏杆。突然，少女闭上了眼，松开双手，张开双臂，整个身体向前倾去！
“啊！”
少女的惨叫声响彻校园，马黎的瞳孔也跟着紧缩了下，随即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怀里的苏棣也跟着身体一颤。马黎僵硬的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苏棣的后背。
再睁开眼睛，少女的魂魄站在尸体旁，呆愣的看着她的尸体。
“乖！在这儿等我！”马黎俯身轻声的在苏棣耳边说道。
“不，我们一起去。”苏棣做了个深呼吸，抬头看着马黎。
苏棣和马黎走到少女身边。苏棣别过头，血染红的已经看不出模样的少女尸体他真的不敢去看。
少女茫然的抬起头，歪头看着走到身边的苏棣和马黎二人。
“我是鬼差马黎，编号3407，来接你的，跟我去地府报到吧！”
“哦！”少女呆愣的回答完，木讷的站到马黎身旁。
“闭眼。”马黎对苏棣和少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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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苏棣在抬头他们已经站在枉死城外，城楼仿造明代，城楼上挂着个长一丈八尺，宽五尺的巨匾，上边龙飞凤舞的写着：枉死城三个大字。
苏棣想起马黎接他去地府，随口说的那句想要和他多呆会儿，看来也不是逗他玩儿的。
“恩？怎么上这来了？”苏棣抬头问马黎。
“她阳寿未尽，算是枉死。先到这来报到，然后等着十殿阎王提审。”马黎边说着，边领着少女去前边排队。
苏棣一撇嘴，原来是这么回事。苏棣伸长脖子向前面看过去，城楼外摆了个算命似的摊位，摊位旁边挂着块帆布，上边用小篆写着：报到处。
摊位前面站着一男一女，两人都穿着清朝服饰，男的负责记录，女的负责核对信息，放人入城。
苏棣觉得他应该学会慢慢适应地府的这种乱配美。
马黎和苏棣来的算早的，前面的人不算多，只等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
“哎呀！小黎黎你来了！”摊位前的女人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略带娇嗔的对马黎说。
“三姑！”马黎板着脸打了声招呼。
在马黎多次反抗无果后，他已经习惯了这个老怪物的对他的称呼。明明都一把年纪了，偏偏去学那些小女生。净整一些老黄瓜刷绿漆的事。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他亲三姑，他都会以为这是苏昌那个人妖失散多年的妹妹！
“去你大爷的！叫璎珞姐！”马璎珞抬手朝着马黎的额头就是一个爆栗，接着怒吼说：“把名单拿过来！”
马黎依旧面无表情，想想每次都是同样的对话，同样的动作，一直持续了四十来年，他这位三姑依旧乐此不疲，马黎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她了。紧接着，马黎从怀里拿出了电子设备，调出少女的死亡信息，递给马璎珞。
“这倒霉孩子。”马璎珞扫了眼死亡信息，又看了眼旁边一言不发，目光呆滞的少女，对她说：“进去吧，里面会有人安排你。”
少女点了下头，飘进城里。
“哎，帮我盯会儿摊！”马璎珞对着旁边的男人知会了声，然后冲马黎打了个眼色。
苏棣和马黎跟着马璎珞走到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马璎珞先是四处看了看，然后扬手布了张结界。
“这次有你忙的了。”
马黎也不搭话，抬手揉了揉身旁苏棣的头。苏棣瞪了马黎一眼也没躲开。
“你大爷的！”马璎珞见马黎不理他，抬手朝着马黎的头就挥了一巴掌。
马黎一偏头躲了过去：“三姑！有话快说。老了老，越来越磨叽。”
马璎珞磨了磨牙，使劲剜了一眼马黎：“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刚刚那丫头七魄里面少了个灵慧。”
“恩，然后？”
“然后就是姐姐我要和你们去阳界！凭你们几个小鬼摆不平这事！”马璎珞气呼呼的说。
然后，马璎珞突然转头看了眼一旁没说过话的苏棣，眼珠一转，瞬间飘到苏棣面前，掐了掐苏棣的脸。
苏棣被吓了一跳，不禁往后退了一步。马黎赶紧把苏棣搂在怀里，瞪着马璎珞说：“你吓着棣棣了！”
“哟！这亲切的。真让人羡慕。想当年，我还记得你跟在苏彻屁股后面一声声的叫着‘阿彻’呢！结果，没想到人家把你给甩了。不过你这次这个婚约者倒还不错。不愧是苏彻的孙子，长的和苏彻挺像。”马璎珞用最快的语速，字正腔圆的说完这句话，迅速飘离马黎。
“我先去阳界，你们快点啊！”
“你不觉得应该和我说点什么吗？”苏棣听完马璎珞的话，明知道她是在挑拨他和马黎的关系，可还是抑制不住的多想。苏棣放在身侧两只手紧握成拳，指甲抠的掌心都疼。他强忍着一拳打在马黎脸上的冲动，沉声问道。
Chapter 19 解释与七魄
马璎珞的话音刚落，马黎就觉得不对劲，还不等他解释什么，苏棣一句话砸就过来，他彻底蒙了。
“棣棣，你别她胡说，你听我解释。”马黎伸出手想要摸摸苏棣的头。
苏棣把头侧到一旁，瞪大眼睛咬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马黎。
马黎有些不自然的收回了手，他看的出来，苏棣生气了。
马黎在心里一个劲的骂着马璎珞：有这么当长辈的吗！捅完篓子就跑！如果马黎不是看在马璎珞是他三姑的份上，他真想把马璎珞拖出去胖揍五分钟，再拉回来掐死！
“我和阿彻，啊呸，是你爷爷真没什么。”马黎本身嘴就笨，平时痞子样的调笑两句他在行，猛的一遇到这种事情，他像是茶壶煮饺子一样，一肚子的解释就是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我要听实话！”苏棣有些不耐烦了，这么敷衍的话，是个人不经大脑都能随口说出来，算什么解释。
“别，别。我坦白，我和苏彻从小一起长大的，是有过婚约，不过后来你也知道的，你爷爷和你奶奶在一起了。所以说我和你爷爷真没什么！”马黎有些不知所措，他再次伸出手，想要拉住苏棣。
苏棣扬起手，把马黎的手打到一边：“我要回去！”
“好好好，我们回去，你别生气啊！我和你爷爷真的没什么的！”马黎哄着苏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解释苏棣听进去多少。
呵！没什么！去你的没什么！
苏棣的理智告诉他，别想太多，马黎他三姑的那句话纯属没事撩闲。而他也的确相信马黎和他爷爷没什么，不然也不会有他爸爸和他苏棣的存在了。
可是在情感上，他真的接受不了。马黎到底曾经是他爷爷的婚约者，如今到他这里又算是什么事？更何况，那婚约又是什么？从来就没人和他提起过！他知道马黎不会骗他，但不代表马黎不会隐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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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黎挑了个离赵平公寓近的地方，带着苏棣回到阳界。两个人慢慢往回走，马黎在制造机会，他想借机和苏棣再解释解释，可是他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张了张嘴，扯了句没边际的话。苏棣看都不看马黎一眼，根本就不搭话。
这一路上，基本都是马黎在自说自话。
苏棣和马黎一前一后穿过赵平家的门，直接进到了客厅。
马璎珞和赵平两人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看着电视，好不悠闲。苏棣朝两人点了下头，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然后转头进屋，也不管身后的马黎。
马黎瞪了马璎珞一眼，咬牙切齿的叫了声：“三姑。”然后，紧跟在苏棣身后进了卧室。
马璎珞听着马黎的声音，打了一个哆嗦。其实她也挺后悔当时自己一时嘴快的，尤其是刚刚看见马黎和苏棣的脸色时。她想上去说句抱歉，可是怎么说她也是个长辈，即使错的是她，她也放不下那个架子。可这要是真让两个孩子就此生分了，她岂不是在马、苏两家都不讨好，以后有的埋怨够她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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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黎追着苏棣进了卧室，苏棣也不理他，径自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棣棣，你别不理我，我都和你说还不行吗？”马黎走到苏棣身边，坐到床上伸出手，紧握住苏棣的手。
苏棣听着马黎的话，这次没有躲开，而是坐了起来。马黎赶紧拿起个枕头放在苏棣身后让他倚着，小心翼翼的样子，让苏棣忍不住笑了。他不傻，能看出来马黎是真的在乎他，才会对他百依百顺，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什么脾气。
可马璎珞的话，到底引出了一些苏棣不知道的内情。苏棣如果这次含糊过去，日后也必定会在心里留个疙瘩。他和马黎如果想一直走下去，就不能留这个隐患。
马黎看着苏棣笑了，也跟着傻笑起来。在马黎眼里，把老婆追到手才是实在的，妻奴，那又怎么样，反正在他马黎眼里那是个褒义词。
“说吧！结姻是怎么回事？和我有什么关系？都说出来，不要骗我，也不要瞒我！”苏棣这回放缓了语气，他的心情平静下来了。既然要好好谈谈，也没必要弄的火药味十足。
“你爸应该没有和你说过，马、苏两家是世代结姻的。每一代，马、苏两家都会选出嫡系或者旁系中挑出一支，从中各选一个人，完成两家联姻。马家这一代选的是我，而苏家则是你们那一支的，也就是你爷爷，苏彻。其实我和阿彻真的没什么。我对他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是兄弟。而对我来说他是个责任，我要是真的喜欢他，绑也能把他绑在身边，棣棣，你一定要相信我！”
马黎握紧了苏棣的手，紧张的解释着，眼睛一直盯着苏棣的眼睛，他想告诉苏棣，他没有说谎。
“马、苏两家结姻？这是为什么？而且无论是你，还是我爷爷，或者我，我们都是男的！这怎么可能！太荒唐了！”苏棣睁大了眼睛，微张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马黎。他没有想到会牵扯出这么多。
“呵！结姻，说的好听罢了！”马黎讥笑着嘲讽说：“还不是当年，苏妲己肆意残害忠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不，祸及了全族。虽不至于族灭，但族里的人由生到死都会缠绵病榻无一幸免。最后还是苏家某一代的家主，想出个法子：献祭！他从族里找出来两个孩子：旁支的转移病魔，嫡系的献祭阳寿，以此来换全族平安。”
说道这里马黎顿了顿，看了眼听的正入神的苏棣，有接着说：“说到底都是同族的孩子，旁系的倒没什么，可还要牺牲个嫡系的。苏家组长多少心有不忍。而且这法子能起到的作用有限。这时候，苏家族长想到了马家。当年苏家对马家有恩。马家当然不会坐视不理，这不也挑出个孩子来，献祭部分阳寿过给苏家那个嫡系的孩子。而苏家其他幸存的嫡系孩子从此改为马姓。可苏家族长又舍不得苏姓就这么消失，所以苏家的下一代，依旧传承苏姓。而当献祭品再次选定的时候，没选上的人会继续改为马姓。这样一代接一代，到底保住了部分苏家子孙。”
“至于性别，左右是都是家族的牺牲品，谁会在乎。选上谁，算谁倒霉呗！哦，对了！苏家第一个嫡系献祭品，你也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