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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暖蓝田玉生烟——by巫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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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最是可怕,李政是个衣冠禽兽,我丝毫不意外。”

丁靖不喜欢李政,当然李政也不喜欢他,李政喜欢围着文佩献殷勤,他真心讨好文佩,也顺便讨好李家管账房的文氏,对利用不着的丁靖,可就没这么好了。

“要他认罪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丁靖把厅室打量一番,椅子几案排两侧,中间空地,上方是主人席位,正好可以,正好正好。

“你打算私下审讯?”孟然见丁靖扫量厅室,又是点头又是擦掌,脸上洋溢着兴奋之情,他已猜出丁靖的念头,只是没想到丁靖似乎与此人也有过节。

“那好,谁来审?”

这也是种手法,万不得已也可用一用。

问的是谁来审,孟然目光却落在文佩身上,但是文佩阴郁又狠绝的表情,让他心里犯怵,他是不清楚文佩幼年成长的环境,然而文佩独特的性情,应该是独特的环境造就。

“自然是你,孟燃之。”

丁靖将上方的几案搬走,仅留张椅子,摆在了正中。

“那好,丁子安,你和文佩候在院门,李政一来就执进堂。”又看向神色阴晴不定的李沨,“子川,你坐到上面来。”又看向谢芷,“小芷,这种事,你不要扯入,你回避,去李沨房中。”

李家可不是普通人家,这么拿他家的二公子开刀,再加上李政是个阴险小人,日后还要担心他报复,小芷无缘无故被卷进来,确实回避才好。

“燃之,大家都是朋友,再说人多声势大,我不回避。”

谢芷摇头,自己挑了个位子坐下。

安置妥当,等了近半个实诚,听到了李政喊门的声音,丁靖出去打开院门,李政刚迈进门槛,就被丁靖死死抱住,他人虽然混身酒味,一遇袭立即酒醒,竭力想挣脱,以致稳坐“公堂”的孟然也不得不出来帮忙。

“李二公子,我这里可是带了绳子,你要请进来还是捆着进来?”

李政回过神来,扫视过齐齐六个人,带头的是孟然,话语冷厉,文佩的书童小燕执着绳子在身后,作势要捆。

“你们敢!我身为生员,公堂见官都免拜,四五人成群,做强盗样,是打算干么?”

李政推开丁靖,扫扫衣服,又假装刚认出文佩,咋呼:“子玉,你在就好,李狗儿又想搞什么阴谋诡计了。”

文佩没理会他的话,在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在丁靖和文佩的左右挟持下,李政进了厅室,孟然已落座等候他。

“这东西还眼熟吗?绛珠的遗物。”

丢上一柄簪子,开门见山,不绕圈。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李政甩袖入座,已无起先的慌容。

“今天候你,不是要杀要剁,而是还李沨一个清白,也给死去的文小姐一个公道

“你们是李沨的党徒,说的什么胡话!子玉,他们是外人,你我相识十余年,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文佩阴沉不语,把玩着手中冷冰的茶盏。

“证据呢?这簪子,可笑,李家有五枚,谁知是不是李狗儿盗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末为,你以为今日文佩与李沨会面,所为何事?”

“你是何鸡狗!也轮得到你来质疑我。”

“虽然文小姐主仆二人已亡故,但还有位书童长春可作证人,一个小书童,能躲哪去?若无人资助,能躲这么长时间。年底到了,他总也要潜回家过个年,你说是吧李二公子。”

孟然对李政习惯在下人面前端的那套姿态,嗤之以鼻,压根不理会,他的话倒是把李政说得一愣,又眯眼冷笑:

“这是李家逃仆,我也寻他许久,要是知道他去向,有劳告知一声。”

孟然心下一沉,何以李政这么肯定他不会回家,难道已经杀了吗?不,以他赠女婢绛珠一枚贵重的簪子可知,李政出手大方,摆定一个小书童并不难。

“看来书童因出命案,心生恐惧投奔远方亲戚去了,这般确实一年半载不敢归家,不过逐一排查,并不难查到他藏身地。”

李政的笑容僵硬,拂了拂袖,拿正眼打量孟然。

“你姓谁名谁?”

“姓孟,名然,字燃之。”

“孟燃之,我记下了。”

嘴角勾起,一个阴鸷的笑。

“那么你认为事情的经过该是如何呢?我洗耳恭听你的高论。”

“你和绛珠勾搭成女干,进而谋计文小姐、李沨,致使文小姐受辱自尽,而绛珠为逃避罪责,无论如何拷问,咬定是李沨所为。”

“我这么做有何益处?文氏有意将文小姐许配与我,我与文佩又是手足情深,岂不是多此一举。”

李政看向文佩,文佩也正看着他,但那目光再没有往日的亲近,说不出的疏远与冷酷,他凝视文佩许久,才收回目光。

“阴差阳错,因为文小姐爱慕的是李沨。”

“因此,我觉得她该死,甚至还能趁机陷害李沨?”

李政侧着脸,抱胸躺靠椅背,他的侧脸有几分神似李沨,但他眼角上挑,有着李沨所不具备的邪气。这样的一张脸,无疑还是迷人的。他的目光再次移到文佩身上,他在阅读文佩脸上的神情,他无声在质问:你相信吗?

孟然从李政的凝视中,觉察到了一份难以言喻的迷恋,李政在文佩的脸上看到了文玥吗?或是透过文玥的脸,他注视着的其实是文佩。

“捧于掌心,视如珍宝,若是即将为他人所有,不如下手毁去。”

孟然嚅嗫,是这样的念头吗?这人,竟然:

“视活生生的人命如掌中玩物,简直罪不可恕。”

衣衫窸窣,抬头,文佩已起身离席,而李政的目光也跟随他而离去。

同样始终不发一言的李沨,瞥了一眼躺靠在椅子上的李政,看到这人一脸的冰冷,无丝毫悔意愧疚,摇了摇头。

第十三章(上)

“证据何在?你们不过是混乱推测,用心栽赃罢了。”

李政起身离去时,瞥了孟然一眼,神情有四分得意,六分挑衅。

“岂能就这么放了?”丁靖卷袖叫道。

“丁子安,我们这连襟是当定了,你倒也可以去禀告你兄长,让他开堂也审一审——这……”盯着李沨,双眼阴险如蛇,“千古一案。”

即使开堂审,在死无对证下,对李政也是无可奈何,何况一旦闹开了,这关系着文小姐与李沨的名声。名士之女,吴门才子的离奇案子,绝对会闹得满城风雨。

丁靖的唇型无声说着四字:“无耻之尤。”

李政在无人拦阻之下回去自己的房间,丁靖索然无趣,也拱手离去。

夜黑风高,孟然在院中角落找到了文佩,文佩于院中茕茕孑立,他没有听完最终的“审判”,在于他知道无法将李政法惩,而且内心深处,在怨恨之下,也纠缠着沉沉的悲痛之情。

孟然没有言语,静静陪文佩站着吹冷风。

文佩时而狠戾的性情,极有可能受李政影响,他们两人隐隐有些神似,只是文佩是个太过于复杂的人,凶狠与柔弱相伴,如此矛盾又如此协调。

“小时候。”

文佩开口了,他背对着孟然,似乎再自言自语。

“我九岁时,曾在文家居住,那会我,李沨,李政等都在一起读书,一日有只八哥,不知从谁家逃出,误入了李家院子,被李沨捕抓。李沨常带在身边,那是只聪慧喜人的八哥,李沨教导它说话,它能说‘天凉好个秋’,‘乌生七八子’之类的话语。”

李沨养的八哥?很难想象,他竟然也会养宠物,还用心教导。不过人年幼之时,总是喜欢小动物,并像女子般,在它们身上倾注感情。

孟然安静倾听,他知道这是文佩说予他听的故事,并且绝不只是一个八哥的故事。

“那时李政也有只鹦鹉,重金购得,却不如李沨这只八哥善语。然而我与李珍都很是喜欢它。我想李政也是极喜欢的,他细心的喂食,日夜相伴玩戏。直到李沨有了只八哥,李政再不肯理会这只鹦鹉。终于有一日,这只鹦鹉死了。”

昏暗中见文佩的肩膀微微颤抖,他揽紧风衣领,深吸了口气:

“嘴角沾着血,脖子扭曲,躺在鸟笼里,是被人拧断了头,活活弄死。”

孟然诧然,李政年纪看起来比文佩大二三岁,文佩去文家居住,那会李沨约莫就十一二岁。

“那时,我以为是李沨所为,今夜一想,却只怕并不是。”

文佩摇了摇头,先入为主,因此认定必是李沨,多荒诞。

“李政曾说过,人有尊卑,鸟亦有尊卑,麻雀最等而下之,高贵者如凤凰,凤凰又怎会比不过麻雀。”

鹦鹉又怎可能输于八哥。

“在鹦鹉死后的第二日,李沨将他那只八哥,带到野外放飞,这之后再也不曾见过。我想李沨那时该是知道的,是谁捏死了鹦鹉。”

那只鹦鹉,也曾是文佩心爱之物,年幼时,因鹦鹉之死,他将李沨恨了又恨。

“你说他求之不得,便会下手毁去,我不知晓是否如此,只是我仿佛已经不认识他了,即便我们数载岁月里,情同手足。”

文佩终于回过头来,幽幽说到,夜风拂弄他的发丝,看不清他的脸。

“孟燃之,是因为当局者谜吗?何以你一下子就能指点出来。”

为什么我那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发现他有着颗扭曲的心,为何在姐姐因他而死后,却将仇恨都记在了李沨身上。

文佩微微抬起头,他的脸上有什么在莹光,孟然抬手轻拭,果然冰冷湿润,孟然手一顿,因为文佩的手覆在了他手背之上。孟然的手很温暖,文佩的手很冷冰,还微微颤栗,或许是因为寒冷,而孟然想文佩或许是因为恐惧。

孟然揣着文佩的手,将文佩拉向自己,他罩着文佩,像似揽着文佩,亦像在为他挡风,他温和说着:“是如此。”

文佩终究是年纪尚小,再聪慧,也会为自己所不解的事物感到恐惧。

若是换做自己,身边最亲密之人,却是个不念情谊,对自己狠下毒手的人,只怕也会有这片刻的恐慌吧。

文佩的手绕在孟然背上,这让他像似搂着孟然,那是个取暖的拥抱,而孟然坐怀不乱,手规矩的放在文佩肩上,没有回抱。

孟然帮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忙,包括那次救罗大可,如果不是孟然搭救,当时的文佩,只怕会眼睁睁看罗大可溺水而死。这便背负上了一条人命,当时是如此狠绝残酷,今日回想,都心有余悸。还有对李沨下毒,如果不是李沨向来警觉,又懂自救,那么一切都无可挽回。为何自己会是如此可怕之人,和李政的狠毒有何不同?

在恐怖的只是见到了李政的真面目吗?抑或是,直到今夜才看清自己?

第十三章(中)

见孟然出院子,谢芷知道他是去找文佩,谢芷没有跟出去,他本也想过去,但又回头看李沨,终是留下了。

李沨弯身解开李贵身上的绳子——几乎所有人都忘记有这号人存在,李贵吓愣,直囔囔:“小老儿我什么也没看见也没听见。”李沨低声说:“无事了,今夜之事,你便当是场梦。”李贵哆哆嗦嗦说:“晓得晓得。”谢芷过来,歉意拱手:“是怕你报信李政,才捆了你,并无加害你的意思,这是我们这伙人私自做的,和子川没有关系。”李沨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他不需要谢芷为他开脱。谢芷顺从的不再言语,李贵匆忙逃离,见他拐进东角,躲进自己的寝室,不过想他一夜都要战战兢兢,难以入眠了。

厅中安静,唯有两人,谢芷目光落在李沨的衣领,本来的白色的领子,被染上一片鲜红,那是脸上伤口流下的血液。之前一直迫使自己不要去在意,却又如何不在意,刚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手已摸上李沨的脸颊,指尖沾到血迹,颦眉细语:“下手太重了。”伤口皮开肉绽,就怕日后留下伤痕,换女子,这可是毁容。虽是男子,可容貌亦是十分重要,脸上带条疤,会影响仕途。

“这可如何是好。”谢芷着急,胡乱用袖子擦着李沨脸上的血痕。

“不必在意。”李沨执住谢芷的手腕,话语平静。

“得去喊大夫,清洗上药才行!”

李沨住在赵大夫医馆,不过两人一个住东院,一个住西院,得过去喊下人。

见谢芷着急,欲挣脱他牵扯,李沨拽住谢芷的手,似无奈似安慰地说:“本是小伤,无需去扰人睡眠。你勿担虑,往厨房取来做菜的白酒,我自有办法。”

对于脸上的伤,李沨没有照过镜子,但用手摸蹭过,知道只是皮肉伤,这样的伤口总会愈合,然后留下浅浅的,几乎不可见的疤痕。他没当一回事,倒是谢芷像似吓坏了。

谢芷很快从厨房端来半碗白酒,将白酒搁几上,又从袖子里抽出一条汗巾——以往都不见他有这种东西,想来很少用到。白绫汗巾叠起,将巾角泡浸白酒中,再拿起,轻轻擦拭李沨脸上的伤口,很疼,虽然李沨仅眼帘细微颤动,谢芷却能体会到那种疼痛。

“子川,你不要怪子玉,他心里难受,做事有偏差。”

谢芷自顾念叨着,李沨闭上了眼睛,白酒带来了冰凉感,却也得伤口火辣的疼痛,这是种细小的折磨,真正的折磨,他承受过,且记忆犹新。

“你可是要我原谅他?”

李沨睁开了眼睛,说得漠然。

谢芷停下手里动作,支支吾吾,再说不出一句流利话。换做是自己,被人冤枉,下毒,险些丢掉性命,是否会去轻易原谅这样一个人呢?

“我心里从未宽恕过那些人,谢芷,虽然,我也……”李沨放于膝上的手掌握紧,又松开,“我也务必受人点滴之恩,一一回报。这是我娘亲,自幼教导我的话语。”

娘亲总是教导:要思人恩惠,不要记人过错。

“子川你所思所为,必有道理。”

因此,哪怕你日后和文佩又生抵牾,我亦不会怪你,这堂内院中的两两成群,虽然让我心生感伤。

谢芷背对李沨,将沾血水的汗巾放进水盆里清涤,李沨座在席位上困惑想:你并不了解我,何以会相信我所思所为,必有道理。其实人的喜恶,往往毫无道理。

汗巾清洗干净,谢芷将它铺在几上晾风,抬头探望院子,小燕走来,孟然和文佩亦出现在门口,孟然对李沨作揖,说道:“夜已深,明日再叙旧。”说罢,抬头看谢芷,这是在招呼谢芷离去。“去吧。”谢芷左右为难,李沨开口。“那明日再造访了。”谢芷也恭恭敬敬道别。

离开李沨住所,走在漆黑的石路上,谢芷还在想,他们就这样将李沨扔在了医馆,心里过意不去。

入宿客栈,孟然与谢芷一间,文佩和小燕一间,归来时已是凌晨,又累又乏,谢芷倒头就睡,孟然不似他那么单纯,坐在床上,留心倾听隔壁房间的动静。

隔壁房间住着文佩和小燕,灯火通明,文佩还未入眠,听得到零碎而细微的话语声,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孟然脱下外衣,熄灯往床上躺下,回想着自文佩到来的这些事情。他抬起衣袖,拂过鼻子,衣袖上有淡淡的香味,这是文佩的味道,想是在院中“抱过”他,因此沾染上了。香味清雅却持久,以孟然这种清贫家世自然不知道是什么香料,只是想着,自己又多管闲事了。

然而文佩的事,不知道算不算闲事。他们父辈曾是挚友,如果父亲还在世的话,孟然与文佩说不定会是总角之交,人生境遇,竟是如此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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