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爸妈因为运毒被抓了，是有人告的密。”
“当时我和我哥年纪都不算大，对法律不怎么清楚，虽然早就知道贩毒是不对的，但没想到……会是死刑。”
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
木子维忽然很想哭，但忍住了。
“那个时候你多大？”
“十五。”
“刚上高中？”
“嗯。高一下期快要结束。”
“好小。”
木子维摸了摸关缴的脸，想象不出来这张脸还是稚嫩少年的模样，也想象不出来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要怎么承受那样的人生巨变。
“那你跟着你妈妈离开香港的时候呢？”
“四岁，所以那边的事情很多不记得了。”
关缴忽然愣住了，有些慌乱地去擦木子维的眼角，把人搂着轻轻拍他的后背。
“别哭，都是过去的事了。”
木子维却停不下来，他只要一想到关缴那时候还那么、那么小……
“真的已经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
木子维的眼圈红红的。
“你明明……明明那么好……”
明明就是最好的人，明明就该得到最好的，为什么却要遭受这些……
“傻瓜，我一点都不好。”
关缴有些心酸地笑着。
“你都不知道我做过些什么错事。”
“那个告密的人后来是我处理的。还有一些纠纷和争斗……说出来怕把你吓着。”
那算是他最不愿意想起的一段记忆了。
“关缴，你把那个人……”
木子维不敢说那个字。
“没有。”
关缴摇头，“后来他吓得自杀了，家人也不好过。后来想想，其实事情是他做下的，跟他家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做那些事情……你心里一定不好受对不对？”
木子维知道关缴其实很善良，哪怕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到头来难过的却一定还是自己。
而且哪怕是那些所谓的坏事，也很难为此就说关缴不好。
每个人都有不得已，要是换别人站在关缴的位置，说不定做出来的事情更糟。
关缴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你现在还觉得……我是好人吗？”
“嗯！”
木子维很认真地点头。
“不管别人这么想，我觉得你很好。”
“傻瓜。”
关缴在笑，笑得很温柔。
他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能遇上一个只要认定了一个人就会接受他的全部的傻瓜。
“才不傻。”
木子维这样说，却没生气，又问：“后来呢？你说你去过法国学做菜的。”
“嗯。当时那些事情对我打击很大，又急着退出那个圈子。恰好遇到一个来这边旅游却遇上抢劫的混混的法国老头，就顺手救了他。他说要报答我，收我做弟子，我就答应了。”
“那个老头是厨师吗？”
“嗯。我在法国呆了有十年，今年才回来。”
“哦。”
木子维抱着他。
“幸好你回来了，不然我就遇不到你了。”
“我也觉的。”
他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做出的决定。
木子维眨着眼睛，因为刚才哭过，睫毛还是湿的。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他说。
“过去的事情我没有办法，但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
关缴微笑。
以前认为已经从他身边溜走了的幸福，木子维却把它找了回来。
“子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应该不适合再继续在我家打工了。”
“嗯？”
木子维惊讶的睁大眼，关缴这是在赶他走？
“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关缴揉揉他的头发。
“我们开一家餐厅好不好？我雇你。”
木子维点头表示同意。
他也觉得他和关缴在一起了，再给他当私人厨师有点怪怪的。
他现在是关缴的恋人，做饭之类的本来该他做，再拿工资的话挺过意不去的。
“还是雇我当厨师吗？嗯……还有，洗碗、端盘子我也会的。”
他心疼关缴的钱，想关缴少雇点人。
关缴亲了亲他，弯着嘴角，说：
“请你当老板娘好不好？”
39、他的以后，他们的未来
木子维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他最大的梦想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开一家自己的餐厅，每天看着熟识的客人开心地吃着他做的菜肴。
他为了这个梦想想过很多，连要怎么筹钱租铺面来开店、要花多长时间、怎么装修都想过。
但他一直以为那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后。
而关缴却像一个惊喜一样，突然出现在了他的世界。
给了他爱情、幸福，现在又要把他的梦想付诸于现实。
虽然他现在成了“妻子”的那个角色，但想想看也觉得挺好的。
“老~板~娘~”
关小瑾用手撑着下巴，对着木子维笑得一脸荡漾。
“嘿嘿，小豆奶变成老板娘了，快感谢哥，征婚帖的事，我可算你半个媒人呢！”
虽然还是放不下凌亜的事情，但看到木子维幸福的样子，秦鸽还是由衷的高兴。
“瑾姑姑，老板娘是什么啊？”
关关仰着脸，一脸疑问。
关小瑾把关关搂到怀里，一阵揉脸。
“关关真笨，老板娘就是老板的老婆啊，看店、顾家、洗衣做饭加暖床。”
木子维被说得脸都抬不起来了，耳朵根红红的，但心里却很高兴。
关缴看出来木子维的窘迫，将话题转开：“店面已经选好了，今天下午正好可以去看一下。”
“那么快？”
木子维都有点惊讶，关缴是昨天晚上才跟他说开店的事情，怎么今天就连店面都选好了？
“哥，你什么时候去看的啊？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关小瑾也瞪大了眼睛。她二哥是个居家型好男人，出了每日的出门锻炼和买菜之类的，很少出家门，就算出去也基本上是带着小呆受的，怎么去看的店面？
“打了电话托人找了一下，刚好有合适的。”
关缴没细说，但木子维已经用一种很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了。
那种“我家男人好厉害”的眼神，让旁边的秦鸽跟关小瑾都想捂脸。
一行人下午的时候跑去看店面，到那儿的是发现关大哥居然也在那儿。
“大哥！”
关小瑾整个人扑上去。
关濯很给面子地把她离地抱了起来，然后放下。
“小瑾，这才几天没见，你就长胖了。”
关关看到他爸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再看到他抱姑姑又不高兴地扭过头。
关濯连忙走过去弯下腰递给关关一个小礼盒。
关关这才正眼看他，别别扭扭地喊了一声“爸爸”。
“哥，你怎么在这里？”
关缴问。
关濯正色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儿？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我刚好听说，我连自己亲弟弟要开店都不知道。”
关缴道：“怕你忙。”
“再忙，自己弟弟的终身大事也得出个面吧。”
说着，笑着看了看站在关缴旁边的木子维。
“你说对吧？弟媳。”
“嗯。”
木子维呆呆地点头，脸红红的。
不是第一次被大哥叫做“弟媳”，但每次听到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店子有两层，据说原来是个茶楼，但因为选的地理位置不怎么好，没开下去。
“这地方是不是偏了点儿啊？”
秦鸽站在二楼的窗户边往下望了望，人不是很多。
“只要是美食，就总会被找到的。”
关缴语气淡然，四下看了看，房子还算比较新，空间和采光也合适。
原先的店主已经把东西搬走了，只剩下四面白墙和地板，显得空空荡荡的。
关小瑾嚎了一嗓，还听见了点回声。
木子维看着高高的天花板，“我觉得是不是太大了……”
他只是想开一家很小的餐馆，两层楼有点夸张了。
“我也觉得。”
秦鸽在一旁说。
“店开大了，小豆奶绝对忙不过来的。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全班人就属他做菜最慢。”
“二哥也可以做菜啊。”
关小瑾也凑过来。
“夫妻齐心，其利断金什么的。”
秦鸽吃了一惊：“靠！你会做菜还请小豆奶去你家，早有预谋的吧你！”
关缴看了他一眼，“厨师应该还要再请一个，不然忙不过来。”
秦鸽听罢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木子维看看秦鸽，有看看关缴，拉了拉关缴的衣服。
“关缴，秦哥现在还没找到工作……”
秦鸽满怀感激地听木子维“举荐”他。
“秦哥做菜也挺好的，关键是他跟我们熟，工钱少给点也没关系。”
秦鸽：“……”
“洗碗、扫地之类的，秦哥应该也可以。”
这样一来的话，他们就可以少花些钱了，毕竟那可都是关缴的钱。
秦鸽：“……”
这种话小豆奶你能不能别当着人的面说啊！
叫秦鸽庆幸的是，关缴最终还是点了头。
之前因为凌亜阴霾了好多天的心情一下子明朗了些，果然事业才是疗伤神器。
工作一下子有了着落的秦鸽明显有了积极性，和关小瑾一起讨论着要怎么装修、怎么订菜单，为了楼梯是要弄成木头的还是石头的吵得面红耳赤。
或许关缴说的真的没错。不管怎么样，生活都要继续下去。
凌亜对他而言确实很重要，但也并不是他的全部。
等到一行人看得差不多了，在店门口集合，打算走了的时候，木子维却不见了。
一堆人东跑西跑，顺带连周围的街道都走了一遍，人经常是分开的，没注意到木子维去了哪儿。
“小豆奶呢？”秦鸽问。
“矮子哥哥走丢了吗？”关关到处望。
关缴看了看二楼，说：“你们先走。刚才看到他去二楼了，我去找他。”
关缴走进屋，却看到木子维坐在二楼的楼梯口冲他笑。
房子里到处都是灰，楼梯上也是，木子维却好像完全没在意。
“怎么了？”
关缴一步一步走上去，问。
“啊？没什么。”
木子维摇头，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就是觉得好开心，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关缴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温柔道：
“我也是，很开心。”
“我以前都不敢信，你会和我一直在一起。”
木子维把望向一楼的视线收回，落在身边的这个人脸上。
“因为关缴你太好了，我知道我其实配不上你。”
就算明知配不上，也想和他在一起，哪怕是一分一秒都是好的。
但现在……
“但我现在相信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这件事。”
“因为这家店？”
“嗯……算是，也不算是。”
木子维点点头，又摇头。
“因为我感觉到，你有在认真考虑，我们的以后。”
关缴不说话，默默地看着他。
“以后这段时间应该会很忙吧。”
木子维继续说。
“感觉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开店的前期应该会很麻烦，装修、开张、雇人手……
木子维看着关缴近在咫尺的侧脸，明明看了那么多遍，却怎么都看不厌，越看越喜欢。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不对？”
关缴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在这个还满是灰尘空空荡荡的房子里。
手里牵着的，是他的以后。
身处的这个空间，是他们的未来。
“嗯，一直。”
40、番外：不是我们变大了，是木子维变小了
1.
“不是你变大了，是奥利奥变小了。”
关关奶声奶气地说着，拿着黑色的小饼干举到眼前，再“唔啊”一口吃掉。
小嘴巴一嚼一嚼的，嘴边上还沾了不少黑色饼干末。
自从上了幼儿园，有了年龄相仿的玩伴以后，关关的童真也慢慢显露出来，不再像以前一副故作老成的小大人模样。
而最近关关又喜欢上了学电视里的广告词，吃彩虹糖的时候会喊“快到碗里来”，吃奥利奥的时候说“不是你变大了，是奥利奥变小了”……
“关关，该去上学了。”
木子维拿着小书包对关关说。
“矮子哥哥，等等，我还没吃完。”
关关一口把杯子里剩下的一点牛奶喝光，奋力解决剩下的小饼干。
“把饼干带到学校里吃好不好？要迟到了。”
木子维弯下身子询问。
“嗯……”
关关看看手里的饼干，再看看木子维，犹豫了一下把饼干放进盒子里，递给木子维。
“那我要和Davy一起吃哦。”
“可以，但不只要给Davy，也要给Lulu，他们都是你的同学，同学之间要互相友爱。”
木子维说着，把饼干装到了书包里。
“哦……”
关关不大情愿地努努嘴。
关关不怎么喜欢Lulu，又娇气又霸道，还老爱缠着他。每次看到他和Davy一起玩都会凑过来，稍微大声一点说她什么，就会哭鼻子，麻烦死了。
相比之下Davy就挺好的，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给他。
「要是能把Lulu变小就好了。」
忽然想起那个奥利奥的广告，关关萌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把Lulu变得像蚂蚁那么小，这样她就没办法来打扰他和Davy玩了。而且变小的话声音也会变小，这样也就不用听她很难听的哭声……
“关关。”
木子维帮关关把书包背好，问：“你今天要哥哥送，还是叔叔送？”
关缴放下手里的报纸，看过来，静静地等着关关做决定。
“嗯……矮子哥哥送。”
关关犹豫了好久，拉住了木子维的手。
关缴没什么表情，但木子维觉得他似乎有点失望。
“那我去送关关了，等我回来再一起去店里好不好？”
“嗯。”
关缴把人送到门口，稍微弯下腰亲了亲木子维的额头。
“等你回来。”
木子维默默地红了脸。
关关对这每天早上都要上演的戏码已经见怪不怪，脑袋里面还在天马行空地想着怎么样才能把一个人变小。
关关的学校很近，出门走过一条街，过一个十字路口就到了。
“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