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去将车发动，听着我的话手停了下来，偏过头来怔怔的看着我。他没回答我，但我知道他必然会选后者，接着我又补了一句说“你也喜欢我爸对吧，带我去酒吧，我们好好谈谈。”
他看着我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但随即他又笑了起来，没说话将车开了出去，我知道他这次肯定不会带我回家。
当车开到酒吧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我刚准备下车他却将门给反锁了，看着我说“你还未成年，这种以后不准再来，要是被我发现，见一次打一次。”
我看着他笑着说“你凭什么打我？你是我什么人？”
“不管怎么说我曾经也是你的老师，也是你的长辈，教训你这种小事我根本就不用向你爸妈请示。”
我看着他顿时语塞，愤恨的看着他下了车。然而他进去以后半晌都没有再出来，第一次感觉有些担心他，坐在车里做着心理斗争，去与不去都让我纠结。
去，以什么理由去，不去，又为何不去。
正纠结着忽然看到张立朝酒吧里走了进去，手上的速度比脑子转动的速度来得快，还没来得及去细想，人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刚踏进酒吧虎子像是知道我会进来似的站在门口候着，正准备往里边走他将我拦了下来。说李济有交代如果我来了就带我去办公室等他，我借口说我只是来找人的他却仍拦着我不让走，我被他搞得有些心烦推了他一下，立即就有几人上来将我制服，押着我往李济的办公室去。
借着昏暗的灯光在角落里看到张立朝我邪魅的一笑，举起手里的酒瓶朝我示意，瞬间我就成了全场的焦点，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坐在李济的办公室里门已经被他们反锁，撒气的踢着里边的东西出气，却意外的看到了李济的电脑开着，里边是酒吧各个角落的监控。
本来只是想在监控里看看张立在哪里，却看到李济跟顾砂明坐在包房里说着什么，看着旁边放着的耳机也不管有没有用，将它接上电脑却意外的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李济看着顾砂明说“我们差不多快有十年没见了吧，你还跟当年一样，一点都没变。”
“以前的事就别再提了，都已经过去的事了，我再陪你喝一杯，段如辰还在车上等我。”顾砂明冷冷的说。
“果然你还是放不下他……好吧，你走吧，但我想他现在应该在我办公室。”
“什么意思？”
“如辰那孩子做事冲动，你认为他会乖乖待在车里吗？刚才我已经让人在门口等着了，只要他一进来就会送他去我办公室。”
“好，那我去找他，先走了。”说着顾砂明就从包房里走了出去。
看着他离开房间，我还没来得及把头上的耳机拿下来，就看到他出现在门口。看着我脸色有些不太好，生气的看着我，而站在他身后的李济脸上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很淡定的朝我走了过来，一把将我从他的座位上拉了起来。
小声的在我耳边说“如果以后再敢随便动我的东西，不管你是谁我一定剁掉你的手，记住。”
他的话莫名的让我感觉后背一阵凉意，怔怔的站在那里再踏不出一步。
顾砂明看着我冷冷的说“给你三秒，如果再站在那里，我就对你不客气。”
顿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想，这两个人还真是绝配，如果不在一起真是可惜了，对人的方式，说话的语气都如出一辙的相似。脚刚踏出半步我又停了下来，对站在旁边的李济说“下次我再找李叔的时候你不能再拒绝我的要求，我有你想要的资源。”
走到顾砂明身边，回头看了一眼正站在房间里的李济，他看着我却笑了。
回到车上的时候他拿出刚才在酒吧里拿出来的酒递给我，二话没说开着车去了郊外将车停了下来，拿了瓶酒仰头喝了一口，冷冷的说“你刚刚是不是听到不该的了？”
我错愕的看着他说“没……没有啊。”
“李济的电脑里有监控，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说。
我看着他，仰头喝了口手里的酒说“其实李叔人挺好的，你既然也喜欢男人，那为何不接受他呢？”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你爸的？”
我喝了口壮胆似的说“那次住你家，在你书房里看到了他的画像。”
他看着我良久，拿起酒将它一口气喝完，用力将酒瓶给扔了出去，转过头来看看着我说“小朋友，你错了，那画不是我画的。不说了我送你回家。”
“不，家里现在没有人，送我去医院吧。”
他看着我惊讶的说“医院？谁住院了？”
“我妈已经住院好几天了，你不知道？”我同样惊讶的说。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他开车的速度更快，没几分钟就到了医院，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下了车。推开门曲靖正坐我妈床边陪着她说话，看到进来的顾砂明跟我站了起来，叫了顾砂明一声老师，当看到我时走到我旁边拉着我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义正言辞的跟他们说让他们慢慢谈，我跟他就不留下来打扰了。
或许是闻到了我身上的酒味，眉头紧皱的说“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一下午，手也不带。”
“有事出去了一下。”我说话眼神却闪烁着。
“你喝酒了？是不是去找你爸了？我跟你说过别……”他有些生气的说。
“打住，我想跟你处，但你没权力管我。”我打断他的话，冷冷的说。
他怔怔的看着我，被我的话气得脸都青了，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转身离开。先是快步的走着，随后变成了跑，没多久他就消失在走廊里。
我站在原地真的很想抽自己一巴掌，明明心里不想他离开却又没有拦着他，我想追上去却又迈不开脚。
顾砂明在里边陪我妈，我就坐在走廊的坐椅上，灵魂像被掏空了一样。第一次觉得自己无依无靠，该珍惜的不懂得珍惜，仰着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我想找个人说话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可以听我说，看着手机上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却不知道要打给谁。
当手停在李思羽名字上的时候，眼泪终于崩溃了，一切都是我自己酿成的。是我自己把那些关心我的人一个个的从我的身边推离，当初的俞清明，后来的李思羽，现在的曲靖。离开他们，原来我竟一无所有。
第三十六章
顾砂明离开的时候我正坐在椅子上发神，他坐到我旁边第一次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中带着温柔，他没说话只是用手抚了抚我的头，看着他起身我竟抱着他又哭了。
这次比刚才的抽泣来是更猛烈，锥心的疼痛就像有什么东西要将我撕裂一样，嗅着他身上淡淡的体香竟让我有种错觉。第一次我在他面前这样他没有对我进行嘲讽，反而伸手抚着我背让我不要伤心。
放开他时竟看到他眼中有一丝心疼，那一秒我情愿我自己出现了幻觉，然而一切又那么真实。
他陪我在走廊上坐了很久，直到晚上十一点他才离开。坐回我妈身边的时候，我妈似乎好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心情低迷。开始给我有了交流，然而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让我有些意外。
“不管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是男还是女，只要你自己不后悔，我都支持你。”她看着我说。
我错愕的看着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忽然又说“曲靖是个好孩子，你们的事他跟我说了，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不要错过。人就只有这一辈子，没有什么下辈子，如果真的爱就要紧紧的抓住，不要像我跟你爸这样，落得现在家不像家。”
我看着她说“妈……”
他立即打断我的话说“先不要急着回答我，你的心会告诉你一切，爱不爱你自己决定。”
看着她，我一把将她揽到怀里，曾经我以为最不能接受，最不能理解的就是她，可如今一切都跟我想的背道而驰。此时我的电话却响了起来，我没管它任由它响着，我妈却让我先接电话。
一看号码我的心没来由的漏跳了一拍，电话是俞清明打的，我犹豫着要不要接，我妈却说“一切迟早都要面对，只要跟着自己的心走，不后悔就好。”
电话刚接通那边就传来久违而熟悉的声音，如当初一样让人着迷，然而这一切都不再属于我。
我还没来得开口，那就传来俞清明有些无奈的声音说“你跟曲靖是不是吵架了？他现在喝醉了一直吵着要找你，在酒吧里不肯走，你快来接他吧。”
我心里一惊，大脑来不及思考就说了句马上到。转过头去看我妈，我妈显得很冷静的说注意安全。等我赶到酒吧的时候，酒吧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但让我想不到的人都坐在酒吧里。
李济、冯耀威、俞清明都在，曲靖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躺在旁边的沙发上睡着了。看到我出现的时候俞清明朝我挥了挥手，刚准备坐下冯耀威笑着说“小可爱，快带你家靖哥哥回家吧，不然我就帮你代劳了。”
我没理他坐了下来，拿起桌上倒好的酒一口气喝完，愤恨的将酒杯往桌上一放，愤怒的看着他。或许我让场面有些尴尬俞清明笑着跟我说“冯哥跟你开玩笑的，不要生气，曲靖已经喝高了，要不要我帮你送他回去。”
我刚想拒绝他已经扶着曲靖往门外走去，看着他我不知道心里是高兴还是什么，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回过头去李济朝我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离开，我朝他一笑转身离开。
从里边出来俞清明扶着曲靖在路边坐了下来，我跟了上去拦了辆车，拉开车门将曲靖弄上车，回头俞清明笑着跟我挥了挥手，想跟他说些什么却发现无话可说。
回到家的时候曲靖的酒好像已经醒了些，刚把他扶到床上，他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轻车熟路的朝卫生间跑去。我错愕的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这明明是我家怎么感觉他比我还熟，印象中他就只来过一次。
没来得及多想，跟着去了卫生间，拍着他的背让他好受些。他回过头来看着我，眼神有些闪烁，良久跟我说了些对不起。我没理他拉着他往卧室走，他跟在我身后一直没出声。
看着他睡着我从房间里出来，拿着我爸放在家里的红酒开了一瓶倒了一杯出来，以前觉得这种酒有点苦，一点也不好喝，而如今觉得只有它才能让取代我心中那淡淡的苦楚。
坐在安静的客厅里，借着月光看着房间里的东西，一切都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小时候我最喜欢趴在沙发前的小茶几上写做作业，这样就可以趁我妈注意的时候悄悄看电视，然而没过多久我爸就下班回来看到我不写做作业在看电视，他就会走过来拿掉我手里的遥控器说做完再看。虽然简单却让我觉得很快乐，每一个片段都成为我最值得记忆的往事。
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曲靖坐在地上看着我。桌上的酒已经被他收掉了，身上是你给我披的被子，暖暖的，如他温暖的笑容一样。
看我醒来站起身来笑着跟我说“早餐我已经买好了，你等一下，我去把它热一下。”
看着他离开，似乎昨天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既然他不提那我也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去医院看我妈的时候我爸正坐在他床边陪着他，两个好像在谈着什么，隔着门听不见他们的谈话。看到我爸我转身就走，曲靖在身后一句话也没说，刚到医院门口曲靖接到一个电话脸色有些不太好，回头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你去吧，我一个人没事的，正好我一会儿想去看看顾老师，晚点你来他家找我吧。”我笑着说。
他看着我有些迟疑但还是笑着说好，看着他离开转身在路边打了辆车去顾砂明家。去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想去看他，而是这座城市他家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到可以去的地方。虽然我不太想看到他，但我别无选择。
从电梯里出来在顾砂明门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林乐琪正踌躇要不要敲门，眼前的门忽然被人打开顾砂明看着眼前的人有些错愕，但随即笑着说“你怎么在这里，进来坐吧。”
林乐琪看着他，二话没说一把将他抱到怀里，顾砂明微微一怔但随即笑着抚了抚她的背，什么也没说。我躲在角落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让我的脑子有些混乱，从来没想过这两个人会有关联，我正纠结着顾砂明朝我这里看了过来。我往后一退往角落深处躲了进去，心里却像是做贼一样跳得飞快。
没多久就听到了轻轻的关门声，我顿时松了口气，刚准备从角落里出来，一抬头顾砂明正站在我面前。看着他我吓得朝地上坐了下去，他却看着我说“胆子这么小？”
“你……你怎么……”
“我怎么了？怎么没进屋？”
我看着他诚实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用力的摇头，连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想表达什么。他看了我一眼又说“找我什么事，说吧。”
“没事，走错地方了，呵呵。”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刚走到他身边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回过头来看着我说“刚才的事你都看到了？正好她现在心情不好，你去陪陪他吧，我还有事要去处理，晚上可能不回来了，如果不想回家就住这里吧。”
我看着他离开，又看看关上的房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忽然想起那天她跟张立的事情，我想这应该是个说明白的机会。推开门她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看到我进来怔怔的看着我，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拭掉脸上的泪站了起来。
我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说“姐，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姐，这辈子再也没有谁能像那样对我，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了些什么都无所谓，只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跟张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既然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那为何你还要跟他在一起？”
“我不能告诉你，对不起。”她摇了摇头说。
“为什么？”
她低着头不再说话，我冷冷的说“好，那我自己去查。”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一把拉住我的手说“如辰，求你不要再逼我了，求你。”
“我说过，我跟张立势不两立，你不要让我为难。”我一把甩开她的手，转身准备离开。
随即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一回头她已经跪到了地上，眼泪不停的从脸上流下来。哭着说“我求你了。”
看着她这样我的心也好疼，对张立的恨越来越深，我只能把这一切怪到他身上，因为这一切都引他而起。如果不是他我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无家可归，我爸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我看着她不说话，她终于说出了口“因为他手里有当年你爸跟顾砂明亲热的视频，如果我不跟他在一起他就将这个视频放到网上去。”
“什……什么？”我惊讶的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次只是听我爸说他跟林乐琪她爸在一起过，却没想到他竟然……
“你以为我想跟他在一起吗？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爸也不会死，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不回来，我恨他，恨到骨子里。”她吼着说。
我跪到她身边将她抱到怀里，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来安慰他，只有用拥抱来让她感到安慰。一直以为这张立的游戏里只有我才是受害者，却发现我只是他游戏里的一个棋子而已，他要针对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我只是他这些游戏中的一个绊脚石，除掉我只是信手拈来的事。
那一刻我才真正体会到张立这个人的可怕，明明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却让所有人都卷入他所谓的游戏里。我一直以为顾砂明在我的生活中是个恶魔，其实张立才是真正的恶魔，用他的力量摧残着他想要攻击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