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哈哈的看了周墨一眼，却是不敢拒绝的将生平最讨厌的绿菜难熬的咽下。那表情，跟吃毒药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她是招谁惹谁了，周哥心情不好拿她来撒气，就是吃点别的素菜都可以啊，干嘛非要给她夹青菜，真是不能再虐了。不过两人那一些小动作，到了周母眼里，却是小儿女之间的亲昵表现。想起那一天之后，又来看过她几次的苏小姐，虽然是要比眼前这个小丫头更优秀些，但周母也说不上为什么，对林晓晓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印象却要更好一些，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合眼缘吧。
虽然知道这两人没有超出友谊之外的感情，不过在看到周墨眼中因为林晓晓吃瘪的温柔眼神之后，心中也不由的沉了沉。
不过虽然这样，却也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至于周墨，则是因为这一个小事件，心情没有来的好起来了一些。林晓晓吃到一半，才突然想起的朝着周墨问道：“靠边儿呢？怎么不见它？”周母来的第二天，周墨就将靠边送去宠物中心了，毕竟靠边实在是太欢实了，而且前段时间都在照顾周母，也没时间喂它。听到周墨的解释，林晓晓的心思立马活络了，她对靠边儿的心思不是一两天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便有些不要脸的凑到周墨身边，腆着一张脸道：“周哥，你看要不这样吧，”她轻咳一声，晃缓了缓才继续道：“我帮你照顾靠边儿，你看怎么样？”
这丫头眼咕噜刚转起来，周墨就察觉到对方的心思了，不过要是林晓晓带回去照顾的话，老实说，他还真有些不放心。
不过却架不住这丫头的软磨硬泡。
吃完饭了还在跟他絮叨着要去宠物中心把靠边带走，拗不过她的周墨也只能是答应了。林晓晓家住的也不算远，门口就有直达的公交车，看着时间还早，也就没让周墨开车送她回去。周墨看着坐上了公交车后，还朝他挥了挥手让他离开的林晓晓，笑了笑，转身朝着小区走了去。一楼的灯坏了好几天了，一直没人过来修，只是周墨摸黑走了两步，却被不知从哪里突然伸出来的手向后一拉，便靠在了一个厚实的胸膛里。
身后的人浅浅的呼吸打在了他的耳旁，有些发痒。
察觉到环在腰间的手臂渐渐收紧，周墨吃痛之余，有些厉声道：“楚敬肖，你干什么！”
身后的男人听到他这一句，又朝着耳边凑了凑，却是低低的笑了两声，与他贴身靠着的周墨感受着男人胸腔的震动，正想开口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就听到那人近乎呢喃的说道：“天天，我很开心，”这一句话，听得周墨有些莫名其妙，又挣了挣，却被身后的男人抱得更紧，他有些气急败坏的朝着身后那人道：“你抽什么风？”男人听到他这么说，轻轻的叹息一声，将下巴抵在了周墨肩上，用只有周墨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是真没想到，你还留着。”
要是前一句周墨还一头雾水的话，男人如今这句就是一盆冷水，将他泼得够清醒了。
像是喉咙里梗了东西似的，周墨张口许久，才渐渐找到自己的声音，说：“什么？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楚敬肖就猜到对方不会这么干脆就承认的，他也不生气，想着刚才周墨下来送人，周母大概是多少察觉出两人之间的不平常，所以便笑着进了周墨的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相框，里面笑得一脸灿烂的两个少年，赫然就是他跟周墨。他听到孙姨跟他提起周墨辍学那些年，经常会看着这个相框发呆，一坐就是一下午。
可是孙姨不知道的是，楚敬肖在意的，并不是相框里的相片，而是这个相框。
就他们那个时候，身上能有几个零用钱，他高一的时候没赶上周墨的生日，高二的时候，却是帮那小子过了两回。
头一次送的是速写本儿，后面送的，就是这个边角有一道浅浅刻痕的原木相框。上面明显用胶粘过的痕迹，让他想起了两人第一次闹矛盾的时候，直接被他摔了的相框。可如今，他一直以为被周墨当做废品扔掉的东西，却突然出现在了眼前，这让他不得不多想，是不是周墨对他，对他……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按捺不住心思，跟周母告罪之后，便直接到楼下等他。
能再把对方抱个满怀，虽然是流氓行径，岁数也不小了的楚敬肖，纵是脸皮再厚，也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在里面。
可骤然知晓周墨也是一直记着他的男人，心中激动是在所难免的。
只是周墨那一副不知道的语气，让他热腾的心，也降下去了一些。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放开了已经不再挣扎的周墨，将对方转过身来，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阿墨，天天，我不逼你，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说完，便是头也不回的朝着光亮的地方走去。
“楚敬肖，”周墨低着头，却是开口叫住了快要走出去的男人，说：“你想多了，一个相框而已，没什么的。”这句话说出口，也不知道是在说给男人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男人听到周墨这样说，却是笑了出来，他没有回头，却只是不说话的站在那里。周墨有些不忍心，目光落在了男人逆着光的背脊上，那样子的楚敬肖，竟是说不出的寂寥。就当他以为男人就这么离开的时候，却又听到对方低声却不失温柔的说：“天天，我会等你，等到你叫我阿楚的那一天。”
适应了黑暗的周墨，却是再也看不到男人的影子，他想着对方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阿楚么？不会了，呵，真的不会了……
楚敬肖没有开灯，摸黑的打开了卧室门，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倒在了榻上。大概是看到了那个相框，关于那天吵架的情景，也毫无预兆的侵袭了男人的整个大脑。他也不知道那天是抽的什么风，就因为周墨相框里放着的，是和其他人的合影，就忍不住脾气的跟周墨闹了起来。说起来那个时候，他已经跟苏妍好了一段时间了。
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没搭对，每次跟苏妍约会的时候，都会带上周墨，听到只要是苏妍问的，周墨都会仔细回答，他脸上的不高兴十分明显，可看到周墨闷闷的，一句话不说又来气。
现在想来，不过是自己别扭罢了。
至于刚才在周墨家看到的那张照片，他也是有印象的。送周墨相框的时候，他还特意把两人的合照放了进去，周墨那时候看到也只是笑笑不说话。他想，其实他早就喜欢，不是，应该是爱上了周墨才对。那个腼腆却又带着几分小傲气的少年，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白白的脸上还会因为害羞泛起两片浅浅的红晕……可惜都被他给毁了。
闭眼靠着的男人，忍不住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周墨的犟，他从来就知道，所以他愿意跟对方慢慢耗着，想着总有一天，周墨也能再次看到他的好。
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周妈妈虽然跟周墨间有几分嫌隙，却是周墨最重要的人。他想起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周妈妈看着周墨和林晓晓时候，温温的眼神，心脏微缩，他猛的睁开了眼，翻身坐起，双手向后撑着床沿，眼底几番明灭，心思也渐渐活泛起来……
第43章：他心所系
“周哥，周哥，”林晓晓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握着笔，却只是呆呆的看着桌上某一处的周墨，她喊了两声，周墨才像是被惊到一般的回过神来。他朝着一脸担忧的看着他的林晓晓挑眉一笑，说：“怎么了？丫头？”
周墨这段时间走神不是一两次了，这让她不得不担心对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只是她也明白，周墨要是真不想说，她也是没办法。
签完了林晓晓带过来的文件，周墨看着对方将要离去的背影，却是鬼使神差的将她叫住，说：“晓晓，如果……”只是说了几个字，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有些懊恼的挥了挥手，说：“算了，没什么，你先出去吧。”周墨这一来二回的，让林晓晓有些摸不清头脑，不过就连她周哥都想不通透的事，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又能有什么好的想法。
这一个月以来，楚敬肖是没出现过，可架不住还有他们公司跟天敬的合作案啊。
人是没见过，可却有人天天跟他提。天敬的那个陈秘书，要真不是知道些什么，周墨还真有些不信了。
不过话是这样说，嘴长在别人身上，他总不能把人嘴给堵了吧。夜里偶尔会梦见年少时的一些场景，却在最后都转成了那夜男人背着身子，对他说话的场景。那人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过是简单一句，“天天，我会等你，等到你叫我阿楚的那一天……”却是言犹在耳，像是刻在了心里某处，让周墨想忽视都是不行的。
不过好在他已经找好了房子，再过两天等那边收拾顺堂了，就可跟带着他妈搬过去了。
要说这一个月，最好的莫过于他与孙春红的关系。
林晓晓隔三差五的会跑去他们家陪着他妈说说话，许是因为这个，母子俩中间有了缓冲，倒是少了几分尴尬。早上他出门前，他妈还笑着对他说晚上早点回去。其实这样就够了，等再过个一两年，他有了老婆孩子，也许跟他妈的关系又会再好一些，这样想着，因为楚敬肖带来的那些影响似乎是消弭了一些。接到李崇电话的时候，他才猛的想起，两人似乎一个多月没见面了。
李崇约他晚上一起吃饭，他想起了出门前答应周母早点回去吃饭的，李崇听了，就说让他早饭吃过后，去他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他在那里等周墨。
中午吃饭就两小时，说是吃饭，其实有就是两人在一起闲聊。
周妈妈来了市里，李崇是知道的。这要是撂在以前，不用周墨说什么，他就屁颠儿屁颠儿的去周墨家扮演二十四孝“干儿子”去了。周墨是以为这人是在养伤，所以没空过去，但只有李崇自己明白，他为什么不去的原因。看到周墨走进来，李崇便抬起了完好的那一只手，朝着对方挥了挥，看着周墨笑着走过来，他眼里划过一丝艰涩，却又在周墨走近的时候转为其他。
周墨看到李崇那已经拆了石膏的手臂，想也不想的就戳了上去，脸上还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说：“怎么？手终于好了？舍得出来见人了？”
看着周墨眼底含笑的样子，李崇的心情也不由的好了一些，拍开了周墨还在戳着的手指，有些好笑的说：“去你的，爷好着呢，可别把爷的手再戳坏咯。”
看着对面一脸的大爷相的李崇，周墨忍不住打趣道：“怎么？你是玻璃做的，还是面粉做的？戳两下就坏了？”这周墨平时还好一些，可就是有时候贫起来，就是不要脸到李崇这样儿的，都是有些受不了对方的调侃。他看着已经坐下的周墨，低头笑了笑，这才抬起来看着对方的眼睛，似乎不正经，却又带上了几分认真的说道：“最近……还好么？”
李崇突然这么一问，倒是把周墨问懵了。
他看着对方眼里带着的那几分认真，心中多少也是明白，对方是在担心他，“很好啊，”他看着明显是瘦了一圈的李崇，又看看对方眼里的神色，这才开口问道：“倒是你，怎么一个月没见，就憔悴成这样了？”
听到周墨的问话，李崇却是顾左右而言他的转移了话题。周墨从不为难人，即便那人是跟他极为要好的李崇，也是如此。他想了想，便朝着李崇道：“既然可以出来活动了，这样吧，晚上去我家吃饭，前两天她还提过，怎么这么久了，都没看到你人。”周墨口中的“她”，不是别人，自然是现在住在他那里的周妈妈。周墨家的事，李崇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他们母子的关系寡淡，所以……
不过原以为听到他这样说，会直接答应他的李崇却是开口道：“虽然很想去看看孙姨，不过我还真去不了了。”
他闭着眼睛，向后一靠，口里却继续说：“我要出国一趟。”
听到李崇说这个，周墨有那么一瞬的怔住的。也有就是那么短短的一小会儿，他便恢复了笑容，说：“怎么，这才回来多久，就想开始想念国外的时光了？”顺着周墨的话，李崇挑了挑眉，英俊的脸上也因为这个动作，看上去有些邪肆。他说：“我爸催的太紧了，我打算去国外找个洋媳妇儿回来，最好把孙子也搞定了，哈哈。”
这一听就是玩笑话，周墨没有当真，却还是笑着对李崇说恭喜。
可是这样一句话，也不知道戳到了李崇哪里的痛处，他一把按住周墨放在桌上的右手，也不看着对方，只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的说：“我要是真找个媳妇儿回来，你会恭喜我么？”
他握着周墨的手，越收越紧，周墨的手背也明显有了些湿意。他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被李崇打断道：“没事的，别告诉我，”他呵呵的笑了两声之后，才挪开了搭在周墨右手上的手，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却带上了几分决绝，“你先回去吧，不早了，我在坐一会儿。”周墨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李崇，眼里也染上了些情绪，说：“好”。
直到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李崇才将头抬起来，看着走远了的周墨，微红着眼眶的李崇笑骂道：“真他妈丢人。”说完就自顾自地笑出了声，却是说不出的伤感。
坚持了这么久，就这样放手了还真不甘心。
可是这一路走来，周墨有多了解他，他就有多了解对方。
周墨每次见到楚敬肖时候的失常，他都可以装作没看见，可是一次两次，周墨的回避，和不着痕迹的划清界限都让他清楚的明白到了什么。他李崇是个什么人？上杆子了这么多年，人家都不稀罕，那么不如放手试试。可说了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却不过是为自己找到借口。他之前是想争一争的，可是，一想到那天夜里躲在暗处听到楚敬肖跟周墨说的那些之后，更多的，却是绝望。
那个相框，他见过。
不过那时候并没有相片，就只是一个单纯的丑陋的木架子而已。
他以为是周墨不要的，所以收拾宿舍的时候，就顺手扔了，可是呢，那件事之后，周墨足足没搭理他半个月有余。要不是后来宿舍里其他哥们儿见他们有些不正常，出来做和事老，还指不定要闹到什么时候。那天他就站在窗台前，看着一向爱干净的周墨去翻宿舍楼底下的垃圾桶。也是有些晚了，他们楼旁边的路灯又坏了，他站在窗台前，只能看到一个影子。
他其实也生气了，就那么一个破落玩意儿，值几个钱，犯得着给他闹得那么不愉快么？
可事实就是这样，周墨那时候看他的眼神是那样狠。就是找到了上来，也是没有搭理他，直接去了浴室，一遍一遍的洗着那块烂木头，却是不理会翻过垃圾之后，一身味儿的自己。
可就是他躲在暗处的那个夜里，那些隐秘的，他一直以为的，他的希望，全都被无情打破，被那个叫楚敬肖的男人，揭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那一刻，时隔几年的难堪，如期而至，让他越发狼狈。喝了一夜的酒，醒来的时候，却是躺在公园的躺椅上。早晨是清醒后的绝望，虽然脑袋因为宿醉，疼得快要炸开了，却还是清楚的记得一切。
直到今天，他才下定决心，就当是为自己的过去告别吧。
他想起了那个早就离开了周墨，如今却又强势插进来的男人，心中艰涩，却又是说不出的明白。
当初离开的那四年，虽然有些漫长，却是带着希望的，那时候，他还曾幻想过，等以后周墨答应跟他在一起了，那么谁上谁下都没关系，只要那个人开心就好，他们可以去很多地方，可以收藏很多的风景，等以后老了，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细数着年少轻狂。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早日解脱在自己给自己的桎梏里，还是该感慨着那一段原本就只是单相思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