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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原乱——by四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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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相龙树心里这样想着,手上动作却不停,帮师映川仔细挽起已经半干的头发,用一枚玉簪固定住,这才从侍女手中接过衣物,帮师映川一一穿好,这时旁边季玄婴在众侍女的服侍下,已经换上新衣,打理妥当,等师映川也收拾好了,三人便一起出了浴室,外头已经有人等着,见三人出来,便在前面带路,走了一时,来到一处水上小轩。

这里依山傍水,依崖垂瀑,景致是极美的,周围栽种着许多奇花异草,吸一口气就觉得满口满鼻都是花香,沁人心脾,三人进到里面,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见宝相脱不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此时却没有穿着之前的衣裳,而是换了一件金色的长袍,师映川敏锐地发现男人眉宇之间似乎隐隐多了一丝餍足般的舒展之意,师映川见了,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也没有在意这样的小事,这时宝相脱不花落座,众侍女便纷纷端着酒果菜肴穿梭往来,如同花间蝴蝶一般,季玄婴却是看了宝相脱不花身旁的空位一眼,道:“……爹呢?”宝相脱不花嘴角带笑,很随意地道:“你爹有些不舒服,我便让他好好休息,不要过来了。”季玄婴眉毛一动,沉声道:“爹身子不适?”宝相脱不花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酒,淡然道:“不用担心,他睡一觉便好了。”季玄婴见一向十分紧张季青仙的宝相脱不花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便放下了心,知道季青仙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否则宝相脱不花不会有心思过来和他们三人吃饭。

这时师映川却道:“怎么不见宝花表姐?”一旁宝相龙树笑着插口道:“她去瑶池仙地看望幼情去了。”宝相宝花与甘幼情乃是表姐妹,关系不错,互相之间走动走动也在情理之中,师映川便笑道:“原来如此。”

一时四人饮着酒,说些闲话,气氛也还不错,酒至数巡之后,师映川敬了宝相脱不花一杯酒,然后便似有意若无意地道:“我近来倒是对当年的泰元帝宁天谕生出些兴趣,喜欢收集与此人有关的物品和一些相关传闻等等,却不知父亲这里可有么?”山海大狱也是传承悠久的存在,收藏之物自然五花八门,古老的珍品不计其数,有泰元帝的相关之物也不是不可能,果然,宝相脱不花扬了扬眉,道:“哦,你对这种东西有兴趣?我记得库中似乎是有那么一两件,过后叫人给你送去就是。”师映川大喜:“如此,孩儿谢过父亲了。”

这顿饭吃得倒也颇有些一家人的感觉,也算是和乐融融了,宝相脱不花对于师映川晋升准宗师这件事很是褒扬,又赏了许多珍异之物作为贺礼,等到饭后宝相脱不花离去,宝相龙树便起身来到师映川面前将其拥住,亲昵地用下巴蹭了蹭爱侣的脸颊,道:“想不想我?”师映川无奈一笑,轻轻一拍宝相龙树的肩:“玄婴还在这里呢,你就不能正经些?”宝相龙树在少年耳边吹了一口气,就好象一股春日里暖暖的风,让人发痒,痒在了心里,他低笑道:“那又怎样?映川,我很想你……”目光忽在面色平淡的季玄婴身上一扫,笑道:“二弟,要不要一起来?”嘴上说着,眼睛却又瞥向师映川,使了个眼色,季玄婴闻言怔了怔,然后就听明白了他指的到底是什么,饶是季玄婴道心如水,却也被这样露骨的邀请弄得有些不自在,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却抓住了季玄婴的衣袖,师映川笑吟吟地扯住青年,仿佛是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的样子,但眼里却有着热度,道:“来罢……若是到时候不喜欢,再说不迟。”

就这样,季玄婴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便被这二人带到了一处休息的所在,宝相龙树显然是有备而来,室内焚着香,是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大床上铺着水红色的锦被,成双的鸳鸯枕,明显是宝相龙树提前已经吩咐下人做的,季玄婴此时心情有些复杂,他转过头,正想对师映川说点什么,却见师映川脱了外衣,正扯下腰带,微笑道:“玄婴,不喜欢吗?”季玄婴轻蹙长眉,道:“我有些……”话音未落,一只手却在他身上一推,将他推坐在床上,宝相龙树一手按在青年的肩头,淡淡道:“二弟,用不着紧张,这里只有我们三个,我是你大哥,映川是你的平君,你不需要有什么顾忌,更不应该排斥……你要学着享受。”

季玄婴的身体僵直了瞬间,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便又放松了,这时他已经察觉到炉内焚的香料里有古怪,便道:“这房中焚的是什么香……”但他的话也到此为止,师映川已上榻抱住了他,动手脱去他的外衣,季玄婴如梦方醒,心脏猛地跳了几下,他忍不住反手抓住师映川的手,却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在拒绝,这时宝相龙树却毫无预兆地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目光灼灼地轻哂道:“不要拂了川儿的兴致……二弟,我只是让人点了些助兴用的香料,不用担心……”季玄婴的呼吸略微加重了几分,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身体放软了,师映川感觉到怀里人的变化,不禁浅笑抬眸,向宝相龙树示意,宝相龙树见状,心中了然,直接除去衣物,跨上大床,便在此时,季玄婴猛地一颤,却是师映川柔软的手正从他的大腿间滑过,在那要害之处轻轻一捻,季玄婴险些低哼出声,而师映川却没有任何停顿,那只灵蛇般的手从下方一直向上,轻抚过小腹,肚脐,胸膛,也许是同时借助了焚香的力量,迅速就在青年身上烧起了火,给不习惯此事的季玄婴所带来的感觉堪称惊心动魄,口鼻间终于迸出了一声闷吟,却并不是厌恶,季玄婴努力定一定神,在微微的尴尬中看向正眯着眼睛的宝相龙树,道:“……也许你该出去一下?”

季玄婴原本只是想借此转移一下注意力,并没有真的指望对方会离开,而宝相龙树也如他所料地笑道:“真的有这个必要么?”却是直接扯下了帐子,掩住了一床旖旎。

不知过了多久,大床内传出满是餍足意味的低低叹息,师映川伏在宝相龙树身上,肌肤表面是淡淡的红,宝相龙树的呼吸有些急促,眉毛微微皱起,似乎有些不适,但神情却分明是心满意足的,他有力的臂膀抱住身上的师映川,心里并没有半点男性尊严被折损的感觉,两人认识这么久,直到今日他才真正拥有了爱人,比起这样的满足,少许疼痛却是无足轻重了。

季玄婴蜷缩在宝相龙树身旁,双目闭合,肌肤上有着一层莹莹润润的薄汗,大腿间则是明显散布着点点血迹,此时正昏睡着,这倒不是他体力不行,而是在方才结束之际,宝相龙树趁他失神,点了他的穴道,令其昏睡,师映川扭过头看着青年,一面轻轻抚摩着季玄婴的肩头,那种柔滑的手感,几乎要把掌心也吸住,宝相龙树似笑非笑地看了季玄婴一眼,伸手一摸青年的胸膛,将上面的一滩粘稠抹到手上,对师映川道:“你倒是很爱惜他。”师映川看着宝相龙树手指上的温润黏白之物,叹道:“我若是弄在他里面,万一怀了孕,岂不糟糕?侍人怀胎生子即辛苦又危险,玄婴已经受过一回罪了,为我生了平琰,我怎好再让他吃这个苦。”

宝相龙树一笑,却微微扬眉,将沾有暧昧液体的手凑到唇边,猩红的舌头探出,似有若无地舔了一下,师映川顿时微微倒抽了一口凉气,喉头动了动,苦笑道:“你这人……莫非今天想榨干我不成?”宝相龙树不置可否地一挑眉,却道:“二弟这个性子,再加上看他刚才的样子,只怕你没沾过几次边罢?”师映川没有隐瞒,说道:“何止,说实话,我这是第二回碰他……唔!宝相你……”

宝相龙树翻身将师映川压在身下,颠倒了两人之间的位置,就着双方还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姿势跨坐在师映川腹间,他低头看着少年,师映川晶亮的黑眸表面仿佛蒙着一层盈盈水光,说不出地动人,宝相龙树满足地轻叹,暧昧低笑道:“川儿,我渴望了你六年,今天终于得到了你,又怎能轻易饶过?我方才点了玄婴的穴道,就是想与你纵情快活一番。”宝相龙树说着,俯身舔着师映川的嘴角,一手探到两人结合的所在,轻轻捻动,口吻满是诱惑:“川儿,我比起玄婴的滋味如何?”师映川哭笑不得:“你怎么问这种事情……”宝相龙树大笑,肢体已与师映川纠缠在一处,任凭激情的浪潮再次将两人席卷。

夕阳已落。

师映川坐在榻上,双目静闭,盘膝打坐,在他旁边站着身裹黑色斗篷的男子,一动也不动地木然而立,未几,师映川一口热气缓缓吐出,睁开了眼,用力伸个懒腰,顿时全身的骨节发出一阵‘劈劈啪啪’的乱响,师映川揉了揉微觉酸疼的小腹,叹道:“宝相这家伙,真的把我榨干了……”几乎整整一个下午,宝相龙树都缠住了师映川与其云雨,没有允许他下床,仿佛是要将多年来积攒的热情都一并燃烧殆尽似的,直到两人都再不能继续,这才作罢。

师映川下床倒了一杯茶,正要喝的时候,却有人来送了一只匣子,原来是宝相脱不花中午允诺的泰元帝宁天谕之物,这时有下人进来掌灯,送匣子来的的中年人解释道:“君上要的东西年代太过久远,库里东西又太多,叫了几个人动手去找,直到刚刚才找到,就忙着送来了。”师映川笑道:“没什么,反正我也不急……回去代我谢过父亲。”说着,打开了匣子,只见里面是一本似乎是绢质的薄薄册子,还有一把精制的匕首,上面雕刻着金龙,嵌以宝石,师映川扫了一眼匕首,此物虽一看就知贵重,然而对他而言却没有什么用处,于是只看了一眼便不在意,却是拿起了那本绢册。

中年人应了一声,又见师映川拿起册子,便道:“里面写的东西无人能够看懂,历代狱主都曾经翻阅过,却都毫无头绪,君上倒是不必在这上面白白花费太大的工夫。”师映川听了,知道这是宝相脱不花借这中年人的口好意提醒,便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此人便退下了,师映川这才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顺手翻开了册子,却见里面第一页上赫然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天不生宁某,万古如长夜。

第二百一十六章:潜修

“天不生宁某,万古如长夜……”师映川轻声念着,感受着字里行间的那种磅礴浩大、惟我独尊的无尽气概,一时间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滋味,随即轻叹道:“这等气魄,果然不愧是曾经统一天下的泰元大帝。”他心中感慨良多,实在是复杂得很——这个人,就是他自己啊!

师映川暂且压下心中所想,借着灯光用手去翻下一页,同时也有些奇怪,方才送东西来的那名中年人说是这里面写的东西无人能够看懂,历代狱主都毫无头绪,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师映川这样想着,一面带着几分好奇,轻轻翻开了下一页。

然后他就立刻明白答案是什么了,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什么艰涩难懂的高深内容,也不是什么已经失传了很久、无人能看懂的字体,而是满满的一页黑色东西,不是楷体,不是小篆,不是任何一种这里的人们所认得的文字,师映川深深吸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咧了咧嘴——难怪没人能够看懂这绢册上的内容,这分明就不是汉字,而是前世让无数读书学子们都痛恨不已、却偏偏又不得不咬牙去学的一种文字,英文!

“果然,也只有这样的东西,才能够让历代山海大狱的主人都无计可施啊……”师映川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句,紧接着便拨亮了灯,就着明亮的光线开始仔细阅读着绢册上的内容,师映川前世读书时成绩颇为优异,看这上面的内容倒是并不难,但这一看不要紧,师映川却是很快就变了脸色,随着他一页一页地翻着册子,脸色也越发凝重起来。

半晌,师映川终于看完了这本薄薄的绢册,合上了最后一页,并且随之闭起了双目,面色不定,似释然也似百感交集,片刻之后,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脸上似哭似笑,不断地变换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自言自语道:“居然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事实上师映川在看到第一页时就已经惊呆了,看到最后,脑子里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本册子的内容委实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说来这其实可以算是一本记录功法的秘籍,这倒并不让师映川意外,真正让他震惊的是,里面记载的东西,竟是与他自己所创的秘法如出一辙!

“这……这是……”师映川缓缓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之极,最终定格在了苦笑上:“果然,果然不愧是同一个人……难道这也算是从侧面来证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么?”他拿着手里这本薄薄的册子,原本不过是极轻的一点重量,此刻在手中却是仿佛重逾千斤,此时师映川脑海之内瞬间就闪过了无数的念头,心中的一抹激动却是越发地清晰了起来,事实上这本绢册对他用处很大,就算是师映川摸索钻研了数年,即便他一直都很努力,但他自创的这一门秘法却还是有些不够完整的地方,对于某些方面的所知也是有限的,而这本册子里记录的却是一系列已经非常成熟的研究成果,换句话说,这本册子对于师映川而言,却是为他以后节省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也少了许多危险,这些记录在绢册上的修炼经验只要被他彻底消化,以后在这件事情上就再也不必走什么弯路了,自有一条平坦大道在脚下为他铺开,一想到这一点,师映川饶是心志坚定如铁,也不免心脏大力跳动了几下,他索性走到一盏纱灯前,借着亮光再次翻阅了一遍册子,将其默背下来。

师映川反复背诵几次,直到确定已经将上面的内容彻底记住,不会忘掉半点之后,便将册子放在火上烧了,他很清楚当初宁天谕,也就是他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把这些内容用英文来记载下来,因为这里面所记载的东西不是正常人可以修炼的,只有像他这样的天外来客才可以使用,无论是连自己的身体一并带来的宁天谕还是只有灵魂转世的师映川,他们的精神灵魂力量在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必然都发生了某种神秘变化,与正常人完全不同,所以才具备了修炼这种法门的条件,因此宁天谕记录下这份研究心得,事实上也只能给来自于和他同一个地方的人使用,这也是他为什么当初用这种此地无人可以看懂的文字来记录内容的原因,而这样也可以防止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在明白这些内容后,对其身份产生怀疑。

师映川出神地望着灯火,一时间凝眉不语,气息森然,他恍惚间似乎看到宁天谕那波澜壮阔的一生,过了一会儿,师映川眼皮微阖,似乎是在消化刚刚获得的知识,他忽然有些感慨,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是宁天谕,是任青元,还是师映川?他心念一动,不远处的傀儡便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师映川抬手抚摩着对方的肩,这个傀儡是非常珍贵的,乃是一具宗师傀儡,这个人在生前虽然并没有扬名,是一个潜修的宗师,寂寂无名,但纵然如此,那也决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而自己的前世宁天谕,却是古往今来最著名的帝王,万众畏伏,众所瞩目,生前享受着无与伦比的尊崇,然而就是这样两个人生轨迹截然不同却又都是惊才绝艳的不平凡人物,在生与死的面前却没有任何不同,一切荣光一切恩怨情仇,全部都在死去的那一刻尽数湮灭,一切的一切都被消磨,宁天谕已死,而这具傀儡虽然身体还在,肉身如初,但事实上本人也同样是死了,他们两个人的命运与古往今来所有的大人物和普通人的命运如出一辙,到最后并没有任何区别……师映川轻轻抚摩着傀儡,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对死亡有着如此清晰的认识与敬畏,也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恐惧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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