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夫妻本该同甘苦,共患难,能够同时而亡,岂不快哉?总胜过留下一人孤单悲伤。
第十九章:比翼双飞
月老叹道:“唉,既然大人看得如此明白透彻,执意要学,老夫就教与你们吧。”
月老把阵法传与我和阿娇后,再次很郑重地告诫:比翼双飞阵和红绳一样,必须在情缘深种的时候才能使用,一旦心生罅隙,就无法启动阵法。
学完了阵法,我就带着阿娇火速前往益州就任武师了。
益州其实就是一座鬼城,座落在巴蜀,俗称孟婆寨。本来是王方平和阴长生开辟的修仙道场,谁知道却引来了众多鬼魂,渐渐的,这里便成了传说中的鬼城。为了对鬼魂加强管理,于是招请了判官,孟婆,钟馗等管理人员长驻鬼城。鬼城里终日乌漆麻黑,阴风阵阵,鬼气森森,初来乍到,感觉挺碜人的。
益州这么十万火急的召我前来,实是有紧急事等着我处理:平等王王方平一个月前,使用元神离体方式前去望乡台查看奇异天象,却被不知道哪个妖怪暗算,王方平的元神被封印在了奈河桥附近的一株地狱妖树腹中,失去元神的王方平就一直浑浑噩噩的。人的元神不能离体太久,否则将危及生命,而王方平的元神已经离体一个多月了,益州方面才急惊风似的一再催我赶紧到任,去解救王方平被印封的元神。
给我发出武师任职书,和向沁园春打出白条的事,全是阴长生代理的。阴长生是当初与王方平一起开创鬼城的人。所谓的“阴王”,其实并没有这么一个王存在,只是阴长生和王方平两个人的姓氏合称。所以,当王方平患病时,阴长生就会代理鬼城的所有事务。
我二话不说,就与阿娇去了奈河桥。在忘川河边,奈河桥畔竟然生长了那么多的地狱树?黑漆漆的树干,光秃秃的枝桠,没有一片树叶,看上去是那样的丑陋而孤傲,它向每一个试图接近它的人或物,张牙舞爪地凌空抽击。
我一记鸿飞碧落,绿刀瞬出瞬回,把一棵地狱树的枝桠截断一枝。那断枝掉在地上,立即就枯萎了,眼睁睁地看着它消失。
阿娇惊叫道:“快看,流血了!”树汁从断面沁出,涓涓地流了下来,树汁的颜色竟然是红色,红得就跟人的鲜血一样。那血一样颜色的树汁,顺着树干流淌下来,滴落在地上,然后淌进了血黄色的忘川河水里,触目惊心。
阿娇紧紧依着我说,好、好、好可怕,难道这忘川河水是被地狱树的血染红的?
我笑着把阿娇拉到离地狱树够远的地方说道:“怎么会呢?别多想,在这等着我。”
我挥起绿刀,一阵风卷残云,直接把地狱树从树干根部砍断,感觉杀死一棵树还是相当轻松的。
地狱树整株倒下,树枝和树桩很快就完全枯萎消失了。
我不停地砍伐地狱树,想在这么大一片地狱树中找到困住王方平元神的坛子,看来得大开杀戒了,一会儿功夫,地上已经被地狱树的鲜红树汁浸染,而我也被树汁整个溅得跟血人一般。
“阿强哥,快看快看,后面……”阿娇忽然惊叫起来,我回头一看,也不由得惊悚出一身冷汗:在我身后,那些刚被我砍伐掉,已经消失的地狱树,一眨眼功夫,又生长了出来!我陷进了大片地狱树的重重包围中。这太怪异了,这些树,竟然会即死即生?怪不得被称为地狱树,果然不是寻常物种。好在树是死的,不会移动,只要我与这些树保持距离就是安全的。
我打量了一下这一大片树,就算这些树会即死即生,我也有能力在一日之间杀它个几生几死!我就不信找不到印封元神的坛子。我笑道:“阿娇,别怕,没事儿,你在那里等着就是。”返身又杀进地狱树中间。
“阿强哥,坛子!坛子!”阿娇惊叫着,使用着红绳飞到我身边,俯身到一片血水中去拾什么东西。“呼”地一声,近处一棵地狱树的枝桠抽击向阿娇,阿娇轻轻啊了一声就倒在了地下血水中,大股的鲜血从阿娇身体里流出来。另一根枝桠又向阿娇猛抽了过去。
我大惊,挥起一刀把那树枝斩断,抱起阿娇正想退到河岸上,阿娇道:“坛子!”我伸手在血水中捞起一个黑乎乎的看上去十分破旧的小坛子,然后赶紧退到河岸上。
我多年习武,早就已经练得皮粗肉厚,被地狱树抽打几下都没什么感觉。但是阿娇一向身娇肉贵的,被地狱树抽了一下,竟然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长流。
我是长期不带疗伤药的,我一摸阿娇的包裹:“没有带疗伤药水?”
“嗯。”阿娇偎在我怀里,痛得直颤抖,却说道:“那个就是装着元神的坛子吧?咱都永生了,还带什么疗伤药啊。”
屁话,永生跟不死是两码事,永生的意思只是可以不生老病死,但如果被人一刀砍成两半,肯定会死。同样,如果鲜血流尽,一样会死!我这个小媳妇,怎么这么弱智呀?我赶紧笨拙地给阿娇处理了一下伤口。阿娇的伤口并不深,但是创面太大,因而血流不止。我只有抱着阿娇跑去找孟婆了。
孟婆虽然最拿手的是熬制孟婆汤,但她其实也是一个大夫,深谙药理,想一想,如果完全不懂医道药理,她又怎么能熬制出神奇的孟婆汤呢?
阿娇的血,一路抛洒。我拼命按住她背上的伤口,可是,那血还是汩汩地,从我指缝间渗漏出来,不停地滴到地上。阿娇喃喃讫语道:“阿强哥,我不想死,我害怕。”
我紧紧抱住阿娇,夺命狂奔。阿娇的脸色口唇越来越苍白,皮肤冒出津津的冷汗,全身软软的瘫在我怀里,呼吸急促而微弱,这些都是失血过多的症状,看着阿娇的生命在我怀中渐渐萎枯,我不禁心慌意乱,不禁浮燥不安,阿娇是我一生相伴的女子,不管是我选择的也好,父母之命也好,我想她在我身畔快乐地活着。
我无法可想,按照月老所教,施法开出比翼双飞阵来,用我的血,给阿娇续命,这也许是能救阿娇最后的办法,就算没有把握,就算会把我自己搭进去,我也必须试一试。我把阿娇放到阵眼上,想不到这个神奇的阵法,竟然真的把我和阿娇的血脉连结在一起,我的血通过阵法流进阿娇的身体里。阿娇的脸色稍稍回复了一些,我抱起阿娇继续向益州狂奔。如果阿娇的血流尽了,我的血也会流尽,此时此刻,我与阿娇是一体的。当阵法连通我与阿娇血脉的时候,我的心竟然平静安宁了下来,是一种很久违的踏实了的感觉:阿娇,我愿与你比翼双飞。
孟婆果然医术不凡,精通药理,她给阿娇上了疗伤药水后,阿娇身上就渐渐止血了。孟婆看了我一眼说:“阿娇已经不碍事了,武师大人赶紧去救平等王吧。”
把平等王的元神救回来后,我跟阿娇开始了在益州这座鬼城里的神仙日子。
金钱,地位,权力,名望,武功,娇妻,作为一个习武者所能拥有的,我全都拥有了。
我和阿娇甚至还拥有了常人梦寐以求的永生之躯:每一个在益州任职的人都从生死薄上除名了。阿娇虽然没有任职,但作为我的神仙伴侣,自然享受到了“一人得道,全家飞升”的待遇。
没有经过我妈的威逼利诱,我就自觉自愿地跟阿娇把婚事风风光光地给办了,我妈来看我时,难得的笑逐颜开。百善孝为先,我很想把我妈和善心婆婆留在益州共享天伦。但我妈和善心婆婆只是来看了我们一下就走了,不论我们怎么挽留,也不肯留在益州。
只是我妈再三再四地叮嘱我:赶紧生出孙子来,她老人家就安心了。想是善心婆婆也跟阿娇面授过类似机宜,阿娇的脸蛋莫名其妙地红了半天。
虽然我满口应诺了我妈,但我并不打算刚结婚就生子,因此在床第间我尽可能地采取了避孕措施。这个世界是没有这一类意识的,但在穿越前,避孕宣传可是铺天盖地,深入细致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实在想不知道都难。我做为女人和护士,对这方面的知识自是留心。想不到在这个时空中,还派上了大用场。
和每一个结了婚的男人一样,婚后我将开始新生活。
这一切,都从符咒师大人那一句淡淡的“你该成亲了。”开始。没有经历过绝望,就不会知道绝望有多伤痛。在我从符咒师大人面前转身走开时,是如此的绝望和伤痛;在我向阿娇开口求婚时,是如此的勉强和拗口。
但是,我在与阿娇发生了那种亲密关系后,一切开始悄悄改变。那虚幻缥缈,从来没有开始过,也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感情在我心中渐渐淡去,我想拥有一份真实的,看得见幸福的感情,用我的一生去守护。
在感受到幸福滋味以后,我明白了阿丹的话:我真的就是一头猪,很笨的那种,这么多年,对那触手可及的幸福竟然视而不见。幸好,在磋砣了几年后,我终于还是握住了幸福。
可能没有经过曲折,便不会体会出,幸福原来是可以这样幸福的!
虽然我是穿越过来的人,但我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我一直希望我的行为符合社会大众的道德价值观,我一点不想用我的独立特行去挑战人们的眼球和道德底线,何况还要把符咒师大人拖下水?也许,结婚,是对我对他最好的选择,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彪悍的人。
现在,我只期望能拥有平凡,平淡,平静,平稳,甚至平庸的幸福生活。
第二十章:情满益州
武师的俸禄很丰厚,我们从以前的穷人队级一下子就变成了富余人家。
阿娇有事无事,就跑去皇家狩猎场野猪林里打猎,反正门票也不贵,就随她玩个尽兴。她天天兴高彩烈地给我带回一大堆垃圾物品,什么都舍不得扔,垃圾东西堆了几大屋子。
阿娇用在野猪林打到的神兵熔炼石,去把绿色苗刀熔铸成了精工龙牙刀。
阿娇意犹未尽,她自己去搞了把碧玉如意,然后一步一步的给碧玉如意升级,开洞,强化,绑定,熔炼,一直把碧玉如意熔炼成了精工湘竹如意,她跟我叹息,阿强哥,要是咱们那个时候能象现在这样有钱就好了。
我跟阿娇去游览了鬼城最著名的风景点:三生石。
三生石就在奈河桥边,距离那片地狱树并不远,只是黑黑的一块巨石,怎么看都象一块顽石。
阿娇仔仔细细的把三生石打量了一番问,这石头上,为什么找不到咱俩的名字?咱们既然能结成夫妻,前世必定有缘。
“哈,”我失笑道:“要是每一对有情人都在这石头上刻下名字,这石头能有多大,怎么够刻字?”
阿娇有些不开心:“说得也是,这石头上,一个字都没有,不知道那些传说是怎么来的。”
我拔出龙牙刀,在三生石上刻下“傅昭强”“沈娇”五个字。我说,阿娇,三生石为证,如果有来生,我们还要在一起!
阿娇摇头道:“不,我要生生世世跟你在一起。”
我笑道:“媳妇,你真贪心,就不许我吃个野食什么的?”
阿娇叫道:“你敢?!吃野食就不怕屙死你……反正是不行了!”闷闷地跑去杀地狱树,一边杀一边恨道:“叫你欺负我!叫你欺负我!”
我忍着笑,跟过去说道:“媳妇,这就对了,谁欺负了你,你就欺负回来!我给你撑腰。”
阿娇没好气道:“就是你欺负我了!”
我往河岸上一坐,说,来,欺负我。
阿娇不理我,自顾自的杀树玩,良久忽然问我:“如果那天我死了,你会下来陪我吗?”
“咱们踩着阵法呢,你死了,我自然也陪着你死了。”
这个答案并不令阿娇满意,阿娇不依不饶,继续问:“如果咱们没有开阵法,我死了,你会下来陪我吗?”
我去!我才不会回答这么白痴弱智加狗血的假设问题。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假装没有听见她的话。
阿娇又问:“要是那天开了阵法也没救回我,岂不是把你也搭进去了?”
其实那天,我只是想救阿娇,想救我媳妇,好歹我也曾经是名医务工作者,救死扶伤就象是深入我骨髓的本能,其它的我没有多想。我叹着笑道:“那就给你做垫背的呗。象你这样的美女必须拉个垫背的才正常。”
阿娇停止了杀树,退回到我身边,握着我的手,在她唇边轻轻一吻:“阿强哥,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是你为什么总是会叹气呢?”
我笑道:“我叹气了吗?我怎么不知道?”我抽回手把阿娇揽进怀里,吻向她的唇。阿娇惊叫一声,一把推开我:“要死!大庭广众之下啊!”
“这地方,除了我跟你两个人,其他都是鬼,怕甚?”
阿娇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了:“鬼就不是人啦?人都是鬼变的!哦,那个……反正这里就是不行啦!”
看着阿娇一激动起来就胡说八道的小可爱模样,我忍着笑,一本正经地道:“嗯,这里不行,咱们换个地方干活?”
阿娇满脸红晕地狠狠白了我一眼,转身继续杀树去。她从来也分不清楚我的话是真是假,总是照单全收。
也许阿娇因为初来益州,差点被地狱树杀死,阿娇总喜欢拉着我来杀地狱树玩,我也喜欢坐在一边,慢慢欣赏她杀地狱树的旖旎风光。
我带着阿娇游历遍了鬼城的山山水水和旮旮旯旯,我们去黑翼山野炊,大快朵颐;去探索了巴蜀古墓,过了一把盗墓瘾;走过黄泉路后,吓得阿娇再也不肯去那地方了;望乡台上拜谒了阴长生,成仙之道讲得我跟阿娇一头雾水,昏昏欲睡。
“哪来的彼岸花?”不管是三途河边,还是黄泉路上,都没有看见那种红火艳丽而又凄美妖异的花。阿娇直嚷嚷说传说都是骗人的。
“那不就是了。”我指着望乡台三途河边一丛不起眼的藤蔓类植物说。
阿娇看着那堆只长着黑乎乎叶子的植物将信将疑。
我惋惜道:“据说,这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唉,咱们来得不巧,正好赶上了花落的那一千年,所以就只能看见叶子了。”
“真的?”
我点点头:“你什么时候看见这些叶子全掉了,就说明花快开了。”
阿娇毅然决然道:“好!咱们有的是时间,就在这里慢慢等着花开。”然后,我这小可爱的媳妇儿就隔三岔五跑到望乡台看那丛藤蔓的叶子掉了没有,顺便帮我把叛乱的牛头马面给收拾了。
阿娇最开心的事,就是不管在哪里受了伤都不肯吃药,直接用红绳飞到我身边,跟我开出阵法来,看着我的血流进她身体里,她就开心的叫:“蹭血啦,蹭血啦。”我暗暗腹诽:血也是可以蹭的?
在我第一次看见益州的符咒师时,就有些疑惑:因为益州的符咒师是大名鼎鼎的钟馗。不是说符咒师的名字不能让别人知道吗?不是说被别人知道了名字,就会失去法力吗?
钟馗倒很爽快,几句话就解开了我的疑惑:“因为我们是鬼城,跟别的城市不一样,我们拥有独立的人事任免权,鬼城不是想来就能来的。本仙可不是他们符咒师家族的人。本仙最擅降妖除魔,因此,益州符咒师的位置非本仙莫属。”
从钟馗的话里,我隐略猜测到符咒师所掌握的到底是一股什么样的神秘力量了,那确实是一股遵守着人竞天择自然生存法则的力量,它们一直在我们身边,在我们城市周围窥视着我们。难道符咒师的职责就是去制衡他们吗?
钟馗成了我的同事,阿娇便常常找钟馗,一起探讨钟馗的各种光辉事迹,从钟馗的爷爷奶奶辈开始,事无巨细,一直八卦到现在,阿娇看钟馗的眼神,绝对是粉丝看偶像的眼神。